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亡妃-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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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亦凡无声点头，困意袭来，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青汐才注意到他眼底浓黑的乌青，不由问道：“你……昨晚又没睡？”
墨亦凡笑了笑道：“你一睡就是这么久，我怎么睡得着。”
墨亦凡抬眼看了看她，脸上的笑意依然干净温暖，然而满是血丝的眸子里写满担忧，方才在议政大殿威严不可侵犯的君主，如今，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表现得有些忧心忡忡。
“小西，放心吧，姐姐暂时不会有事的。”青汐刻意咬重了“姐姐”这两个字，只因不知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够委婉地表明自己的想法又不至于太伤了他。
这段时间，若不是有他在，她或许已经死了。而且，自己昏迷时，他不顾政事和战事，整日整夜不合眼地守在自己身旁，说她不感动那是假的，不过，感动归感动，自遇到他开始，她就一直把他当自己的亲人看待。
墨亦凡自然懂她用意，却又再次强调道：“汐儿，我比你大，你不是姐姐。”继而，他又轻咳两声，红着脸道：“而且，现在我也不是小西了，要知道，小西可是个太监的名字，怎么说也不符合我一个君上的形象吧？以后，你就叫我亦凡，如何？”
听到他打趣自己来哄她开心，青汐也配合地笑了笑，不置可否，沉默片刻，目光落回“龙泽宫”上，道：“现在我的身子也好些了，能不能帮我另外安排一个住处？”
“好，我会命人收拾好一处宫殿，等收拾好再……”
“不必了。”青汐浅笑着打断他：“我意思是，在宫外找个住处，以我的身份，住在宫里不好。”
闻言，墨亦凡笑意湮去，眼底闪过些许慌乱：“为什么？住在宫里不好吗？是下人伺候不好，还是……”
“小西，不是宫里不好。只是我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养伤。”
无论青灵国、万宸国还是北澜国，每个国家的皇宫富丽堂皇、金雕玉琢，世间所有的人都趋之若鹜，然而她不想她的生命就是从一个皇宫转向另一个皇宫，她也不想，最后的五个月时间，她还要被这皇宫的牢笼所束缚。
她已经将话说到这地步，墨亦凡只能点头答应。或者说，无论她有什么要求，他都无法拒绝。
墨亦凡看着她唇边浅淡而疏离的笑意，忽然很怀念那段在万宸国皇宫的日子，虽然那时她还是夜宸旭的妃，但是她对自己的好，还有唇边的笑，毫无保留亦毫无顾忌，那样温暖的宠溺让他无比怀念。
但是，他现在却怎么也不喜欢她叫自己小西。因为，这个名字，不仅记录着那段温暖的日子，更加意味着他有目的接近和利用。
那晚在客栈，她说的话他深深地记在心里，她的质问也深深刺痛他的心。不可否认，最开始，从昭阳宫的相遇，到后来被她带回琉月宫去，他都是有目的地接近她，因为早知她是暖阳转世重生，想借她之手杀了夜宸旭，然后，让万宸国和青灵国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本来，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可是，他的心却不受自己控制，在努力取得她信任的同时，不知不觉中，他的心也步步沦陷，爱上一颗棋子，等到要舍弃之时才知道，他早已放不下。
然而，她是这样倔强傲然的女子，怎么能容得下被利用？她何其聪明，在那日在地牢外得知自己的身份时，就知道他的目的，可是她依旧说“无论你的身份是什么，我都是你的姐姐。”
她一语成谶，无论他怎么努力，都逃不开这个魔咒。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会努力，也会替她与命运搏斗，他决不能让她五个月后便离开自己，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君上……”是夜，墨亦凡正在批阅奏折，郁寒忽然求见。
“事情都准备好了？”墨亦凡连头都没抬，奋笔疾书地书写着。
“准备好了，不过……”郁寒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如今三国战事吃紧，君上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你也是来阻止孤的？”墨亦凡放下朱笔，慵懒地靠在靠背上，半眯着双眼给人无形的压力。一个“也”自，说明今日前来劝阻他的人，已经不在少数。
