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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宋氏家族全传-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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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蒋介石的一种政治手腕……去弄臭一个人,抹煞孙中山的形象,进而实现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同时也是蒋介石拉拢自己不成而反施的离间计。可是,这些阴谋当时好心的人们怎么能识别出来呢?为此,宋庆龄曾蒙头睡了几天,像是得了一场大病,浑身出疹。由此再想到蒋介石与小妹的联姻,他蒋某人想通过与宋美龄结亲,成为孙中山的连襟;这又将使蒋介石获得孙中山合法继承人地位,后果亦不堪设想。

最近,她又接到了蒋介石的来信,无非是甜言蜜语的劝降,说南京政府形势大好,要她回国且政府仍保留她的位置。在接到蒋介石的亲笔信的同时,她又接到母亲和小妹的亲情劝说,这更使宋庆龄不安起来。她感到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12月17日她在致蒋介石的回电中,尖刻地指出:

“我正准备回国,却获悉你打算与苏俄绝交,并要求撤销苏俄领事馆。采取这一步骤,将是自杀行为。它将使中国陷于孤立无延缓其发展。为此,历史将要求你对此承担责任。你要是有一点领导者的远见卓识,倘若你还记得与苏俄进行合作是领袖(指孙中山)的临终遗愿,那就该悬崖勒马,使国家免于陷入深渊。如果直到最后一刻,还不采取废除这种断交的措施,我将留在这里,以抗议你的这个决定。”

后来,蒋介石在复电中含沙射影地说宋庆龄的抗议和滞留莫斯科都是受人胁迫的结果。于是她在12月23日再次致电蒋介石:

我留在世界革命的心脏莫斯科是自愿的,就如同我的访问是一种对国民党领导人的反革命政策的自愿抗议一样。说我似乎是在别人的迫使下行事,这完全是诽谤和对我过去所做工作的侮辱。这种诽谤,再一次说明你的疑神疑鬼,它妨碍你正确地考虑问题,使你作出了致命的决定……(你们)已经成了帝国主义的同谋……如果我回国的话,那也只是为了参加工农斗争。孙中山为了工农的幸福奋斗了四十年,他们现在正受到无耻地打着国民党旗号的残暴的反动派的屠杀……我将踏着革命者的足迹继续前进,这是缅怀我们领袖的唯一道路,我在这条道路上决不回头……

当时,宋庆龄曾想回国,但一想到她的家庭与蒋介石的关系时,心顿时凉了。此时,她已下决心到德国小住,以避开这种干扰和烦心。

3.天涯孤旅遇小弟

莫斯科火车站,月台上站满了为宋庆龄送行的人。

其中有陈友仁,还有鲍罗廷夫妇、多伦泰夫人、苏联外交部的官员们以及中山大学的学生等30余人。

宋庆龄一身素装,风姿不减当年,只是眉头似有一点忧愁,与大家…一握手告别。和她同行的还有章克秘书,章克原是中山大学东方研究所的受雇译员,此人系由陈友仁特意安排,做宋的秘书的。另外还有两名随从。

列车缓缓地启动了,站台上和车内双方频频招手,依依的深情,依依的惜别。

“祝夫人一路顺风!”

“祝夫人身心健康!”

列车驶出站台许久,宋庆龄才转回头,望着窗外掠去的楼舍,莫斯科的郊区异常美丽。挟着春的气息的春风,吹拂着她的头发;报春的鸽子在草坪上往来梭巡,空中充满着它们的呢哺;是暖流又融化了岩石上的冰层,滴下第一颗粗大晶莹的水珠,宣告了春的来到;山的背阴处虽然还寒气凛凛,可是寒凉的威力已在渐渐衰竭。朝阳处的温暖雪水顺着斜谷流了下来,融化了硬硬的雪层,冲开了山涧溪水的冰面……一切都洋溢着春天的万象更新和朝气蓬勃的生命力。

宋庆龄来苏联6个月来,莫斯科这座著名的城市给她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记得去年9月6日抵达莫斯科的时候,已是暮秋时节。宋庆龄一到站就受到成群结队的苏联人民的热烈欢迎。苏联党政领导人、各界群众代表、旅俄华侨和莫斯科中山大学的中国留学生等欢迎队伍,很早就来到雅罗斯拉夫斯基车站等候。列车进站时,乐队高奏《国际歌》,欢迎的人群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列车停稳后,苏联政府外交部长李维诺夫、教育部长柯伦泰夫人、宋庆龄和孙中山先生的老朋友、苏维埃中央政府代表加拉罕及莫斯科苏维埃代表波波夫等,走进车厢亲切迎接,当宋庆龄等沿月台步行出站时,周围群众又伴随着热烈的掌声簇拥上来,把一束束鲜花献到她的怀中。

