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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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下基本满意,池脩之才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这件事情画了个比较圆的句号,与李神策并辔回家。两个都是宰相,还是邻居,害得这一带的住家都非常有安全感,也让夏寔略不忿——李神策太得瑟啦!
夏寔的感观在这件事情上是不需要被考虑太多的,李神策与池脩之哪一个都不能举家搬迁,也不能明明是邻居却非要故意错开了不一起走。李神策略憋屈的心情在看到夏寔一张便秘般的脸之后,忽然开朗了许多,果然是“看到你不高兴我就开心了”!
池脩之则伴着妻子到了岳父家,郑靖业显得有些枯瘦,眼睛仍亮。池脩之向他诉说了朝中动向。郑靖业闭眼道:“也是人之常情,不能因为二郎去了,国家就少置一州刺史。你举蒋卓原也不错,世家,庞然大物,怎么可能一口吞得下?”
池脩之道:“世家却也渐衰。”
郑靖业摇头道:“除非一场大兵祸,否则,且有得磨。以景宗之强势,尚留余地。先帝刚硬折断,也是前鉴。帝王犹如此,更不要提魏静渊。你不要因为姓氏而为难,也不要因为经历对世家有成见。”
老头子眼睛毒,池脩之有些讪讪,他也确实是个矛盾的存在。郑琰心道,阿爹这话真是切中肯綮了。
正思索间,郑靖业的话头已经转了个方向:“二郎刚去,你服大功,女婿却是无碍,女婿九月四十整生日,你要好好为他操办!”
池脩之大惊:“这如何使得?娘子孝中,我却取乐,成何体统?我看二郎如兄长,服丧不可乱,饮宴却是使不得!”
郑靖业拍着扶手道:“听我说!你已为相,就不止是我女婿了。以前你们年轻,多过来就多过来,现在你一个宰相,凡事唯唯诺诺,成个什么样子?没的让人看不起你!我以你为婿,并未轻视于你,你自姓池。先前不也做得挺好么?怎么到了现在又彷徨了?”
池脩之道:“拳拳爱护之意,敢不领受?只是我早已无父无母,待先生与待岳父是一般的敬之如父,乍登高位便要疏远,非我所愿。谁爱说谁便说去,我从来不会怕这些流言!谁想要撞上来就撞,吃了亏就知道不该小瞧于我。生日年年有,不在此一时。我夫妇新年置酒,以待诸亲。”
郑靖业慈爱地抚着他的背:“汝得之矣,汝得之矣。”
郑琰暗道,经此一事,虽则两家亲密,又有血缘亲缘,拆也拆不开,然则确是政治上分而为两家了,不由黯然。郑靖业复想起女儿:“你儿女行将成婚,家里这才算是立了起来,女婿儿媳面前,当与以往不同,毋再为小儿女态。”
郑琰哽咽着答应了。
与池脩之并肩而出,郑琰不由回望娘家门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池脩之握着她的手:“想了便回来看看。”
“好。”
第四百六十章 番外之顾皇后
自打池脩之拜相,三位宰相相处还算愉快。李幼嘉从政时间最长,一直跟着郑靖业后面,有着相当的经验与熟练度。李神策脑筋灵活,偶尔还刷刷下限什么的,往往可以用出人意表的办法解决棘手的难题。池脩之年富力强,对国家事务也不算陌生。三人合作,更兼有个青年皇帝,整个朝廷在他们的带动之下,倒有些欣欣向荣的模样来。
池脩之向萧复礼进言,于各州治所兴建学校、图书馆,把科考推广到了五个州。萧复礼采纳了这个建议,二李对此亦持肯定的态度。眼见君臣和谐,朝廷太平,宰相们接到一个消息——前阵子圣人翻阅了藏于宫中的历年秘录,他看不到对他自己的记述,却翻看了先帝与景宗朝的。
池脩之与李神策不约而同地关注起了这件事情,通常情况下,一个日渐成熟的皇帝的一举一动都是有含义的。人说“读史可以明智、可知兴替、可见贤思齐见不肖而内省”,但是,对于宰相这一层面的人物来说,这代表着皇帝内心有所触动——他在想什么呢?
