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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凰图凤业-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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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嗓音言离忧有印象,加上肖伯的称呼,足以确定院外越来越靠近的人正是温墨情的父亲,定远王。

“儿媳”两个字落入耳中让碧箫一瞬脸颊绯红,羞涩浅笑的同时不忘安慰言离忧,附到她耳边轻道:“别怕,易容之后王爷应当认不出你,能躲就躲,躲不过就表现得自然些,不会有事的。”

碧箫所谓的易容只是在脸上简单妆容,言离忧不确定这幅模样是不是能够瞒过定远王,心中虽忐忑却也只能照办——说话间,定远王已经穿过回廊走到院外,负手跨入院中。

“碧箫见过王爷。”碧箫规规矩矩行礼,温婉气质丝毫不像个江湖女子。

“说过多少次了,在府中不必客气,当成自己家就好。真没想到这趟回来竟能见到你和墨情,是特地回来看墨鸿的吗?”定远王笑吟吟走到碧箫身前,充足底气及红润面色看不出苍老痕迹,一派硬朗之风,精神矍铄。

“师兄这大半年一直在外奔波,难得能有些闲暇,恰好这次要去的地方经过定远郡,所以便回府中停留几天。”碧箫不动声色引着定远王向外走,散步一般慢慢远离言离忧,颇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对了,皇上特地请王爷入朝辅政,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定远王正要答话,目光掠过言离忧略略迟疑:“这位是……”

“是我的一位姐妹,颇有些医术,这次顺便请回来给墨鸿看病的。”碧箫言简意赅介绍道。

言离忧低头向定远王施礼,许是易容起了作用,又或者因为对方心不在焉,简单称呼行礼倒也未引起定远王怀疑。

碧箫是定远王府常客,且是定远王父子十分信任的人,是而定远王对她带来的人也不疑心,当着言离忧的面将自己回来的原因细说一番。

“按照皇上的意思是让我在帝都待过冬天,春天时考虑考虑将宅邸迁回帝都,说是兄弟们都在身边才感觉安心亲近,至于其中有什么想法,做臣子的也没必要细究。”定远王叹了口气,眼中划过一丝阴霾,“事实上老夫回来是为了接高医官入宫,因为事发突然来不及打招呼,毕竟救人如救火,没那么多时间细致安排。”

碧箫惑然:“接高医官入宫?一直以来高医官都是专门为定远郡百姓诊病的,为何要接入宫里?是哪位嫔妃病了吗?就算是嫔妃生病还有御医在,没必要特地来找高医官吧?”

“事情没那么简单。”定远王摇摇头,声音下意识压低,“病的不是某位嫔妃,而是皇上不希望病愈的人,但我与那人颇有交情,总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告了几天假偷偷回来接高医官,有高医官诊病,多少能放心一些。”

御医是皇上的大夫,救谁不救谁全都要听皇上的意思,一个皇上不希望病愈的人怎么可能期望御医尽心救治?不下毒暗害就已经万幸了。定远王言语中透露的信息让碧箫深感心惊,尽管在宫中并没有什么相识的人,还是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人这般倒霉,竟成了皇上不希望病愈的人?若能得王爷怜悯请去高医官诊治,这般福气却要比没病的人更好了。”

出于信赖,定远王并未打算对碧箫隐瞒,声音虽然压得更低,却足以让旁侧竖耳细听的言离忧听了个清清楚楚。

“病的是二皇子温墨疏,前几日退朝后突然咳血昏倒,我去探望他时,脸上几乎看不出血色了。”

定远王的话犹如惊雷炸响,一瞬令得言离忧脸色苍白恍惚,踉跄倒退半步,险些无力摔倒。

眼看定远王露出不解神情,碧箫急忙扶住言离忧勉强露笑:“王爷先去看看墨鸿吧,我这姐妹昨晚一直在研药未曾休息,身子有些不适,我送她回房歇一会儿,等师兄回来再一道去给王爷请安。”

定远王客气地问候几句,而后侧身让路,丝毫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子,望着言离忧背影多看了几眼,转头往温墨鸿房间走去。

听得身后脚步声渐远,碧箫用力握住言离忧冰凉手掌:“别急,离忧,不会有事的。高医官的医术不比宫中御医差,二皇子一定能熬过这关。”

“分别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言离忧喉咙一哽。失神嚅嗫半天,回忆着温墨疏温柔笑容与相处的点点滴滴,言离忧眼神陡然显出一抹坚定,“不行,不能再耽搁下去,碧箫,我要回帝都,马上!”

