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找一个人-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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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亲吻代替回答。是呵，他曾经遇上了女主，他曾经活过，现在正在轰轰烈烈地死去。绝大部分的事物都是可以阻止的，只有死亡不可以。既然曾经遇上，那就再遇上一次，然后把‘曾经’抹掉。
所以，我不会停止找你。
“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的人只有你。”
黑夜里剩下这一句话，像是一声叹息，久久回荡。
第二日清晨方瑾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他平平静静地拿起手机，接完电话后心却跳得如擂上战鼓，难以自抑。心像悬在了嗓子眼里，半晌才沉静下来，脑中一遍一遍重现方瑾的话。
方瑾她说，苏陌，我想我有夏知点的消息了。
苏陌订了最近的航班，风尘仆仆赶到方瑾的办公室，进门就问“人找到了吗”，发现里面聚集了一群人，怔了一下，对他们点了下头，用眼神示意方瑾出来。跟方瑾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看到她都笑着调侃方瑾：“哟，小方，男朋友啊，藏得够严实啊。”
“不是，你们误会了。”方瑾急急解释，一群人却越说越来劲儿，眼神也越发暧昧。
“误会什么啊误会，赶紧的，咱们的传统你没忘吧，挑个时间请客吧。”
“不是你们真误会了！”
方瑾急得跺脚，见意识解释不清，咬咬牙在哄闹声中干脆把苏陌拉到了外面。两个人一直走到了花园里的一个较少人走动的角落，方瑾扯着苏陌袖子的手才松开来。
“怎么回事？”苏陌低低问。心里虽然着急，还夹着几分激动，但来的过程中已经将情绪调节好。
方瑾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点了一会儿，翻出一张图片给他看：“你看，是她没错吧？”
苏陌接过手机，看着上面的图片，神情有些怔忪。
图片上夏知点化着淡妆；穿着洁白的小礼服；长发松松挽起，怀里抱着一个小孩；两张脸均笑容明媚。他拇指在屏幕上轻轻抚摸着，是她，是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
方瑾默默看着，眼神飘到一个角落，盯着一张翻卷着的枯叶，淡淡道：“图片是在一场婚礼上拍得，我找到了微博主，他说是丁健和钟晶的婚礼，就在几个月前，那时你也在这里。”
“丁健？”他震惊地重复了一遍，眼里有着不可置信。那不是张超说的那个复婚的……
“呵，我竟然错过了两次。”
方瑾看向他，有些不忍开口：“不一定，我联系过钟晶，她说你在云南那段时间夏知点一直住在那间房子了，就是你带我去看过那间。”
苏陌又是一震，心里麻得发疼，像凭空套了一个真空袋，袋里的空气一直往外流失，慢慢挤压着他，挤得他难以喘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他听到自己越来越粗的呼吸声，有些破碎。他晃了一下，手扶上旁边的柱子。
“钟晶留了个号码，我打过去时已经是空号了。”
方瑾看着苏陌越来越不稳的呼吸，有点艰难地继续往下说：“夏知点这几年在新西兰，具体地址钟晶也不知道。”
接着她递过一张纸条，苏陌怔怔接下。
“这是钟晶的联系方式，或许你可以跟她见个面，不过，她现在人在上海。”
苏陌盯着那张纸条良久没有说话，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忽然抬脚就走。方瑾顿了一下，跟着他后面。
她跟着他一直走出很远，看着苏陌有些萧瑟的背影，胸口闷闷的，但是一时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因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即将要干什么，她觉得这样跟着他没什么意义，脚步变得越来越慢，眼看着他就要拐弯，脱离她的视线。心里忽然有些难受，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慢慢在心底蔓延开来，苦涩，又有点陌生。看背影的人，都那么被动吗？走在前面的人，有几个是会想到回头看看，后面的人是否有跟上？或者，早就不在意了是吗？
