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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胡雪岩 (共五部)-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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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陈世龙颇感意外,『我还没有去过。』

『没有去过不要紧,去闯一闯。』胡雪岩一件事没有谈定规,又谈第二件,『我再问你一句话,你肯不肯学洋文?』

陈世龙更觉意外,『胡先生,』他嗫嚅着说,『我还弄不懂是怎么回事?』

『那自然是要你做「丝通事」。』阿珠接口说道。

『连她都懂了!』胡雪岩又对陈世龙说∶『将来我不止于丝生意,还有别样生意也想销洋庄。你想,没有一个懂洋文的人,怎么行?』

陈世龙的脑筋也很快,根据他这一句话,立刻就能力自己的将来,画出许多景象,不管丝生意还是别样生意,在上海必是他『坐庄』,凡跟洋人打交道,都是自己一手主持。南浔的那些『丝通事』,他也知道,一个个坐收佣金,附带做些洋货生意,无不大发其财。起居饮食的阔绰,自然不在话下,最令人羡慕的是,有许多新奇精巧的洋货可用。如果自己懂了洋文,当然也有那样的一天。

转念到此,他毫不犹豫地答道∶『胡先生叫我学洋文,我就学。我一定要把它学好!』

『有志气!』胡雪岩把大拇指一翘,很高兴他说∶『学一样东西就要这样子,不学拉倒,要学就要精。世龙,你跟我跟长了就知道了,我不喜欢「三脚猫」的人。』

一知半解叫做『三脚猫』,年轻好胜的人,最讨厌这句话,所以陈世龙立刻答道∶『胡先生放心,我不会做「三脚猫」。』

『我想你也不会。』胡雪岩又说,『我再问你一句话,松江有个尤五,你知道不知道?』

漕帮里的大亨,陈世龙如何不知道?不过照规矩,在这方面他不能跟『空子』多说,即使『胡先生』这个『空子』比『门槛里』的还要『落门落槛』

也不行,所以他只点点头作为答复。

胡雪岩却不管这些,率直问道∶『你跟他的辈分怎么排?应该叫他爷叔?』

『是的。』

『尤五管我叫「小爷叔,。』胡雪岩有意在陈世龙面前炫耀一番,好叫这个小伙子服帖,『为什么呢?因为他老头子看得起我,尤五敬重他老头子,所以也敬重我。他本人跟我的交情,也就象你郁四叔跟我的交情一样。你说松江没有去过,不要紧,有我的信,你尽管去,没有人敢拿你当」洋盘「。』

『我晓得,我晓得。』陈世龙一叠连声他说,显得异常兴奋。他也真没有想到,胡雪岩这样一个『空子』,有这么大的来头!顿时眼中看出来的『胡先生』,便如丈六金身的四大金刚一般高大了。

『现在我再告诉你,你到了松江,先到一家通裕米行去寻他们的老板,寻到了他自会带你去见尤五。你把我的信当面交给他,千万记住,要当面交给他本人,这封信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很显然的这是封极机密的信,陈世龙深深点着头问∶『要不要等回信?』

『当然要。回信也是紧要的,千万不能失落。』胡雪岩又说,『或许他不会写回信,只是带回来口信,他跟你说什么,你都记住,说什么你记住什么,不要多问!』

『也不要跟旁人说。』陈世龙这样接了一句。

『对!』胡雪岩放心了,『你懂我的道理了。』

陈世龙这里倒交代清楚了,但写这封信却成了难题,胡雪岩的文墨不甚高明,而这封信又要写得含蓄,表面没有破绽,暗中看得明白,他没有这一份本事,只好去请教郁四。

郁四是衙门里的人,对于『一字入公门,九牛拔不转』这句话,特持警

惕,认为这样的事,不宜在信中明言,万一中途失落了这封信,会惹出极大的麻烦。

『你我都无所谓,说句老实话,上上下下都是人,总可以洗刷干净。』

郁四很诚恳的说,『不过,你无论如何也要替王大老爷想想,事情弄到他头上,就很讨厌了!』

这个警告,胡雪岩十分重视,翻然变计,决定让陈世龙当面跟尤五去谈。

第十章

半个月以后,陈世龙原船回湖州,没有把畹香带来,但一百两银票却已送了给畹香,因为她也听说王有龄放了湖州府,愿意到湖州来玩一趟,只是要晚些日子。陈世龙急于要回来复命,无法等她,『安家费』反正要送的,落得漂亮些,就先给了她。

