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花开-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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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珠走出怜阁的院子,星光已闪烁在天幕里,走到那两个还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的人面前,瑞珠低说了声:
“起来吧。”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身子动了动,却没站起来,其中一个抽咽了一下伸出手抹了抹脸上的泪。
瑞珠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
“既然怕受罚,下次就记得和主子在一起时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记住了以后就没人能罚得了你们了。”
惜玉哽咽了一下,抽了抽鼻子说了一句:“不行!下次即使还受罚,应该对主子讲的我也还要讲!”
“不怕继续受罚?”
“不怕!”
“不怕你还哭什么?”瑞珠轻轻笑了笑,“我刚哄完那边屋里的,你也要我厘你不成?王爷什么都不会,就是哄人最拿手。”
惜玉模糊的嘟囔了一声,慢吞吞的跟着怜一起从地上爬起来。
“又不是爷们儿,受点委屈就哭哭泣泣像什么样子?”瑞珠看着两个苦着脸揉着自己膝盖的丫头,面突然一变,说出了惩罚她们的真正原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嘴里虽然叫着我主子,但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之前我不管你们可你们也不能太不给我这个作主子的脸面,我疼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吃我喝我、再背过脸去叫另外一个人爷!那人既然把你们给了我,你们也就要自己真真的想好了,正经哪儿个才是你们的真主子,哪儿个能叫你们舍去了命也绝对甘愿!若是还想继续一仆二主,纳兰王府也不能留你们——”
“王爷。”怜看着瑞珠冷下来的眉和眼,没有一丝犹豫的一拉惜玉,重新跪倒在地,磕了一头才道:
“皇上既然把我们送给了王爷,就是要我们即使舍了自己的命也要服侍好王爷——之前我和惜玉又什么处事不当的地方请王爷看在我们年纪小、不懂事的份子上饶过我们。”
瑞珠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忽然笑了笑,说了声:“都起来吧。”
惜玉望了望笑容又回到脸上的瑞珠,抽了抽鼻子慢吞吞的和怜站了起来,嘟着嘴瞅了瑞珠半天,终于吭吭叽叽的小声说:
“主子还真会吓人……”
“主子要是不会吓人怎么能做好主子?”瑞珠一边带着两个小丫头往回走一边说,“你们主子之前就是太不会吓人,要不脑袋上怎么会被打出个碗大的洞?”
“主子要吃宵吗?”
“要,当然是要,而且荤腥不忌。”
“主子,这么晚了吃太油腻不好……”
“不趁着年轻赶快快活快活,难道说要等老了再善待自己吗?那时恐怕不要说是吃了,想看清楚盘子里的菜都不容易了……”
“主子如果不在应该克制的时候克制自己的话,估计等不到老就已经体衰力竭、耳聋眼了。”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主子怎么说这是国事?”
“等你主子我体衰力竭、耳聋眼了,你们、还有现在这左左右右朝上朝下的所有人不是也都体衰力竭、耳聋眼了吗?这么多人都体衰力竭、耳聋眼了,到时这不是国事又是什么?”
“主子就会胡说唬人……”
“若想听我唬,就变成个娇俏俏的少年郎,主子让你们知道什门是真正的唬。”
“主子又混说……”
“不和你们混说了……明儿给我弄面琴来,像航屋里的那种……”
“主子……?算了,不该问的事不问,该知道总是会知道的。”
“呵……好孩子。”
第一卷 20 过渡(一)
自己一个人睡最舒服,瑞珠本来打算睡到日上三竿,但还没等她睡到自然醒,就被人给闹醒了。
打扰她清梦的人此刻正笑嘻嘻的站在她边看着她,她打着呵欠从上爬起来,让怜和惜玉帮她梳洗穿衣,那人就一直笑嘻嘻的瞧着,一直到瑞珠不耐烦的叫了一声:
“月总管,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一大早就来打扰她主子的月总管才笑嘻嘻的开了口:
“回主子,您前吩咐我做的事我都差人做了,今儿个一大早国舅府那边就派了人来。”
“来接人的吗?”瑞珠冷冷的笑了笑,横了一眼笑容更甜的月总管。
“不是,国舅府的人是来看望王爷您的,还带来了上好的人参鹿茸,捆成了礼盒加着烫金的帖子送过来,说是要给王爷补补血,送礼过来的人还说希望王爷能亲自把礼单过过目,如果不满意的话他们好回府再准备一份。”
瑞珠坐在椅子上让怜帮她系头发,听了月总管的话不冷笑,冷笑过后却回过头对望着她一脸甜笑的月总管说:
“给他们个亲自见见我的机会,不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伤到差点死了的地步吗?把那帮人连礼单子一起拎过来,让我也见见国舅府里出来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是。”月总管笑着行了个礼,瑞珠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边等她的早点一边等那些人。
不大会儿的功夫,瑞珠已一边喝着新沏好的露茶、吃着猪油裹的荤菜点心一边望着跪在堂下的两个看起来相当干练的中年人。
“这是我们主子亲自整理的礼物单子,”其中一个仆赔笑着说,“主子说他虽然一直牵挂着王爷的伤势,无奈皇上下旨命令文武百无得借探视的机会打扰王爷休息,所以一直不能来看望,还希望王爷能早点痊愈以免众人挂怀。”
瑞珠看了看递上来的礼单,一扫之下心中暗自咂舌,只见上面除了开头两行还是人参鹿茸之外,余下的尽是什么大金珠一对小凤钗一对,当下低一笑,抬起头道:
“我这伤流血流得多,不能久坐,晕,国舅既然如此诚意,就替我谢谢国舅大人,恕我不能久陪两位,两位可是要去看过你们府里的茹叶再走?”