大概是吧。她想。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默地她摇摇头，望着他即将消失的身影，心也越来越沉。忽然又见他回转身来，大步走向她。她有些忐忑和激动，同时又在期待着什么。
苏陌走进她，站在她跟前，低沉道：“能不能把那条微博的相关信息告诉我，包括微博主关注的人……”
不等他说完方瑾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失落瞬间弥漫了周围。她打断他道：“没用的，钟晶说除了她夏知点跟谁都没有联系。”
苏陌的心一紧。没错，夏知点是这样的人，如果连夏凡荷都不联系，她也真的就没有与其他人再联系的必要了。
“钟晶说夏知点断绝了国内所有认识的人的联系，非常干脆，与她有联系是因为夏知点走之后她就一直住在那房子里。”方瑾紧盯着苏陌越来越幽暗的眼睛，“夏知点她——买下了那所房子，就在你走之后。”
不出所料地，她看到苏陌浑身一颤，震惊不言而喻。他深深呼吸，鼻腔里呼出的气息颤抖得很明显，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她目光往下移，他的双手垂在两侧，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暴起。
苏陌闭眼深深呼吸，仰头，嘴角出现一抹笑意，带了浓浓的嘲讽。
怪不得夏知点说，她把他和爱情，葬在了那里。原来那里早就是她的领属地，她给他钥匙，却瞒着他，那里其实一直会属于他们。
所以他那么多次到了那里，却没有勇气敲门，所以他像无头苍蝇一样，一次次与她走近了又重新走远。果然那里是一座墓，他能眼睁睁看着，却始终走不到那里面去！
他连责备都找不到对象！明明他可以跟钟晶要到她的联系方式，却硬生生中途折返，就那么看着线索从眼前溜走，这不是讽刺是什么！
一时间心里充斥着很多种情绪，愤怒，懊悔，无奈，急切，失望，种种他不想要的东西全部聚集在一起，他感到无比的无力，头脑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你再跟钟晶联系下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信息吧，我先去上班了。”方瑾低低跟他道别，转身走向办公区。
方瑾回去后苏陌迫不及待地拨通了手心里的那个号码，那边很快接起。钟晶对他的来电并不意外，很快便与约了见面时间。
咖啡厅。
钟晶坐在苏陌面前显得有些拘谨。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大学时有过些接触，但是不深，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夏知点提到过的那有限的一星半点，可以说除了知道他是夏知点的男友，其他是一概不知。
这样一个男人，光是看着都觉得有压力。
苏陌点了咖啡却一口没喝，坐下不久就沉沉开口道：“我想知道有关她的具体情况。”
钟晶听着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心神有些恍惚。感觉好像还是在大学的时候，每次在路上遇到他和夏知点，他会礼貌打招呼，面无表情，就是这种沉沉的声调。
她喝下一口饮料，努力想着措辞。
她从偶遇夏知点开始说起，苏陌的表情一直淡淡的，没什么变化。见他没什么反应，她压了压心神，紧张感压下去不少。
听完苏陌微微颔首，双手交叉放在玻璃桌上，眼睛一直盯着手指前方某一点，眼神没有焦点。
“四年前的事对她打击不小，”苏陌的手微微一动，见状钟晶抿了抿唇，垂着眼睛不看苏陌，继续说，“当时她还在办签证，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告诉我你已经离开了，我并不知道你要结婚的事，她也没说，我只当你们是分手了，她平时话就不多，所以看起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我以为她已经放下了也就没多问什么。至于为什么想出国，她说反正在哪里都是一个人，不如出去走走。”
“这几年她不只在奥克兰，也到了很多地方，听说还跑了一趟巴西，说是工作需要。”
苏陌抬眼，问道：“工作？”
“她说在新西兰开了画廊，具体在哪个城市开我也不知道，或许在奥克兰，她在那里待得最久。”
开画廊，夏知点倒是有这种能力
“她过得很好，但我觉得她还放不下。”钟晶坐在苏陌对面，淡然地说；“四年她只回来过一次，我有她在新西兰的号码，本来是想告诉她我要搬出去了，没想到她刚好在国内。其实我觉得知点她是有意抹掉自己的信息，她说过不想受到什么干扰，有次我提到以前的同学，说是有聚会，问她去不去，她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我感觉她好像很抗拒见到熟人。”
