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债-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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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过温暖,那样无一丝怒气却带着一丝幽怨的责问让我不禁脱口而出:“不怕!。”
话已出口,我才意识到不对,马上请罪,“五爷赎罪,奴婢……”“哦,你为什么不怕?”我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截断。
我思量着,回答道:“五爷您……对下人极其有礼,刚刚奴婢失手砸到五爷,五爷也并不处罚,这可以看出……”“那,你不怕我脸上的疤?”
我差点咬到舌头,但还是恭声道:“不怕。”
五爷终于不耐烦,用手轻抬了一下我的下巴,“既然不怕,抬起头来又有何妨?”
我傻傻的看着五爷清透的眸子,“你……”我看见了他眼底的清明,微微一笑,将戒备放下了,“你长得好看,这条疤虽然不好看,但是……怎么说呢,五爷,您不要介意这条疤,奴婢真的不害怕,一个人的美丑有的时候是看心灵的,您的心灵很美,奴婢已经看到了。”
“心灵?”他问道。
我点点头,“对啊,奴婢都这样跟您讲话了,您却还不嫌奴婢失礼。”
他笑了笑,“我倒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你是哪个宫的?”
我垂下头,“奴婢是永和宫的。”他“嗯”了一声,“那快些回去吧,我还要去太后宫里请安。”
我行礼退下,走到御花园出口时,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仍然站在原地,赏着花,花朵红艳愈燃,他却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有种避居世外的隐者感觉,这个皇宫似乎不是笼罩在他身上,而是被他踩在脚下。
捧着纸包回了院子,姐姐又不知道哪去了,我一撇嘴,整个人扑到了床上,却愕然扑到了一个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五爷第一次出场呢,话说写他的时候比写十三和八容易多了。
☆、遍地芳草香,绿罗裙
“啊!”我惊叫一声,十三一把搂住我,我双手抵住他,反手推开,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你来干什么。”
十三放开了我,我起身,坐在床边。
“你来干什么啊?”
“额娘没为难你吧?”
我回答,“没有啊,只是说让我和弗艺姐姐一块当值,姐姐自己当值……哎,姐姐呢?”
十三吭哧笑着,“被十四拐走了。”
我想起莲花种子的事,“十三哥,我要种莲花,你帮帮我吧?”
十三沉吟了一瞬,“嗯,哪天我让人帮你种上。”我拍了拍他的胸口,“谢啦!对了,今儿我还见着五爷了,我不小心把种子扔到了他头上。”
十三坐了起来,“无事,五哥性子淡雅是出了名的,他还从未处罚过下人呢。”
我想起他脸上的刀疤,“那他脸上的刀疤是怎么回事?”
十三长叹一声,“天妒英才,三十五年时,五哥跟随皇阿玛去亲征噶尔丹,结果不慎受伤,这脸上的疤其实也能去掉,但是因为没有及时救治,便留了疤。”
我“啊”了一声,“五爷那样雅致的人,怎么会……唉,不过他对下人倒是蛮和善的。”
十三不置可否,我见他也无事,兴冲冲跑到案前研了磨,“十三哥,过来一下。”
十三斜眼看我,“说吧,什么事。”
我笑的几近妖媚,“帮我绘个花样子吧。”
十三笑了一声,走到案前坐下了,“想要什么?”我皱着眉,“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打量着画吧,别太复杂就行。”
他哼了一声,“我要报酬。”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你爱画不画。”转身走回床边,开始整理绣花绷子,十三道:“别急啊,我只想要个荷包。”
我抿了抿唇,“那你画吧,多画几张,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挑出来便是,就当我报答你吧。”
十三这才开始画了,我无趣的在一旁绕来绕去,看着十三行云流水,俨然一副大家风范,不禁哑然,“为什么我就画不出来?”
十三道:“作画不要求你技艺有多好,你只要想着自己想画什么,用心一点,自然画的就好了。”他说罢,从桌上抽出那张纸,平摊在我手里,我回神一看,竟然是我在练习骑马时的身影,笔画简单明了,只是尚未着色。
“记住啊,我就要这个,你有颜料吗?”十三指了指我手中的画。
我把纸铺在桌上,拿出颜料给他,“你画我做什么?”
