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一梦-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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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用度?如今她跟家里父母闹得僵了,只住在公婆家,虽说是公婆,但也是未拜过天地的,若是想改嫁怕也没有什么阻拦。不知以后哪个将她娶了,平白得了那一大笔银子。”
贾清听了不由怦然心动,细细琢磨一番,竟是越想越有道理,暗道:“崔氏虽是个破鞋,但好在生得俊俏,又有这么多身家,若是娶了她便有银子去赌场翻本,日后腰缠万贯也可扬眉吐气。”便对杨晟之赔笑道:“三爷您看……我若假戏真做将那崔氏娶了……”
杨晟之听了缓缓笑道:“那你万万不可让她知晓你的底细,这妇人惯是喜欢攀龙附凤,若是能哄着她成了亲,也算你的能耐了。”
贾清一听此言便知杨晟之是允了,喜得不由连连搓手,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梳洗打扮停当,急急的往书院跑,但因来得太早,书院中还静悄悄的。贾清知晓崔雪萍在书院当中有一处休息之所,平素极为僻静,想到此处,贾清便翻墙溜了过去,到崔雪萍房前将窗户纸捅烂了一看,只见崔雪萍恰好在房中喝茶,余婆子立在一旁伺候。贾清见了掀开帘子便走了进去,一边作揖一边笑道:“崔姑娘大好。”
崔雪萍笑道:“原来是你,怎这么到我这儿来了?此处是闺阁女孩儿家呆的地方,当心待会子被人当成登徒子打出去。”一边说一边递眼色与余婆子,又亲自去倒茶,余婆子心领神会,悄悄退到门口把门。
贾清笑道:“不过是想念姑娘罢了,就算被当成登徒子,为姑娘挨几下打也甘愿。”说着崔雪萍端茶上前,贾清借着接茶碗的功夫,暗暗崔雪萍手上掐了两把。
崔雪萍白了贾清一眼,在旁边椅上坐下来嗔道:“贾公子放尊重些罢。”
贾清一边喝茶,一边挑着桃花眼看她,笑道:“什么尊重?你手上有蜜,我心里甜呢。”说完又探过身去看崔雪萍雪白的腕子,口中胡诌道:“腕上这镯子就是我送的那只罢?你戴着果然好看,我那儿还有一条红珊瑚的手钏儿,是宫里赏下来的,回头也送你。是我该死,忘了姑娘是个金玉一般的高贵人儿,若戴这些金啊银啊的也忒俗气了些了。”
这一句撞进崔雪萍正心窝里,口中却道:“什么金玉,我不过是个大俗人罢了。”说完转身取自己原先写过的得意诗作给贾清看。原来梅书远自幼勤习诗书,满腹经纶,一见崔雪萍作的诗便惊艳其博学多闻、颇有文采,深深为之倾心;但这贾清却是个不学无术之徒,勉强认得几个字而已,故捧着纸笺看不出子丑寅卯,只是连声赞好,心中却早已急不可待了,草草看了两眼便丢在一旁,凑上前低声道:“姑娘才学惊人,又生得这般美貌,不知哪个有福,能将消受姑娘这样才貌双全的佳人。”说着动手动脚起来,张开右臂便去搂住崔雪萍的肩。
崔雪萍半推半就,面染桃花,目如春水,细声细语道:“贾公子这是干什么?我那婆子还在外头呢,若让人看见了我还能有什么颜面活着?”
贾清早被崔雪萍的眼神勾得神魂都飘荡了,一把搂住了道:“心肝,我的心你还不明白么?”说完将崔雪萍牢牢箍在怀里凑上前亲嘴。
崔雪萍早就有意,此刻不过微微挣扎几下,遂放软了身子,任贾清轻薄。贾清心里火烧火燎,一把将崔雪萍推在炕上,崔雪萍挣道:“这便万万不可了,你若娶了我,我才能依你。”
贾清道:“我这几日就叫媒人到府上提亲,如若违言,必遭天打雷劈。”
崔雪萍道:“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你说提亲就提亲了?”
