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大变局-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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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无法假设,我们除了仰天浩叹,唯有内心泣血!
孙中山的革命成功于南京,他在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最后又葬于南京;他生于广东,以广东为革命根据地,在广州就任非常大总统,但心中一直想着的,却是离开广东;他对北京的皇权统治深恶痛绝,正当他走向北京极有可能在各界的拥戴下成为正式大总统之时,却身患重病撒手人寰,哪怕死后,也不愿在呆在这块专制皇权笼罩着的地盘,而以南京紫金山为最后的归宿之地,“因南京为临时政府成立之地,所以不可忘辛亥革命也。”
写到这里,我不禁想到了孙中山儿时常以自诩的“洪秀全第二”,他“从来不说太平天国不好”,其反抗的底色,革命的基调,一辈子也没有改变——就某种情形而言,孙中山还真有点洪秀全第二的味道:他们俩都起于广东,而葬于南京;洪秀全建立拜上帝教实现人间天国,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党国模式多少有些类似;洪秀全北伐未能成功,建立的只是以南京为中心的一块南方根据地,孙中山也曾北伐,建立了一块以广东为中心的南方根据地……
难道,这就是历史的宿命?
尽管如此,孙中山毕竟后来居上,在很大程度上显然超越了洪秀全:洪秀全未能推翻满清统治,他做到了;洪秀全建立的是畸形的虚幻天国,孙中山始终着眼于社会现实与中华大地;洪秀全的个人腐败、穷奢极欲,是以广大民众谋福利为宗旨的孙中山所全然没有的;洪秀全的思想,吸取的只是断章取义的西方宗教糟粕,而孙中山吸取的则是西方文明的精华,且从不排斥传统,总是以传统文化为根基,比如他设计的中山装,前襟四个口袋,便象征着“国之四维”——礼、义、廉、耻;洪秀全最后归于彻底失败,太平天国过后,留下的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孙中山的革命则获得了成功,他改变了近现代的中国历史,其影响延及今天,仍将深刻地作用于未来……
孙中山是一位受到国共两党爱戴与敬重的革命领袖,国民党尊称他为“国父”,共产党给他以“革命先行者”的荣誉;他将世界主义作为一个遥远而崇高的目标,又享有“世界公民”的美誉。但由于孙中山本人的丰富与复杂,所以不同的政治派别,不同的风云人物与研究者,都按各自的需要去理解他、塑造他。过去曾有过人为的拔高,将他视为一尊完美无缺的神灵;现在则有人故意哗众取宠,肆意贬低攻击,说他是一位机会主义者、冒险主义者,说他迷信武力、出卖国家主权等等。其实,这样正反两种极端的评价与态度都不正常,应回归客观与理性,还其历史的本来面目:他是人,不是神;他有缺陷,但无大过;他给历史带来过一定的负面影响,但主观愿望及个人品德无可指摘。
无论我们怎样对待、研究、评价孙中山,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不管什么时候,不论何种情形,孙中山都是中华民族的历史伟人。于是,不由得想起了郁达夫曾经说过的一段话:“没有伟大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
1916年9月,孙中山被杭州钱塘江潮那汹涌澎湃、惊心动魄的宏伟气势所震撼,在给浙江海宁乙种商科职业学校题词时,不禁挥毫写道:“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者亡。”但愿每位炎黄子孙铭记中山先生这一政治名言,并以此自励。
袁世凯:挥之不去的专制与皇权
