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有晴天-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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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尚晴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一下子红了脸,连忙说:“对不起。”
“其实也没有什么。”陆忱却并不以为意,淡淡地笑着说,“她爸爸是省财政厅的副厅长,嫌弃我的父母和出身。她说,让我为了我们的爱情去努力,好得到她家人的认可。我听了她的话,自以为尽了最大的努力,就可以换来一份认可。谁知道,最后却只换来一场羞辱,然后,我们就吹了。”
江尚晴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神情一如往常,眼神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口气更是随意得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她迟疑了一下,才又说:“当时,也很痛苦吧?”
陆忱苦笑,点点头说:“是啊,在一起那么多年,又是初恋。决心要分手的时候,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分手的话说出去之后,才发觉原来会那么难过。”
江尚晴想起冯丽云描述他当时的情景,终于觉得可以理解了,想起那个饭盒和那本书,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还爱她吗?”
陆忱顿了一下,才说:“我不知道。”
江尚晴心里突然就有些同情他:那么坚决地说了分手,可是都过去两年了,却还是爱着那个人。
不觉就轻轻叹了口气,说:“应该是还爱着她的吧?要不,为什么还留着那些跟她有关的东西呢?”
陆忱却淡淡地笑了:“你是这样想的吗?”
江尚晴点点头说:“是啊,要是我,一定会把她的东西一件不留,全都扔了。”
陆忱沉默许久,才说:“东西可以扔,但是,回忆也扔得掉吗?”
江尚晴突然就觉得心里一震,想起自己和周文笙:是啊,东西可以扔,但是在一起的那么多回忆,又怎么扔得掉?除非失忆!
就在这时,建行家属院到了。
陆忱把车停在楼下的空地上,回头看着她,慢慢地说:“所以,我把跟她有关的东西全都留着。我要等到有一天,无论怎么看那些东西,都绝不会再有一点难过的感觉时,再把它们全部扔掉。”
江尚晴再一次被震撼,瞪大眼睛看着他,半晌才讷讷地说:“你知道吗?你这是在自虐!”
她并不知道,那一瞬间,她看着陆忱的眼神里,全都是心疼。
可是,陆忱却全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避开了那样的眼神,把目光投向车前那一小片被车灯照亮的世界,顿了顿,才说:“你错了,我这是在磨砺!”
江尚晴无言以对,她只是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要用这样近乎残忍的方式磨砺自己。
陆忱却又回头来看着她,转了话题:“你和男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江尚晴叹了口气:“六年多。”
陆忱笑了:“跟我差不多啊。为什么会分手呢?”
江尚晴再叹一口气,说:“他跟我最好的朋友,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这么说着,眼泪就又不知不觉地流下来。
陆忱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微笑着说:“你看,你受了伤可以哭。女孩子哭得这样楚楚可怜,别的男人看了就会觉得同情和心疼,然后男人那种保护的欲望,就会被激起,再接下来就会爱上你。”
江尚晴擦眼泪的手,不觉就顿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
陆忱却已移开目光,重又看向车前那一小块明亮的世界,那若有所思的样子,看得人心里突然就怦怦直跳。
江尚晴吓了一跳,连忙深吸一口气,勉力抑制住那骇人的心跳,又用了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样,才开口说:“陆医生,谢谢你送我回家,我、我上去了。”
陆忱回头来看着她笑:“你还叫我陆医生?”
江尚晴有些尴尬地笑笑,说:“啊,习惯了。”
陆忱却也并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说:“走吧,我送你上去。”
“啊?”江尚晴一愣,连忙说,“不用了,四楼爬上去怪累的。”
陆忱望着她笑:“你放心,我就送你到门口,不进去的。”
江尚晴更尴尬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忱笑着反问:“不是那个意思,还推辞什么?我都不嫌爬楼梯累,你怕什么?我是觉得,这么晚了,楼道里就你一个人,脚又没全好,不放心而已。”
话说到这个份上,江尚晴只能说谢谢了。
两人一起上楼,陆忱又问:“你不会明天就去上班吧?”
