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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妃常宫闱-第3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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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雪叹了口气:“皇上不是以前的皇上了,这宫里,一向都忌讳巫术,先帝时就定下的规矩,甚至连妃嫔。也不可行这样的巫术,可这个巫师,却被皇上堂而皇之的请进了宫里。听说,还是费尽了千辛万苦才得到的这么一个人才,我瞧着,倒不像有什么真本事的人。”

“我瞧着他也不会给皇上看什么病,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他又何德何能,养心殿里一股烧纸的味道,不知那巫师在养心殿焚烧了什么,皇上真是昏庸透顶,弄个什么巫师在养心殿,真是惹人笑话。”岑梨澜愤愤不平:“听说如今皇上宠幸哪个妃嫔,都先问过巫师呢,岂不是笑话?”

又是秋季。

树上的叶子“沙沙”直响。

回雪坐在窗前,望着渐渐凋零的玫瑰花发呆。

玫瑰花开放了整个夏季,如今天冷,叶子也黄了。

冷风吹的脸生疼。

王方跑了进来,附在回雪耳朵边道:“听说,养心殿的巫师给皇上开了药,要用人肉为药引。皇上有意试探各位娘娘的忠心,所以……所以想让各宫的娘娘亲自割下肉……。。”

回雪心里骇然。

人肉药引,倒是听说过。

可回雪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病了,自然是服药,可这人肉做药引,又有什么用处呢?

在回雪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噱头罢了。

一夜之间,皇上让妃嫔们割肉做药引的话传遍了后…宫。

各宫妃嫔吓的面如土色。

她们甚至不敢提皇上,可如今,皇上却要让她们割肉。

她们在后…宫中,也算是养尊处优,割肉这事,让人害怕。

或许皇上还圣明的时候,她们肯割下那么一点点,以便得皇上的宠幸。

可如今,她们甚至害怕皇上的宠幸,割肉对她们来说,无疑于要命的事。

等了一夜,不见有谁割。

次日清早,妃嫔纷纷到相印殿请安。

许多妃嫔脸色都不好,喝着茶都能打呵欠。

心里想着人肉药引的事,她们都没有睡好。

僵持了许久,才有一个妃嫔道:“这割肉,是割给皇上,依我说,皇上让我们割,也应该割,可是……像我们这种位分低的,怕是肉贱,即便割了肉做药引,也不一定见效。照我的意思,只有位分高的妃嫔,或许,她们的肉才有效。”

岑梨澜反驳道:“你不敢割肉,便说不敢割肉,什么肉贵肉贱,一派胡言。”

管嫔道:“以前不是很多人争着抢着要照顾皇上么,如今皇上病着,需要一点肉,你们就都缩着脑袋,不敢吭声了?”

正说着话,王福全来了。

王福全手里端着一个红色的茶托,茶托上面盖了一层红布,揭开红布,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映入眼帘。

这寒光闪闪的匕首让人害怕,有的妃嫔甚至用手捂住了眼睛。

回雪已猜到了王福全为何前来。

果然,王福全行了礼道:“各位娘娘,养心殿里的药方子已开好了,如今等着给皇上熬药,只差这人肉药引,皇上的意思,哪位娘娘对皇上忠心耿耿,心里记挂皇上的安危,便可割下一块肉,若皇上好了,定有重赏。”

谁也没有说话,有的妃嫔装作喝茶,直到茶碗里的茶水喝尽了,依然端着茶碗,做出喝茶的模样。

王福全只得又重复一次:“哪位娘娘肯割下一块肉……。。以便做药引,好为皇上熬药?哪位娘娘肯?”

妃嫔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割自己的肉。

甚至有的妃嫔说道:“郁妃娘娘,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解这燃眉之急。”

回雪道:“你说。”

那妃嫔便道:“那个姓苏的,就是三阿哥的生母,不是躺了好些年了吗?睡的昏昏沉沉的,不死不活,天天靠着奴婢们喂粥维持着性命,她这个样子。一不能伺候皇上。二对后…宫没什么贡献。我想着,反正她躺着不动,也没有知觉,倒不如割她的肉,反正她也不知道疼,她又是皇上的妃嫔。割她的肉做药引,也算是她为这后…宫做了那么一点点的贡献。宫里也没有白养她。”

这妃嫔说的决绝。似乎恨不得此时就拿着匕首在苏答应身上剜一刀。

早有妃嫔附和:“是呀,是呀,苏答应半死不活的,皇上也一直没让她饿死,这个时候,正是她给皇上做贡献的时候。”

人心之冷。

冷过窗外的风。

这些年来。苏答应躺在床上,除了有一口气在,其它的。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她的眼睛都没有再睁开过。

可她也是一条人命。

如今竟然有人出主意,让割她的肉。

平日里,没见她们惦记苏答应,甚至,从来没有去看望过苏答应一次。

可是如今,需要割肉的时候,她们想起她了。

回雪的心都寒了:“若这样说,等你们晚上睡着的时候,不声不响的,割下一块你们的肉,岂不是跟割苏答应的肉一样?”