第093章 信任底线

那日温墨情一直忙碌到深夜才回王府,得知定远王归家,刚进门打声招呼就被碧笙叫走,说是碧箫有急事找她,然而随碧笙出了房间却被带往别院言离忧住处。

“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也拦不住她了。”总算见到温墨情身影,碧箫松了口气,语气仍是有些焦急,“二皇子病重,离忧想回帝都,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师兄你点头应允。”

温墨疏病重?这消息同样让温墨情感到意外,眉头一皱,直接闯进房间。

“谁许你走了?”一把夺过言离忧手中包裹丢到地上,温墨情看起来十分不满。

言离忧头也不抬去捡包裹,甚至连与温墨情争吵的心情都没有:“墨疏的病不至如此,我怀疑有人害他,必须尽快回帝都才行,就算不能让他立刻好起来,至少可以防备小人暗下毒手。”

言离忧对温墨疏是个什么心思,温墨情不是不清楚,看她心急火燎便知劝不住,使了个眼色示意碧箫等人离开,关上门把言离忧堵在房里。

“二皇子身边有楚辞照顾,你去只会碍手碍脚,何况青莲王的事情未完,答应过会去青莲宫一探究竟的事你都忘了么?”

“楚公子心机深远、足智多谋,可他并不懂医药上的事,万一有人在墨疏的药里做手脚谁能看得出?青莲宫地宫的构造图你拿到了,就算没有我也不妨事,让我离开几天又如何?我答应你,只要看到墨疏平安无事,我会立刻去青莲宫找你,这样总可以了吧?”言离忧早准备好应对温墨情询问的回答,因着焦躁,语气竟有些冷硬赌气的味道。

深吸口气再次抢过言离忧手中包袱,温墨情高高举起,任她怎么着急想要抢回去都不肯给。微微低头,温墨情伸出另一只手按住言离忧头顶:“你可以回去,我答应。”

几乎快要恼火爆发的言离忧闻声一愣,难以置信地与温墨情对视。

她没想到温墨情竟会如此痛快答应。

“别急着高兴,听我说完。”见言离忧总算安分下来,温墨情这才把包袱放下丢到桌上,沉着脸色语气不善:“放你回去可以,我有条件——第一,钧白必须跟你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你去哪里,不可以故意甩掉他;第二,我会先去青莲宫搜查,你到帝都与温墨疏见面确定他没事后,立刻赶到青莲宫找我,一刻不许耽误;第三——”话说到一半,温墨情顿了顿,语气忽而冷却:“还是那句话,除了我之外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温墨疏,甚至是钧白。”

言离忧一心急着去往帝都见温墨疏,根本没心情考虑这些看似简单却复杂无比的条件,重重点了点头,急切目光又让温墨情倍感无奈。

“天已经黑了,府中也没有常备马匹,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再让钧白送你去帝都。”

温墨情留下半是命令的吩咐后淡然离去,言离忧坐立不安,却也明白此时必须听从温墨情不可,否则他大可拒绝她的请求,甚至囚禁她一路拘押到青莲宫。

出了言离忧的房间,温墨情毫不意外地发现碧箫在院中等候,欲言又止的模样令人不忍忽视。

“明早我会让钧白送她去帝都。大哥这边你先照看一段时间,我带碧笙往青莲宫走一趟,或许就在那边等言离忧过去。”不待碧箫发问,温墨情直接把她想知道的都回答利索,而后静静站着等她问那些他还没预料的问题。

碧箫幽幽叹口气,推着温墨情直到别院外面:“二皇子出事是真把离忧给急坏了,你回来之前她一直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急得跟什么似的。那时我还担心师兄你会不会答应她,现在想想实在多余,既然师兄选择相信她,那么一定不会对她如何苛待为难,是我小人之心了。”

“别把我想那么大度,同意她回去又不是看在她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份上,而是因为二皇子身份特殊,我还不希望他这么早出事。”温墨情转了转剑柄,眼中沉肃凝重,“楚辞前段时间跑到安州找言离忧,使得二皇子独自身处危险中,那些碍于楚辞能力埋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人必然趁此机会出手。若是我猜得不错,二皇子是病情加重才让言离忧这般焦急的吧?而这病突然加重的原因,很可能有见不得人的阴谋在里面。”