经过景宗与先帝两朝,世家势力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萧复礼个人认为,这样也差不多了,太过剧烈的变革容易引起势力还未完全衰退的世家的反扑。比如先帝的死,比如韦知勉的那封奏疏,比如他不得不同意了有关袭爵的变通的做法。
要强硬,不但需要皇帝的坚决,还需要有一批前仆后继的有能力有智慧的大臣辅佐,景宗有魏静渊有郑靖业,还有他自己,依然任用了数位世家宰相。且通过接触,萧复礼认为世家里也不乏才学之士,不能收为己用未免可惜。这里面又要借鉴反而教材先帝的经验教训。
如何与朝臣们打交道,他还需要前辈智慧,最直接的做法,就是看他们都做了什么。而先帝登临,就要跟大家拆伙,想一言堂,这显然不是双赢的做法,也是不厚道的表现,失道少助。
萧复礼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局势一步一步走向失控——虽然老师们讲过,他却不能总依靠别人的脑子。于是“帝访之集贤馆”,把景宗和先帝的实录都拿了来,一点一点地看,两相对照,评断孰优孰劣。尤其是注意事件之间的关联。
李神策不由叹息一声:“这才是圣人的样子啊!”
池脩之点头道:“皇帝从来不是教能教出来的,还要看悟性哩。”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对小老板的评价开始攀升。
如此忽忽两月,由京师迁至熙山,也只看了一半而已——景宗皇帝太能活了,实录太长!饶是如此,他也看出了不少心得。由于过于投入,萧复礼留宿后宫的时间变少,读书到深夜的情况增多,惹得顾皇后忧心不已。
顾皇后唤来黄头阿铁询问,她一入宫就确立了这样关心皇帝的形象,做出来也不让人觉得讨厌。阿铁对于顾皇后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很诚实地回答:“圣人近来一直在看两朝实录,如今天下太平,百官各司其职,朝上并没有什么让圣人为难的事情。”
顾皇后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萧复礼如此这般,越来越有皇帝的样子。忧的是,皇帝不踏足后宫,别人见皇帝的时间少了,她与萧复礼同宿的机会也少了。身为一个皇后,不能生下一个儿子,顾皇后比别人都急。想了一下开口道:“你要提醒圣人,不要熬夜太晚,每晚给圣人的宵夜加些份量。”
阿铁重复了一回,见顾皇后没有别的吩咐了,躬身告退。
顾皇后有些犯愁,皇帝不亲近后宫是好,但是连到昭仁殿的次数也减少了,就有些不大好。见皇后情绪不佳,乳母便抱了大娘过来给她解闷。大娘已经跌跌撞撞地会走路了,看到母亲,张开双手要抱抱。顾皇后接过女儿,哄着她玩:“慢点儿慢点儿,仔细跌着了。”
大娘抓着她的食指,用力拉着,咯咯地笑着。顾皇后把她的身体扳正:“这样才妥贴。”
乳母见顾皇后回过脸色来,凑趣道:“大娘小小年纪,已有皇家气度了。”
顾皇后略宽心,又道:“才这么点儿,能看出什么气度了?倒是要好好教导才是,免得误人误己,一辈子成了个笑话。”说着捏捏女儿的小脸。有了一个孩子,虽然不是儿子,到底是解了心中躁意。
乳母连声称是。
正在其乐融融间,忽有宫女急匆匆赶地过来汇报:“娘子,德妃不适,正遣人去宣御医。”
顾皇后掰掰女儿的小胳膊:“她早上还好好的……可说是有什么事?”
“尚且不知,看德妃那里并未有乱相,当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宣吧,宣两个熟手来。”
顾皇后发了命令,心下也疑虑,德妃素来表现得乖巧,早上还好好的,这一个时辰的功夫就不适了,她应该不是玩干什么装病争宠的把戏。哪怕是,既是自己执掌后宫,就不能让她出事,这么想着,顾皇后又派了心腹宫去阿梅:“你去德妃那里看看,有事速速回报。”
阿梅道:“请娘子示下,若是德妃不碍事,奴婢可否称是娘子宣谕,德妃静养?”
