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拉磨小说网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汉武大帝 >

第162章

汉武大帝-第162章

小说: 汉武大帝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知罪否?”

“臣……微臣知罪。臣作为当朝宰辅,却对官员疏于管束,致使百余名列侯欺君罔上,卷入酎金案,臣罪该万死。”赵周说着就瘫着跪下了。

可刘彻却不理他了,转头要赵禹、廷尉周霸和少府寺卿当廷禀奏“酎金案”的审理结果。

今天,赵禹是所有大臣中最镇静的。他不慌不忙地从衣袖间拿出竹简,历数列侯所献酎金的缺斤短两、成色劣恶、欺瞒朝廷等罪状。

凡是在场的大臣,每读到一个人的名字,立即就被剥下朝服,拖了出去,塞进司马门外早已备好的囚车。

当场有十几名大臣领获罪,一时间“皇上饶命”的喊声不绝于耳。

卫青发现公布的名单中没有卫不疑和卫登的名字,可他们确实也在削侯之列,这是皇上给他卫青留了面子啊!

赵周几次昏厥过去,等他再度醒来时,跌跌撞撞地爬到刘彻面前,额头在大殿的砖地上磕得咚咚直响,他哽咽着说道:“酎金一案,皆臣之罪,请皇上赐臣一死!”

刘彻从鼻翼间哼出冷笑道:“你就想死么?事情还没了呢!你说说栾大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是你骗了朕,还是他骗了朕?”

赵周的精神彻底垮了,老迈的脸上泪流成河:“陛下,栾大乃乐成侯丁义所荐,他的斗旗术皇上也是亲眼见了的。”

“大胆!你不认罪,反倒诿过于朕。王温舒何在?将你跟踪所见告知于他。”

中尉王温舒应声出列——这个用屠刀和监狱让自己辖内的盗贼闻风丧胆的将军,用自己粗糙的语言描述了栾大的东海之行。

栾大一路上晓行夜宿,越是接近东海,就越心虚。

来到长安几个月,李少翁之死一直是讳莫如深的话题,更是他心头难以驱散的阴影。

他很清楚,事情一旦败露,他的下场将会比李少翁更惨。因此,当他一天天走近濒临东海的琅琊郡时,他甚至想从此隐居深山或乘船流浪到海中的孤岛上,销声匿迹。

可他终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丢不下五利将军的光环,更忘不了从卫长公主那里获得的快乐。

在琅琊郡最豪华的客栈住下时,他忽然觉得自己过于谨慎了。嘿嘿!千里之外的皇上怎么会知道自己见没见到神仙呢?

人一高兴,不免就忘乎所以,栾大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夜,有三位商贾模样的人敲开了他的房门。那领头的自称来自临淄,要到海边贩些海货。

他狡黠的眼睛围着栾大转了转,忽地就发出一声惊叫:“呀!先生乃神人也!”

栾大惊异地看着对方,眼里充满了迷惑:“客官何以见得?”

“不瞒先生,”那人眨了眨眼睛,“在下乃前朝徐福的后裔,名徐禄。今日一见先生,顿感先生周身紫云环绕,仙气弥漫,就自知遇到了仙家。”

他的话遭到两位同行者的嘲笑:“大哥这在诓谁呢?我们怎么就看不见呢?”

徐禄道:“你们不晓通神之法,如何能看得见?”

这话栾大不仅爱听,而且因为与他三人结识,一路上的恐惧和寂寞也渐渐远去了。

这一夜,他们围着鼎锅,吃着烤猪、蒸鱼,三位轮番向栾大敬酒。

夜阑席散之际,栾大已酩酊大醉了。

他举着酒杯,来到楼道的走廊,凭栏望月,临海听涛,醉语中就泄露了秘密。

“皇上!休怪栾大蒙蔽圣听,实在是黄金耀眼,公主勾魂啊!这世上哪有神仙?哪有不死药呢?连前人徐福都逃往海中,栾大岂能超脱凡尘?哈哈哈……不死药……神仙……哈哈哈!”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刚跃出海面,睡梦中的栾大和三位客商就被店家唤醒,言说海上有奇景出现。

四人奔出房间,居高远眺,果然岚霭蒸腾,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浮起一座都城,那里层楼叠翠,树影婆娑,人头攒动。

这情景让栾大盘算了一路的腹稿一瞬间臻于完善,他知道该怎样应对皇上了。

他回到房间,收拾行李,准备回长安去。他觉得离开卫长公主太久了,他有点想她了。就在这时,三位客商进来了。

还是徐禄先问道:“先生这是要到哪里去?”

