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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娘子吉祥-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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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儿从小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受过这般对待,这会儿手腕像要断掉般的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骂道:“你个混蛋,你才冒充公主呢,我就是公主,快放开我。”红儿说话这当口,林如风已经走了进来,冷冷地看了红儿一眼道:“你若眼下改口,我便不治你冒充公主之罪。”红儿见林如风生得极为好看,却对自己态度冷漠,不仅不帮忙反而还一副凶狠的模样,心里委屈之极,哭道:“我真的是公主。”季云见不得红儿受委屈,也不顾自己被人钳制着,一只手朝雪狼攻去,雪狼却反应极快地放开他的手,转而夹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季云轮换着手进攻,却丝毫没有改变被人钳制的局面,无奈之下只得道:“你放手,她是宁国的四公主。”

宁国与大兴国世代邦交,太子的生母已故的皇后便是宁国的公主,所以两国向来亲厚,宁国公主在大兴国的地位几乎等同于大兴国公主,甚至还有可能凌驾于大兴国公主之上。

雪狼却不管这些,他只听林如风的。林如风又打量了红儿一眼,见她穿着半长的红裙,脚下套着靴子,的确是宁国最时尚的穿着,而且相貌也与已故皇后有些相似,看来她说的八成不假,于是对雪狼道:“放开她吧。”雪狼听命放开季云和红儿,那红儿却是个吃不得亏的人,手刚得空便朝雪狼脸上扇去。雪狼的身手自然是不会中招的,轻易地躲开了,脸上还带着三分笑。红儿气极,对林如风命令道:“你,替我杀了他,本公主有赏。”

林如风根本看也不看她,对吉祥道:“上次的尺寸还记得吧?制两套冬装,规矩照旧。”见吉祥点头应了,便转身朝外头走去,雪狼立即跟了上去,留下红儿气得直跺脚,回过头来问季云道:“季云哥哥,那人是谁?”季云脸上露出个不屑的笑,对红儿道:“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那人是大兴国的九皇子林如风。”季云的话不只让红儿愣住了,也让吉祥愣住了,虽然她知道京中权贵甚多,但不小心便有个皇子做客户,多少还是让人有些难以平静的。在惊讶过后,吉祥又想到季云,这看似小厮的少年与宁国公主兄妹相称,但他显然不像那公主的亲兄弟,那么他又是什么身份呢?

红儿听说林如风是九皇子,愣了下神后忙跺了跺脚追了出去,季云也跟在她身后离开了,这两个大麻烦离开后,吉祥这才关切地看着已经起身站在一旁的张一帆与张少帆,担心地问道:“你们要不要紧?”又对小春道:“你去请个治跌打损伤的大夫来。”张一帆摇头道:“不打紧的,小姐莫要操心,想来姓季的那小子没下狠手,不然我和少帆还真得请大夫。”小春在一旁红了眼啐道:“平日里像蛮牛似的,真到要紧的时候却跟个草包似的。”张一帆也不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嘿嘿笑道:“我也只能吓唬吓唬寻常人,那小子是练了功夫的,我跟他没法比。”小春知他说的是实情,只哼了一声,便不再为难他了。张少帆也说没受伤,想来顶多会淤青一块而已,吉祥见他兄弟二人神色如常,便不再坚持要请大夫了。

闹剧收场后,衣坊门口聚集的围观群众自觉散去,客人们也陆续地进来了,这些人适当地表现出了对宁国公主刁蛮行径的鄙视,对吉祥处变不惊稳重大方的态度表以高度赞扬,却决口不提他们见死不救的恶劣举动。吉祥也并不觉得这些只打过一两次照面的人有帮助自己的义务,所以对她们的行为并未放在心里,至于她们的表扬与同仇敌忾,吉祥也只是一笑置之。

生意照常做,客人依旧多,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午间的那场闹剧。到天将黑时,众人关了铺子回到家中,李寡妇跟李小婉讲起今日发生的事情,李小婉红着眼眶看了看张少帆,之后便沉默不语了。待众人各自回房后,李小婉偷偷去厨房煮了只鸡蛋,拿到书香阁,敲开张少帆的门,怯生生地将那枚热鸡蛋递给他,红着脸道:“我小时候摔了跟头,我娘便用热鸡蛋给我滚伤处,会好得快些。”说罢顿了顿,微微抬头含羞带怯地看了张少帆一眼,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失望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害自己受伤呢,若我是吉祥,定不会叫你受伤的。”

