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图凤业-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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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为妃并得陛下宠幸,我王万分荣耀,微臣此番前来除了替我王探看公主外,也是为我王向陛下转达敬意,另有些小玩物献与陛下,望陛下笑纳。”
中州之地,邦国众多,其中势力最强有五国,分别为渊国、谭庆、祝国、乌剌都汗国及青岳。相较之下,五国中属青岳国最为贫弱,百年来一直名为联盟实则依附于渊国,是而来使贡献礼物情理之中。温敬元对奇珍异宝没什么兴趣,随便看了两眼赞扬几句便让赵公公搬下去,寒暄几句后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题。
“芸妃时常向朕提及连国师,说国师惊才绝艳、举世无双,是青岳国之栋梁。朕一直想找机会向连国师请教,如今终于得到机会,颇有些激动得不知该如何言语了。”
连嵩仍是浅笑,微微侧头看了眼旁侧侍从,掩口轻咳一声。
温敬元会意,皱眉挥手:“你们都下去,朕与连国师有要事商谈,没朕旨意,任何人不得进来。”
一众宫女太监退下后,连嵩长出口气:“这样说话就轻松多了。先前芸妃娘娘的家书内曾提到陛下诸多困扰,娘娘为此愁绪不断,总希望能为陛下分忧解难,于是才有了微臣今日觐见机会。陛下若是信得过微臣,大可把烦扰心事一一道来,微臣定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早听说青岳国国师足智多谋,几乎将青岳王族势力架空,对这样的人才,温敬元确是有些迫不及待,因此也不打算拐弯抹角,藏在肚子里那些秘密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连嵩由始至终细心倾听,不时点头或皱眉,待到温敬元说完后忐忑看他,这才悠悠开口:“如此说来,陛下的心患不在外部,而在几位被驱逐出宫的先皇子嗣?”
“不是朕心胸狭隘,有些事,实在是迫不得已。”温敬元长长叹息,眉头拧成一团,“国师有所不知,朕在皇兄殡天后由众大臣推举上位,理由是几位皇子过于年轻,恐难执掌朝政。可在这些皇子中有两人较为特别,一个是二皇子温墨疏,另一个是四皇子温墨峥,这两人如今分别赐封永鄯王、慈郡王,虽有封地但并无过多实权。朕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各有势力支持——永鄯王重情义、人脉广,且有皇兄先时心腹楚辞帮忙;慈郡王常入市井体察民情,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比朕更得民心,其身后似乎也有个了不得的谋臣。这般情况下,朕又找不到皇兄的玉玺,听人说那二位王爷都暗中在寻找玉玺,朕心里……”
“听起来两位王爷似乎都有不臣之心,也怪不得陛下谨慎防备。”连嵩略微沉吟,手指卷起一缕白发,不经意间撩拨玩弄,“这样好了,两位王爷的事微臣先记下,稍后再打听详细,陛下若还有其他困扰,不妨趁此机会一齐道来。”
温敬元沉默了半晌,似是有些犹豫,再三思量后才提口气低道:“还有就是,请国师想个办法帮朕除掉另外两个人,他们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
“什么人?”连嵩饶有兴致斜起嘴角。
积攒在胸口的气恶狠狠吐出,温敬元压低身子靠近连嵩,语气森冷狠厉:“青莲王言离忧,还有……定远王世子,温墨情。”
帝都繁华热闹的街市上人潮拥挤,温墨情牵马慢行,路过廉价却拥挤的客栈时,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清晰传来。
“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昔年姜国太子门客……”
讲的是九国乱战时姜国太子残杀功臣的故事。
温墨情对这些历史并不陌生,幼年时父亲就经常抱他坐在膝盖上讲历史风云、讲前朝政事,不止一次告诉他莫要做出头鸟、独秀木,否则易招杀身之祸。然而温墨情没有依照父亲定远王的意愿做个普通王族子弟,在兄长和娘亲接连被害后,他毅然决然承袭世子之位,走上渊国明争暗斗永无止休的政坛。
他知道,这是条艰险异常的路,不管他支持的帝王是谁,到最后都容不得他存在,因为他是君子楼的人,是最不该涉及朝政的人。
