赶坟-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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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出来。这把瞎郎中吓了一跳,赶紧又用药抹一遍换干净的布条包扎好,这一通忙活弄了一身汗,这时候才想起来,这老吴怎么没动静,便抬头去看他。
老吴两眼发直看着门口发愣,瞎郎中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老吴依旧没反应,便推了他一下,这才回过神来。老吴朝周围看上一圈,在低头一看自己的胳膊已经换完药,便掏出几毛钱仍在桌上抬腿就走,剩下瞎郎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里念叨着:“哎,这老吴他怎么了?”
离开了瞎郎中家后一直往坟坡子方向走,在路上他想到了很多东西。
瞎郎中说的对,这事他们惹不起,晚上把浮尸放在宿舍和打伤老三老四的那个人如果想杀他们,那他们早就活不到现在。他的行为更像是在吓唬赶坟队的哥几个,但他们只是迁坟头的,那人为什么要费这力气这么做呢?再说这些事本来就跟他们没多大关系,是不是赶坟队做什么让他不能接受的事情,或者是说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些老吴就愣在原地看着远处的山峦与田地,他们是赶坟队干的是迁坟头的活,干了两年多一直就没出过什么事,可自从来迁坟坡子开始就出怪事,最初的怪事应该是在夜里听见老狐狸胡万的声音,随后又在坟坡子的坟头发现许多的鼠洞,按照刘帽子说法那都是以前饥荒年时有的大白耗子挖出来的大洞,所以这个洞被从最初被发现他们就一直没管过,也有可能就是因为发现这个洞而引出曾经关于张家人的事,那么一个月来发生的事究竟是谁干的,难道还真是张家老爷子?
本来老吴不想再管这些事了,可他始终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事跟赶坟队有关系但又想不出来,所幸也就躲着点,尽快把坟坡子的活干完他们也就去别的地方迁坟头,再出什么事那可就跟他们哥几个没半毛钱关系。
老吴站路边瞎想一会又抬脚继续赶路,他怕赶坟队那几个荤小子趁他不在又偷懒不干活所以走的很着急,刚好走过路边的一个两米多高的方木堆时突然就从上面滚落下一块大木头,还好老吴走的急多迈出那一步才没被砸到。
老吴这吓的脑门上起了一层白毛汗,惊魂未定的躲在一边,瞅见脚边有一个木棍,赶紧弯腰捡起想拿他防身,还没等直起腰就见到那方木堆后面走出一个人。
结果虚惊一场,出来的那人是村里林场的那个瘦老头。这瘦老头长得皮黄肉干,细胳膊细腿,远处瞧赛是几根竹竿上晒着一张豆皮,他是帮林场看木料的,这方木堆也是他整理的。
瘦老头手推着腰,一歪一扭的从方木堆后面走出来,一瞧老吴还站在那,给他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出口问:“对不住了,没砸到吧?”
老吴见到瘦老头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也就放下了,随手把那根木条扔到一旁说到:“还好刚才走的快,这要是慢了半步估计脑袋瓜就得砸进肚子里了,哎我说老哥你干嘛呢?怎么还往外面扔木头呢?”
瘦老头笑着说:“就俺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能仍动那么大的木块?俺刚才在方木堆上整理一下,结果踩在那块放偏的木头上连人带木头掉下去,还好俺掉到后面那土堆上,这才没摔死,但把这老腰给扭到了,还真是对不住了。”
瘦老头说完话又去搬那掉下来的方木,可他力气小还闪了腰,好不容易才从地上把那块大方木头撅起一个角,可再就抬不动了。老吴见状也过去搭把手,那块大方木有半米多长,特别的厚重少说也有百十斤沉,老吴一只胳膊是使不上劲只能用一只手帮忙往木头堆上面顶,两人好不容易才把那块大木头推到木堆上,都累的不轻坐在地上呼哧带喘。
老吴坐在一边,用衣袖擦了擦汗,问那老头说:“老哥,这些木头都是你给码上去的么?可不容易啊。”
瘦老头咧着嘴好不容易才喘匀气,听老吴这么问他就说:“老弟啊,就刚才那大木块俺年轻的时候也甭想抬动,更别提现在了,以前这活是村里的一个黑脸壮实汉子干的,俺呢只是负责看着夜里打更。你别看咱两个人使了那么大的劲好不容易才把那块木头放上去啊,这要是以前干着活的那个黑脸壮实汉子来干,直接就抓起来扔上去了,都不带多喘一口气的,那力气可真不是盖的。可那汉子一个多月都没来了,只能让俺这老头子顶上。”
老吴一听这话猛的就站起来,瞪着两眼珠子就问瘦老头:“哪个黑脸壮实汉子?是村里的?叫什么名?”
