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农门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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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段文默不作声,拿着钱就走了。
窦氏忧声苦叹,回过神来才发现锅里的水已经大开了。
她把揭开的锅盖立在了炉子跟前,又将碗里的面糊画圈一样倒入锅中,很快就压下了水的沸腾之势。
窦氏抄着圆勺推匀了一锅白面稀饭,待稀饭又沸腾起来时,她起身进屋将案板上去皮切成块的红薯端来,倒进了锅中。
红薯煮烂后,窦氏起锅,将炉子下端的圆盖重新塞上,又添了一壶水放炉子上慢慢烧。
第3章 心怀鬼胎
更新时间2014…8…29 9:07:50 字数:2244
纵使床足够宽敞,睡下四个人也很勉强。即便打地铺,也没有多余的被褥。
于是吃过晚饭,段文就到南院大儿子家去了。
这一夜,过得还算风平浪静。
窦氏什么也没问,段秋萍便什么也没说,尤其没提她与李老三离婚的事情。
次日清晨,天色朦朦胧胧,好似有一层蓝砂笼罩在天空之中,显得有些阴沉沉、灰蒙蒙,却也不过是起了冥冥薄雾。
窦氏起早做饭,与昨日的晚饭如出一辙,依旧是红薯稀饭。
她起床不久,段秋萍也起来了。
过了一夜,眼前如梦如幻的人与物依旧没消失,这让香芹匪夷所思。
其实她醒的比窦氏和段秋萍都早,当听到第一声鸡鸣,她就张开眼了。
香芹注视着姥姥与母亲忙碌的身影,心思渐渐乱作了一团麻。
她如今香芹半身不遂得躺在床上,别说下床,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这样跟个废人有什么两样?
两位长辈不嫌弃得床上床下伺候她,香芹总觉得很对不住她们。
日头升高,阳光朗照,驱散了晨雾,带走了清寒。
屋子里头不再灰暗,香芹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
白墙黛瓦的老房里,挂在斑驳凋敝的墙壁上的老日历,长宽都不足一个成人的鞋面,红黑相间的楷体字正正悠悠躺在薄如轻纱的白纸上,没有任何栩栩如生的图片,只有不加任何修饰性的文字。原本三百六十多张薄薄的纸撂成厚厚的一沓,如今却只剩下六七十张的样子。
正是墙上这几十张的日历,引起了香芹的注意。
她刚才看见窦氏立在墙边撕掉了一张日历,又见窦氏貌似随手将那张废弃的日历填进了炉子里。
日历挂在靠近门口的墙上,本来距离香芹也不算远。只是日历挂着东面的墙上,躺在床头的香芹只能看到日历的厚度,却不能清楚的看到今天的日期。
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只要知道了今夕是何年何月何日,她从昨天所经历的一切和她心里的疑问都迎刃可解了。
香芹可以肯定,今时今日绝对不是1992年的寒冬腊月!
早饭将做好,小院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段家老幺段二华的媳妇儿冯兰花连门都不敲,就那么大摇大摆的登堂入室。
“娘,秋萍姐,饭都做好啦!”冯兰花的开场白太过假情假意,只怕她早就闻见味儿了,哪怕一家两院间隔了那么一道不和谐的高墙。
窦氏瞟了一眼头顶,总觉得今天日头不是从东边升起来的。他们家这个小媳妇儿哪一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今儿一早就来,一定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窦氏虽然有所察觉,却并未动声色。说她泰然自若太高尚,说她不闻不问又太过分,总之她就是那么一个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人。
窦氏尽量让自己忙得没工夫搭理冯兰花,可冯兰花却不请而入,直接走到了屋里的床跟前去。
冯兰花瞅了几眼卧床不能起的香芹,又扒开床边桌柜上的白色塑料袋,自顾自翻看着里头的几盒药,紧接着她嘴里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声音。
“啧啧啧啧——”冯兰花拢了塑料袋子,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随后,她环着双臂,摆着架子,在段秋萍身前身后的绕,“秋萍姐,给香芹看病,还有买的这些药,花了不少钱吧?一共多少钱啊?是你出的钱,还是咱爹给掏的?”