若论念书学习,袁世凯天资平平。但就个人结合素质与智慧才华而言,他还真是一位常人难与为匹的人物。有人说他不学有术,此话半点不假。袁世凯生就的性格,好动不好静,于舞枪玩棒、骑马驰骋、习拳弄武格外醉心,而一提读书,他就头疼没劲。志向不在读书,所以在这方面给人的感觉,就显得较为愚笨。在近代重量级人物中,袁世凯别说与学贯中西的严复、康有为、梁启超、孙中山及国学深厚的曾国藩、林则徐等人相比,即使与学问素养并不怎样的李鸿章、洪秀全也不在同一档次。但生于“家世为儒”的大户之家,又不得不在父辈的督责下刻苦攻读,堂叔袁保恒将他安排在北京念书时,仅聘请的老师就有三人,分别教袁世凯作诗、写字、习八股文。在他人的逼迫与外界的压力下,做自己半点也不喜欢的事情,可想而知,袁世凯该是感到多么地压抑与痛苦。因此,他两次参加科考,两次落第,也就不足为怪了。后来,他与张之洞联名上书取消科举制度,这虽是清末新政的一种需要与先声,属其中的一项重要改革举措,但与他早年这段刻骨铭心的痛苦经历应该说也不无关系。1905年,慈禧以光绪帝名义发布上谕,宣布停止科举考试。袁世凯将其视为一生中最为得意之事,很是高兴了一番,以后还常挂嘴上屡屡提及。
袁世凯不喜念书,不等于他无视功名。其实,他的自尊心极强,一心想着出人头地。他早年的几首诗中,都透着一股建功立业、志向远大的非凡气度。比如《雨花台怀古》:“我今独上雨花台,万古英雄付劫灰;谓是孙策破刘处,相传梅锅屯兵来。大江滚滚向东去,寸心郁郁何时开?只等毛羽一丰满,飞下九天拯鸿哀。”再如《感事》:“眼前龙虎斗不了,杀气直上干云霄;我欲向天张巨口,一口吞尽胡天骄。”两次科考落第,袁世凯又羞又愤地说道:“大丈夫当效命疆场,安内攘外,焉能龌龊久困笔砚间,自误光阴耶?”他将儒家典籍束之高阁,将应考诗文付之一炬,开始寻求其他猎取功名的腾达之途。
在一个以科举考试获取功名为正途的社会,其他方式不是为人不齿,就是难之又难。袁世凯先是准备捐官,生母刘氏、嗣母牛氏拿出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几个私房钱让他进京谋职,结果被他挥霍得一干二净。后到上海谋事,也混得不甚如意。这时,正在山东登州帮办海防的淮军庆字营统领吴长庆写信给袁世凯,“招其往学军旅”。吴长庆何以主动给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写信?原来他与袁世凯嗣父袁保庆结为拜把兄弟,两人情同手足,袁保庆逝世,吴长庆不忍见世侄如此落魄,想有意拉他一把。袁世凯自是求之不得,于是,1881年5月的一天,他离开上海,前往山东吴长庆帐下投笔从戎,正儿八经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迈出了跻身仕途的第一步。
初到吴营,吴长庆想好好培养培养,让他跟着幕府名流张謇、周家禄学习历练。据张謇回忆,若对袁世凯“课以八股,则文字芜秽,不能成篇。謇既无从删改,而世凯亦颇以为苦”,但只要让他“办理寻常事务,却井井有条,似颇干练”。事实证明,袁世凯不喜读书,不善文字,对实务不仅勤奋努力,且极具天赋,办事效率极高,常能于紊乱的棼丝中抽出主线,抓住实质,使得不少难题迎刃而解。袁世凯能办实事这一优点与特长深得吴长庆的好感与信任,不久便委任他为庆军营务处帮办(相当于今日军训处、作战参谋之职)。
个人的追求喜好、天赋才干一旦找到合适的土壤,也就意味着向成功迈进了一大步。
一个我们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袁世凯于正途之外脱颖而出,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爬,最后终于登至顶峰,除了机遇而外,更多的,则是凭着他的实力与努力。
袁世凯最早的发迹之地,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竟在清廷的藩属国朝鲜。
1882年7月,朝鲜爆发了士兵起义、贫民响应的“壬午兵变”。为帮助朝鲜平定内乱并防制日本,清廷令丁汝昌率海军三舰、吴长庆率淮军六营在七日之内赶赴朝鲜。军情紧急,时间仓促,吴长庆成立前敌营务处,袁世凯负责军需物质供应及勘定行军路线。限令六天之内完成的事情,他三天就办得稳妥齐全。他带领前敌营务处数人率先在朝鲜登陆,在选定大军登陆地点,勘探进抵汉城的行军路线及营务料理等方面,办得有条不紊。吴长庆率部抵达朝鲜南洋港,令某营为先锋次日登陆,该营管带以士兵连日劳累、不习航海、多数晕船为由请求稍缓。吴长庆大怒,立撤其职,令袁世凯代理。袁世凯受命后在两个小时之内就完成了所有登陆准备,干练的才华一时显露无遗。
