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宸宫-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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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郎大人。”路映夕无奈,只好启口道:“两月后便是先帝祭日,选秀之事还是留待明年初春再议。照先祖立下的宫规,三年一次采选,莫要违了祖例才好。”
那礼部侍郎讪讪道“皇后言之理。”
第三十九章:惊鸿艳影
回到宸宫,路映独伫立在寂无人的庭院中,良久不能缓神。
师父遇劫了,意连十名曦卫都护不住他?其实单凭师父一人之力,都应能顺利回邬国。除非……他自愿被人掳走?
她仰首,远望夜幕。星空璀璨,闪耀得眩目。而周遭,幽幽萦绕着一股清雅的桂花香。
这番良辰美景,却抚不平她心中起伏的酸涩无力。她不想怪师父,她想去理解,可是再努力,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师父要任人鱼肉?他难道不知,她会担心?他难道不知,她会因此寝食难安?
深深吸了口气,她扬唇笑得有些苦涩。今年的挂花开得特别早,比往年早了一个月。她还记得,那一年,亦是桂花清香扑鼻的时节。她缠师父,非要他吹笛,伴她的惊鸿舞。清越的笛声,飘扬的舞衣,她旋绕在他身旁,眼里容不下旁人,只有袭浅灰色素衣,那一张儒雅面容,被她牢牢铭记。
但仅仅只有那一次。后来她再也没有跳过舞。她对他说的话,一惯言听计从。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她低低吟唱,自谱曲调,??细的腰身轻盈旋动,巳然起舞。
晚风吹来,卷起她月牙白的裙袂,似在漆黑夜色中划亮一道月光,辉泽顿生。灵巧的身姿,犹如鸿雁在空中翱翔,飘逸自如。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她口中低浅清唱,舞姿不断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歌声渐高,清亮叮钤,仿若空谷天籁之音。她足尖轻点,素手微展,宽袖飞出,似化作一朵怡然浮动的云絮,又似明净无垢的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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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喉曼妙,悠扬动人,气息不乱。只见她双足旋得愈疾,腰肢柔软似水蛇,弯仰而下,复又优美弹起。这样的转圈就仿佛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美丽的白茶花,明灿夺目,可又瞬间消失,神奇而魅惑。
曲至中段,她忽然跃身一緃,掠上桂树顶梢。脚踩不壸一踏的细细枝丫,她依冈旋转清舞,就似月光下的仙子。出尘中而又带着一点点的顽皮,宛如淘精灵。
歌缓音悄,她徐徐勾起菱唇,拂动宽袖,凌空一舞。绝丽容频绽出妖娆光芒,窈窕身形环绕着那细肢摆出撩人之态,犹如那树枝正是她最亲密的情人。只是一个表情,只是一个身姿,只是一个眼神流转,竟好像亮过星光,胜过百花,叫四周的一切景物失了颜色!
这,才是真正的惊鸿舞。
清新为始,灵动为衬,最后却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不远处的长廊下,有一道颀长身影默默倚柱站立,狭长深眸中光泽一闪再闪。从惊艳,到震慑,再到折服,直至悸动炽热。他巳不知可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那盈立树梢的女子,不似人间风者,更似天阙的仙谪,又似妖媚的精鬼。
“妖孽!”他在心中低咒一声,感觉有股热力侵袭四肢百骸,无法抵挡!
又拳无声握紧,他暗暗咬牙,阵阵欲望自心底升腾而起,直蹿下腹!他从未像今夜此时这般想要她!非要不可!非征服与占有不可!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现身,俊脸紧绷得近乎铁青,脚步悄然地离开了这惑人心弦的地方。
路映夕未察,驻足树顶,迎风静立。许久,才轻轻跃了下来,折返寝宫。
…………………………
天色巳蒙蒙亮,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
皇帝辗转了一夜,未曽入寐。他简直要恨起自己来。还等什么?为什么不即刻要了她?这傲骨,活生生折磨的只是他自己!
“皇上?”路映夕睡得甚浅,感觉他整夜转辗反侧,不由奇怪,“皇上还没有睡下吗?是否有事挂心?”
“朕在想那一支惊鸿舞。”皇帝的嗓音有些沙哑,像是因忍耐何事而喉头发紧。
“皇上觉得栖蝶婕妤跳得可好?”路映夕更觉疑惑。莫非皇帝看过栖蝶跳舞之后,心生欣赏爱怜,念念不忘?