段秋萍被审问得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答不上。
窦氏就知道冯兰花没揣着好心来,估计这钻进钱眼儿里就出不来的小媳妇儿是打谁那儿听来了风声。
说起来可悲也可笑,段家的二老都还健在呢,这老三媳妇儿就惦记上了他们这对老夫妇手上的那点儿积蓄了。
冯兰花是唯恐两位老人死了之后,给他们这些年轻的少留了家产吧!
对着一切,窦氏可都心知肚明。
窦氏给段秋萍解了围,央她到南院老大儿子家去了一趟,“秋萍,到南院叫你爹回来吃饭。”
“哎!”段秋萍如获大赦,脚步轻快的小跑着去了。
见冯兰花依旧在小院逗留,窦氏脸上不愉快了,“你还不赶紧回家做饭?”
冯兰花的神情有些悻然,故意装作没听出都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依旧在这小院里扯着钱的事儿不放,“娘,给香芹瞧病的钱都是你跟爹掏的吧,你可别着了人家的道儿……”
冯兰花还要继续对窦氏“谆谆教导”,只听窦氏扬声飙了几句,“谁是人家!我问你谁是人家!你说的人家是我女儿跟我外孙女,你一个外姓人在这跟我讨论谁是人家!”
这个家都分了好几年了,这几年里窦氏与段文跟小儿子段二华在一口锅里吃饭的次数寥寥。这会儿曾经扬言到处嚷嚷着要分家的冯兰花跑来当自个儿是自己人了,传出去只会是贻笑大方。
没得到好脸色,冯兰花撕开面具也不装好人了,扯着嗓子尖锐道:“我还不是为了你跟爹好啊!你等着看吧,秋萍带着那半死不活的丫头回来肯定没安好心——”
冯兰花正要脸红脖子粗得跟窦氏急脸时,院墙的东头传来一声,“兰花,赶紧回来!”
原来段二华一直鬼鬼祟祟的在墙那头偷听来着。
窦氏一阵血气上涌,眼前忽然一黑,晕眩得几乎站不住脚。
那句“近墨者黑”,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原来段二华也心怀鬼胎,只怕跟冯兰花一块儿盼着窦氏与段文早早死呢吧!
冯兰花瞪着眼摔门走了,到了院墙东面的大院里,她好像无所顾忌了,特意伸着脖子面对着洗面,对着小院的方向开骂,“不识好歹的老东西,说我是外姓人,那香芹也不姓段啊!舍得往她身上花钱,咋不见给我几个钱啊——”
段二华背着手,听她喊完,才示意性的劝了一句,“你小声点。”
冯兰花拉着段二华的胳膊,直把他往院墙边上带。她指着小院的方向,恶声恶气道:“你来评评理,我说的哪里不对了!”
段二华轻轻挣开冯兰花的手,慌张的看一眼小院方向。他这是做贼心虚了,那小院里头住的,毕竟是他的亲爹亲娘。
“待会儿爹来了,你就高兴了!”段二华搬出段文来,终于是堵住了冯兰花的嘴。
在这个家里,冯兰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从来不迁就她的公公段文。
第4章 日期
更新时间2014…8…30 9:06:06 字数:2256
段家不似李家那般人丁兴旺,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段家也不例外。
段文与窦氏膝下共三个孩子,大儿子段正华、二女儿段秋萍和最小的儿子段二华。三个孩子都已经成家。
段正华原本是年轻有为,庄上认识他的人都说他能干将来有大出息,可谁曾想风云无常、祸福难测,前几年他出车祸,人就那样没了。
段正华死后,留下了遗孀薛氏丹凤和遗孤段勇源。
段正华死之前,他们一家上下老小都住在段二华夫妇现在拥有的大院里,那时候老幺他们一家也没吵着要跟段文二老分家。
原本和和睦睦的一家,在段正华死后,矛盾从此激化。
段文为了补偿薛丹凤与段勇源,用段正华的死亡赔偿金,平了南边的芋头地,给他们母子另起了一座院子,盖了四间砖瓦房。
老幺段二华与冯兰花不愿意了,住新房的美梦泡汤后,再也不待见“偏心”的两位老人,很快就跟段文与窦氏夫妇分了家。
北边大院里隔的泥草墙,是段文亲手砌起来的。
段文有点大男子主义,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也难怪冯兰花谁都不怕,就忌惮他老人家。
天已经大亮,云彩好似白浆,成片成片的泼洒在蓝天上。
窦氏并没有将先前与老幺媳妇儿的不愉快告诉段文,却听段文说:
“昨天刘医生说了,要给香芹输三天的水,今儿明儿还要去。”
段文一大早就去亲戚家借来了三轮车,这会儿车正停在门口。
去看病就意味着又得花钱,窦氏一想到冯兰花日后还揪着这件事不放,忽然间就觉得食不知味。
她朝屋里望去,这时候段秋萍正在给香芹喂汤。
大约是受了冯兰花的影响,她那句“秋萍带着那半死不活的丫头回来肯定没安好心”,一直在窦氏耳边挥之不去。
段秋萍跟香芹究竟在李家出了什么事?