郁寒不自觉地低下头，道：“属下不敢！只是属下斗胆提醒君上，明日一旦出手，青灵国就绝不可能跟北澜国联手对付万宸国了。”
“这些年来，没有青灵国的合作，我北澜国依旧在这盛世占得一席之地，周边十余个国家相继被万宸国吞并，而我国领地有增无减，难道护法觉得没了青灵国，我朝就无法与万宸国抗衡？”
墨亦凡神情严肃，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天生的帝王霸气也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生生让人生出些许敬畏之意。
“君上英明睿智，无人能及，属下绝无此意。”郁寒心下一惊，立即跪下。
墨亦凡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软下来道：“更何况，护法的占卜之术乃我北澜国护国之法，护法又有何可担心的？”
“是，君上。”郁寒抬眸看了一眼，墨亦凡这番软硬兼施的话，让她将所有的话吞了回去。虽然心底还有不甘，但是郁寒没有坚持己见阻拦于他便下去了，然而，心底却不无担心。
君上为了那个女人，竟然不惜在战事紧张之时，得罪青灵国，这作法无疑是不够理智的。可是，君上不理会她和大臣的阻拦，一意孤行。就算她身为护法，也无法阻止。虽然不甘，却不得不执行，这么久了，每次碰到与那个女人有关的事，君上都固执己见，就算她再怎么反对，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那她又何必再去自找难堪？
墨亦凡看着郁寒下去的身影，虽然有些诧异郁寒没有想以前一样执意阻拦，但是无疑，郁寒的作法让他很满意。他心意已决，任何人都拦不住他，不过他敏锐地察觉到郁寒的变化，上次他执意连夜出宫去找青汐，她慌忙追来，也只是提醒几句，便任他走了。
看来，上次当着众位大臣给她的警示，已经让她吃到与自己背道而驰的苦头了。
第二日，恒仲帝青之奕如约赴宴，然而，在入殿前，便有人拦下了他身后的侍卫。
“这是做什么？”青之奕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之前，虽然入殿之前，会将他带来的侍卫身上的武器全部扣押，但是也从未不准他带人入殿之事。
侍卫不卑不亢，拱手道：“恒仲帝见谅，君上有令，只准您一人进殿。”
青之奕眉头瞬间蹙起，一双凤目也瞬间扫过四周，殿内，门尚掩着，看不清里头的动静，而四周，全都守着侍卫，看起来，各个身手不凡，看来，这是一场鸿门宴了，既然他已经来了，那也没有不赴宴之礼。
青之奕浮起一抹浅笑，吩咐道：“你们就在外守着，若一个时辰后，朕还没出来，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殿内，也不似往常大臣恭迎，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宫殿依旧富丽堂皇，宫人引着他穿过一层层珠帘，最终，停在了珠帘尽头，诺大的宫殿，除了身着暗红长袍，斜倚在榻上，慵懒饮酒的墨亦凡，别无他人。
宫人迅速退下，珠帘被放下时，帘上的水晶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更衬得这宫殿死一般的寂静和紧张。
“恒仲帝还真是守时，坐。”墨亦凡轻抿一口酒，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杯，唇边的笑意意味不明，一身红衣衬得他唇红齿白，俊秀非凡。
“奕尧君真是好兴致。”青之奕也不拘束，随意地坐下。墨亦凡笑得无害，他却从他眼底看到几分隐藏的杀意。
“不知奕尧君今日邀朕前来，所为何事？”青之奕垂眸，将酒杯握在手里，里面的琼浆玉液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看得出来，是极品好酒，可是他却并不喝。
“明人不说暗话，不瞒你说，孤今日邀你前来，并非为了国事，而是……”墨亦凡深深看了青之奕一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坐正了身子道：“而是，为了恒仲帝的皇妹——璧心公主。”
☆、第190章 以命换命
提及青汐，青之奕神色微变，然而语气却依旧如常道：“听说青汐醒了，她怎么样了？”
“她怎么样了，恒仲帝问自己不是更清楚吗？”墨亦凡冷哼一声，眸底的杀意不经意流露出来。
青之奕眸光一沉，不置可否，想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又奈何这酒喝不得，沉声道：“带朕去见她。”
