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乱君心-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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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暗道,不愧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卡个鱼刺也能这么惊天动地。
“快给王爷拿馒头来……”
“不行,”她急忙阻止:“这样可能会刺得更深……”
“那怎么办?以前都是这样……唉,王爷最爱吃鱼,每次也卡住,都这么弄的……”瑞祥有些不服气。
每次都卡住,这位熙亲王可真是……
瑞祥虽是口里说着,已经请宇文容瀚张开嘴,探头探脑的恨不能将自己塞进嘴巴里将鱼刺取出来。
“看不到啊……”
“拿馒头来,以前在打仗的时候也卡,不还是拿馒头顺下去的?”宇文容瀚咳了又咳。
苏锦翎拧紧了眉:“有醋吗?”
“王爷现在服的药忌醋……”
“那……有橙皮吗?”
片刻后,两块完整的橙皮已经被干干净净的摆在桌上。
苏锦翎将橙皮撕成小块,递给熙亲王。
宇文容瀚本不耐烦,但看在侄子的面上,就按她说的含上一会,再慢慢咽下。
大约一刻钟后,眉心渐展。
宇文玄逸唇角一弯,递上一碟去了刺的鱼肉。
“哈哈,我就说我这侄子是最孝心的。瞧瞧你们,眼看本王一次次的卡住,哪个想得这么周到?”
“还不是王爷一见了鱼就跟猫见了……”
“此番倒真不是我……”宇文玄逸微微一笑,睇向苏锦翎。
宇文容瀚眸子一亮,转而叹了口气,摇摇头,又哈哈大笑。
即便跟随他多年的下人也发觉主子今日着实有些怪异。
艰难的晚宴结束了,天已黑透,苏锦翎开始着急回宫,宇文容瀚却让婢女领着她四处逛逛,自己则留侄子去书房言事。
霓虹下的熙安府如梦如幻,可是苏锦翎哪有心情观赏?好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有人传话说清宁王要离开了。
256天作之合
她急忙赶回去。
远远的,见那长身玉立之人立在廊下往这边望着。
檐下成串的纱灯洒下柔软光晕,温柔的静静的笼在那身极北渊雪寒貂裘之上,衬得那人唇角的笑意愈发温软,好似夜花幽放。
心仿佛落入一片温润的湖中,柔柔脉脉。
竟没留心到他此刻牵住她的手,指尖极自然的为她掸去鬓发上的清雪。
灯光映在他的眸中,将那原有的一半清冷浸作柔暖,就连那声音也愈发轻柔:“咱们回去了……”
她开心的点点头,急忙跟上他,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回转了身子。但见熙亲王亦沐浴在金红灯光之下,虽有下人搀扶,身子依然高大挺拔。
她微福了身:“奴婢愿熙亲王身体康健,岁岁平安。”
宇文容瀚神色微动,笑了,也没说什么,只摆了摆手。
流光旖旎中,见那二人相携远去,一个俊逸出尘,一个秀色空绝,就连一双背影亦是那般和谐,就好天地自开辟至今,单单塑造出了这么两个绝佳的人物,只可惜……
方才在书房,宇文玄逸似是已知他在担心什么。
的确,这个苏锦翎貌婉心娴,不染纤尘,与玄逸简直是天作之合,错只错在……像,怎么会那么像?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时而流露出的倔强与细心,竟是与慈懿皇后一般模样。怪不得,怪不得……
“玄逸,若是你执意如此,你希求多年苦筹多年如今只是唾手可得的东西,怕是要与你失之交臂了,甚至……危及自身……”
宇文玄逸望着窗外一片灯火朦胧,语气清淡且幽远:“我只知道,当我躺在雪地上看着雪花一层层盖在身上的时候,我所想到的,只有她……”
他还能说什么呢?不过那位姑娘好像对玄逸的一片深情还一无所知,不过看着她望向他的眼神,谁又能说其中无半分情意呢?