“世子来了,快请!我家老板和两位王爷已等候多时。”
熟悉的宣冉楼,熟悉的拴马小厮,走过无数次的青石板路。
温墨情很想终结这种让他厌倦的生活,但他很清楚,此时还不是他抽身离去之时,一来大仇未报,二来,他对某个人的承诺尚未完成。
“一脸沉闷,想什么呢?”君无念走出小筑迎了上来,向身后指了指,刻意压低声音,“楚辞也在。”
“我知道。”温墨情毫不意外,收起杂思迈步向前,直奔小筑而去。
这小筑本是君无念自斟自酌、烹茶酿酒的消遣之所,也记不得是哪年了,总之被温墨情发现后就失了该有的安宁静谧,如今更是成为皇宫外私下见面的好去处,就连算不上熟悉的楚辞和温墨疏也成为来客之一。
不过小筑毕竟是小筑,屋子里塞满六个人后,难免让人有种拥挤难以喘息之感。
见温墨情面无表情走进屋,楚辞支着胳膊慵懒托腮:“王爷,你看,我就说世子肯定不会惊讶,他早就知道言姑娘假扮侍女了。”
“无念都能发现,我自然不会落后。”温墨情倚在窗边,并没有选择与众人围坐桌前,淡漠目光毫不掩饰地飞向角落里拘谨站立的言离忧,“准备好你的借口,跑不了你的。”
都硬着头皮答应来见他了,她还会跑不成?言离忧大翻白眼,本就不算太旺盛的一丝愧疚消弭无踪。
“人已聚齐,王爷和楚公子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君无念转身关上房门,扫了一眼屋中众人,“事先说好,今天都当君子,动口不动手,更不能蛮族似的直接抢人,言姑娘到底该交给哪方保护,商量好后自有定论。”
温墨情冷笑:“什么时候变成保护她了?”
“我们都知道内情,明白言姑娘和青莲王并非同一人,有什么理由不保护她反而去害她?”温墨疏淡淡反驳,看向言离忧时的柔和目光与看温墨情时的冷淡全然不同,“我知道世子一直试图从言姑娘身上查找有关青莲王的蛛丝马迹,可是这大半年毫无收获,既然如此,世子是不是该放手了?”
“我放手,你要接手么?”冷而无情的目光掠过温墨疏,紧接着落在言离忧身上,温墨情很快收回视线投向窗外,似是对这局出乎意料的邀请毫无兴致。
他有些恼火。
当初是他放了言离忧一条生路,那女人非但不知感恩主动帮忙,反倒投奔了最让他头疼的一方,早知如此还不如在青莲宫时就杀了她……至少当时,他还下得了手。
第060章 交换条件
温墨疏没有理会温墨情的抗拒态度,严肃起来竟也有七分魄力:“大家都知道言姑娘身份,有些话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墨峥和世子不妨说说你们的目的,是单纯想追查青莲王身世,还是另有所图?”
温墨情挑着眉看了言离忧一眼,质问之色赫然。
传国玉玺丢失的事关系重大,按理说温敬元应该不会与第三方提起,温墨情此时还摸不准温墨疏与温墨峥是否知情,但听温墨疏话中有话,难免担心是不是言离忧把事情告诉了其他人。
“世子说言姑娘在返回帝都的半路被人劫走,不久后言姑娘就和墨峥一起出现在皇宫,是谁劫的人显而易见,顺理想下去,自然也就猜得到你们在争夺什么——不是言姑娘本身,就是她可能引出的某些秘密。”温墨疏见言离忧无辜遭受怀疑,不动声色起身隔绝温墨情视线,如一堵厚实城墙为言离忧筑起屏障。
温墨疏能做到不动声色,有人却不能。听二人交谈中谈及秘密,温墨峥很快就坐不住,愈发局促不安,语气亦有些慌张味道:“无念在北疆带走言姑娘并非出于恶意,而且言姑娘也是点头同意了的,至于寻找玉玺下落之事我们并没有——”
“王爷,王爷还是回府吧,我们回府吧……”小筑的主人还不来不及发表什么意见,有些东西就已经被点明道破。君无念揉了揉发涨的额头连连苦笑,无力感遍身蔓延。
被温墨峥震惊到的又岂止是君无念一人?温墨疏和楚辞对视一眼默默摇头,温墨情则维持冷笑,不忘冷冷瞥言离忧一眼。
“原来是玉玺……既然已经说破,世子也不需要再隐瞒了吧?”一阵轻咳后,温墨疏长出口气,“皇上继位时没有出示玉玺我就感到奇怪,现在才想明白,‘青莲王’能活到现在,可能都是托了玉玺的福。”
“也因为玉玺丢失,所以言姑娘成了慈郡王和皇上都想得到的线索,毕竟最有可能将一国之君印信偷走的人,非青莲王莫属。”
楚辞慵懒总结后,小筑一时陷入沉默。
在场的除了温墨峥外都有颗聪明脑袋,玉玺的重要性不言自明。说浅了找到玉玺那是能力的证明,若往深了说,最先找到玉玺的一方便拥有更浑厚底气,去争夺地位,又或者保住帝位。
率先打破沉默的人仍旧是楚辞,一双流水似的眼眸掠过众人各异表情,薄削唇线勾勒出一抹风雅弧度:“坦白说了吧,目前我和王爷站在慈郡王这边,不希望皇上得到玉玺、坐稳皇位——各位先别急着违心骂我大逆不道,静下心想一想,如今的皇上真的有资格继续掌管渊国吗?”
