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宫闱-第3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岑梨澜冷哼了一声:“你是给人医病的?你不过是一个杀人凶手,如今,上官贵人被你逼死了,你可满意了,你这个杀人凶手。”
岑梨澜奋力向巫师刺去,奈何力气没有巫师大,终是徒劳。
因上官月咬了她自己的舌头,直到临死的时候,她都没能发声,甚至,连呻吟也没有。
匕首落地。
上官月脸上却有梨涡,她笑了。
她竟然笑了。
回雪怅然忆起自己的那个梦。
那个梦里,上官月割下了她自己的人头,上官月的人头与安妃的人头滚落在一起。
回雪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噩梦,没想到。噩梦这么快成了真。
岑梨澜还在与巫师纠缠,回雪拉起破旧的锦被,给上官月盖了脸,冷冷的对巫师道:“如今上官月已死了,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倒不能让上官贵人好好上路。”
巫师不由分说。掀起锦被,拉着上官月的胳膊,便割了一块肉下来:“说好要割够七七四十九天的,她即便是死了,也一样要割肉给皇上。”
回雪心里一阵恶心,拉过锦被来给巫师盖上:“上官月已死了。死者已矣,巫师就不必这样纠缠着不放了吧?”
巫师笑着道:“郁妃娘娘。我可不是纠缠着不放,我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皇上。”
“皇上只喝药,却不知道那药里倒底有没有人肉,巫师不如,看在上官贵人死了的份上。就饶了她。“回雪冷冷的。
巫师摇摇头。
回雪只得拉拉岑梨澜的衣袖。
岑梨澜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装作淡定的样子:“巫师不如就卖我一个面子……怎么说上官贵人也是我们的姐妹,巫师若是这样做。怕伤了我们的心。”
巫师这才拍拍手,擦了擦他脸上的血,又将沾了血的手帕扔在小太监举着的茶托里:“岑妃娘娘这样说,很好,那我就卖岑妃娘娘一个面子,以后,就不割她的肉了,今天就是最后一块。岑妃娘娘,你可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巫师色眯眯的望着岑梨澜。许久才走了。
延禧宫死一般的寂静。
床上的上官月,早已没有了知觉,太医开的那碗药,还放在床头小桌上。
药味很浓,却掩盖不了延禧宫的血腥气。
回雪默默的捡起地上的匕首,掏出手帕擦了擦上面的血迹,轻轻的塞进自己的衣袖里。
匕首很冷,贴着回雪的衣袖,冷的像冻蛇。
从延禧宫出来,岑梨澜便斩钉截铁的道:“郁妃娘娘,你说的那个法子,我看,这两日咱们便实施吧,若不然,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回雪点点头:“你赶紧回永和宫换身衣裳吧,沾了一身的血,可别让小阿哥看见,不然,吓着孩子。”
岑梨澜叹口气,点点头。
回雪回到相印殿,刚喝了半盏茶,便见岑梨澜匆匆而来。
岑梨澜换了身藕色的长褂,淡黄色坎肩,下衬一条暗黄色的襦裙,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
相印殿里也萧瑟起来。
夏季开放的玫瑰花,此时已没有了踪影。
枯枝败叶,很是潦倒。
廊下的小太监缩着手站着伺候,见岑梨澜来,忙打着帘子。
风吹着岑梨澜的襦裙,像飘飞的蝴蝶。
岑梨澜冷着脸,进了内室,与回雪隔着小方桌坐着。
烟紫端了茶来,是上好的枣茶。
回雪默默的咽了一口。
枣茶补气,颜色却泛着红色。
岑梨澜喜欢闻枣茶的香气,却见不得枣茶的颜色,这一路走来,她嗓子里又渴的厉害,便叮嘱烟紫:“去给我换一盏茶。”
平日里,岑梨澜并不是个挑剔的人。
烟紫会意,给岑梨澜换了一杯深绿色的铁观音。
铁观音,气味清淡,易于定神。
岑梨澜端着茶碗,一饮而尽,然后又让烟紫给冲了一杯,咕噜咕噜的喝了,才放下茶碗,用衣袖抹抹嘴,将手里的盒子放在小桌上。
这是个黑色的小盒子。四四方方,杨木刷了漆,有一股清香的木材味道。
回雪瞧着,不过是个普通的盒子。
“郁妃娘娘不如打开看看。”岑梨澜将盒子推到回雪身边。
回雪轻轻打开,盒子里垫着暗红色的衬布,衬布上面放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还有一股子药味。
回雪不解:“这是?”