妃嫔们便不敢说话了。

王福全只得祈求道:“皇上急等着服药……。哪位娘娘肯割下身上的一块肉?”

回雪起身,引了王福全到廊下:“王公公,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

王福全哈着腰:“郁妃娘娘这是?”

“那个巫师,是什么来路,虽我不清楚,但我也不信,用了什么人肉做药引,皇上便能好了。”回雪淡淡的道。

王福全托着茶托跪在地上:“郁妃娘娘所说……在理。这事依奴才看,也是残忍的事,可是如今皇上只听那巫师的……。而奴才,只是一个奴才,皇上交待要办的事,奴才不敢不办。”

王福全面色很难看,他不是一个狠心的奴才,可如今,皇上下的旨意,他也不敢违抗。

瞧着屋子里的妃嫔个个探头张望,王福全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起匕首,作势要往他自己大腿上剜:“既然娘娘们不愿割肉,奴才这把老骨头……就割下一块肉来。”

回雪忙拦下了:“我知道你对皇上的忠心,可是你割下一块肉,也是于事无补。一则,你的肉不是妃嫔的肉,即便你受了苦,那巫师也能挑理,到时候你便白受了这苦。二则,你受了伤,皇上肯定会发现,到时候让他知道妃嫔们没有人愿意为他割肉,他又会勃然大怒。”

“郁妃娘娘可有什么法子?”王福全颓然将匕首放到茶托里:“如今养心殿那边,药已抓好了,就等着人肉做引子了。”

回雪叹了口气:“人肉……。还得是妃嫔的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皇上那里等不得…。。若皇上真生气了,或许……或许还会杀了某位娘娘,从而取她的肉……。”王福全战战兢兢。

王福全的话,不是耸人听闻。这一点,回雪是明白的。

畅音阁一事,皇上对杀人,已麻木了。

“郁妃娘娘……郁妃娘娘……。”回雪正想着应对的法子,便见一个婢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同样的,她手上举着一个茶托,步履蹒跚,手也摇晃起来:“郁妃娘娘……。”

回雪认出,她是延禧宫的奴婢。

“你这是?”

婢女放下茶托,给回雪磕头,然后又端起茶托,掀开上面盖的一层黑布,茶托上是一块白花花的肉。

这块肉割的正正方方,有巴掌大,上面一层是白色,下面还隐隐渗出血来。

回雪差一点呕吐。

婢女哭着道:“我们主子上官贵人听说皇上病着,需要人肉做药引,便割下了自己胳膊上的一块肉,但主子被皇上幽禁在延禧宫,无法出来。也无法到养心殿瞧皇上,所以……所以……所以就割下了这一块肉,希望娘娘能帮着,送到养心殿去。主子说,若皇上服了她的肉就能好了,她便心安了。”

回雪心里一阵阵的痛。

上官月被皇上幽禁在延禧宫。已有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里,她从没有出过延禧宫一步。

她每日能做的事,便是面对着安妃的人头悔过。

不过是因为她多说了两句话,她就得一直面对着安妃的人头。

这是皇上的意思。

甚至,安妃的人头渐渐的腐烂了,发出腐朽的味道。

渐渐的。人头上生了蛆虫,蛆虫乱爬。到最后,又生出许多的蚊蝇。

人头渐渐的被掏空了。

露出森森白骨。

上官月每日跪在安妃的人头面前,一开始,她害怕,她惊恐,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在做噩梦。梦到安妃一次一次的来找她,索要她的人头。

后来,她渐渐的习惯了。甚至,那些蚊蝇乱飞的时候,上官月也能手捧着一碗白米饭,静静的吃饭。

皇上让妃嫔割肉之事,闹的人心惶惶。

上官月的延禧宫处在东西六宫当中,这消息,她也听说了。

她听说,没有人愿意为皇上割肉。

她怕皇上一病不起。

她毫不犹豫的割下了一块肉,让婢女托着来相印殿。

她甚至不敢让婢女直接托着她的肉去养心殿,她怕皇上还在恨她,她怕皇上不会接受她的肉。

她想让回雪帮这个忙。

如今,血淋淋的肉就在回雪面前。

相印殿里的妃嫔已听到了动静,纷纷松了一口气,挤到廊下看热闹。

有的说:“这个上官月倒是会巴结皇上,她割下一块肉,就是想让皇上免了她的禁足,这样以来,她又可以在宫里走动了,唉,想在宫里走动,就得付出一点代价。”