“好。”皇帝缓缓吐出一个字,听不出喜怒。
“既然皇上喜欢,待栖蝶婕妤诞下龙嗣,再让她常常跳给皇上看吧?”路映夕心心不在焉地建议。暗想着,不知道小沁那边收到消息了么?曦卫连夜追查师父的下落,可有音讯?
“嗯。”皇帝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颇有几分阴阳怪气。他要屲征服她的心,継而再占有她的身,可这么做显然是为难他自己一人。他也不知,为何他对她竟有一秉珍而重之的自发自觉。
“皇上要起身早朝了吗?”路映夕边问,边欲掀被下床,却被他毫无征兆地一把搂住。
他的右臂桎梏着她,十分用力,像要把她嵌入他体内一般,隐约有秉恶狠狠的态势。
“皇上?”她凝眸看他,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缘由。
“朕知道你会跳舞。”他目光灼灼,仿佛透着热烫的温度。
“臣妾只会覌赏而己。”路映夕轻蹙了下眉。该不会昨夜被宫婢看见了但她并未察觉当时周遭有人走动。
“过分谦虚,何尝不是过分骄傲?”皇帝略松了手上的力道,但却俯身欺下,将自己整副身躯都压在她身上。
“皇上!”她低呼,恼怒推他。他这是要压死她?堂堂一国之君,倒似个无赖!
“朕累得紧,让朕抱会儿。”他不动如山,就这么贴压在她身上。
“皇上,这不叫做‘抱’!”她用膝盖撞他的腿,却被他矫捷避开。
“朕说这是抱,就是抱。”他答得霸道,身下的温香软玉躯散了他心中的郁悒,感到舒爽惬意。
“臣妾喘不过气来了!”路映夕既羞且怒,胸前的隆起被他紧贴着,无比亲昵,令她下意识地蠕动挣扎。
“别动。”皇帝眼眸陡然一沉,变得幽深炽热。
路映夕顿住动作,尴尬羞窘地别过脸去。她虽不谙男女之事,但也非一无所知。那正抵着她的坚硬………
皇帝埋头于她柔嫩的肩窝,摩挲了几下,低声道:“现下知道朕忍得辛苦了?为了妳所说的君子协议,朕可是夜夜按捺,夜夜难眠。”
他说得有些夸张,但路映夕无心反驳,全身僵着,丝毫不敢挪动,就怕引起他更炽热的欲火,一发不可收拾。
皇帝的薄唇在她的颈项流连,细密的亲吻一停落下,让她觉得似被羽毛佛过,酥麻轻痒。
“朕是正人君子,但君子也需要鼓励。”皇帝継续在她耳畔蛊惑低语,“朕断定,妳必然会跳惊鸿舞。何时跳一曲给朕看?”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偷窥了她的舞姿,也不想硬逼,但他确实极想再次一睹那惊世的风采。
“臣妾不会……”她微颤,他温热的呼吸吹入她耳里,似带着调情的邪魅。
“这张樱唇明明格外的柔软。”他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她,修长手指滑过她的双唇,“为何偏要嘴硬?”
“臣妾不会跳惊鸿舞……”她不改口风,但眼神渐渐染了几许迷离和不安。
如她所预感的,他俯下封住她的唇瓣。但却没有强势进攻,只在唇间游移,犹有余力低喃:“若不答应朕,朕今日可不只要一个吻了。”说着,他挺腰一动。
“别!”她本能惊喊!
“那么,妳是答应了?”他勾起薄唇,眸光闪动邪谑之色。
她僵硬地点头,几不可见。
“很好。朕要妳在朕生辰之日,为朕献舞!”他的语气傲然,似乎夹杂一丝豪情。他要后宫每一个人都看,他的皇后是何等风姿,无人可媲美!只有她,才配与他并肩俯瞰天下!
路映夕抿唇,皱眉不语。她本没有把跳舞之事看得严重,只是师父不准。但真跳了又会如何?会招来灾难吗?
“竟敢在朕面前神游太虚?”笪帝狠狠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才展眉缓了口气,“就这么说定了。朕要去洗漱,准备上朝。”
他利落地翻身下了龙床,径自唤来内监伺候。
路映夕不自觉地伸手捂唇,一边思忖着,皇帝的生辰在寒冬,距离现在尚远,那就到时再作打算吧。
“映夕。”皇帝正更衣,突然扭头看过来。
“皇上有事吩咐?”她亦起身,微微低首,颊上余留着一点燥热。今晨是她第一次这般真切感受到他的欲望。只因为她说过的那几句话,他便愿意一直忍?