岑梨澜缓缓的道:“郁妃娘娘可还记得,咱们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有个倒药渣的小太监不小心撞到了我身上,当时,我身上还沾了药渣?”
“这就是那药渣?”回雪想伸手去摸,岑梨澜却赶紧拦住了:“别碰。”
回雪收回了手,一脸疑惑的望着岑梨澜。
岑梨澜咽了口唾沫。瞧瞧窗外,风声呼啸,相印殿院子里,除了当值的小太监,并无他人,才压着声音道:“这是那个巫师给皇上开的方子。然后才让小太监们给煮的,一开始,我并没有留意,可是回永和宫换衣裳的时候,我发现这些药渣还沾在我身上,便细看了看。这一看不打紧,你猜这是什么?”
回雪摇摇头:“我一向不看医书。也不懂这些药材,你可瞧出这些是什么?”
岑梨澜点点头,指着盒子里的东西道:“这里有人参的细末,还有五灵脂。”
人参,回雪是知道的,能增强体力。益气养身。
而这五灵脂,回雪便不明白了。
岑梨澜道:“五灵脂是鼯鼠的干燥粪便,可用于瘀血内阻、血不归经之出血。”
“鼯鼠。不就是寒号鸟吗?夏日羽毛丰盛,到了冬天羽毛掉光,尽夜鸣叫,所以宫里人都称之为寒号鸟,记得人们常说它,夏天羽毛绚烂时就得意地唱“凤凰不如我”,到了冬天就叫得过且过?巫师竟然给皇上服用寒号鸟的粪便?”回雪大吃一惊。
岑梨澜点点头:“鼯鼠的粪便,状如老鼠的粪便,医书上记载,它能活血散瘀,炒炭止血。皇上不是曾吐血吗?可是这五灵脂,一般用在妇人身上,那个巫师,竟然把这五灵脂用在皇上身上,可见不是什么真正懂医的人,用人肉做药引,更是荒谬。”
回雪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说,巫师给皇上用这五灵脂熬药,并不对症?”
岑梨澜点点头道:“不单单是这个,医书上有记载,所有的草药,用的对,则事半功倍,用的不对,便枉费工夫。一种草药,可能是对人有益的,但若用的不当,也可能有害,比如中药的十八反,甘草反甘逐,而除了十八反,还有十八畏,硫磺畏朴硝,水银畏砒霜,狼毒畏密陀僧,丁香畏郁金等。”
“你的意思是?”回雪仔细打量着盒子里的东西,轻声问岑梨澜。
岑梨澜道:“这人参与五灵脂,便属十八畏之列,放在一块熬药,吃了以后,只会让身体每况愈下,稍稍有一点见识的太医,都会懂得这一点,这个巫师,明明什么都不懂。如今他的把柄落在咱们手里,咱们一定得去皇上面前揭穿他才行。”
回雪若有所思,轻轻的将盒子盖上道:“此事不妥。”
岑梨澜不解:“我们好不容易有他的把柄,为何不能去皇上那里告他?”
回雪问岑梨澜:“你觉得,皇上会听咱们的,还是会听巫师的?”
岑梨澜默默的低下头去,抚摸着杨木盒子道:“虽说皇上听巫师的,可这一次,咱们有巫师的把柄,这盒子里的药渣,便是证据,到时候太医们也能帮着指认盒子里的东西,巫师不得不认。”
回雪点点头,却叹了口气:“即便这盒子里是人参与五灵脂,咱们能证明巫师犯了十八畏,可又怎么样?虽说这药对皇上身体有害,可皇上一直在说,他的身子好些了,且这又不是鹤顶红,断肠草之类的毒,若巫师说,他是以毒攻毒,咱们怎么办?”
岑梨澜默默无言。
“依我的,这盒子里的药渣,你知我知,咱们如今要做的,是一举除去巫师,不能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这药渣,若传到皇上那里,非但治不了巫师的罪,还可能打草惊蛇,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岑梨澜有些懊恼:“难道就这样放了那巫师一马?”
回雪喝了一口茶,幽幽的道:“你不是一直说皇上昏庸吗?”
岑梨澜望着回雪,又望了眼那药渣,松了一口气:“还是郁妃你想的周全,即便这药渣不能治巫师的罪,但却告诉咱们,这药渣对皇上的身体有害,那个昏君,他既然那么信任巫师,让巫师在这宫里肆意妄为,那他就天天喝十八畏的药好了,总有一天……”
回雪“嘘“了一声:“说好的明日……你可准备好了?”