江尚晴摇摇头说:“我跟园长请了一个月的假,现在还有一星期。所以,我打算明天办完出院手续以后,回C市去,下周再回来上班。”
陆忱“哦”了一声,又问:“你明天坐什么车走?火车还是汽车?”
江尚晴想了想,说:“还是坐汽车吧。汽车站离得近些,而且时时都有车;火车站那么远,所以那个点太难赶了。”
陆忱于是点点头说:“嗯,我明天上午有手术。所以,你中午再走吧,我去送你。”
江尚晴听了一愣,连忙说:“怎么好一次又一次麻烦你?”
陆忱便故意叹了口气,说:“你这么客气,看来是没拿我当朋友了。”
江尚晴不由又愣了一下,连忙说:“不是不是。”
陆忱便笑了:“既然不是,那就听我的。”
江尚晴无言以对,再一次确认,陆忱这个人太聪明,他如果要做什么事,自己从来都没法拒绝。
陆忱却又接着说:“明天办出院手续是吧?不知道你信不信得过我,如果信得过我,那我找个人帮你办好,你自己就不用往医院跑了。”
“啊?”江尚晴又是一怔,连忙说,“那当然没有什么信不过,只是怎么好意思又麻烦你?”
“信得过就好。”陆忱笑,“明天等我电话。”
江尚晴无语:这什么状况,怎么又是他说了算?可是,如果反驳,就会被扣上信不过他的帽子!这种人,真叫人束手无策!
正想着,就听到陆忱笑着说:“你打算上五楼去吗?”
江尚晴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家门口,而自己想得太入神,居然还打算往上走。
她尴尬地笑笑,连忙掏出钥匙开门,一边说:“老是这样要你帮忙,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啊。”
陆忱笑:“那有什么啊,你不是打算请我去吃大餐的吗?我做这些,又不花钱。”
江尚晴便也笑了,一边开门一边说:“都到门口了,那就进来坐一会儿再走吧?”
陆忱却摇摇头说:“不早了,我明天还有手术,就不进去了,下次吧。晚安,明天见。”
江尚晴还想说什么,他已经转身下楼了。
听着他轻快的脚步声回响在楼道里,江尚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回想起今天一天的经历。
好像不止一次,为这个人心跳了。难道,我爱上他了?我怎么这么水性杨花,才跟周文笙分手还不到一个月,就又移情别恋爱上另一个男人了?而且,最可怕的是,那种心动的感觉,比起当初跟周文笙在一起的时候,竟然更加强烈得多!
甚至,一想起明天还会见到他,就又充满了莫名的兴奋和期待!
老天啊,救救我吧,我不想爱上一个心里还想着其他女人的男人!何况,他是那样优秀,可能连想都没想过要跟我怎样!
你说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别可笑了,人家只不过是比较绅士罢了,要不要这么自作多情啊?
江尚晴关上门,背靠在门上,闭上眼睛,却发觉眼前尽是他的影子。
☆、回家
第二天快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陆忱才打来电话:“尚晴;在家吗?”
江尚晴连忙说在家。
就听那边陆忱说:“好;我马上过来接你,待会儿见。”
江尚晴估算了一下;他从医院开车过来可能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于是连忙换好衣服,就拎了包下楼了。
果然;下楼没等两分钟,陆忱的车就到了。
等她上了车;陆忱一边倒车;一边问:“你也还没吃午饭吧?”
看江尚晴点头;他就又说:“那就吃过饭再去坐车吧?两三个小时呢;空腹坐车容易晕车。”
江尚晴想着终于可以请他吃顿饭了;于是说:“好啊。你不是说要我请你去个高档些的地方吗?那我们今天去吧!”
陆忱回头瞥了她一眼,笑:“你干嘛这么急着要请我吃饭?是不是特别烦我,想着快快请我吃了饭,然后就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了?”
江尚晴被他说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看你这人,谁说要跟你老死不相往来了?”
陆忱笑着说:“哦,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放心了。既然不打算老死不相往来,那就是来日方长了,你说你急什么呀?”
江尚晴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逗自己玩了,忍不住笑着白了他一眼。可是,心里听着他那句“来日方长”,就发现自己又很没出息地暗自欣喜了。
陆忱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又说:“中午就这么点时间,我送完了你还要去上班,哪有功夫吃什么大餐啊?再说,你还要去坐车,有心情坐下来细嚼慢咽吗?”