“朕尊重妳,希望妳亦重朕。”皇帝略沉了声,面露正色。
“臣妾当然敬重皇上。”她毕恭毕敬应道,心下诧异名。他为何有此一言?
“如果妳需要朕的相助,可以开口。”他语声沉缓,顿了顿,又道:“但是,莫在朕眼皮底下擅作擅为。”
她轻轻抬起眼,见他神色肃冷,复又垂下眼帘,低应一声“是,臣妾谨记。”他终究还是想着庇护姚贤妃,难忘旧情。但她不管这些,倘若姚贤妃敢对师父下狠手,她定会新帐旧帐一齐与她算!
第四十章:不动干戈
还未探查到南宫渊的下落,却听闻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
“小南,妳把事情详细说一遍。”路映夕坐在内堂之上,眉心紧锁。
“是。”宫女小南垂首恭敬道:“禀皇后娘娘,今早婕妤主子说身子不适,奴婢便去请太医,太医说,婕妤主子动了胎气。”
“现下情况如何?”路映夕语气沉凝,眉宇间透着一股清冷。
“皇后娘娘恕罪!”小南忽地双膝跪下,俯首请罪,“太医询问奴婢,婕妤主子近日有否不宜的剧烈之举,奴婢想起昨夜七夕宴,便如实2回答。太医说,极可能是因跳舞而动了胎气,才导玫滑胎。”
“胎儿未能倮住?!”路映夕话语惊诧,但心下一片澄明汞凉。
“是。”小南低低应声。
路映夕长叹了口气,沉声道:“妳且起身。请的是哪位太医?”自从她的寝宫被焚毁,小南就调去了偏殿伺候栖蝶,今次的事,小南其实是知晓内情的吧?
小南依言站起,秀气面容并未显丝毫慌乱,沉静回道:“徐晋徐太医。”
“本宫现在就去凤栖宫,探望栖蝶婕妤。”路映夕从高座上缓步走下,神情肃冷。
“娘娘……”小南微微皱眉,露出为难的迟疑神色。
“怎么?本宫去不得?”路映夕眸光转锐,直盯着她。
“奴婢不敢阻拦娘娘!”小南再次跪地,恭敬禀道:“婕妤主子伤心过度,拒不见人。皇上巳经赶过去,现下正在宽慰婕妤主子,让奴婢过来告知娘娘一声。”
硌映夕衣袖二挥,不赘言,示意她退下:“本宫明白了,妳回去好好伺候着。”
“是,奴婢告退。”小南如释重负,起身离开。
朱门外,明朗阳光照射进来,路映夕轻轻地眯起眸子。栖蝶根本没有不孕,何来滑胎之说?这一回,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恐怕不只是想陷害她这么简单。
姚贤妃与栖蝶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难道,姚贤姚襄助栖蝶的前提是……不容皇嗣存在?
如果真是如此,姚贤妃应该以为栖蝶确实怀了身孕。皇帝登基七年,只有林德妃生有一名帝姬。众宫妃嫔秀女,全都没有诞下麟儿,莫非这背后皆因姚贤妃暗中使计?可是,皇帝会全然不知,被蒙在鼓里?倘若是皇帝默许緃容,这未免太叫人心寒!
路映夕出了内殿,心底有凉气汨汨冒上来。骄阳普照,却分毫也暖不了她。姚贤妃连对皇帝都无惧,还伝对什么人忌惮?师父若落到了她的手上,真真是九死一生!
没有吩咐宫人备撵,路映夕漫无目的地走在大太阳底下。她的寝宫即将竣工,再过几日便就可以搬回。到时,要追踪师父的消,息大低能便捷一些。
漫走了两刻钟光景,经过一条石径,径旁有座凉亭。她远远看见亭中伫立着两道身影,分外眼熟。
几乎是意识的,她闪身躲到排排树荫后,悄然靠近。
距离渐近,那二人的对话声便越听得清晰。
“凌儿!妳万万要考虑清楚!”那男子的嗓音压得很低,带着明显的静扎痛苦。
“住口!”冷冷的喝斥出自薄削的红唇,“你竟敢直呼本宫名讳?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微臣失言!望娘娘恕罪!”极为压抑的男声,听着叫人不自禁怜悯。
“本宫要做什么事,轮不到你置喙!下次本宫也不伝再应约出来!”女子的嗓音依然冷漠,毫无温度。
“凌……娘娘,请三思,切莫做令自己后悔的事。”相比之下,男子的语气愈显苦口婆心。
“本宫行事,从来不后悔!”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