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亡妃-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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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宸旭的脸倏的黯下来，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目光森冷得看向她，端着碗的手握紧，露出泛白的骨节，随即，“砰”的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连汤带碗地砸了出去。青汐本能地闪躲，碗却被扔向了另一个方向。
江才胜闻听闻里头的动静，连忙赶了进来，只听得小西似乎是被溅起的滚烫汤汁烫到，吃痛地轻呼一声，却依旧跪在原地不动。
青汐紧张地看了小西一眼，夜宸旭却猛地将被子掀开，一脚踹开跪在床前的小西，一言不发地起身，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江才胜看这情形，也猜得几分，走到小西面前，在小西的帽子上拍了下，似乎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小子不长记性，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尽好自己的本分，你一直这样，哪天皇上真的龙颜大怒，我如何向你师傅交代！”
跪坐在地上的小西却泪光闪烁地看着他，委屈道：“江公公，皇上不喜欢小西，看小西做什么都不顺眼，说不定哪天真的要杀了小西……”
“不许胡说！”青汐出言喝止，从床上起来，俯身扶起小西，检查他是否受了伤。
江才胜见状，叹息着摇了摇头，恭敬却又语重心长地对青汐道：“娘娘，老奴今日斗胆跟娘娘说几句话。这后宫是皇上的后宫，这奴才也是皇上的奴才，皇上要杀谁，谁又能躲得过。不过主子终究是主子，奴才终究是奴才，小西如今还能回到琉月宫来伺候娘娘。娘娘聪慧，应该知道……”
“江公公，不要说了……”青汐将小西扶着坐在凳子上，打断江公公的话。早在得知小西回到琉月宫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这一层，只是，她不愿意这样想罢了。
江才胜叹息着，拱手道：“老奴多嘴，还请娘娘不要怪罪。只是娘娘昏迷这几天，皇上对娘娘如何，娘娘不知，皇上也不说，老奴却看在眼里，这些年来，除了……。”
江才胜说到这，恍觉失言，忽的顿住，继而说道：“从未见皇上对后宫哪位主子这样上心过，而且娘娘如今不同于往日，该好好为以后打算。老奴言尽于此，先行告退。”
江才胜一甩尘拂，脚下飞快地朝夜宸旭追了出去，留青汐一人愣在了原地。
☆、第54章 遣走小西
她不是没有看到夜宸旭手上紫红色的咬痕，她也知道他为何在她昏迷之时，将小西调回了琉月宫。甚至，从夜宸旭给她传输真气的那一连串熟练的动作，她也推测得出这段时间夜宸旭的守护。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无论他做什么，都补偿不了他曾经给自己的伤害！相对于她的冤屈，她的性命，还有晨曦的万箭穿心，他这点小恩小惠，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不会再像上一世那么傻，不会被他伪装的柔情所迷惑。上辈子她所经受的一切，这一世她发誓都要一寸一寸地从他身上讨回来。
可是，江才胜那句“如今不同于往日”是什么意思？
正当青汐想到这，小西轻轻地拽了拽她的衣角，她恍然间回过神来。
然而，让小西意外的是，她看向自己的眸中没有丝毫笑意，眼中流露出的失望一闪而过，不易捉摸。小西心下一慌，怯生生地唤了声：“姐姐……”
青汐清冷眼中更显幽寒，只淡然道：“命人进来将这里打扫一下吧，时间不早了，你也该累了，先退下吧。”
然后，往里头走去，青汐的反应只让小西更加慌张，他连忙拉住青汐的手，可怜着道：“姐姐，是小西做错了什么，惹姐姐生气了吗？”
如孩童般干净，又委屈得略带哭腔的声音让青汐顿住脚步，却依旧没有回头看小西一眼：“你一直就用这样伪装的单纯，来骗取别人的同情吗？”
小西的手显然一颤，却很快恢复如常：“姐姐，为何这样说？”
青汐反手扣住小西的手，凑到他面前道：“我为何这样说，你难道不清楚吗？方才夜宸旭丢出的碗离你那么远，汤汁绝不可能溅到你身上，你为何却惊叫出声？”
青汐凛冽的眸子带着洞悉人心的力量，让小西不敢直视地垂下眸去：“姐姐说什么，小西听不懂。”