张少帆是个聪明人,听李小婉这般一说,便听出了她对吉祥的不满,心里为吉祥鸣起不平来。吉祥对李小婉虽然没有如普通姐妹般亲热,但是吃的用的却从来没有短过她的,但凡吉祥有的,李小婉都有,吉祥没有的,李小婉也有。张少帆为吉祥叫屈,对李小婉便厌烦起来,将那只鸡蛋递还给她,冷然道:“我的伤没事儿,劳姑娘费心了,天色不早,还请姑娘避嫌。”说罢当着李小婉的面将门合上,并很快的熄了灯。

李小婉此刻的心情好比秋天的梨花儿,残破地飘落了一地。她不明白吉祥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命比她好些罢了,若是她的娘也是大家小姐,她也有个能干的舅舅,她肯定能比吉祥做得更好。若是没有吉祥,自己现在也是李家的小姐,父亲不会将娘赶出家门,她也就不会过着这般悲惨的生活,这一切都是吉祥造成的,她拿走了自己的一切,却以圣洁的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以为只要对自己好一点点便能收买自己的心。

李小婉在张少帆的门口站了一阵,泪水在地上滴出了两个小坑儿,待秋风吹得她直打哆嗦后才满心委屈地离去。为什么他看不到我的好?为什么他要帮着吉祥?为什么眼下有事业有才华的人不是我?李小婉这样自问着,因在冷风里站得太久,回到房间后便开始觉得浑身发冷,她将全身捂在被子里却怎么也捂不暖和,到第二天便发起了高烧,吉祥给她请来最好的大夫,却也只是将她的高热退了下去,开了副药方要她好好调养。李小婉得了心病却没有心药医,虽然一直吃着药,身体却时好时坏,三天两头地卧床不起,直到腊月初如意衣坊将要放年假时,她仍未痊愈。

吉祥在腊月初便往家里写了信,说是要回平县过年,顺便把小春与张一帆的喜事办了,这会儿李小婉却病倒了,她的身体显然不适合长途跋涉,吉祥有些为难。李寡妇让吉祥与张家兄弟回去,她在平县反正也没有亲人,便由她留下来照顾李小婉,只是喝不到小春与张一帆的喜酒有些遗憾,又说叫他二人来京城后一定补上。

腊月里如意衣坊的生意一直很好,吉祥决定腊月十五后便不再接新的单子了,不过即使这样先前接的单子也要到腊月二十几才能做完,吉祥让一些家远的不愿加班的女工放了假,给那些愿意加班的女工双倍的工钱,让她们做到腊月二十六再放假,而铺子也在腊月二十六放假,这期间也会给李寡妇双倍的工钱。

安排好如意衣坊的一切后,吉祥带着小春与张家兄弟雇了辆马车回了平县,十多天的路程,赶回平县时已是临近年关了。

五五 月儿弯弯照九州(一)

张一帆与小春的喜酒安排在正月初五,酒席摆在乡下的庄子里,赵家两个庄子的农户们都来了,庄稼汉实诚,送的贺礼不是自家缝制的喜被喜服便是自家制的熏肉米酒,也有家底略微殷实些的农户,送的是银子打造的小孩儿长命锁,羞得小春的脸比嫁衣还红。。

吉祥给小春置办了一套丰厚的嫁妆:卖身契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四张,春夏秋冬的衣裳各两套。衣裳财物都是身外物,小春这些年跟着吉祥眼界也开了,对钱物倒不是十分在意,只是看到那张卖身契时红了眼眶。

她本以为被卖到大户人家最好的结果就是做妾或者配小厮,总之是一辈子不得自由的,她对张一帆虽然有意,可也拿不准张家会不会要一个卖身为奴的媳妇儿,到吉祥问她愿不愿意嫁给张一帆时,她也还有些怀疑,直到盖了县府大印的婚书到手后才敢相信自己配了良人。张家虽是小户人家,可是张一帆眼下是账房先生,这个行当虽不见得多么高尚,养家糊口却不成问题,将来有了孩子,也能有些余钱供孩子读书,若是孩子有出息,将来自己大富大贵自是不在话下,若是孩子没有读书的天赋,最不济也可以像他爹那样做个账房先生,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孩子读书也不行,算术也不行,起码那些个余钱也可以买三两亩地,就算孩子将来种庄稼,那也是种的自己的地不是?