袁世凯虽然科举不中,但长期的应考诵读,打下了一定的国学基础,这就使得他不同于过去的八旗、绿营旧式军人。他胆量极大,但又不是那种一味蛮干的莽夫,称得上有勇有谋。无论从戎治军,还是后来的从政治国,他一直惯用的手法,便是软硬兼施:一手拿刀子,一手拿票子。拿刀子就是杀人,他生就一副敦实的五短身材,腰粗腿短,但一眼望去,却有不怒而威之状,特别是双目圆眼时,透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杀气,令人悚然生畏。他杀起人来从不心慈手软,朝鲜是其最初的“练刀”之地。庆军刚入朝鲜时,军纪败坏,常入民宅骚扰,影响极坏,袁世凯予以严惩,当即斩首七人,撤办数人,一时名声大振,就连投身军中的吴长庆本家亲故,也无不畏服。此后,袁世凯更是以杀人不眨眼立威扬名于世。而一手拿票子,就是不惜重金收买有用之人。袁世凯记忆力极强,哪怕一面之交,数十年后仍能准确地说出对方的姓名与籍贯,这也为他广泛结交、笼络他人带来了不少好处。更多时候,袁世凯则是两手齐出,恩威并施,控制他人,为其所用。
1882年8月28日凌晨,庆军应朝鲜国王李熙之请,出兵镇压壬午兵变。袁世凯率领一支清军配合行动,杀死了几十名参与者。战斗中,袁世凯一路放枪,带头冲在最前面,他的坚毅勇敢感染了部下,起义很快得以平定。于是,吴长庆在给清廷的呈报中将他好好地赞赏了一番,说他“治军严肃,调度有方,争先攻剿,尤为奋勇”,报以首功。年仅二十三岁的袁世凯就这样以“平叛英雄”的姿态,先后进入了李鸿章及光绪皇帝、慈禧太后的视野。李鸿章以其“治军严肃,剿抚应机”,荐以同知补用,赏戴花翎。清廷准奏,袁世凯一下子跃升为朝廷五品官员,后又吉星高照,接替回国的吴长庆,奉命总理营务处,兼会办朝鲜防务,统带庆字营。
从1882年随军入朝,到1894年离开,袁世凯在朝鲜一干就是十二年(其间有过两次回国)。由一个无名小卒到朝鲜为之依赖、清廷为之倚重的监国大臣,袁世凯在朝鲜的确办了不少实事与大事。
他久居军营,用心揣摩,渐渐地就有了一些个人练兵、带兵心得。他主动为朝鲜编练亲军,不到一年,就“成效大著”,“其技艺娴熟,步伐整齐,堪称劲旅”,不仅博得朝鲜君臣赞赏,就连西方洋员,也颇为称道。
1884年,朝鲜开化党人在日本的指使下发动甲申政变,挟持国王李熙,杀害大臣,组建新政府。袁世凯闻讯,不待清廷指示,当机立断,冒着生命危险率军攻打王宫。支持政变的日军开始反击,经过一番激战,袁世凯终于救出朝鲜国王,一举粉碎了甲申政变与日本趁中法战争之机谋取朝鲜的企图。
袁世凯在政变的关键时刻采取果断行动,这也是近代中日军事较量的最后一次胜利。他也因此而得罪了日本,日人“撼之刺骨,百计排陷之”。怨仇一旦结下,此后便不停地找他的岔子,不断给他添乱,直至洪宪复辟时期,日本对其帝制自为先是认同,尔后突然反对,在其背后予以致命的一击。
袁世凯在朝期间,虽有过一定的挫折打击与心灰意冷,但总的走势呈上扬态势。以实权为重的他很少关注道家学说,对抱阴守阳、韬光养晦不感兴趣,不怎么懂得藏拙守雌、适可而止的道理。甲申事变平定后,袁世凯一旦得势,就趾高气扬、居功自傲,很快成为众矢之的,受到方方面面的谴责、反对与攻击,陷入窘境的他不得不托词母病,请假回国。
不久,清廷欲将软禁在保定的朝鲜大院君李昰应释放归国,加以利用。李鸿章拟让袁世凯护送,经其保奏,清廷委任他为“驻扎朝鲜总理交涉通商事宜”的全权代表,并以道员升用,加三品衔。返回朝鲜,袁世凯阻止俄韩结盟,禁止朝鲜谋取独立活动,维护华商及清廷在朝利益,在巩固、强化中朝宗藩关系方面可谓尽心尽力。但是,他锋芒毕露,一点都不讲究艺术策略,不仅没有吸取上次教训,反而变本加厉,摆出一副监国大员、太上皇的架势,遇事直入王宫,态度傲慢,颐指气使,咄咄逼人。结果伤害了朝鲜君臣的自尊心,激起他们的强烈不满,一方面要求清廷派员替换,一方面加速背离清廷。与此同时,袁世凯对朝鲜内政外交的过分控制,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