温墨情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与定远王或者碧箫细谈,能把事情推测到这般地步已经相当强悍,碧箫对他机敏善断的头脑从不怀疑,当下点点头,仍旧拿略显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温墨情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眼神,苦笑一声,目光些许柔和:“你应该明白我对言离忧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所以也该相信我不会做伤害她的事。青莲宫那边没什么大问题的话我就带她回楼中一趟,届时你也要回去,不过碧笙得找个地方安排,不能再让她冲动任性误事。”

“是,我明白。”转头看了眼仍亮着灯的温墨鸿房间,碧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墨鸿大概还没服药,我过去看看,师兄早些休息吧。”

习惯了碧箫总是围着温墨鸿转,温墨情微带感激一笑置之,听着碧箫离去脚步声在原地默立。

片刻后,温墨情负手转身,夜色似的眸中掠过一道无从琢磨的光泽:“父王是要问那女大夫的事么?外边天冷,去书房谈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夫该自愧弗如了。”小院青石板路拐角,黑成一团的树影下走出一人,竟是温墨情的父亲定远王。定远王爽朗笑了两声,上前拍拍儿子肩膀,欢欣面色下有着三分与温墨情极其相似的稳重:“边走边说。白天时我见到那姑娘就觉得并非常人,听她声音更是耳熟,想了想最近你那边情况,忽然就冒出一个荒唐想法。”

“父王的想法一点都不荒唐,与无奇不有的大千世界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温墨情不动声色,既不挑明定远王的猜测亦不否认,模棱两可的话说出来让人完全看不出这是父子二人在对话。

定远王似是并不陌生这种气氛,如聪明的次子一样表情不变:“这么说,她果然是青莲王?”

“父王说是便是。”

“我说她是不是没用,她到底从何而来又是什么身份,还得你亲口告诉我才行。”许是厌烦了父子间兜圈子,定远王瞪了温墨情一眼,“臭小子,你胆子够大,竟敢把她带回来还送去见你大哥,就不怕被发现惹你大哥发火?好在她没闹出什么事,不然老夫绝对会以最令人难堪的方式让她离开王府。”

温墨情不置可否耸耸肩:“这点父王是不是有些看不开?既然我能带她回来就说明她不是青莲王,至少现在的她不是。父王想想,青莲王懂医术吗?青莲王的性子可能会装成这种幼稚的女人吗?哪怕她有一点问题我都不可能让她接触到大哥。”

“那她是谁?看她的模样……”

如何解释言离忧怪异身份,温墨情始终不得要领,揪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给定远王一个糊里糊涂的回答:“钧白说她是青莲王,没证据;她自己说不是,也没证据;碧箫相信她不是,我也相信她不是。到底是不是,父王自己判定吧。”

“什么是不是的,又跟老夫绕圈子。”定远王挥了挥手,脑袋被温墨情一大串“是不是”闹得嗡嗡直向。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定远王相信温墨情胜过自己的眼睛,沉沉叹了口气,轻拍温墨情肩膀时仍是慈爱深藏:“这些年你东奔西跑,奉行的准则和目的都是老夫不了解的,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自己的道路那就走下去吧,不管做什么老夫都不会拦阻,只要你不后悔。”

温墨情清淡笑笑,目送定远王缓步离去,忽然发现那道背影依稀有了苍老痕迹。

面对可能是杀妻害子罪魁祸首的人能够做到心平气和,是麻木了,还是太过坦然,已经那笔恩怨都放下?温墨情对生养自己的父亲抱着何种心态并不清楚,而提心吊胆多日后能得到定远王袖手不管的结果,多多少少能松口气。

※※※

言离忧担心温墨疏病情一夜未眠,天不亮就从床榻上爬起,匆匆把为温墨疏配制的药剂用法告诉碧箫后就催促尹钧白快点上路。尹钧白本想等温墨情出现再走,被催得急了别无选择,牵过临时找来的两匹马踏上了前往帝都的路途,等温墨情悠悠闲闲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言离忧和尹钧白的身影早已不见。

“碧笙,收拾收拾,明天我们也要离开了。”

“走?去青莲宫吗?”正在为言离忧离开而高兴的碧笙微微惊讶,看温墨情点头,偏头想了想,明亮笑容绽放在俏丽脸颊上,“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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