他叹了口气,直望到那双背影消失,直听到府门沉重的合拢,整个人霎时一软。
瑞祥急忙扶住:“王爷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他摇摇头:“扶我去书房……”
“王爷……”
宇文容瀚的脚步已经向书房移动了,口里喃喃着:“快点,否则来不及了……”
瑞祥只能叹气,小心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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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琉璃灯下,宇文容瀚铺开信笺。
烛光摇曳,晃得那信笺左下角的剑兰仿佛在伸展枝叶。
执象管的手颤了又颤,淡黄的纸页上缓缓出现了两个字……
“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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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清宁王去熙安府的事果真毫无悬念的被宇文玄苍知道了。
苏锦翎望着他毫无表情的侧脸,有些心虚。
可是她为什么要心虚?她原本是去还债的。
宇文玄苍一言不发,眼睛只对着对面嶙峋的山石。
良久,方揽过委屈至极的她:“我知道,你是欠了他的情,心里总惦着是回事。我只不知,这份情你要还多久,若是他……”
苏锦翎幽怨的盯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却被他一把抓过来紧紧抱住。下巴蹭着她的发心,幽声道:“若说起来,还是我的疏忽,若是……锦翎,你会不会怪我?如果除夕那夜……”
那夜,他与她都有了无限的勇气,可是一旦错过那个时机,所有的勇气都像滴落在寒天雪地里的泪珠转瞬凝结成冰。他以为他很快会永远的拥她在怀,却不想……那一日,究竟还要多久?
自除夕夜后,贤妃依然沉默,也不提当日之事,他亦不问,心里却颇费思量,然而亦知她心中担忧。
沉默往往比语言更有力度,因为它总隐含着无数的可能,而那些可能多是无法预知的危险。
贤妃虽不似别的母亲对儿子宠爱有加,却是同样的关心他。这些年来,有些事他虽不言,贤妃却暗中替他料理了许多。按理,他喜欢苏锦翎,贤妃没有必要冒着欺君之险阻拦而是应玉成好事,即便皇上喜欢锦翎,但若是贤妃开了口,想必并非难事,可是……
如今,他不得不思虑许多,尤其是太子于奉仪门誓师之际的表现极具天家威仪,最近亦愈发精进,朝堂上的言论已多次被众臣大加肯定,皇上也渐有悦色。倒不是真的有什么真知卓见,只不过同以往那些荒诞不经比起来,而今的确算得上是浪子回头了。
人们是多么容易原谅过失,总是犯错的人若是做了一点好事,往往让人感激涕零,大加宣扬。而那些经常做好事的人呢?唯有更好,怕也不被注意吧。
一切似乎都在往他不希望的方向发展,表面平静,内里波澜暗涌,谁也不知那卷起的狂潮会打向谁,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错,不能……
“我知道你有许多难处……”她鼻尖微酸。
自除夕夜后,她亦回到雪阳宫伺候几日,贤妃依然对她很关爱,却总像隔了点什么,偶尔她回头时,会看见贤妃正望着她的背影,那目光……她很难形容,就好像自己突然成了一个多余的摆设,主人便琢磨着该如何安置,或者……丢了。
戏台上那般明目张胆,贤妃不会对她与玄苍之情无所察觉。不,不应仅仅是察觉,而方逸云也在旁边……现在想来,当时实在太过冲动,可是如果没有贤妃的昏厥,现在又会怎样呢?
如果……世间哪会有那么多如果?而今虽然在他身边,却总觉得好像有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悄无声息的分开他们,这才是最可怕的。
她不由死死抓住他的衣襟,指尖一片冰凉。
“让你受委屈了……”他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贤妃会如何待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却暗有计较。苏锦翎虽不算绝顶聪明,但足够敏感,定是有所察觉,却不肯对他言说。真恨不能立即就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我只恨自己,帮不了你什么……”
是啊,贤妃之所以如此看重方逸云,怕不仅仅因为她是自己的外甥女,更是因了方家庞大的势力,而自己有什么呢?她在他身边,已是多次连累他分出心力照顾自己,她又怎好奢求太多?
他心中重重一沉,将她抱得更紧:“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站在原地等我,便好……”
是啊,而今朝堂的局势注定他也只能等待,伺机而动,待他得了那个位子……锦翎,等我……
“我听说你把皇上给打了?”他努力做出开心的语气。
苏锦翎立刻转了心思,苦起脸:“我当时也……现在他们都笑我……”
“敢打皇上的,自古至今怕是只有你一个……”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对了,今天叫我出来,不会想跟我汇报你这壮举吧?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早就听玄朗说初三那日,她是为了保住手里的东西才陪宇文玄逸去了熙安府,而能让她如此宝贝的定然是送给自己的物件了。
苏锦翎不好意思的瞅瞅他:“不过你看了不许笑我……”
凑到她耳边低语:“你还有什么是我没看过的,我何尝笑过?”