青汐甩开小西的手，冷笑一声道：“听不懂么？那另一件事你应该听得懂吧，万宸宫打理花木的嬷嬷是不是你设计陷害的？”
“姐姐，你……”小西闪烁的眼神此刻变得惊慌起来。
而这一抹惊慌落在青汐眼底，却让她心底的一丝不确定彻底消失了：“看来，我的猜测都是真的。”
闻言，小西并未反驳，让青汐的心失望地跌入谷底。
她一直以为，小西就是个孩子，单纯的孩子，也正是如此，她才这样信任他，想要保护着他这难得的纯真，可是事实证明她错了，大错特错。在这如染缸一般的皇宫中，又何来单纯一说？
她冷冷地笑了起来，失望地道：“放蝴蝶那次并不是你第一次看见这玉佩。从一开始，在我在昭泰宫还未遇到你之前，你就知道了我取走了这玉佩，而且还知道夜宸旭一直在寻找它。然后，被调往万宸宫以后，打理花木的嬷嬷一直欺负你，于是你伪造了另一块相似的玉佩，放在了那个嬷嬷的体己盒中。没想到你……”
小西闻言，急急道：“姐姐，姐姐，你听我解释，我这么做……”
“住口！”青汐冷喝一声打断小西的话。
继而，又苦苦一笑，道：“没想到你的心思也这样深沉，这一切做得多么天衣无缝，精明如夜宸旭都被你骗过了，将那嬷嬷生生一顿乱棍给打死！”
继而，青汐的手覆在腰间的昙花玉佩盒上，扯下来，自嘲地一笑：“而我，若不是看到这块尺寸丝毫不差的玉佩盒，还不知道你对那块玉佩的样式尺寸了然于心，也不会知道，我以为如白纸一般单纯的小西，竟然也是这般污浊！是我看错了你……”
说着，将玉佩取下来，手中狠狠一甩，将昙花玉佩盒扔在了地上，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玉佩盒被砸成了两半。
小西愕然地跪坐在地上，拾起地上被砸坏的玉佩盒，抬眼望着青汐，眼中褪去委屈的泪意，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道：“姐姐……你就这样看小西？”
小西眼中的神情让青汐陌生，可她怎么能相信她猜测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其实我早该知道，在这深深宫闱之中，哪还有这样单纯的心呢？是我一开始就被你无辜的眼神，还有和晨曦相似的性格蒙蔽了。不过，晨曦早在两年前就死了，是我糊涂了，竟一直将你当成他。”
话说得直白而残忍，这么久以来的信任和疼惜，不过是将他当成了另一个人，给了他本不属于自己的保护和疼爱。连带着过往的欢笑和温暖，也都否定得一干二净。
小西颓然地瘫软在地上，嘴角的笑意自嘲而苦涩：“这么久以来，你对我好都是因为晨曦吗？那样宠溺的微笑，那样亲昵的拥抱，甚至那样在湖边，坚决地挡在我面前，将所有的罪责自己一肩担下，宁愿连我的杖责之刑也一起受。那时的你，心疼的不是小西，而是小曦吧……”
闻言，青汐心底如钝器沉重一击，是这样吗？从十月到腊月，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她无意识给小西的爱，只是因为晨曦吗？她一遍遍地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心底却尖锐地疼痛着。
但小西自嘲的语气却依旧在撕扯着自己的心：“虽然我早就知道但是我多么希望有那么一刻，你抛开了晨曦的影子，真心真意待我，既然如此，那小西现在就去万宸宫自首……
说着，小西忽的从地上爬起来，朝殿外冲去。
“殇月，拦住他！”青汐一声冷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和紧张。一袭粉色宫女装扮的殇月立即从殿外进来，一个纵身，死死地挡住了小西的去路。
小西死水般的眸子重新泛起几丝光彩：“姐姐，你还是关心小西的，是不是？”
青汐转过身去，不敢看小西的眼睛：“宫中的冤魂已经够多了，不少你一个！”
小西闻言，咧开嘴笑了：“姐姐！”
可是青汐接下来的话，让他的笑僵在了嘴边：“但是城府极深之人，本宫不敢留，你去内务府找你师傅，让他将你调回藏书阁去。滚！”
☆、第55章 身子金贵
“姐姐……”软软的语气带着祈求和幽怨，希望青汐只是一时生气，不是真要赶走自己。
他做着最后的努力，可是当看到她脸上神情越来越坚绝的时候，他也渐渐绝望了，直到所有的希望都灰飞烟灭。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宠他保护他，甘愿替自己承担罪责的姐姐，而是昭仪娘娘，他的主子。他，不过是以另一个人的面孔和名字，得到了主子的垂怜。
所以，纵然小西再不肯相信，终究也没了留下来的理由。
紧紧抿着唇沉默了半响，小西的神情黯淡了下来，叹一声，落漠的转身离去。