『做得好!这件事不去管它了。尤五怎么说法?』

『他说他不写回信了。如果胡先生要运丝到上海,最好在七月底以前。』

『七月底以前?』胡雪岩很认真地追问了一句。

『是的。尤五说得很清楚,七月底以前。他又说,货色运过嘉兴,就是他的地段,他可以保险不出乱子。』

『嗯,嗯!』胡雪岩沉吟着,从两句简单的答语中,悟出许多道理。

『胡先生!』陈世龙又说,『小刀会的情形,我倒打听出来许多。』

『喔!』胡雪岩颇感意外,『你怎么打听到的!』他告诫过陈世龙,不许向尤五多问什么。真怕他多嘴多舌,向不相干的人去打听,这语言不谨慎的毛病,必须告诫他痛改。

陈世龙看出他的不满,急忙答道∶『我是在茶店里听别的茶客闲谈,留心听来的。』

他听来的情形是如此∶前几年上海附近,就有一股头裹红巾的人起事,官府称之为『红头造反』,其中的头脑叫做刘丽川,本来是广东人,在上海做生意,结交官场,跟洋商亦颇有往来。

『是这样的,』他第二天悄悄对陈世龙说,『我们的丝要运上海,销洋庄,只怕小刀会闹事,碰得不巧,恰恰把货色陷在里面。尤五说不定知道小刀会的内情,我就是想请教他一条避凶趋吉的路子。你懂了吧?』

『懂了!』

『那么,你倒想想看,你该怎么跟他说?』

陈世龙思索了一会答道∶『我想这样子跟他说∶ 「尤五叔,胡先生和我郁四叔,叫我问候你,请老太爷的安。胡先生有几船丝想运上来,怕路上不平静,特地叫我请示你老人家,路上有没有危险?运不运,只听你老人家一句话。」』

胡雪岩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就是这样子说。』

『不过胡先生,你总要给我一封引见的信,不然,人家晓得我是老几?』

『那当然!不但有信,还有水礼让你带去。』

名为『水礼』,所费不货,因为数量来得多,光是出名的『诸老大』的麻酥糖,就是两大篓,另外吃的、穿的、用的,凡是湖州的名产,几乎一样不漏,装了一船,直放松江。

『这张单子上是送尤五本人的,这张是送他们老太爷的,这张送通裕的朋友。还有这一张上的,你跟尤五说,请他派人带你去。』

接过那张单子来看,上面写着『梅家弄畹香』五字,陈世龙便笑了。

『你不要笑!』胡雪岩说∶『不是我的相好!你也不必问是哪个的?见了她的面,你只问她一句话,愿意不愿意到湖州来玩一趟?如果她不愿意,那就算了,愿意,你原船带了她来。喏!一百两银子,说是我送她的。』

『好!我晓得了。』最近因为洪秀全在金陵建都,彼此有了联络,刘丽川准备大于一番。上海的谣言甚多,有的说青浦的周立春,已经为刘丽川所

联合,有的说,嘉定、太仓各地的情势都不稳,也有的说,夷场里的洋商都会支持刘丽川。

这些消息,虽说是谣言,对胡雪岩却极有用处。他现在有个新的顾虑,不知道尤五是不是也跟刘丽川有联络?这一点关系极重,他必得跟郁四去商量。

转述过了陈世龙的话,胡雪岩提出他的看法∶『尤五给我们一个期限,说是在七月底以前,可以保险,意思是不是到了八月里就会出事?』

『当然。到八月里就不敢保险了。』

『照此说来,小刀会刘丽川要干些什么,尤五是知道的,这样岂不是他也要「造反,?』胡雪岩初次在郁四面前表现了忧虑的神色∶『 」造反,两个字,不是好玩儿的!』

郁四想了好一会答道,『不会!照刘丽川的情形,他恐怕是「洪门」。

漕帮跟洪门,大家河水不犯井水。再说,尤五上头还有老头子,在松江纳福,下面还有漕帮弟冗,散在各处,就算尤五自己想这样做,牵制大多,他也不敢冒失。不过江湖上讲究招呼打在先,刘丽川八月里或许要闹事,尤五是晓得的,说跟刘丽川在一起于,照我看,决不会!『

这番分析,非常老到,胡雪岩心中的疑惧消失了,他很兴奋他说∶『既然如此,我们的机会不可错过。郁四哥你想,如果小刀会一闹事,上海的交通或许会断,不过夷场决不会受影响,那时候外路的丝运不到上海,洋商的生意还是要照做,丝价岂不是要大涨?』

