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妇可居-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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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真的会是这儿土生土长的人么?与老二老三的姿态都太过迥异,让玉娇不得不怀疑他的身份。
她有点醒悟过来,原来自己一开始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便是在此。
见她一味看着自己发呆,老大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似乎早已习惯被人观摩如此。倒是玉娇回神过来尴尬不已,躲过脸便跟随宋薇的脚步进屋。只听到身后有锁链轻微响动的声音,悄悄回眸,见老大已把回来的大黄锁回去,提上洗衣桶慢慢地往屋子这边踱来。
玉娇心中惶然,匆匆回过头去佯装没去注意他。
宋薇一心奔着锅里大阿嫂说的几个窝窝头,揭开木质锅盖一瞧,乐得呼呼几声把窝窝头都抓到一旁的土盘子里。自己拿了一个,递给老三一个,接着便把盘子送到一旁才坐下的老大眼前:“娘说了咱们分着吃,给娘留一个就成了。”
玉娇舔了下嘴唇,心道大阿嫂的原话并非如此,宋薇越是这般无视她挤兑她,她便越觉得自己唐突,唐突地似乎是个局外人。尽管,这也算是一个事实,但当被自己阐述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口发闷,不想承认。
老大并未狐疑,从盘里拿出一个,吹了两口气捧到玉娇面前:“你没吃吧?这个给你。”
玉娇挤出笑容,摇头道:“不了,你们吃吧,我还不饿。”
“是看不起咱们的粗粮么?”
“……”她心中猛地一沉,更加确定老大对她说的为数不多的两句话里,绝对含有其他意思。是自己哪里露了马脚,让他知悉自己并非奴籍出生?
不过老大似乎没有恶意,待玉娇神色不定地接下窝窝头,他就不疾不徐地吐了句话:“小哥且安心在此,外头的世界都与咱们无关,你无须担心。”
玉娇差点儿就咬疼了牙,没敢露出心虚,只做天真地点了下头,就捧着窝窝头坐到一边干啃去了。
老大浅笑,从米缸子后拿出一个竹筛,抓上几把谷糠,便去外头喂鸡喂鸭了。
玉娇吁了口气,拿着渐渐冷却的窝窝头食不知味。
一个时辰之后大阿嫂回来,说是问哪家借了一斗白面,晚上能吃上白面馒头了,高兴地老三咧着嘴拍手笑。大阿嫂一瞅老三的牙豁了半粒,不禁皱起眉,捏住他的下巴问:“这是怎么了?摔哪儿了?”
宋薇斜眼睃玉娇,没说话。
大阿嫂却笑:“没事儿没事儿,改明儿咱长金牙玉牙的就不怕摔了。”拍了拍老三小脸蛋儿,便抱起白面捂到米缸里去。
玉娇一愣,心中打突。大阿嫂的话无心对她,可是搁她这儿,给老三一粒金牙玉牙确实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看这寒酸破败的屋子,并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就算是大阿嫂头上包的碎花头巾,也是宋薇那身袄子的余料裁的。没有男主人之后,这个家维持地并不容易,她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但是话说回来,作为长兄且已成年了的老大,不该为家中生计担起责任吗?这么一想,老大忽而就在她心里变了味儿。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大约如此,行止人品总不如那相貌来得令人称意的。
叹了口气,听到大阿嫂对她招手:“小哥,咱们地方简陋,你进来瞧瞧。”边说,边打帘进东手的屋。
那里便是卧房,玉娇心里一凉。跟着大阿嫂进屋,见里头甚是简陋,通铺大炕头上堆有两张棉被,干干净净叠成块状。炕头靠里就是张老木床桌,都已掉漆,四足高低不平,用了一张草纸垫在其中一只脚上,用以稳固。
她转首四处,唯一想到了“家徒四壁”这几字。
大阿嫂上床,动手轻轻拍了拍棉被,温言道:“他爹两年前教雪狼咬了一口,一直不曾痊愈。为了瞧病,家中积蓄花地分毫不剩,还……嗬,险些将宽儿的一辈子都搭了进去。眼下他爹走了,家中日子依旧紧巴巴的,一直不曾添置些细碎。我知道小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大约不习惯。你看,要不收拾一下,你就睡炕上那头?”
老大名叫宋宽,确乎是个憨厚的名字。从大阿嫂的字里行间不难想到,早前那名上门讨债的妇人,这钱究竟是怎么欠下的。她心中忽而有了个主意,既然已经来了这个地方,也当是走过这一遭留下些念想吧,不如把身上的玉佩匀一块出来?再说,自己在这儿白吃白喝白住的,干啥啥也不会,做饭烧菜什么的也不能直接达到经济收益的目的,还不如给些实在的令人心安一些。
于是往自个儿的行囊里捞了几下,把一块眼睛大小,小巧玲珑的青玉雕佩递到大阿嫂眼前:“这是个俗物,原本是一对,但不知何故只剩下了这一块,不值几个钱了。劳大阿嫂帮我置换些银子成么?”