瘦老头没想到老吴反应这么奇怪,再被他这么一问弄楞住了,半天才说了:“俺,俺这,哦那个汉子就是村里的,脸挺黑叫,叫张,张,哎叫张什么来着?俺这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老吴向后退走几步,也不等瘦老头说完转身就走。瘦老头一直在想那黑脸汉子叫什么,等老吴走出去了几十米远突然就想起来,在后头喊了一嗓子:“俺想起来了,那汉子叫张茂。”
已经走远的老吴也在心中同时的念出那个名字“张茂”
张茂是村子里的一个壮实汉子,人长得黑有的村民他管他叫张黑子。张茂其貌不扬,但两胳膊粗的吓人,跟粗细就跟常人的大腿一样,浑身腱子肉,虽然没有胡大膀块头大,但那力量能比得上两个胡大膀。
老吴最初来到五里川镇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老吴那时候看着不像好人,没人敢接触他,所以老吴只能躲在窝棚里度日。平时老吴在村子里就帮人家牵着老牛翻地,等干完地里的活,走的时候人家直接就从地里摘一些成熟的作物给他,这就当是劳务费。
这乡下人心眼好也多救济他,但那年头日子不好过,能帮的也少,老吴就凑活的活着还算是能有一口吃的。他来了一阵之后找到了村里一个没人住的破房子暂且住下,那房字常年没有人居住屋顶都快塌了,外面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到处都非常的潮湿,而且在这房子里住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每当晚上睡觉之后总觉得周围有好几个人在盯着自己看,突然惊醒过来以后屋里冷清清的,就不像是住人的地方,这地方以前住过一家五口,谁呢?就是那中鼠毒死了的刘东一家。
老吴他不知道,也没个人告诉他,直到有一次老吴半夜睡觉突然感觉有个冰凉冰凉的小手摸自己一下,他一个激灵就起来了,蹲在炕上竟看见一边站了五个人,两大人三小孩,都是一袭白衣面色惨白,屋内无风但这些人衣服和头发都像是随风摆动,静的可怕。老吴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撞鬼了,直接就从房子的破窗户口拱出去,一溜烟就跑了。
第二天老吴蜷缩在一个墙边睡觉,正睡得香的时候突然有人把他给摇醒了,老吴眯着眼睛一瞧,是个黑脸的汉子,正堆着满脸的憨笑看着他。
老吴转头朝周围看了看,他以为是睡在别人家墙外挡地方了,就打算起身走人,结果刚要转身走人突然被那黑脸汉子给叫住。
“大哥你饿了是不?来俺家吃点东西中不?”
老吴听他这么说咽了下口水,回身说:“兄弟你真要给我吃点东西?”
那黑脸汉子依旧憨笑着说:“俺看你来这好多日子,一直就住在那刘东家的破房子里,那地方邪行闹鬼,谁都不敢住你居然能住这么多天,你是条汉子啊。”
老吴苦着脸说:“还汉子呢,昨晚差点就没被吓尿裤子,现在都灰头土脸的见笑了。”
黑脸汉子说:“大哥怎么称呼,先来我家里洗把脸吧?然后吃点东西。”
老吴是真的饿了,又听见那黑脸汉子说让自己去他家吃点东西,也不客气,就跟着去了。
没想到这黑脸汉子极为好客,竟让老吴在他家的空着的里屋住下,平时还带他干点零活什么的。等后来知道老吴有打井的这手艺,黑脸汉子就帮他找活干,日后才一点一点的好过,等后来卢氏县成立赶坟队之后,老吴去了那混口吃的,但黑脸汉子并没有跟着一块去。
说他有媳妇,不能整天的跑太远,老吴当然理解啊,谁希望留个媳妇在家自己到处去迁坟头。但老吴在黑脸汉子家住了那么长时间,始终就没见过那个媳妇长的什么样,根本就没露过面,一直就在那屋里待着。
那个黑脸汉子就是张茂,他应该是对老吴有恩的,此刻竟知道了那些事都是平时憨厚的张茂干的,老吴吃惊之余也略带一些疑问。
第三十七章 坟坑怪洞