『话是不错。』郁四沉吟着说,『倘或安然无事,我们这一宝押得就落空了。』

『也不能说落空,货色总在那里的。』

『你要做我们就做。』郁四很爽朗他说,『今天六月二十,还有四十天工夫,尽来得及!』

『郁四哥!』胡雪岩突然说道∶『我又悟出一个道理。』

胡雪岩认为尤五既然是好朋友,当然会替他设想,如果尤五参与了刘丽川的计划,则起事成败在未知之数,他的自身难保,当然不肯来管此闲事,甚至很痛快他说一句『路上不敢保险』,作为一种阻止的暗示。现在既然答应在七月底以前可以『保险』,当然是局外人,有决不会卷入漩涡的把握。

这个看法,郁四完全同意,『换了我也是一样。』他说,『如果有那么样一件「大事」在搅,老实说,朋友的什么闲事都顾不得管了。』

『再说,尤五也是懂得生意的,如果夷场有麻烦,丝方面洋庄或许会停顿,他也一定会告诉我。照这样看,我们尽可以放手去做。』

『对嘛!』郁四答道,『头寸调动归我负责,别样事情你来。』

于是又作了一番细节上的研究,决定尽量买丝,赶七月二十运到上海,赚了钱分三份派,胡、郁各一份,另外一份留着应酬该应酬的人,到时候再商量。

离开阿七那里,胡雪岩回到大经丝行,在陈世尤到上海的半个月之中,他已经把两爿号子都开了起来,丝行的『部照』是花钱顶来的,未便改名,仍叫『大经』,典了一所很象样的房子。前面是一座五开间的敞厅作店面,后面一大一小两个院子,大的那个作丝客人的客房,小的那个胡雪岩住,另外留下两间,供老张夫妇歇脚。

大经的档手,照阵世龙的建议,用了那个姓黄的,名黄仪,此人相当能

干,因而老张做了『垂拱而治』的老板,有事虽在一起商量,胡雪岩却常听黄仪的话。

『胡先生,』等听完了胡雪岩的大量购丝的宣布,黄仪说道∶『五荒六月,丝本来是杀价的时候。所以我们要买丝,不能透露风声,消息一传出去,丝价马上就哄了起来。』

『那么怎么办呢?』

『只有多派人到乡下,不声不响地去收。只不过多费点辰光。』

『就是为这点,事情一定要快。』胡雪岩又说,『销洋庄的货色,决不可以搭浆,应该啥样子就是啥样子。这一来,我们自己先要花工夫整理过,打包、装船,一个月的工夫运到上海,日子已经很紧了。』

黄仪有些迟疑,照他的经验,如果红纸一贴,只要货色合格,有多少收多少,那丝价就一定会涨得很厉害,吃亏太大。因此,他提出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是由胡雪岩跟衙门里联络,设法催收通欠,税吏到门,不完不可,逼着有丝的人家非得卖去新丝纳官课不可。

『不好,不好!』胡雪岩大摇其头,『这个办法太毒辣,叫老百姓骂杀!

那我在湖州就站不住脚了。而且,王大老爷的官声也要紧。『

『那就是第二个办法,』黄仪又说,『现在织造衙门不买丝,同行生意清谈,我们打听打听,哪个手里有存货,把他吃了进来。』

『这倒可以。不过货色是不是台于销洋庄,一定要弄清楚。』

于是大经丝行大忙而特忙了,一车一车的丝运进来,一封一封的银子付出去,另外又雇了好些『湖丝阿姐』来理事货色。人手不够,张家母女俩都来帮忙,每天要到三更过后才回家,有时就住在店里。

胡雪岩每天要到三处地方,县衙门、阿七家、阜康分号,所以一早出门,总要到晚才能回大经,然后发号施令,忙得跟阿珠说句话的工夫都没有。

天气越来越热,事情越来越多,阿珠却丝毫不以为苦,唯一使她怏怏在心的是,找不到机会跟胡雪岩在一起。转眼二十天过去,快到七月初七,她早几天就下了决心,要在这个天上双星团圆的佳节,跟胡雪岩好好有番话说。

到了那一天,她做事特别起劲,老早就告诉『饭司务』,晚饭要迟开,原来开过晚饭,还有『夜作』,她已经跟那班『湖丝阿姐』说好了,赶一赶工,做完吃饭,可以早早回家。

吃过晚饭,天刚刚黑净,收拾一切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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