疑惑盘绕在窦氏心上,她终于忍不住要问个清楚,“秋萍,香芹病的这么重,李老三怎么不给找个大夫瞧瞧?”
段秋萍脸色一僵,身体失控一样,拿勺子的手一个不稳,将勺子里的稀饭洒到了香芹的嘴边上。
段秋萍忙拿布子给她擦了干净,强加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干笑着说:“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李老三是啥样的人。”
段秋萍实在没有勇气说出,她与李老三已经离婚的事实。
“他们家重男轻女,真是委屈了香芹。”段文觉着孩子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何况香芹又是他的亲外孙女,不解囊相助,真的是说不过去。“快吃饭,吃完饭赶紧去诊所。”
因为段文催得紧,段秋萍给香芹喂完汤后,来不及给自己填饱肚子,就将香芹从床上抱起来。
经过门口的时候,香芹特意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日历。
1987年10月24日——
看到这个日期,香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原本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没想到她居然回到了五年前。
让香芹最为震惊的并不是这个发现,她记得十分清楚,十分十分的清楚——
两天后,也就是1987年的10月27日,是她母亲段秋萍去世的日子!
难不成老天爷竟将她玩弄于鼓掌,让她再一次尝受失去母亲的打击与痛苦吗?
香芹目不转睛的望着段秋萍,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
段秋萍死了之后没多久,段文夫妇便将她送回了李家村。以往段秋萍在家里所承受的煎熬与痛苦,全部加诸在了她的身上。她几乎一点自由的时间与空间都没有,一个人伺候着全家老小,包括总是对她处处刁难的继母,比佣人还不如,完全就是一个奴隶……
香芹不想回到从不将她当一回事儿的李家去,只要她母亲段秋萍不死……
对了,就是这个——
也许香芹不记得这五年里零碎的细节,但她清楚这时候段秋萍与李老三是离婚了。只要母亲不死,她就可以跟在段秋萍身边,不用回到李老三家去受苦受难。
原来老天爷不是在跟她开玩笑,而是给了她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香芹豁然开朗,心情顺畅了许多,用了两天的药,也恢复了一些精神,只是依旧没有下床走动的力气,就连开口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26号,段文与段秋萍推着三轮车带香芹去诊所做最后一天复诊,窦氏也跟着一块儿去了。
四口人前脚一走,冯兰花后脚就鬼鬼祟祟摸到了小院里。
她在小屋里翻箱倒柜,一毛钱也没找到,倒是有了一份意外的收获。
冯兰花将段秋萍藏在床底下的离婚证攥在手里,如获至宝一样,当即就幸灾乐祸的尖声笑了足足一分钟。
隔着院墙,冯兰花对在大院里望风的段二华高喊道:“二华,二华,你快来看看这是啥!”
冯兰花特意给段二华卖了个关子。
段二华心里犯嘀咕,该不会真被这小媳妇儿找到了爹娘的私房钱吧。
他背着手从大院到小院一路疾走,从未感觉到像现在这样身轻如燕,方才他还恨不得自己有飞檐走壁的功夫,直接翻墙过去。
段二华喜不自禁,如置身云端,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看到冯兰花手上没有钞票,只是一张不起眼的小册子,段二华不免有些失望。
冯兰花兴致盎然,丝毫不曾退减。她将段秋萍的离婚证摊开在段二华的眼前,用手宝贝似的拍打了几下,“你姐跟李家的那个老三离婚啦!”
段二华瞪大了双眼,反射性的惊讶道:“啥!”
“你姐跟李老三离婚啦!”冯兰花笑着重复了一遍,以为段二华不信她,就拍着手上的离婚证,“喏,铁证如山!”
段二华抓过离婚证看了清楚,才对冯兰花的话深信不疑。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