有的说:“上官贵人肯割下这一块肉,倒是有志气,可是她是一个有罪的人,皇上未必肯用她的肉做药引。”

岑梨澜上前去,用黑布将上官月的肉盖住,她的眼圈渐渐的红了。

她明白上官月是真爱皇上的。甚至不惜割肉。

可皇上呢,又把上官月当成什么?

想到这,岑梨澜便握紧了手,她开始恨皇上,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六阿哥的亲阿玛。

回雪接过茶托,亲自端了,由王福全跟着往养心殿而去。

岑梨澜跟在回雪身后。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回雪手上端的茶托好像有千万斤重。

每走一步,都压的她心疼。

岑梨澜只是暗暗的流泪,从相印殿到养心殿,她的泪一直没有停。

王福全得了这块人肉,本可以向皇上交差了,应该算是一件喜事,可一路上王福全都在唉声叹气,他脸上没有一点喜气。

甚至,看到茶托上渐渐渗出的血,他只觉得脚步越来越沉重。

已到了养心殿门口。

岑梨澜却毫无征兆的抢过回雪手里的茶托:“吃人肉?呵呵,那还是人吗?那跟禽兽有何区别?皇上他……”

回雪赶紧捂住了岑梨澜的嘴。

一面又夺过茶托来,将上官月的肉放好,这才压着声音道:“上官贵人已割了这肉下来,你就权当可怜她的一片心,若你这样抢了肉去,皇上怪罪下来,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永和宫的两个孩子。为了皇上,上官贵人宁肯再割一块肉下来,你难道忍心看她…。。?”回雪不忍再说下去。

岑梨澜脚步踉跄,只能看着回雪端了上官月的肉入了养心殿。

巫师站在养心殿门口,手里拿着一把不知名的草药,见几个人来了,便笑着问岑梨澜:“刚才岑妃娘娘是说,谁是禽兽?”

回雪心里一紧。

岑梨澜愤怒的盯着巫师道:“皇上病着,巫师是被谁请进宫的,如此祸乱后…宫,竟然狠心让后…宫的妃嫔割肉……。你……。”

回雪咳嗽了一声,示意岑梨澜不要再说。

岑梨澜一向听回雪的话,此时只得将后半截儿话咽进肚子里。

回雪这才笑了笑对巫师道:“皇上说要用妃嫔的肉做药引,延禧宫的上官贵人对皇上一片忠心。已割了肉下来,这会儿,便可以为皇上熬药了。”

巫师饶有兴致的望了岑梨澜一眼:“岑妃娘娘的火气很大,要不要我帮你开一副药?也用人肉做药引,然后让皇上赏赐给岑妃娘娘喝呢?”

岑梨澜差一点吐出来。

“皇上如今病着,皇上的身子要紧。”回雪提醒。

巫师这才进了养心殿。亲自端了肉,凑上去闻了闻:“恩,这位上官贵人的肉,倒是新鲜的很。”

早有小太监支起了炉子,上面放着黑黑的药罐子,巫师将一些或红或黑的草药放进罐子里。然后拎起那块肉,直接给扔进了罐子。

罐子里被塞满了。

小太监拿着蒲扇。“呼哧呼哧”的给罐子煽风。

不一会儿,草药香混着肉香,扑鼻而来,岑梨澜站在养心殿廊下,一面流泪,一面呕吐。

巫师倒了半碗又黑又香的药汁来。故意端到岑梨澜面前晃了晃,人肉的香气熏的岑梨澜流泪不止。

巫师笑道:“我瞧着这后…宫当中,唯有岑妃娘娘最是刚烈。我对岑妃娘娘也很是佩服,不如,这药,岑妃娘娘先尝一尝,看温度怎么样?”

回雪将岑梨澜扯到身后:“皇上等着喝药呢。”

巫师盯着回雪:“郁妃娘娘倒是护着岑妃娘娘,就是不知,能护多久了。”

巫师哈哈一笑,端着药碗进了内室,不一会儿,便端了空碗出来,将碗往地上一扔,摔的粉碎,这边又阴阳怪气的对回雪道:“皇上要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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