贾清道:“如今我爹娘都不在了,没有父母,婚姻之事自然是我说得算了。娇娇,你若肯依从我,我便将你明媒正娶了做妻。”
这一句直说得崔雪萍心花怒放,又因贾清抚摸逗起春兴上来,便伸臂与贾清搂成一团云雨成一处。崔雪萍自有几分水性,动情之处燕语莺声娇啼不尽;贾清本是花丛高手,又是亦久旷之人,两人自是十分得趣,尽情偷欢了一番。事后贾清海誓山盟,又满口胡诌自己如何有钱有势,百般许给崔雪萍荣华富贵,崔雪萍听了自是称愿,与贾清愈发如胶似漆。
且说梅家。梅海泉上个月得了宫中的旨意,皇上欲下江南巡查,故命各级官员不敢怠慢,为接圣驾人人具是忙得人仰马翻,梅海泉亲自命梅书远随五城兵备到附近州县巡察监理,清明政治,补种花草。梅书远忙得昼夜不闲,待各处事宜完毕,已过了一个月有余,等回到家,整整睡了两日方才将精神缓了上来。紫萱自是嘘寒问暖,色色周到妥帖,每餐均亲自下厨给梅书远做滋身补养之物,又做了鞋袜等物。吴夫人知晓后不由欢喜,梅书远也觉得紫萱贤惠。
这一日下午,梅书远从衙门回来刚要回房,却见婉玉站在假山后头跟他招手,便走上前道:“妹妹有什么事?”
婉玉低头捻着裙带子道:“有件事要跟哥哥说,但又恐哥哥听了生气,不信我,反而骂我。”
梅书远笑道:“你说便是了,我怎会生你的气?是不是你打坏了我什么心爱的东西?那些个身外之物坏了就坏了,换一个就是了。”
婉玉看了看梅书远的脸色道:“哥哥刚刚办差回来,衙门中琐事又极多,怕是还没见过崔姑娘罢……我想着上次崔姑娘受了委屈,便想替哥哥去安慰探望一番……”
话还没说完,便听梅书远道:“好妹子,难为你替我着想,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你了……说到底是我惹出的事,反倒连累你操心……”
婉玉道:“你且听我说完。我前两日到书院却听到一桩极骇人的事……崔雪萍竟攀上了扬州的富家少爷,两人传了好些个不好听的名声出来,还说是下个月便要成亲了!”
梅书远听到此话,脸色登时一变,道:“此话当真?”
婉玉道:“我也怕是假的,还悄悄托人打听了,他们说……说……”婉玉说到此处抬眼看了看梅书远,低下头道:“这话儿我实是说不出口,哥哥若不信,现在便换衣裳随我去书院,你一看便知晓了。”
梅书远听了只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暗道:“雪萍与我情订三生,怎能做出背叛之举?先前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我定会娶她相守,她怎可能攀上什么扬州的富家少爷?莫非当中有什么误会不成?”想到此处不由拉着婉玉追问。婉玉只摇头道:“哥哥不如随我去书院看看,眼见为实罢。”梅书远听罢便立刻回房换了衣裳,与婉玉乘一辆马车往书院而去。
此时书院早已放学,院子中一片寂静。门子拦着梅家兄妹不让进门,梅书远塞给他一串钱,门子方才放了行。待入到院中,婉玉领着梅书远到了崔雪萍在书院当中的休息之处,刚到近前便听房中隐约传来说笑之声,婉玉将窗纸捅烂了,对梅书远使了个眼色。梅书远凑上前往房里一望,登时惊得目瞪口呆,手脚冰凉。
只见崔雪萍正坐在贾清的腿上吃酒,云鬓松散,身上袄扣全开露出里头水红的鸳鸯刺绣肚兜,贾清衣衫半解,一手拦着崔雪萍的纤腰,另一手在那妇人胸前抚弄,口中道:“心肝,像适才那般,赏我一口酒吃罢。”崔雪萍咯咯笑了一声,喝了一口酒哺到贾清口中,两人亲嘴戏舌好不亲密。
梅书远素以为崔雪萍是个品行端庄的女子,见此情此景如同天打雷劈一般,更是火冒三丈,直欲往屋中冲去,婉玉一把将他扯住,一只手掩着他的口摇了摇头,又向房中努了努嘴低声道:“我听人言,崔雪萍常与东院的富家子弟在这里厮混胡来,近这些时日又和贾清在此处……”说到这里,又听贾清道:“我前些时日便说要请媒人到你府上提亲,你百般拖着不让……如今你也不必瞒我,我听闻你原先的相好是梅家的大公子,你是不是还巴望着他,想嫁进梅去呢?”
这一番话正说中崔雪萍的心事,崔雪萍本就有几分精明,这些时日与贾清相处,瞧出他是个胸无点墨之辈,心里不由失望,更看清三分,只觉自己跟着他怕是不能因丈夫功名得封诰命,故而又想起梅书远的好来,对贾清的心虽然淡了,可又舍不下贾清许给她的正妻之位和富贵荣华,故而心下犹豫起来。今日听贾清这般一说,崔雪萍不由发慌,忙伸胳膊一搂贾清的脖子道:“你浑说些什么呢?我都已是你的人了,你还不信我?”