大阿嫂挺直腰背:“使不得,阿嫂可不贪你这些。”
玉娇把雕佩放入大阿嫂手心里,摇头道:“得了的银子,算是我在这儿的吃喝用度,若还剩,再还我就罢。大阿嫂知道我的来处,抛头露面十分不便,就请大阿嫂帮我这个忙吧?”
她未承认大阿嫂的话,但其实已经心照不宣。既然大阿嫂看得出自己身份不简单,还愿意收留她,她若再欺瞒下去,就显得自个儿不实诚,人家以后也未必会对自己坦诚相待了。人都是相互的,反正再坏也不过再回到麟州城,她愿意赌上这一家子的人品,能使她安安稳稳度过这个冬季。
不过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大阿嫂与宋宽都能如此轻易评定自己的来头不单纯呢?这不光令人费解,更多的,是让她觉得异样。
好说歹说,大阿嫂才收下雕佩,答应明儿去镇上置换银子米料等。
商定完这些,大阿嫂便出去做饭,玉娇则留下收拾自己的行囊。将包袱搁到炕头,她才觉得这一切眼熟,莫非——自己曾经预见过?
稍加回忆,她便想了起来。这不是那晚从药馆回来之后自己脑海里冥想到的东西?原来那张炕头是出现在这里。她顿时安下心来,为自己之前所假想的几个可能性脸红不已。
话说回来,在这里安安稳稳度过的日子,她还能继续琢磨自己的异能呢。总不能老吊着一颗心,一辈子不清不楚的好。毕竟预见未来这种事情,有违天理伦常,拿掌麻衣相的神棍的话说,那就是泄露天机的,若是自己看到的太多,会不会遭了什么天谴?
说不定娇娘也是因此而命殒豆蔻年华。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与子同被
山里人的晚饭吃得较晚,等大阿嫂田头回来,宋宽与宋薇两个人也各自挑了担干柴在路上了。宋宽的较多,宋薇的便属零碎,聊胜于无。玉娇不会使用大灶风箱,更不会挑柴下地,自然是在屋中看老三宋小宝。
等到家里人都尽数回笼,天已暗透,玉娇抱着宋小宝在炕上昏昏欲睡。见都回来,便给小宝掖好被子,自己帮衬大阿嫂做饭。
宋宽不插手这类事,便躲到一边就着油灯看书。宋薇又嫌玉娇笨手笨脚,没多久便嘀咕个几句,一炷香之后直接把玉娇三振出局赶离小厨房了。
玉娇就着棉袄将手擦干,不好意思地瞅着宋家两个女人忙碌,心中唏嘘。这灶台功夫看似粗糙简单,其实做起来,她还真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前世用惯了天然气,打个火哪里像这么原始社会还得用火石引燃?再说用油,这宋家用的也不是普通人家的菜油,而是图个节省,化猪油做菜。盐是官盐,贵得离谱,宋家人买不起则用盐石。那玩意儿用起来是连着小石头沫子一块儿下菜的,可想而知吃起来的味道。至于味精还是鸡精压根儿就没这普及概念,自然没有那层鲜味。
这里头,火石是怎么用法如何技巧,所用猪油多少按菜量又是怎么个分配法,盐石如何用,她都一窍不通。在生活上,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就像个九级残废。
心口不免噎着一口不甘,以后必然得从零开始学起,学习在这社会如何生活。至少,在无人结伴的情况下,也不能饿死冻死才好。
见自己确实有些碍手碍脚的,她也不在厨房里添乱了。只能趴在门边,看宋家二人如何操持家务。宋薇可没少睃来白眼,这小娃子别看与玉娇一般大小,个子还没玉娇高,可那说话神色老气横秋'。 ',时不时与宋家大阿嫂嘀咕,逗得老母亲切地笑。
她看在心中,吁了口气,慢慢地就退了出来。
宋宽正拨灯芯,那段棉芯上已经厚厚地结了层油,烧得十分幽暗,但重在不浪费油。他半抬眼,瞅着暗处挪过来的身影,微微笑了起来:“以后就习惯了。”
玉娇心头一愕,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中所想再一次遭到了宋宽看穿。她并没有挪过去坐,只是隔着昏暗在远处问他:“你每日读书并不为考取功名,这是为何?”