两个仆想对一望,一同磕头赔笑道:
“既然大人开恩,我们就去看看我家小少爷。”
瑞珠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笑了笑,低声说:“你们去见他也好,前儿他才因为犯了错被我打了,你们去也好安慰安慰他,叫他别总闹脾气。”
跪在地上的仆脸上有些变颜,但依然赔笑着又拜了再拜,才起身跟着仆人出了去。
瑞珠玩着手里烫金的礼单,打了呵欠才对身旁的怜说:“把茹叶院子里的人都调出去,那两位妈妈看来是要在这留晌儿了,只留一两个在院子里远远的伺候,其他的,放他们一天大假,让他们出府玩儿去,但记得嘱咐他们晚饭前回来。”
怜应了是,小跑着抄近路去了怜阁。
瑞珠转过头望着站在一旁的月总管,晃了晃手里的礼单,笑着说:“看上面金啊银啊的写了一堆,看起阑要说为我补血,重新给我打个金身都足够了,光看礼单也炕出个什么,带我去看看真物吧。”
“王爷跟我来。”月总管欠了欠身,瑞珠跟着月总管身后穿过庭院,来到一直没去过的西南角,穿过一道带栅栏的铁门,瑞珠来带一间漆着红柱子的高大瓦房里。
“这里是王府后门的回事房,这些礼品本来就是要等王爷看过之后才能入库的。”月总管指着面前八箱打着封条的黑箱子,瑞珠琢磨了一下,对着一个箱子颔了颔首,立刻就有下人过来,撕开封条打开箱盖。
箱子里没出现瑞珠原来想像的珠光宝气冲天、金的银的混杂的冲击场面,只见木箱中又有一层一层叠起来的小盒,下人把小盒一个一个捧出来,在瑞珠面前打开,只见每个小盒中,红软绸上成双成对的躺着或金或银、或翡翠或嵌宝的各饰物。瑞珠左挑右挑,本来看中一双翡翠荷镶金的耳坠,可是后来发现自己没有耳洞,又看了看似乎月总管及其他仆耳上也没穿耳洞,心中黑线想着她一直没仔细看,总不会茹叶、蕈他们几个男儿身上才有耳洞吧?
虽然不能戴,但毕竟心里喜欢,瑞珠就叫人把那对翡翠耳坠收了,私她屋里去,随后她又挑了挑,拣了几样简单大方的全叫人送回了自己屋子,她虽不识货,但也知道那国舅爷若差人送来的是成箱混在一起的金银珠宝,那么那些东西就一定不如现在放在她面前的这些东西值钱,看那礼物单子,似乎每种都还有自己的出处和说法,不过她也没太注意所以并不太知道。
最后一个箱子里有一样东西又惹了她注意,那是一个白银镶宝的麒麟兽,只有巴掌大小,自己单独放在一个盒里,月总管看了这个皱了皱眉,道:
“这礼单上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来的,怎么就它落了个单,莫不是那边收拾东西时出了差,忘记放了或是被人摸了空?”