但见她转羞为恼,顿时失笑,重重亲了她一下:“快交出来,莫非要本王自己动手?”
说着,当真诡笑着抚向她的胸口。
她急忙掏出那荷包,然后便见他呆怔片刻后果真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神色,立即严肃对他。
“这荷包果真如你一样世无其二……”
“你在笑我……”
“哪有?你看这双……鸳鸯,简直是栩栩如生。这绣法也怪独特的,是你发明的?”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你不嫌弃就好,日后我给你做个好点的……”
亲亲她:“说什么傻话?只要是你送的都好。日后若是想做,就做个大点的,然后把自己装进去送给我……”
未及她着恼,抱住她,良久……
“这个荷包一定要做好久吧?”
心底酸涩,又是良久……
“所以……”
面对她质疑又了然的目光,勉强牵出一丝笑意:“锦翎,好好做荷包,等我……去接你……”
她咬着嘴唇,努力压下眼前的模糊:“我知道,我会的……”
却是飞快低下头,指尖使劲的抠住手指,克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脸却被他轻轻抬起,对上满是柔情痛楚的眼。他看了她许久,似是要将她刻进心底,却是什么也没说,只缓缓附下唇……
终有一滴泪,自眼角缓缓滑落,渗入鬓间。风吹过,微微的凉。
“锦翎,以后出来时多穿点衣裳……”
“嗯……”
“锦翎,多吃点东西,这些日子好像又瘦了……”
“嗯……”
“锦翎,我会时时刻刻想着你,你也要想着我……”
“嗯……”
“锦翎,我会一直守着你,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嗯……”
“锦翎……让我好好抱抱你……”
“……嗯……”
天渐暗,风更冷,雪飘零。
迷了那一双身影,却不知从何处卷来一枚枯叶,辗转的擦过那双人影,又摇摇的向暗处飘去……
257何去何从
又过了两场不大不小的雪后,景元三十三年的春天早早的来了。
仿佛只是一夜间,风吹绿了柳枝,绵绵软软的垂下如碧色丝绦,在宫城里织就鹅黄嫩绿的重重幕帷。
猫了一冬的人开始出来赏春了,处处是花团锦簇,莺声燕语,远胜初春新景。却偏偏有风赶来几片云,没一会就下起了绵绵的雨。
雨丝细密,初时不觉,可只一会就湿了衣裳。
宫中的女人多爱惜自己,初时还觉得诗意浪漫,然而很快就撑不住了,即便擎着伞的,也匆匆带了婢女回宫,一路还要小心雨水溅了绣花鞋,污了轻罗裙摆。
很快的,细草镶嵌石缝的小径上便只余湿漉漉的水雾,绵柳淡花亦朦胧在雾气中,寂然无语,唯有雨声碎碎。
宇文玄苍已在思凰亭里站了好久,目光穿过轻拂亭边的柳丝,穿过薄薄的雨雾,一瞬不错的落在缀霞湖边的人影之上。
那人影穿着碧色的衣裙,纤细秀丽,几乎要融进这满眼的绿中,却是逃不开他的眼,躲不过他的心。
她静静的立在那,手轻扶汉白玉的栏杆,似是无神又似是专注的眺望氤氲的湖面。那雾气中正有一双鸳鸯,在相依相偎的游来游去。
他眼角微涩,叹了口气,往前移了一步,指却只落在栏杆上。
两个月了,就这么隐在暗处,偷偷的看她。
她……知道吗?
宫里关于他要纳苏锦翎为妾的传言正在逐渐消失,一切仿佛又回到曾经的样子,却又不是,因为他已经好久没有抱过她,亲过她,听她柔柔的唤他的名字。
指尖轻轻摩挲着掌中的物件……是她送他的鸳鸯荷包,他未尝有片刻离身,就这么握在掌中,感受她的馨香。
他知道这样的小雨很是安全,却忽然希望上天劈下一个巨雷,让他不再这般犹豫这般纠结的飞到她的身边……
他默默的唤着她的名字,默默的在心底勾画她的一丝一毫。
她知道他就在这附近,对吗?因为他曾告诉过她,他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守着她,所以她执着的站在那,等在那,是和他一样在祈祷天降惊雷吗?还是在等他忍不住来到她身边?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