“可。若有事,速来报我。”
阿梅给顾皇后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娘子,德妃有孕。”说话的时候她也是直擦汗。
顾皇后一个趔趄,差点没倒在坐榻上:怎么偏偏就她有了呢?“这是喜事!快使人报圣人去,我们也去看看。”
徐欢终于盼了个孩子来,心中无限欢欣,行动间都带着小心。顾皇后来,她挣扎起身,缓慢地拜了下去。顾皇后看她拜下,笑道:“你仔细些,如今可是双身子呢。”伸手去拉徐欢的手,欲携手共往榻上坐。
徐欢反射性地缩了一下,又把手往前伸了一点。顾皇后的手一僵,脸也一僵,旋即笑着握着徐欢的手:“你有些瘦,得多吃些,孩子才健壮,生产的时候才能有力气。报给皇太后了吗?她老人家一定乐意听到好消息的。”
徐欢羞涩地道:“这里乱糟糟的,还没有呢。”
顾皇后道:“这可不能耽误。”又派人去给徐莹送信。
一番忙碌下来,顾皇后便告辞而去。萧复礼那里虽然知道了消息,却不好立时冲到后宫,只回一句:“知道了,交由皇后去办。我晚些时候再去看德妃。”
与萧复礼那里显得有些平淡的反应相比,徐莹那里就开心了许多,徐莹听到消息,就赐下许多滋补品来,又嘱徐欢好好休养,还说明天让徐欢去请安。
顾皇后正在徐欢处,听了此言,暗道,到时候也要把大家都拉过去请安才好。一个德妃不打紧,圣人也不是宠她宠到糊涂了,要紧的是皇太后。孝字当头,圣人也要为难。须得看紧了皇太后才好。
徐莹盼着侄女的到来,听到顾皇后也来了,就开始晴转多云。这要不是有顾皇后碍事,徐欢一索得男,事情不就完美了么?徐莹皱起了眉头,好在顾皇后还没生出儿子来,诸皇子中,唯徐欢之子出身最高,且当然还有盟誓之事,怎么看都更有竞争力。啧,做皇后又如何?有本事做太后去!
徐莹要见的主角是侄女,来的一群女人里却是顾皇后打头,这让她小有不爽。众人请安毕,徐莹道:“都坐吧,德妃有了身子,以后不要行此大礼了。”
听得夏美人心中不快,谁没怀过、没生过吗?她生的是长子,如果顾皇后没有生育,阿松就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皇太后一直对这几个孩子相当有意见。大娘因为不是男孩子,倒还好那么一点儿,自己的儿子明显被冷落。MD!要是德妃生了儿子,到时候不但顾皇后得不着好,连阿松也要尴尬,现成的绊脚石啊!
顾皇后早就知道徐莹是偏向着徐欢的,然而当面看这姑侄俩秀亲情,又是别样心情。徐欢十分注意不让自己躺枪,大力向徐莹表示:“一切都好,娘子很照顾我。”
徐莹对顾皇后道:“你辛苦了,德妃怀的也是圣人的孩子,你多多照顾。”
顾皇后低头称是,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了——自己自生了大娘,还没有消息呢。
从徐莹那里出来,顾皇后的心情指数就又下降了十个百分点,暗道德妃有孕,自己正可趁着这个时候把圣人多留一留。不想萧复礼忽然连着好几天不入后宫,顾皇后再稳重,也有些焦头烂额了,以前萧复礼再用功,也没有这么长时间不踏到后面来的。
当务之急,还是弄明白圣人为什么不入后宫了吧。
阿铁又被召了过来,回答也如上次一般:“圣人还是在看两朝实录。”
顾皇后惊讶道:“先帝实录早已修撰完毕,圣人连着看了许久,权衡利弊得失,心情都没有变差,怎么偏偏今天心情不好?圣人今天就做了这个吗?”
“下朝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就是翻了几页档,又亲往集贤馆(熙山分部)密令调了些出入旧档,看完就不高兴了。”
“圣人都看了哪些?”
答曰:“先帝实录第三本。又翻了一些应天六年的出入记档。”
萧令先在位时间短,纵使毛笔抄写的册子,也只是寥寥三本而已。应天六年,就是他的死期。顾皇后心道:难道是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彼此她年纪还小,许多事情也是不清楚的,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判断——圣人对以前的事情感兴趣?顾皇后紧皱着眉头——应天六年,魏王兵谏逼宫、萧令先自裁、萧复礼入继即位——这倒是要弄明白了,那一年的事情里,充满了皇太后对圣人的提携之恩。可如果看恩义,断不至于心情不好到不入后宫。
究竟是为什么呢?顾皇后自负聪明,奈何缺少资料,也推断不出内情来。
顾皇后道:“知道了,你去罢。若能知道圣人因何而不快,我有重赏。”萧复礼的心要是这么好猜,她也就不用这么为难了,多半还是朝政。
阿铁欲言又止,终于低声道:“圣人既观实录,又调旧档,见杞国公之条,面有不愉之意。”
当年那场宫变开头的时候,只是变,而不是乱。魏王他们入宫的时候,很快就控制了局势,宫廷依旧按照原有的程序运转,进出要对门籍。与早早想好退路提前称病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