栾大回道:“回长安呀!”

徐禄问道:“不死药找到了么?”

“先生不是看见了么?神仙就在海中的瀛洲岛上,可他们今日聚会,岛上三五日,世上已百年,只有待明年再来了。”

“栾大!恐怕你没有明年了。”三位商贾立时亮出身份。栾大心里一哆嗦,又看见了七窍出血的李少翁。

“逆贼栾大现已羁押在廷尉诏狱!”王温舒最后道。

刘彻从案头拿起一叠文书道:“这是监视的司马一路快马密送的奏报,赵周,你还有何可说的?”

刘彻回到御座,就向身边的包桑摆了摆手。

包桑捧起早已拟定好的诏书,尖声念道:

“皇帝诏曰:查丞相赵周疏于职守,‘酎金案’迁延列侯百零六人,竟知情不奏;且荐人失察,致逆贼栾大欺君罔上,蛊惑众心,二罪并处,着即革去丞相职务,交廷尉府查办;乐成侯丁义,妄举方士,欺瞒圣听,着即削去侯爵,处以弃市;逆贼栾大,坐诬罔,腰斩。钦此!”

在包桑宣诏的时候,赵周晕倒在殿堂上。他没有听到诏书所列的罪状,就被卫士拖了出去。在被塞进囚车的时候,他仍没有醒来,只有银须沾满了口中的白沫,将一腮美髯粘成一撮。

大臣们一个个面如死灰,木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卫青的目光一直追着赵周,直到他老迈的身体从眼前消失,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塾门求助的声音。

他几次欲挪动脚步,走到大臣面前恳请皇上对丞相从轻处罚。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看见皇上转向自己的目光,他很快就读懂了那目光中的意味,是一种冷酷的拒绝,一种断然的制止,一种隐约却是严厉的责备。

他于是选择退却而惭愧地低下了头。

是的!皇上毕竟看了皇后的面子,没有让赵禹点卫不疑和卫登的名字,但他知道,此事必然还要在宣室殿中延续。

此时,包桑又传下了皇上的另一道诏书:

“皇帝诏曰:御史大夫石庆,宽仁敦厚,着即任丞相,封牧丘侯;齐相卜式任御史大夫。钦此。”

散朝了,大臣们各怀心思走出了未央宫前殿。

卫青没有同新丞相石庆说一句话,就加快脚步出了司马门,径直上了车驾。

驭手挥动马鞭,车驾早于其他臣僚离开了未央宫——他要告诉长公主,事情已经过去了;他还要训诫儿子,让他们以对朝廷的忠诚来洗刷耻辱。

明天,他将进宫面见皇后,他想告诉姐姐,他的儿子们的爵位已被酎金案的狂风吹落尘埃,不复存在了……

石庆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李蔡自杀了,庄青翟自杀了,赵周下狱了……那下一个是不是就到自己了呢?

他不敢想,脑子里一片空白。

依照惯例,在宣布了新的任命之后,皇上一般都要留新任丞相到宣室殿谈话,可今天没有。

正午时分,天空渐渐阴了,灰色的云团很快覆盖了长安。

上车的时候,石庆抬头看了看天空,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阴雨天又来了。”

可不?车驾刚刚走动,密密匝匝的雨点就落到了宫墙外的柳树枝头。

第十七章 上林悲风问心惆

赵周走了,博望苑从此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但刘据总觉得他就在某个角落里站着,有时候,他读着读着,就听见耳边有赵太傅与他一起切磋的声音。

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面前坐着的是新任太傅卜式。

他也很怀念第一任太傅庄青翟,他从孩童时起,就被他牵着手出入于思贤苑,常常在梦中被他背回宫中。

可这两个人现在都死在了父皇的刀下,他连送他们最后一程的机会都没有。

刘据开始厌倦博望苑单调枯燥的生活,他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甚至罢课,这些情况让卜式感到十分为难。虽说他是太子的老师,可再怎么说他们之间也是君臣关系,卜式既不能撒手不管,又不能批评太过。

他知道前两位太傅对太子的影响太深了,他们相继死于非命,成为太子心中的痛。他不忍看他终日被痛苦折磨。于是,当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冬天到来的时候,他劝刘据到上林苑狩猎,去散散心。

但这个请求,却遭到了刘彻的拒绝。

刘彻不解道:“你不是年年都随朕出行么?为何现在又要一个人去?你是太子,怠于嬉戏,岂不误了正业?”