“管那么多做什么?不成双就不成双,手镯送成双的我可以一手一个,这东西送成双的难不成我还左边挂一个右边挂一个?”瑞珠笑着道,她越玩手里的东西就越喜爱,当下就掏出挂在腰里装零碎的荷包囊子,让惜玉把上面原来的缨络穗子铰下来,换上了它。
“这换下来的东西就扔了吧?”惜玉拿着铰下来的缨络穗子,瑞珠看了看,接过来笑着说:
“别扔啊,我看这东西做得挺好看,编得时候肯定也是费了心的,干脆就收在荷包里得了。”
惜玉轻轻叹了口气,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喃喃了一句:“明明以前的事儿都忘了,那东西还带着它做什么……反正知道了也是白堵一回心……不记得反而更好……”
第一卷 21 过渡(二)
收了那个镶宝麒麟,之后的东西瑞珠看得也就马虎了,匆匆把所有东西都过了一遍眼,瑞珠就铰总管差人把没看上的重新打了封条,收了库。
眼角瞥到回事房不远的一个朱红大门,瑞珠想了想问:
“那边可是出府的角门?”
惜玉回了声‘是’,瑞珠忍不住死盯着那个大门,心里开始百抓挠心的痒痒。
“监道。”瑞珠突然转过脸低叫了一声,用万分诚恳的目光盯着面前虎背熊腰的人:
“我想出去溜达个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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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王爷您的伤还没全好哪!”
这已经说不清是月总管第几次在瑞珠耳边哼唧这句话,而瑞珠除了第一次用温和而坚决的‘我不是已经在院子里溜达好几天了吗’回答月总管的以外,其余时间就自动把这如蚊子一般在她耳边盘旋不去的烦人声音屏蔽掉。
怜被留在府里看家,瑞珠带着惜玉以及月总管和一个下人一行四人游荡到了街上。
原本瑞珠想以月总管需要管理府中大小事宜为理由只带惜玉出去的,可是月总管面对她的威逼利丝毫不松口,非咬定如果不带她就绝对不能出王府,瑞珠没有办法才带上了这个对她的每个举动都哼唧着‘可王爷您的伤还没全好’的人。
走到街上,瑞珠对她的还魂到异国有了更深一步的确认感,之前的半个月她有一半时间因为伤病出不了屋子,其余的一般时间她最多也就是在王府里溜达溜达,见见以前的那个瑞珠留给她的家眷之类,而如今出了府,她才有机会看到更多的人和物。
拐过王府的后街,人流渐渐多起来,瑞珠四处张望着两边的店铺和买卖人家,觉得自己有点像走在古装片的道具街里。
街上男各都不少,但摆摊子做生意的却多是,而那些体格相对来说比较纤细娇小的男则多是三两个的走在一起,偶尔还会看看这个货摊儿上的荷包、那个菜摊儿上的瓜果。
惜玉和月总管一左一右的护着对自己有多惹人注目略有认识、但却认识不足的瑞珠,瑞珠一身宝蓝暗螺纹的宽袖长衣,一头乌黑光溜的长发在头顶分了个如意倒金钩,先在两边编了,然后又统归到一处用一个银蓝镶宝的菱角冠扣了,其余散下,自从瑞珠让怜梳过这种与冲天锥和马尾辫的混合体极为相似的头型后,就认准了这种与男子的束冠极为想像的发型,弄得怜每天早上总要想好半天才能给她弄个与昨天不同的发样,瑞珠到不在乎她之前怎么费劲心思的给她的头发编样,反正只要最后头发是梳在一起的就可以了。
瑞珠一路走过,发现果然还是需要多接触人群才能更充分的了解生活,她看到这个世界虽然是尊男卑的,但也没有夸张到向镜缘里写的那样,一群留胡子的男人穿着罗裙扭扭捏捏的满街走,其实她在王府里时就发现王府里上到她那一帮侍宠、下至一堆服侍侍宠的小童,还全都是普通的古代男子打扮。
这次她上街来以后发现,街上的虽然大多是膀大腰圆,但还有是有相当一部分穿的是裙子,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和她一样穿裤装。
惜玉在听了她的疑问以后很简单的回答了她的问题:“人当然还是穿裙子的多,听说这是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流传下来的规矩,不过因为人要工作养家,一些粗笨的活儿穿裙装很不方便,所以就有人改穿了裤装,不过就算不穿裙子,难道大家连别人是男是都认不清么?”
听了惜玉的话,瑞珠更加肯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