当时苏联人民不是把宋庆龄当作失败的逃亡者,而是作为革命英雄而热烈欢迎的。

出站后,宋庆龄一行由李维诺夫和柯伦泰夫人陪同,乘车到红场的大都会饭店下榻……外国元首般的礼遇,环境条件都使宋庆龄无所挑剔。在这样的环境里,初来乍到的第一个月里,宋庆龄连续发表的声明和文章有8篇之多。当时在那些声明和文章中,她明确表示自己代表“国民党左派”或“革命的国民党”,向苏联各界人民致意,感谢苏联政府和人民近几年中对中国革命的同情、合作、指导和援助。并表示今后要继续执行孙中山的“联俄”政策:“我深信我们将继续并肩作战,打垮我们的共同敌人……世界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势力。”对国民党反动派所采取的驱逐苏联顾问和诬蔑苏联“借援助之名,行颠覆之实”,借以否定孙中山的“联俄”政策的罪恶行径,她给予了有力的回击。

那段时间,宋庆龄对国民党反动派最沉重的打击,莫过于在声明中向全世界揭露中国新的掌权者背叛革命的真面目,指出其必然失败的命运和中国革命再起的希望,呼吁世界人民继续支持中国人民的解放斗争。

面对现实,承认革命失败,又看到敌人的弱点,看到革命再起的希望和道路,甚至拥护当时中共开展的土地革命和武装斗争,这便是宋庆龄当时基本的政治态度。

她认为“中国的局势是没有丝毫理由可以感到失望的”,因为革命的失败‘“纯粹是表面的”。从地理上看来,这个失败似乎很大。但在那些地区,国民党反动派的权力并不巩固。“另外一个使人不会气馁的基本事实,就是人民的坚强组织。凡是国民党控制的地方,中国的人民都已经觉醒了……今天他们正挺起胸膛以坚决的斗志来面对未来。”

同时,翻开宋庆龄的工作日记,在那短短6个月中,不难看出她的繁忙和追求。

当年9月下旬,她和邓演达、陈友仁3次看望中山大学的学生,并作了即席讲演。

10月下旬,由宋庆龄、邓演达、陈友仁3人发起成立了“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高举孙中山先生的革命旗帜,继续进行斗争。

11月1日,由宋庆龄、邓演达、陈友仁3人署名,以“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名义在莫斯科发表了《对中国及世界革命民众宣言》。《宣言》中明确表达了他们3人对当时中国革命一系列重大问题的看法。《宣言》发表后,宋庆龄又立即投入了对蒋介石反动集团的针锋相对的斗争。

11月7日,宋庆龄应邀到红场观礼台上,观看庆祝十月革命胜利10周年的盛大阅兵和游行活动。

1928年1月,她再到中山大学作讲演报告。

更令宋庆龄难忘的是,在她离开莫斯科的前一周,苏联人民的伟大领袖斯大林在日理万机之余,接见了宋庆龄和陈友仁。当时会晤是在克里姆林宫里进行的,谈话约一个半小时。宋庆龄首先感谢苏联政府对中国同仁的友好接待。接着她谈了中国当前的局势和任务,强调在民族民主革命中同中国共产党合作的决心。当时斯大林笑道:“你说得对,希望你们合作得更好,迎接光明的中国。希望你和你的同事们能回到中国去领导革命。关于国际援助的明确方式将由共产国际进行专门讨论,以后我还要派信使去中国联系。”

“感谢斯大林同志。”宋庆龄表示道。

“听说你们现在要去德国?”斯大林问。

“是的,也是考察学习,借鉴别人好的东西,为我国革命所用。”宋庆龄回答。

“那很好。要很好地总结经验,包括反面的。每到一地要有一地的收获。”

谈话结束后,斯大林亲自把她们送出门外,并目送她们上车。

当宋庆龄收回悠悠回忆之时,列车已到达德国首都柏林。

在德国,宋庆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侨民,不像在苏联那样是一位国宾。这是因为她不期望从德国政府得到官方式的接待或照顾,更不想同中国公使馆发生任何关系。她也避免会见到柏林来的国民党高级要员。这些人出于自己的目的想要找到她,其中之一就是武汉国民党的前主席江精卫。他在同蒋介石合流之后才几个月,就被后者一脚踢开了。另外一个则是孙中山的儿子孙科,他也是从武汉投奔蒋介石那里去的,此刻还得蒋的欢心,但也没有维持多久。