岑梨澜点点头:“准备好了。”
“这一次,让你以身犯险,真是……。”回雪有些歉疚,岑梨澜却摇摇头:“这事是我自已愿意做的,想到上官贵人的惨样儿。我这一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岑梨澜说着,将那盒子连同药渣交给烟紫:“去,拿到小厨房里,塞进灶膛里烧了。”
烟紫会意,很快拿走了盒子。
回雪点头称赞:“这样做很对,那十八畏的药。皇上爱喝,便让他喝吧。”
次日,天气阴沉。
东边天空中压了不少黑云,黑云压顶,让人窒息。
回雪起了床,换了身绯红色的小薄袄。外罩一件石榴红的大毛坎肩,下衬一条绣金边的暗黄凤尾裙。
她让烟紫为她梳了高高的飞仙髻。
发髻正中央。插着一朵珍珠白凤栖枝头珠花。
左侧鬓边插着一支赤金玲珑簪子。
赤金簪子熠熠生辉,与她的赤金八福耳环相映生辉。
甚至,回雪细细的扑了一层粉,在嘴唇上特意点了一些胭脂,胭脂大红色,点在回雪的唇上。嘴唇便红的像早春的玫瑰。
许久不见回雪这样打扮,也不曾见她穿戴的如此隆重。
烟紫虽知宫里如今不太平,可眼瞧着自家主子穿戴成这样。还是忍不住问道:“主子,是有什么……喜事吗?”
回雪点点头。
烟紫见外头风大,便给回雪披了一件薄薄的海棠花披风。
回雪默默的道:“随我到小荷塘。”
小荷塘这个地方,回雪很久没去了。
如今只是记得,那里有大片的荷花,还有不少假山,绿草地,秋千悬在树上晃悠。
刚进宫的时候,曾跟岑梨澜去过几次,坐在秋千上望着荷花摇曳,倒也好看。
烟紫福了一福道:“主子,小荷塘,这个季节,怕荷花早已凋零了,而且,入秋以后,雨水多了,那里又没人去,秋千怕是也坐不得了,且绿草地上的那些草,也可能已经黄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假山,倒是……。”
烟紫只是怕风大,怕回雪出去吹一场风,又没看到可心的景致,所以善意的提醒。
回雪却径直出了相印殿,十分坚定的道:“不去小荷塘,又怎么会知道,那里是一副什么景致呢?”
一大早,永和宫的大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苗初穿着件水色的小袄,白色的宽脚裤从永和宫里探出头来,见四下无人,才将一封信塞进袖里,埋头朝养心殿而去。
养心殿廊下,巫师正在想着,要割谁的肉为皇上熬药。
因为所熬的药里没有了人肉,药汁很苦,皇上不乐意喝,脸色也不好看。
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巫师便叫来王福全,问他:“哪个宫里的娘娘不曾生育?”
王福全心里明白,巫师又想去割娘娘的肉,心有不忍,便吞吞吐吐:“奴才一时也记不得了……容奴才想想吧。”
巫师讽刺道:“我还以为王公公天天跟在皇上周围,对这宫里的情况,了如指掌呢,如今看来,王公公不过也是徒有虚名罢了。”
王福全不与他做这些口舌之争,一心想护着后…宫里的娘娘,只得拖延着时间。
半个时辰过去了,巫师又一次问王福全:“公公的记性也不好了吗?还没有想起来吗?要给皇上熬药,这事可等不得,你也瞧见了,前一次的药苦了些,皇上脸色就不好。”
王福全只得打着哈哈:“容奴才再想想,奴才年纪大了,记性是不如往常了。”
巫师笑笑,坐在养心殿里,歪头打呵欠。
苗初在养心殿门口探头探脑。
王福全赶紧压着声音道:“苗初姑娘,皇上睡着呢,可不能打扰。”
苗初摆摆手:“公公,奴婢不是来找皇上的,奴婢是来找巫师的。”
王福全赶紧将苗初拉到廊下:“我说苗初姑娘,如今后…宫诸人,躲他还来不及,苗初姑娘竟然要找他?快回永和宫去吧,别给你家主子添麻烦了。”
苗初却坚持要见到巫师,王福全怎么也拦不下,只好帮她传话。
巫师听说苗初是永和宫岑妃身边伺候的,顿时来了兴致,抱着胳膊问苗初:“找我何事啊?”
苗初福了一福,十分恭敬的道:“不知,能不能跟您借一步说话?”
巫师看看王福全,得意的一笑,领着苗初下了台阶,走到养心殿大门口,离王福全渐渐的远了,巫师才问道:“有什么话,需要借一步说的,你家主子又想骂我什么?”
苗初掏出信来递给巫师:“这是我家主子的亲笔信,请您过目。”
巫师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