苏陌盯着瓷杯，上面的玉兰花纹渐渐扭曲，像是要融化掉。没错，她是这样一个人，偏执得可怕，不想面对的事情就下意识地选择逃避。他定了定神，问：
“她的号码能不能给我？”
钟晶了然。“当然。”
方瑾请了假为苏陌送行。此刻苏陌正有一口没一口吃着饭，方瑾把一切看在眼里，鼻子忽然泛酸。自从查出那个号码的归属地之后苏陌就心不在焉了，一颗心恨不得马上飞到奥克兰，似乎夏知点正在那里微笑着张开双臂迎接他。
苏陌这个样子，让她连后悔把消息告诉他的勇气都没有。
后悔吗？如果他找到夏知点，你就一点肖想的权利都没有了，以后他不会出现在你家里，不会毫无顾忌地跟你斗嘴，不会一边嫌弃一边大口吃你做的饭菜。从此以后，你的生活会回归平静。
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她把这些都瞒着，她会被自己折磨死。
过客，边缘等种种词汇，所表达的意思，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当初她无意在某本书上翻到这句话，如今终于出现在她身上了。
“上天是有眼睛的是吧？”方瑾问。
苏陌用筷子在白米饭上戳了两下，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没食欲再吃了，瞥一眼桌上没怎么动的菜，睫毛扇了两下，放下筷子。
“为什么这么问？”他拿餐巾擦嘴。
“一开始听你说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她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你知道吗？疯子。”
她抬眼看着苏陌，他抿着唇，垂眸不知想什么。
“你连她在哪个国家都不知道，跟谁交好也不知道，你甚至根本没有一个着落点，在我看来你是疯了，像个疯子一样瞎转悠。可是看你很认真地在联系以前的同学，我居然觉得你一定会找到她，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觉得你太执着了，她要是不回来可能连老天都看不下去。看，现在你从毫无希望走到这一步，我是相信老天是有眼的了。”
苏陌平静听着，忽然自嘲笑笑。老天有眼？希望如此。
“把她带回来。”不然白费的不止是你的努力，还有很多，比如她的放弃。
“呵，走了。”苏陌朝她挥手，潇洒转身。
“喂，”方瑾叫住他，“不管怎么样，给我消息。”
苏陌没有停下，跟她比了个“OK”的手势。
作者有话要说：
☆、记忆的邮轮
他走出餐厅，抬头望了一眼，晴空万里无云。眯了眯眼，回头看了眼还在餐厅里坐着但并不在看他的女人，往机场方向走去。
夏知点捧着咖啡坐在公园长椅上；盯着一道黄色背影出神。
迪安跑去孙晗的学校旁听，她一个人在画室里待了一个早上，有点闷，便出来散散心。她在公园附近买了杯咖啡，缓缓走在小路上，远远就看见那女子穿着一件长长的亮黄色羽绒服，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看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在逗一只狗。
女子模样有六分像王唯佳，刚刚看到她时夏知点就慌了一下，确认不是之后才安定下来。
可是那张脸却像一柄锥子，在记忆的匣子上锥出一个缺口，记忆倾泻出来，一下子呛得她脑袋发蒙。
王唯佳喜欢跟着苏陌，无论到哪里。她爱笑，笑容也很灿烂，跟沉默寡言的苏陌站在一起会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从不在乎别人看她的眼光，我行我素，做事很随性，不喜欢计较后果。
忽然女子朝她走过来，冲她笑笑，然后在旁边坐下。
“今天天气很好。”她对夏知点说道，“虽然入冬有一段时间了，但这几年天气有些奇怪，到现在都还不是特别冷。”
“是啊。”夏知点草草应付，其实她一直在南方，这几年又不在国内，对这里的天气肯定不了解。倒是有听段伯文提醒过，这里的冬天不比南方。
“今天不用上班吗，我看你坐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哦，是啊，放假。”
女子笑笑：“人要懂得忙里偷闲呢。”
夏知点也是笑笑，有点心虚，为刚刚的谎言。两人一下子都停止了说话，夏知点微微偏头看她，而她则看着不远处的一人一狗，笑得温暖。
或许哪一天她就真的会就这么遇上王唯佳，看到她牵着一个小孩，冲她温和地笑。然后她会说：真巧，夏知点。再然后她会教小孩管她叫阿姨，稚生稚气地告诉她我叫苏某某。
心里忽然滞得慌，紧跟着头也开始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