温墨峥深吸口气,慌乱过后,心里一阵燥热,全然不顾君无念频频使眼色阻止,愈发慷慨激昂:“是,我就是这么想的!前几个月南部州郡蝗灾泛滥,西部骤雨频发,数万流民为求生路涌入帝都,多少人在路上活生生饿死。他们都是我大渊百姓,是同族血脉,可在他们遭受苦难处于水深火热时,皇上做过什么?不是忙着罢黜异己朝臣就是忙于拉拢人心,甚至流连后宫暖帐、夜夜春宵,根本不管百姓死活!”
“王爷。”君无念方才开口阻拦便被温墨峥愤愤推开,只能幽幽叹息,无可奈何闭眼低头。
“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如果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那么就没资格坐在皇位之上享受荣华,先帝如此,当今圣上亦是如此。”怒喝一番后,温墨峥力竭,身子细细颤抖的同时,声音也陡然低沉下去,“我不是非要做皇帝,想要追回玉玺只不过是希望能给皇上一个警醒,倘若皇上还不肯悔改,那么我也只能做个逆臣贼子了——天下家国当有德者居之,谁能让百姓安康和乐,我温墨疏情愿将玉玺和皇位拱手奉上,一世为臣!”
言离忧怔然。
不过是商量如何处置她罢了,没想到居然引出这么一番逆反言辞,若是被外人听去,温墨峥项上人头定然不保。然而惊讶之余言离忧又有些动容,先前她见识过温墨峥的耿直单纯,却万万没想到,他想要追踪玉玺与温敬元抗争,却是为了黎民百姓。
这样的人,该说他太傻、太愚蠢,还是该说他太纯粹,干净无瑕?
默默从角落走到房间中央,言离忧与温墨疏并肩站立,提口气,坚定目光迎向温墨情:“我也站在这边。”
事实上,那一刹言离忧很忐忑,她不知道温墨情会不会因此恨她,以至于将之前漫长相处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微末信任尽数摧毁,可她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帮温墨疏和温墨峥,尤其在经历过顾家村的事后,她总觉得自己欠下了什么,终该偿还。
不安之中,手背忽而一抹温热,柔和包裹。
侧目是温墨疏鼓励浅笑,眸色温柔,如化不开的春风浓郁,柔情似水。
言离忧收回手仓皇低头,恰好错过温墨情投来的眼神,自然看不到他忽而消弭的怒气与那抹哑然无奈。许久,温墨情转动剑柄,细微一声,却足以破碎令人僵立的沉默。
“我什么时候说过,寻玉玺是要交给皇上?”
“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言离忧和温墨峥齐齐呆愣。
楚辞停下手中把玩的长笛,散漫表情中终于显出几分兴趣:“不交给皇上的话,你是打算自己留下么?”
“留他做什么?我又不是眷恋权势地位的人,当然是卖个人情送给合适人选。”温墨情终于肯从窗边离开,双指夹着一张折叠的纸条按在桌上,“我要追查的是青莲王身份,玉玺不过顺带寻找,若是能找得到,你们两个谁拿走都无所谓。”眼见温墨峥的表情从错愕到欣喜,温墨情适时浇了盆冷水:“笑什么?我还没说条件。”
温墨峥就像个孩子,转眼又一脸沮丧:“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必然尽力。”
转头看看并无反对之意的温墨疏,温墨情收回手,只把纸条留在桌上:“这张纸上写着目前为止我所掌握的线索,我的条件只有两个。第一,把你们所掌握的的线索都告诉我,就当是为追寻玉玺的合作;第二——”
温墨情扬手,猛地把言离忧从温墨疏身边拉到自己面前。
“她得跟我走。”
在座众人都知道温墨情功夫了得,谁也不会笨到与他交手,温墨疏虽然有瞬间想要冲上去拉住言离忧,最终还是忍下。
忍是忍了,温墨疏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