新婚的小春憧憬着她未来的幸福生活,而吉祥却十分忙碌。

平县如意衣坊的女工们虽然已经放假了,但是受舅舅所托,吉祥还是去宅子里检查了一下女工们做出来的成品衣裳,由于她不在,女工们做出来的衣裳做工精致度明显被打了折扣,有些是针脚不够细密,有些是裁剪不够精确,好在平县缺乏有力的竞争者,所以尽管这半年多来衣坊的成衣质量有所下降,生意却依然很好。

吉祥却不能容忍这种粗制滥造的做工,她认为玩耍的时候应当尽情玩耍,但是做工的时候却要认真做工,她不提倡女工们加班赶工,却并不意味着她能放任女工们做事拖沓不认真。吉祥回到家中便列出了一个详细的成衣质量检测表,对裁剪的准确度、衣裳的整洁度、线缝的细致度等一系列与成衣质量有关的数据做了明确的规定,凡是没有达标的成衣,一律返工重做,造成的经济损失由相应工序的女工赔偿,返工的工序不得占用正常的工作时间,也就是说,返工的衣裳不仅要赔钱,还要女工加班才能完成。

赵存旭见到质量检测表上的赔偿制度时,微微皱眉道:“这种惩罚会不会太重了?女工们做半年也未必赔得起一件衣裳的银子啊。”吉祥笑道:“舅舅不用担心,惩罚看上去是挺重的,但我保证不会有女工受罚。”赵存旭又仔细看了看检测表上的数据,点头道:“差点被你吓到了,倒也是,她们只要做工时稍微认真一点,便不会有赔偿的机会。”吉祥给出的检测表上数据都较为宽松,便是普通女工只要稍微仔细些也能达到那种标准,更何况是如意衣坊的女工,她们可是流水作业训练出来的能手,夸张的说,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出错的。其实这个赔偿制度唯一的作用便是要女工们认真做事罢了。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吉祥一边替小春的幸福欢喜,一边忙碌于建立衣坊的规章制度,却不知京城里有人恨她恨入了骨髓。

李小婉的病一直时好时坏,李寡妇白天要去衣坊里守着,夜里回来才能陪她,仆妇们也是得了假的,只是白天会过来一趟,替还留在宅子里的人煮饭,煮过饭后便要赶回家去的。大宅子里冷冷清清只剩李小婉和几个留下来加班的女工,女工们都巴不得赶紧做完剩下的衣裳好回家过年,谁也没工夫陪李小婉。

腊月二十五这天,李寡妇关了铺子回到家里,忙活了一天又冷又饿,缩着脖子搓着手去厨房里热饭菜,推开门却见厨房里点着灯,李小婉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正嘤嘤地哭着,李寡妇忙上前扶起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可是病又重了?”李小婉摇了摇头道:“没有,娘,我好想回平县去过年。”李寡妇把李小婉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摇头道:“这回若不是你突然病了,也是要回平县的,只是眼下你的身子骨如何走得?”李寡妇一边说话一边去灶前生火,走了两步却哎哟一声抬起了脚,李小婉忙惊惶地上前扶住李寡妇,怯怯地道:“娘,我方才把药碗摔了,还没来得及收拾呢,扎着脚了?”

李寡妇忍着痛轻斥道:“你这孩子,做事儿咋这么不小心,可疼死我了。”说罢又醒悟到自己大过年的犯了忌讳,忙朝地上啐了一口道:“呸,我乌鸦嘴。”说着在凳子上坐了,脱了绣花鞋查看脚底,脚底没事,想来只是硌着了,鞋底上却插着一片碎瓷,李寡妇把碎瓷片儿拔下来,嘴里直念叨:“得亏吉祥做的鞋底子厚实,不然我这脚可得好几天走不得路了。”说完又将鞋子套上,走了两步,对李小婉笑道:“你姐姐总是主意多,居然想到拿牛筋做鞋底,这闺女以后谁娶到,谁就有福了。”

李小婉听了心里一阵难过,尽管自己叫李寡妇“娘”,比起吉祥叫的那声“干娘”亲热得多,可她知道李寡妇心里更喜欢吉祥,吉祥样样都是好的,自己样样都是不好的。

李寡妇见李小婉低着头,忙改了话题笑道:“小婉还没吃晚饭吧?”见李小婉点头,李寡妇又道:“你去屋里歇着吧,等我热好饭菜叫你,晚上的药可吃了?”李小婉摇头道:“碗摔了,没药了,我不会熬,那些女工又不肯帮我熬药。”李寡妇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你回房间里去吧,一会儿我替你熬药。”说罢拿了扫帚打扫起地上的碎瓷片来,心里在想:自己是不是过于宠她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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