行至门口，小西又转过脸来，黯淡的脸上勉强挂上一抹灿烂的笑意，道：“昭仪娘娘，奴才为你备下了冰糖银耳莲子羹，一直在小厨房热着，娘娘已经几天没进食，待会儿若是饿了，命人端来就好。奴才，告辞了。”
奴才，昭仪娘娘，银耳莲子羹……背对着小西的青汐，鼻子竟然酸的厉害，胸口的位置骤然地疼了起来，心里的伤感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
她何尝不知道，小西这么做，不是为了那个报复那个嬷嬷，而是为了让夜宸旭不再搜查玉佩一事。若是夜宸旭继续查下去，很有可能哪天搜到她头上，到时后果不堪设想，伪造一块玉佩将其推到那个嬷嬷身上，一切就此而止，她便能安心地将小曦的玉佩留在身边。
可是，她该怎么承认，这两年来练就的铁石心肠，此刻却真真实实地疼了起来。这两年来，不顾一切想要报仇的她，竟然也有了顾虑。
是的，她怕，怕小西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真的会被夜宸旭处死。若是侥幸能逃过，那她复仇计划若是不成功，小西作为她的贴身太监，也逃不掉被赐死的结局。
这世上，除了血昙阁的人，她就只有小西了。她已经失去晨曦了，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小西因她而死，她要小西活着，好好活着。
握紧双拳，极力压抑着自己身子的起伏，几不可见地颤抖，他离开的脚步也一步步踩在青汐的心上，她却紧紧咬紧双唇，始终没有回过头说出一句挽留的话来。
“去小厨房将银耳莲子汤端来。”待小西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耳边，青汐跌坐在榻里，对殇月吩咐道。
“公主……”殇月站在原地没有动，见公主凄然却又极力隐忍的样子，她如何不知公主所想，但是此时喝莲子羹，不过徒惹伤感罢了。
“去吧。”心里苦的时候，就需要那样一抹甜，去平复自己心底的伤。这两年来，她都是这样做的呵。
殇月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在她的坚持下，无奈地叹口气，转身而去。
殇月端来羹汤之时，青汐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只是那异常的平静，让殇月的心底更加担忧，她再清楚不过，那只不过青汐故作坚强，让自己不为她担心。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戳穿青汐的平静，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殇月将汤放在榻上的小桌上，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中央，暖炉中的炭火烧得正旺，不时溅起劈啪作响的火花。可青汐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残留在她身体里的，只有冷，噬心蚀骨的冷。
青汐伸出手，捧住盛着汤的碗，热气腾腾的汤扑面而来，模糊了她的双眼，也模糊了她的心。
拿起勺子，刚喝了一口，忽然忍不住的哽咽了一下，接着，所有被压制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啪哒啪嗒掉下来，一颗颗打在冰凉的桌上……
借着一丝甜，覆盖满心伤。却不知这甜却沁不进心底，化不掉心底的苦，反倒变成一根针，深深地扎入心肺，刺入皮肉，深入骨血，让人逃不脱，跑不掉……
忽然间，莫名地，青汐只觉胃部翻天覆地般地搅动着，恶心的感觉一波强过一波，青汐控制不住地呕吐了起来，一个不留神，打翻了桌上的碗，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公主！”殇月听到里头的动静，连忙赶了进来，见青汐一脸落寞，双眼红肿，脚下是一滩碎瓷片。她何尝见过青汐这种模样，不由得心下一惊，朝青汐奔了过去。
随即，香祺也随后赶到，蹙着眉，脸上却没有丝毫紧张的意思。一边熟练地顺着青汐的背，一边吩咐宫人端了水来给青汐漱口。
说着，还朝宫人吩咐道：“快去太医院请张太医！”
青汐玉手一扬，道：“不必了。本宫只是有些恶心，无妨。”
香祺却不依，笑着道：“娘娘如今身子金贵，不得大意，还是请张太医来看看吧。”
刻意加重语调的“身子金贵”四个字，暗含深意，可青汐怎么也不会往那个最不可能的方面想，只以为是因为夜宸旭这段日子来琉月宫多了些，香祺才这样讲。
然而，张太医速度之快也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