墨亦凡忽然起了身，嘴角擒住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汐儿说，一个连自己的妹妹都不顾的薄情之人，她不想见。”
闻言，青之奕的身子一顿，随后又自嘲地笑了笑，眸底写满深深的无奈。
“不过……”墨亦凡欺近他，居高临下地道：“孤会为恒仲帝安排的，恒仲帝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青之奕还未来得及细想墨亦凡话中深意，只觉忽然头昏脑胀，天旋地转，他使劲摇了摇头，但这眩晕感却挥之不去，而且，提不起一丝内力。
“来……来人……”青之奕无力地朝殿外喊着。
“恒仲帝不必再白费力气了，这么多道帘子遮着，而你又内力尽失，喊破喉咙他们也听不到。”墨亦凡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青之奕挣扎着撑起身子，却不小心打翻桌上的酒杯，原本被酒香盖住的异香，瞬间充斥鼻尖。
“你……你给朕下了……”话还未说完，人已经倒在了桌上。
不待墨亦凡吩咐，隐藏在暗处的人已经现身将青之奕带了下去。墨亦凡透过重重珠帘，看向门口那扇门，门外人影闪动，正是青之奕随行的御林军。不知他们一直等不到青之奕出现，会有何举动？
想起昨日众大臣以及郁寒奉劝自己的话，心底不由得沉重，但是却丝毫没有反悔之意，如今为了救青汐的命，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一念及此，墨亦凡不再停留，转身疾步从后门走了出去。
在青汐的坚持下，第二日，她便搬出了龙泽宫，但是，墨亦凡并未让她搬出皇宫，而是将皇宫一处鲜有人至的宫殿收拾出来，让青汐住进去。
为了不惹人注意，青汐并没有坐墨亦凡为自己准备的轿辇，随着宫女走了许久，终于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宫殿门口。
一位年长的嬷嬷笑意吟吟地迎了出来道：“青姑娘，奴婢叫莫悠，是君上安排来伺候姑娘的。”
青汐浅浅一笑，忽略莫悠眼底的打量神色，随她走了进去。不同于其他宫殿的雕栏玉砌，这殿里的布置极其简单，庭院里种满了兰草，进殿，幽幽兰香便淡淡传来，没来由地让人放松了下来。
见青汐神色打量，莫悠忙着解释道：“这殿还是昨晚刚收拾出来的，姑娘不要嫌乱才好。这殿本叫荀兰殿，本是先皇为雪太妃所建，但是君上说，如果姑娘不喜欢，可以改个殿名。”
“雪太妃？”青汐反问了一句。
见青汐不知，莫悠似乎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便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雪太妃就是君上的母妃，雪太妃平生素喜清静，最爱兰草，于是先皇便为娘娘见了这座荀兰殿，专门给雪太妃赏花所用。奴婢曾是雪太妃身边的侍女，太妃死后，就一直在此打点。本以为这殿再不会住人了，没想到君上却让姑娘住进来，看来姑娘福分不浅。”
莫悠深深看了青汐一眼，意有所指，青汐只当不知，却暗自诧异墨亦凡怎会让她住进她母妃曾经喜欢的园子，心有不安，但是这殿清静素雅，而且也偏远得好，墨亦凡不允她出宫，这里也确实合她心意，所以没有说什么。
对上莫悠眸底的深意，青汐淡然道：“这殿象征着先皇对雪太妃的深情不移，也是雪太妃所爱，君上允许青汐住进来已经是隆恩，青汐又怎敢再私自改这殿名，更何况这殿的名字精练雅致，再好不过，还请嬷嬷禀告君上。”
莫悠点点头，脸上的忐忑和微微的敌意瞬间散去：“姑娘体贴随性，难怪君上喜欢姑娘。”
闻言，青汐有些尴尬，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只是垂了眸，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殿。
刚坐下，莫悠给青汐倒了杯茶，有些为难地道：“姑娘，依姑娘吩咐，殿里只安排了几个宫人伺候，现在她们正在忙着，现在奴婢想去搬些被褥来，能否请这位姑娘去帮忙？”
闻言，青汐并未多想，便让殇月跟着去了。边喝着茶，边打量着殿里的布置，与殿外一般，虽然简单却不失雅致，看得出来，当年先皇对雪太妃的宠爱绝非一般。
然而，青汐很快发现这殿不同于一般宫殿，是一座两层的木阁楼，好奇心使然，青汐顺着木楼梯上了二层。青汐心底不觉更加惊叹，也不由得心下一喜。与其说这是个阁楼，倒不如说是个亭子，四周镂空，白色的帷帐随风舞动，飘逸而悠然。
拨开帘子，四周视野开阔，三面都被兰草地包围着，而另一面，是汪湖水，不似人工刻意而为，倒像是天然存在。视线之内，没有刻意雕琢的假山玉石，没有皇宫的雕栏玉砌，有的，只有自然而成的景色，仿佛那座富丽华贵的地下宫殿，都与自己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