江尚晴也就笑了,问:“那你打算去吃什么?”
“就近原则。”陆忱说,“哎,前天去的那家餐厅,你觉得怎么样?就在前面。”
“挺好啊,就去那里吧?”江尚晴说,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嗯,先说好,今天不许你掏钱。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陆忱摇摇头笑了,顿了一下才说:“行,今天你请客。”
江尚晴便也笑了,说:“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进了那家餐厅,发觉今天来的正是吃饭的时候,所以人比那天多。
好不容易才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找到一张空桌子,两人就坐了下来。
江尚晴说:“还是你点菜吧。”
陆忱看着她笑笑,也不推辞,就点了两个和那天不同的菜,换了一种汤,要了米饭。
因为今天人多,所以菜比那天上得要慢一些。
陆忱说:“对了,你的出院手续办完了,还结余了八百多块钱,和你的病历之类放在一起,都在我车里,刚才忘了给你。”
江尚晴连忙说:“谢谢你,我就不用再跑一趟医院了。”
陆忱微微一笑:“你怎么还是这么客气?啊,对了,你那双肇事的高跟鞋还在医院里,我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去?”
江尚晴想起那双鞋子,不由神色一黯,顿了顿才说:“不用了,你把它扔了吧。”
陆忱看了她一眼,却聪明地不再多问,只说:“好的。”
吃过饭,陆忱把江尚晴送到汽车站,又给她买好车票送她上了车,这才开车离去。
江尚晴透过大巴车的玻璃,看着他的车渐渐远去,汇入车站外熙熙攘攘的车流,终于看不到了,才慢慢收回目光。她有些惆怅地看看手里陆忱送的饮料和那一包零食,又想起他刚才给自己买了车票,不由就轻轻叹了一口气。
旁边坐着的一位大婶笑眯眯地看着她说:“姑娘,你好端端地叹什么气啊?是不是舍不得男朋友?”
“啊?”江尚晴愕然地看着她。
大婶笑着说:“姑娘,你真有福气,找个那么帅的小伙子,对你还那么好。”
江尚晴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是把陆忱当成她男朋友了。
她苦笑一下,也懒得解释什么,心里却想:他要真是我男朋友,我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问题的症结就在于,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真的对人家动了心。可是陆忱到底怎么想的,她却完全不清楚。要说他对她没有任何意思,那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要说他对她有什么意思,可是人家还真没任何表示,最多只是开开玩笑逗逗她,而且直到目前为止,还连一点暧昧的味道似乎都没有。因此,江尚晴很怀疑是因为自己动了心,所以才会自作多情,把人家出于礼节或者绅士风度的帮助都当成了对自己有意。唉,要是有个人能让她诉说一下,并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帮她分析一下,那该多好啊!
但是,踏上C市土地的那一刹那,她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比起陆忱现在是什么心意,那个问题,显然更加重要也更加迫切得多。
想了想,她先给周文笙发了条短信:“我出院了,已经回到C市,刚下大巴车。我回家就跟父母说咱俩那件事,你也可以跟你父母讲了。”
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才接到周文笙的回复:“嗯,我知道了。尚晴,你还好吗?”
江尚晴想:我有什么不好的?
但是,她也没有回复那条短信,就径自下车回家了。
江尚晴的妈妈名叫孟淑芬,早年在刺绣厂工作。后来,刺绣厂倒闭了,妈妈也就失业了。幸好,爸爸江永林的裁缝店已经发展成一个小小的服装厂,所以孟淑芬就去丈夫的厂里帮忙了。现在,服装厂早已走上正轨,一双儿女也都已经长大,孟淑芬就不怎么再去厂里帮忙了。每天在家里收拾收拾屋子,给丈夫做好一日三餐,过得倒是很清闲。
女儿江尚晴在本该上班的日子突然跑回家来,自然叫她大吃一惊。
江尚晴也没想到,一看到妈妈,听她惊讶地问自己怎么这个时候回家来,一下子所有的委屈就全都涌上心头,忍不住一把抱住妈妈,就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