宋宽将视线落回书上,淡语答道:“你不是我,何以知道我不为考取功名?”
“……那就,是了?”她揣测,其实宋宽还是有进取之心的。
他却没说话了。
玉娇抿住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自己不小心戳到了宋宽不该戳到的地方,正觉自己多舌问及他人隐私,忽然间从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按住她肩头道:“小哥你过来一下。”
扭头一瞧,朦胧里大阿嫂缓缓笑着,将她带往卧房。从厨房袅绕的烟雾里可以听到宋薇激烈地咳嗽,似乎表达了某种不满。
她把头一低,看着自己的脚尖,慢慢跟大阿嫂进了屋。
宋家阿嫂坐在炕边,小心从怀兜里取出个靛青布包,一层层解开,里头躺着几块碎银及零散的铜钱。她眼神一定:“这是?”
阿嫂将钱都摊在床桌上,一枚枚数着铜钱,说道:“下午得空去了趟城里,这些便是小哥的雕佩换来的。我也不识得那么珍贵的东西,不知道这些值不值当。若是亏了的话,明儿个我再换回去,我这儿还留着凭条儿呢……”
玉娇只是往钱堆里扫了一眼,心头有了个数。那块雕佩做工精细,是娇娘生前所有,在她手上的绝对有其不菲的价值。再加上自己这小半年在管公子店铺里耳濡目染,知道行业大概价码,那块雕佩少说也能换个一二百两。而阿嫂手头上仅换了十五两七钱,亏得太多了。
她笑了笑,将银钱重新包起来推到阿嫂面前:“足够了,阿嫂无须担心。”这样一来倒也好了,至少证明自己身上并非怀揣珍稀之物,以免惹宋家人心头不安。
阿嫂看起来很高兴:“值当就成值当就成。”
“阿嫂,这儿的钱太多,我一个孩子家揣着改明儿丢了就不得了了。不如,由阿嫂代我保管可好?”
“咦?”阿嫂吃惊。
玉娇轻轻点了点布包,又道:“这里头一共十五两七钱,其中十两是我预备在这儿的吃穿用度,当属阿嫂的。剩下的其中三两可置办年货,我顶喜欢小宝小薇的,想做身衣裳送给他们。所以这帐也应算在我头上的。至于剩下的二两七钱,就请阿嫂代为保管。他日我离去,再还给我就罢。”
看似这帐都算在明面上,可实际上可是给了宋家人一个大头。十两银子,别说是一个冬季,对宋家人来说,简直就可以活四五年了。阿嫂眼睛上顿时布上了一层水雾,扭过头去轻轻啜泣了几声。
玉娇拍拍她的背,并没有说些安慰之类的话。只道:“阿嫂,看,小宝都醒了,大家都饿了呢!”
阿嫂回过头含着眼泪笑,将那个布包紧紧揣进怀里点头:“哎,我这就去做饭。”说罢抹掉眼泪出去了。
玉娇对着小宝吐了下舌头,小宝咧嘴笑,豁开的牙口黑洞洞的,却是分外甜美的样子。小宝可是个纯爷们儿,之所以叫小宝,是因为排行老幺,最惹人疼爱。两岁那年父亲便去世,至此之后因家中无人照料看管,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不少独立自处的事情。比方说,自个儿穿衣穿鞋——虽然做的还不够好,但已不需要大人担心了。
通常家里的劳动力一早出门之后,小宝会在午前自己起来,吃过炕上放的干粮之后,就自己排遣时间。或逗鸡逗鸭,或痴痴傻傻地乱翻些书,并不用担心什么。
她帮衬小宝把衣服穿整齐,拉着他出门。见宋宽已经将桌上的油灯拨亮,灯光靡辉里,一大盆子的水煮土豆外加一盆子的白面馒头就是今晚丰盛的晚餐了。
小宝一直流口水,玉娇便随手抓了个馒头让小宝先啃着。
大阿嫂从厨房里端出一碗腌菜算是压轴菜色,宋薇跟在身后,一看小宝手里的馒头就有些不高兴了。道:“小宝,娘还没吃呢,你先吃上了。”
玉娇听了,不禁脸上一红:“我……我见小宝饿了……”
“她是吃味儿,小哥别着了她的道。”宋宽代为说话,抓起馒头递到宋薇面前,只是温温地笑。
宋薇顿时被气得哭笑不得,鼓起腮帮子狠狠瞪宋宽:“大哥你……你好讨厌!”
“……”宋宽乐呵呵的,又抓了一个递给玉娇,“呶,别客气。”
玉娇只觉得自己的脸孔更加红得发烫,匆匆捧住馒头,将脸埋进背光里。
见玉娇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