贾清哼一声拉下脸道:“我却是不信你,你那点子事儿我俱是知晓的……你先前就背着旁人跟富家的公子哥儿胡来,我不是捻酸吃醋的人儿,不计较前嫌,因是爱你才想将你娶进来,谁想到你权当我是冤大头!花我的银子,戴我的首饰,吃我买的酒菜,穿我买的衣裳,现如今全是哄我呢!”说完站起身要走。
崔雪萍忙一把将贾清拉住,陪着笑脸柔声道:“清哥儿,我怎能是哄你?我是一心一意跟你的。”
贾清冷笑道:“梅家的大爷自然比我强上百倍,又有功名又有个位高权重的爹爹,你去等着他罢!”
崔雪萍道:“梅家的大爷是个书呆子,怎能跟你比了?”说到此处冷笑连连道:“迂腐不堪,不过是会读书罢了,别的还能有几分本事?只会跟在梅家那老货身后头当应声虫,他娘说一句,他便应一句。原先我是恋着他,为了今后在一处,想让他将我偷偷娶了,他竟连这个胆子都没有,根本不像男人。”
贾清一听此言,斜着眼看着崔雪萍道:“这些年他应该贴了你不少银子罢?我听说你爹爹前年争强斗狠惹了官非,还是梅家大爷从中斡旋才将无罪放出来的,就连赔给对家的银子都是他掏的自己荷包。”
崔雪萍听了愈发冷笑道:“这可是他自个儿乐意的,我可没求他,我爹娘早已不认我,将我赶出去,我先前还同他讲了,这事不必太管,不过是家里赔点银子罢了。是他非要写信给县太爷,又倒贴银子,说到底,他这般做,我还不领情,也不稀罕!”
贾清听了笑道:“乖乖,你这般说,我才信你真对他无情了。”说着上前将崔雪萍搂在怀中。
崔雪萍道:“谁能跟他有情呢?不过是熬了这么些年,心里有怨罢了。”说完抬起脸,媚眼勾着贾清笑道:“如今信我了?”
贾清道:“信,信,自然一百个信,一万个信。”说着便凑上前亲嘴,崔雪萍吃吃娇笑,二人倒在床上滚成一团,此时却听“咣”一声,大门骤然一响。
第二十二回【上】
且说贾清和崔雪萍正在房中纵性取乐调笑,猛听见大门“咣当”一响,崔雪萍登时骇了一跳,慌忙扭头朝门口看去,此时梅书远已奔至眼前,揪住她衣襟扬手便狠狠给了一记大耳刮子,咬牙骂道:“贱人!淫妇!”骂完又将她从炕上拖下。
崔雪萍还未缓过神,身上又挨了一脚,痛得她惨呼不绝,但此时已顾不得多想,忍着疼爬起来往门外跑。梅书远气得浑身乱颤,哪里容得她跑出去,一把拉住崔雪萍的头发,将她揪到眼前骂道:“外做贤淑内做淫荡的娼妇!这些年骗得我好苦!我为着你不惜离家多年,做不孝之子顶撞父母,更因娶了妻对你含愧要用尽心力补偿……谁知你竟是,竟是如此没有廉耻!”梅书远一边说一边滚下泪来,只觉心碎难言,又满腔苦恨,再见崔雪萍披头散发,衣衫半敞,想到她适才浪语,更对他辱骂蔑视,心中怒火更盛,又一掌打在崔雪萍脸上,打得那妇人耳朵嗡嗡作响,辨不出东南西北,直直跌到地上,梅书远指着骂道:“不但淫荡,竟还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小人!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我待你如何?我对你的情意又如何?若是你存一丝半毫的善心,便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儿!”
崔雪萍早已被打懵了,瘫坐在地捂着面颊,缓了几口气方才回神,暗道:“梅书远那呆子怎摸到这儿来了?事到如今已经什么都瞒不住了,我方才说的话儿怕也都让他听了去,此番便是撕破了脸面,绝无转圜余地,真真儿可恨!”想到此处她看了贾清一眼,只见贾清目瞪口呆的坐在炕上,心中又想:“为今之计只能死死抓上清哥儿,跟着他方可有日后的富贵。”便梗着脖子冷笑道:“这么些年,若不是你山盟海誓甜言蜜语的骗我,怕是我早就已经嫁人了!你误我这么多年的青春,许了我多少回要将我娶进门做正妻,呸!到头来还不是贪图权势娶了将门闺秀?如今尚算不清谁辜负谁,你竟在这儿质问起我来了?你早已娶了妻室,我却没有夫君,我愿意与谁相好又跟你有什么相干?”
梅书远闻言气得双目赤红,咬着牙道:“卑鄙无耻!这样的贱人还不如打死了干净!”说完上前便掐住崔雪萍的脖子。崔雪萍登时大骇,想躲已是来不及了,被梅书远压制在地上,两眼翻白,双足不断乱蹬。婉玉躲在窗口见到此景登时大吃一惊,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