宋庆龄等待的是那些还没有失去信仰的人,她希望同这些人一起组成一个“革命核心小组”。

当时宋庆龄住在利茨恩堡大街7号。她的身份是保密的,连房东也只知道她姓“林”,并称她“林女士”。她对年轻的章克说,他应听从邓演达的指导,邓过去在柏林住过且上过学,对这个城市比较熟悉。她希望章克除了帮助她之外,还能研究中国的上地和农民问题……“我国革命的关键”。她又告诉他,会有更多的朋友从国内来到这里。他们为了避开蒋介石的耳目,一路上必须绕道而行。

后来,章克对他曾在柏林的日常生活的回忆,有助于我们了解宋庆龄当时在柏林的情况。

一般说来,章克整个上午都在柏林大学的图书馆里,寻找各国农村方面的资料,供宋庆龄以及邓演达使用,因为这些资料对中国可能有参考价值。

每天上午,章克就到宋庆龄的住所去帮助做家务。下午1点,他们到坎特街上的饮食店去吃一顿简单的午餐,通常是德国人叫“格但克”的客饭,有点肉、土豆(或米饭)和蔬菜,每份1马克。饭后散散步同时买点东西,然后宋庆龄回到住所,他再到大学去上课。傍晚,章克又到宋庆龄住所去帮助做些文书工作,宋庆龄请他吃完晚饭他再回宿舍。

宋庆龄几乎每天都要同邓演达在一起商谈和工作一两个小时,除了政治方面的谈话和研究外,她还请邓帮助她提高中文写作能力,因为她主要受的是外国教育,所以感到用中文写作有困难。为了给她找些范文,邓演达到柏林中国留学生那里去搜寻“五四”时期和20年代初《新青年》等刊物上陈独秀。李大钊和恽代英等人的文章,因为这些革命者同时又是中国白话文运动的先驱。邓演达向她指出,他们怎样在写白话文时运用典故和成语……它们有助于文章生动有力的表达。

宋庆龄此时已是一位世界知名人物,但她对自己的不足之处却是这样的虚心,像一名勤奋的女学生那样做她的作业。对这一点章克很敬佩。她当时做了许多练习和习作请邓演达批改,并开始用中文写作,而且取得明显进步。多年以后,周恩来曾称赞宋庆龄的一些中文文章写得很美,有独特的风格。

正如宋庆龄所预期的,不久从国内来的朋友陆续在柏林聚集。最初到达的人中,有数学家郑太朴和进步的佛教大师太虚。后来又来了叶挺等政治人物。他们带来的消息是,蒋介石正用全面的白色恐怖摧毁国内所有进步的事物。但人民起义屡受挫折而从未停止。国民党最高层表面上团结在蒋介石周围,只是由于争权夺利而来的新的分裂正在扩展。许多人希望宋庆龄和邓演达能很快回去,帮助那些保持气节的进步力量凝聚起来,以采取新的行动。

当时,所有这些临时流亡国外的人都要求总结1924年一1927年革命的教训……特别是导致失败的客观和主观原因,以及如何防止再次出现。他们也希望结合中国的实践,研究苏联的共产国际政策。苏联的援助是十分重要的,但援助应该给谁?是给重新建立的国共合作,还是只给中国共产党?在这些问题上,当时在中国内部及国际上都是有不同看法的。

邓演达主张,解决占中国80%的农民贫困落后的问题,即土地问题,是当时中国革命的主要任务。他认为孙中山先生“耕者有其田”的口号,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核心思想。但怎样实现这一主张,则还要从实际出发,就是从中国的社会结构,当时的技术水平,以及工业对农业的支援出发,逐步解决这个问题。中国社会结构的细胞是家庭,要提高农业的生产率,改善农民的生活,首先应该着眼于农民的家庭,即提高每户农民的积极性。所以,最好分田到户,由农民自己来管理和经营。每户农民在完成国家所规定的指标后,有权种植自己所需的粮食和其他作物,政府不得干涉。只有占全国人口80%的农民富裕起来,工业所需要的初级原料才能充分保证,工业才可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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