他一笑,“你只管绣便是吧,至于我为什么画你,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你的。”
“嘁,又来,我看你根本就是没事找事呢。”我看着他为画上色,突然灵机一动,“你既然能画我,那你再帮我画个人吧。”
十三手一顿,“你想让我画八哥吧。”
我点点头,“知我者,十三哥也,十三哥,你……”十三伸手掩住我的嘴,“我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不就是让我画了,你自己再绣了,好到八哥那儿邀功去吗?”我的心思被他点破,吐了吐舌头,“那又怎么样,你不乐意……我找十四爷帮我画!”
十三不搭话了,只顾专心上色,我见他不理我,也顿觉无趣,躺在榻上拿起姐姐看的宋词随意翻看。
——枕边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秤锤浮,只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既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眼前忽然多了一个青衫男子,身形颀长,那双眼睛携着漫天星辰,那一刹那,我的世界,仿若都被他,一个明亮的男子点亮——
忽听得骤然一声响,我放下书,发现十三已经不见,桌上平摊着三张画,一张是我,一张八爷,而另一张却是一株在冰雪中肆意绽放的红梅。
我放下画,发现椅子竟然被十三掀倒,既是无奈又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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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晃过去了两个月,我不当值时整日不是刺绣就是跑到屋后去看那池子里的莲花有没有开花。时值五月底,入了夏,这莲花距离开花也不远了,一想起八爷的那句“若真有,我愿意”,心下就不禁越来越欣喜。
回到屋中,珍重的拿出八爷送的信,信纸已经起了毛边,我小心翼翼的读着那一句话——忆起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他想起我了,他想起我了……我不禁大赞上回自己的眼光,两个月来,我苦心研究刺绣,一点都不敢亵渎他青色的影子,第一个就把画我自己的那个用来练手,结果送给十三之后,十三大呼见鬼了,让我更不敢轻易去绣八爷。
那株红梅我倒是绣的蛮有味道,姐姐见了之后,说我只适于绣物,绣人的话还需要多加练习,就连她也是不敢轻易绣个人。
听了姐姐的话,我就更不敢绣八爷了,那张画被我挂在床头了,练刺绣累了就练画,但是也只是让十三对我的画的评价从“活见鬼”变成“吓死人”,我练了一个月后,就厌倦了,每天只顾着练刺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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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年七月,五公主茗妍去世。对于她,我只记得,她出嫁后回宫中向德妃请安,长得不是很漂亮。
许是怕德妃伤心,四爷破天荒的在我入宫后第一次来到永和宫用膳。
帮德妃摆上菜之后,我退在一边,德妃看了四爷一眼,淡淡笑道:“胤禛,别跟额娘客气,吃吧。”
四爷也淡淡笑了,“额娘请。”
两人开始吃饭,一言不发,一言一行都是极其按照规矩,如果我不知道这是四爷,或许我根本就不会认为他是德妃的亲生儿子。
德妃对十四的好,显而易见,虽然古语有云:食不言寝不语。但是只要十四在这里吃饭,这条规矩就作罢了,十四兴致来时都可以引吭高歌,也不见德妃有半点愠色,只是满脸的欣慰。
同样的身世,为什么要这么苛待四爷呢?还有那个五公主,虽然我与她并不相熟,可是德妃是她母亲,她为何失去了一个女儿,却还像没事一般?
我不禁有点同情四爷,看他吃饭时也冷着脸,像个机器人一般。可突然想起他就是往后的雍正,又觉我的同情太多余,我对他,决不能有恻隐之心,决不能。
德妃吃了几口便用手帕掩嘴,似要离席,四爷也没有留下的理由,正当两人都搁箸之时,十四的声音要要传了来,“额娘金安!”