刘据便说道:“父皇刚刚登基时,就外出狩猎,可孩儿已经大了。”

刘彻就有些不悦:“你怎能与朕比呢?朕那时已主社稷,而你现在还是太子。”

刘据心想,难道父皇让孩儿永远做太子么?从庄青翟、赵周到现在的卜式,都不断提醒他在与皇上说话时,一定要慎之又慎,尤其不能提年龄这个敏感的话题。

一天,当刘据向母后请安时,遇见了进宫的大司马卫青。在说到皇上没有恩准他外出狩猎时,他希望舅父能在父皇面前说说话。

第二天朝会之后,刘彻就留卫青到宣室殿,就“酎金案”涉及到卫不疑、卫登一事训诫了他,要他对儿子严加管教。

说到教子,刘彻毫不隐晦对长公主的不悦,他语重心长地对卫青说道:“不疑与登儿乃皇家外甥,倘若不思进取,必有辱大司马门风。朕的这位姐姐,仰仗自己是皇室贵胄,从来都不知道收敛,朕知道这也让大司马为难。”

卫青听到这些话十分感动,表示回府后一定将皇上的旨意转达给长公主。接着,他们就将话题转到了太子身上。

卫青道:“前日皇后召见微臣,适逢太子向皇后请安,臣欣喜地看到,太子这几年多有长进。”

刘彻放下手中的竹简道:“朕也有同感,前日他奏请独行狩猎,朕只是考虑他体力稍弱,因此没有允准。”

“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有话不妨直言。”

“依臣观之,我大汉自立国以来,天子皆是马上治天下。文帝阅兵细柳,景帝平定七国之乱,陛下运筹帷幄,北击匈奴。故臣以为,让太子通过狩猎来历练武功未尝不可,这也彰显我大汉传统。”

刘彻听完哈哈大笑道:“朕明白了,大司马是来为太子说情的啊!哈哈哈!”

卫青忙解释道:“臣听了皇上的训示后有所感触,因此随意说来,请陛下勿怪。”

“爱卿之言不无道理,今日爱卿就传朕口谕,允准他便是。”

刘据从心底感谢舅父为他争得了这次机会。

现在,当胯下的乌骓马带着他在林间穿梭的时候,那种凭虚御风的激情瞬间化为青春的豪气。在他左边是太子詹事侯勇,右边是穿着绿色箭衣的二姐阳石公主。

队伍奔跑了十余里地,终于看见一头掉队的小鹿被老虎扑倒在地。

它可怜凄凉的鸣叫只持续了片刻,就被老虎咬断了喉咙。

机会来了。

刘据的心突突地跳着,拉开了弓,一箭出去,却因为用力不够,箭落在距老虎几尺远的草丛中。

侯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太子遇险。他情急之间,催马一纵,越过刘据的战马,把太子挡在了身后。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阳石公主射出一箭,不偏不倚,正中那头老虎的眼睛,那家伙疼痛难忍,扔下小鹿,朝狩猎队伍扑来了。

阳石公主心平气定,第二支箭早已离开强弓,正中老虎的咽喉,一股浓血从虎口喷出,它挣扎了一会儿,气绝了。

空气在凝滞了须臾之后,狩猎队伍中爆发出一阵狂呼声。

刘据收了手中的弓箭,不无嗔怪地说道:“本宫正要发箭,姐姐却……”他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内心还是对二姐充满了敬意。

水衡都尉在一边奉承道:“以殿下臂力,只要神清气定,肯定大有所获的。这次只是第一次,不小心而已。”

有了射虎的经历,接下来就顺多了。日近中午的时候,太子已猎了一头鹿、两只兔子,然后回到了距狩猎区最近的葡萄宫。

水衡都尉在前面带路,沿着萧瑟的林间道路走进了宫殿区,才发现这宫殿道路的别致。在通往殿门的大道两旁,种满了葡萄,它婀娜婉转地盘旋上葡萄架,守望着冬日的林苑。数十个花工趁着天暖,正聚精会神地修剪着果枝。

刘据感兴趣地问道:“这些养花、养鹿之人是从何而来的啊?”

水衡都尉回道:“微臣是后来才来此任职的,不大清楚。据说这是三十多年前,皇上到苑中狩猎,要天下贫户都来苑中养鹿、养马,衣食悉由朝廷供给,殿下现在所见的乃他们的后人。”

“哦!”刘据应了一声,他无法想象年轻的父皇,在上林苑的那个秋夜里,以怎样的胸揽天下,怎样的心怀黎民,做出了如此英明的决断。

前面是一段粉墙回廊,过了回廊,就是宫门了。

刘据远远地看见霍嬗和儿子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