这年的夏天格外的热,那大日头烤的人就像是煎饼锅里的蚂蚱,地面热的人没法落脚,哪哪都烫的冒烟。但别看地面这么热,把那老坟挖开之后,顿时是一股寒气就冒了出来,虽然凉快了许多,但那是坟气可不能让它冲了面门。
赶坟队哥几个挖开了一个大坟坑,那坟气直冲脑门,背后是烈日当空面前则是冰冷透骨,这极具的反差让人非常的不舒服。为什么说是坟坑呢,他跟坟头是有区别的,坟头算是单人间,一个人一个坟头,也有的是夫妻双人合葬墓也可以叫坟头。但坟坑是多人墓葬了,就是挖一个大坑给人都堆在里面然后埋起来铲一个大坟头,因为死人多坟坑的坟气也就重,赶坟队比较忌讳这种事,他们管坟头叫单头,管大坟坑叫大炮头,就像是挖开就得炸了一样,那挖开了坟头最后一尺的土得躲到远一点的地方,避一避那坟气,趁着工夫几个人坐在阴凉的地方瞎侃一会。
胡大膀破锣嗓子声音大,他还一句话不少说,人家说什么事刚起个头,他就能接上了,给你胡侃一通,别提多烦人。
老三仰掰掰的躺在地上,跟小七说:“七儿我告诉你,就咱们村里那李四酿的那酒,拿到外面人家根本就不带喝的,直接给你倒地上,还得吐一口痰骂一句什么板马日的臭酒,可咱们还天天当宝贝似得只敢喝那么一小点,哎呦啧啧啧,这日子过得这个难啊。”
老三说完了话,抬头问坐在一边的老四说:“富德咱们以前喝过那酒叫什么来着?就是特别香的那个你还记不得啊?”
老四让日头给晒蔫了,迷迷糊糊的听到他哥问他什么酒的事,他就答应道:“嗯对记得,那酒特别好喝。”
胡大膀听了这话凑过来说:“瞎扯啥呢,你们那还有好喝的酒?竟他娘扯淡!当胡爷真没见识啊?我喝过一次就你们那得酒,小七你知道不那酒还是甜的,哎呀我这刚喝下一口就吐出去了,什么玩意。”
老三坐起身说:“哎我说你这就叫有见识了?那是甜酒就那味,可不是烧酒,你喝不惯是正常的,说的就像你在东北喝过什么好酒似得。”
胡大膀不服气就说:“老三你年岁小哥不怪你,东北的红高粱酒听说过没?哎呀那酒在咱们全国来数都是最烈的,喝下去从嘴里一直到肚子里全都暖呼呼的,就算喝大了第二天不上头,我们那老头晚上睡前来一杯,早上睁开眼还得来一杯,就是喜欢喝,哎好喝。”
老六自己挑开了坟坑的最后一点封土,拎着铲子就跑过来了,正好听到了老吴说他们那红高粱酒是全国最烈的,他就扔下铲子脱了上衣铺在地上,然后躺在上面歇气,突然就笑出了声。
胡大膀正说的带劲呢,突然听到老六躺在地上呵呵的笑,他就转过头问:“你搁那自己笑什么玩意呢?让老坟气给脑瓜冲坏了?”
老六笑着说:“二哥,我笑你呢,你可是真够能吹说的跟真格似得,那全国最烈酒有的是,都是些蘸火就着的,那红高粱酒算个啥。就说我在天津过喝的那个‘炮打灯’才是民间的好酒。”
“炮打啥?你说的什么玩意,我咋都没听说过。”胡大膀挠着后背的膀肉絮叨着。
老五这时候懒洋洋的接话说:“的确有这酒,就在天津首善街末尾有家小酒馆,不插幌子,不挂字号,屋里连座位都没有,柜台上也不卖菜,单摆一缸酒,来喝酒的都是扛活拉车码头上的脚夫这些底层的工人。这些去喝酒的人,有的拿着一块酱肠头,有的衣兜里装着一把五香花生,进门了要上二三两,依着墙角船台自己喝。逢到那人多的站不住脚了,进去买了酒就拿端出来找棵树靠着,吃着花生仁一点一点的喝着酒,别看酒少喝完还真是解这一天酒瘾了。说这小酒馆里只就一个大酒缸,只卖一种酒,是用山芋干酿的,价钱贱,酒味大。这酒不讲余味,只要冲劲,喝进嘴里好比硝酸镪水,那得赶紧就咽进肚里,不然烧烂了舌头嘴巴,烧穿牙花嗓子眼儿。可你一把那口酒落进肚里,跟着就一股劲从胃里蹿上来,直冲脑门,晕晕乎乎,劲头凶猛,好似大年夜里放的那种炮仗叫炮打灯,点着一炸,红灯蹿天,所以这种酒就被叫做炮打灯。”
老六乐的都合不拢嘴了笑道:“还是老五厉害啊,二哥听着没?长没长见识?”
胡大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