德妃马上笑开,起身回头,十四疾步跨进屋里,我俯身行礼,刚起身,就见十三也跟着来了,他见了我,对我笑了笑,我眨了眨眼,行了个不规矩的礼,他撇了撇嘴,把视线转向了德妃。
德妃拉着十四坐下,“你个人精,正赶上个饭点儿,你四哥来请安,额娘就留了他,你也来一同吃点吧。”德妃把十四按着坐下,吩咐道:“弗艺,去拿碗来,秋宁,去添座位。”转眼看见站在十四身边上的十三,“胤祥,一同吃吧。”言罢又开始跟十四聊天。
十四本就是孩子心性,书房里有什么趣事儿,他有样学样,德妃不停的笑,一边不断的帮他夹菜。
四爷不动声色的帮十三空空的碗里夹了菜,淡淡道:“多吃些。”十三瞟了眼十四,笑道:“谢四哥。”
我站在旁边,心中满不是滋味,雍正登位,根本有一半就是他额娘和弟弟逼的,若不是德妃这么有意的疏离他,他绝对不会那么狠。
因为恨,所以狠。
就是因为十三跟他的境遇相同,所以他才对十三这么好?四爷有一个额娘,却和没有一般,十三名义上有一个额娘,却也是同没有一般,同病相怜。
我暗自叹了口气,看看高谈阔论的十四,再看看一脸漠然的四爷,一脸平静的十三爷……如果历史不能改变,那个结局,定会伤了这四个人。
几人用完饭后,十四留在德妃寝宫里聊天,十三爷回阿哥所,二人一齐往宫外走,我作为宫女,自是要送送客,于是亦步亦趋的随在他们身后。
可十三偏偏要和我说话,于是就成了,四爷一人在前边走,我和十三并排。
十三讲的事我并没用心听,只见四爷突然回头看我,我奇怪的回视他,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十三光顾着与我说书房里的笑话事儿,差点撞到四爷身上,“四哥,你怎么停了?”
四爷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十三弟,怎么也不介绍介绍?”
十三一愣,不可置信的指着我,“四哥,你说介绍她?哈哈哈……”
我不理会十三阴阳怪气的笑声,微笑着向四爷行了一礼,“四爷,奴婢是兆佳氏秋宁。”
四爷垂目沉思了一瞬,抬眸道:“你阿玛是马尔汉?”我低眉顺眼的答了,四爷点了点头,“已经分到了额娘宫里,就尽心服侍吧。”
我刚想应了,十三一把拉住四爷的手臂,“四哥,你忘了,她就是家宴上那个发誓要嫁的人不能有三个侍妾的丫头,怎么样,你瞧着可好?”
四爷又看回我,轻轻笑了一声,对着十三道:“十三弟,我就算觉得人家姑娘好,也没这福气,不过,你倒是还有机会,努力吧。”言罢负手离去,留下讶然的我和十三。
我最先回过神,对着四爷的背影道:“四爷,不是您想得那样。”但四爷没有回头。反倒是十三没了话,我怒气冲冲的回头,“十三爷,您以后少跟我走在一块儿,再跌了您身份!”话毕甩手奔回院子。
刚跑到院子门口,发现依稀一个青影站在门口,脚下一个不留意,就被门槛绊住了,我及时抓住门板,极其不雅的稳住了身子,然后轻轻迈过门槛,走近几步。
我霎时呆住了,那个青影转过身,带着千年不变的微笑,使我刚刚的坏心情一扫而光,我蹲身请安,连语声都不敢大,唯恐这如仙的人会忽然羽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我入宫之后两个多月,第一次见到他。
其实不如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找我,他想见我了,所以,他自己来找我了。一定是这样的。
他轻轻一笑,“秋宁,我可是能保佑你?”
保佑我?什么意思……
八爷见我不搭话,笑着道:“若不能保佑你,你为何画了我,还把我挂在你的床榻边?不怕晚上做噩梦?”
八爷他在……他在同我开玩笑?我这下是真的诧异了,以前惜字如金的八爷竟然会同我开玩笑?
“秋宁,回答我。”他向我靠近了一步,我半抬着头,竟然被这句话摄去了心魂,喃喃道:“我喜欢挂着它。”
八爷眼睛中蓦然多了什么,看得我的心猛的一颤,他看着我的眼睛,倏然朗声大笑起来。
我痴痴看着他的样子,这是他欢欣的样子,我记得了……日后,我会把他的喜怒哀乐都记住,记一辈子……就算日后我死了,我想,我也绝不会忘记这一日,他是如此的开心,而令他开心,令他绽开笑容的人,是我。
“秋宁,你真的……心甘情愿?”笑过之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