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缘-第25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曲完毕,秋生已痴了。
忽然他道:“春儿,要是我把槐花接来,成不成?”
在建造未来家园的地方,在夏生成亲前夕,在春生和杜鹃两两相对时,他忽然特别孤寂,心里涌出强烈渴望:和槐花躲在这里生活,再不理那些是非算计,不理闲言碎语和名声。
这问题如同一粒石子,击破了平静的水面。
岸边好几只鸟儿腾空,往水中间的小岛飞去。
过了好久,杜鹃才轻声道:“秋生哥哥,你肯定能找到自己的‘槐花’的。”
秋生大喜,问:“杜鹃你说我能接槐花来?”
林春静静道:“不能。你心里想的槐花,不是你看见的槐花。你想要一个‘槐花’,陪你在这开荒打猎,为你生娃养娃,就像咱娘跟咱爹一样,就像雀儿姐姐对二哥一样。可是,她不是咱村里的槐花。那个槐花,她不会安心陪你的。”
秋生颓然闭目,觉得水面反射的月光有些刺眼。
好一会,他才低声道:“她还小,这回也吃了大亏,还差点丢了命,要是她知道错了后悔想改了呢?要是我接她来这,她见我都这样了还这么待她,她能不感激?她以前想不开,也是看你对杜鹃好,她眼气不服,才走错了路;等看见我也对她这么好,她就会想过来了,会一心跟我过日子的。要是真这样,你们也不肯饶她?”
林春和杜鹃都沉默了,不知如何说。
杜鹃看着落寞的秋生暗自感叹:这娃有处子情节,他和槐花阴差阳错有了肌肤之亲,竟然就放不下了。
可是,秋生想过简单安定的日子,槐花肯吗?
林春没有发怒,他盯着水中心黑黑的岛屿出神。
他想,晚上不用睡太早,等会儿扎一只木筏,明天在岛上也盖一间木屋,让大哥有两个地方安身,这样更保证。
想毕,他才转头对秋生道:“槐花不是丑的没人要,村里有许多男娃喜欢她:黄小宝,石家的,还有许多人。你喜欢她她也看出了,这回又这样护着她,她又不傻,不知道嫁你也能过好日子?可是你瞧她,先前根本不承认你,不想嫁你;后来抵赖不过去了,又走投无路了,才说要嫁你。你觉得她这样的,能甘心跟你过?嫁过来真不会再惹事害我和杜鹃了?”
秋生心狠狠一抽,疼得他往前俯身,双手抱住膝盖。
他忽然就恨起槐花来。
奇怪,这么多天了,他第一次恨槐花。
恨她瞎了眼,也瞎了心!
她看着聪明,却是最蠢笨的。
她跟杜鹃就是不能比:杜鹃见黄元要纳昝水烟,就晓得回头,晓得转弯,晓得放手,她却一条道走到黑……
对了,她还害人!
这么心思歹毒的女娃,他还是别想了吧。
可是,心里怎么就这么疼呢?
秋生的忧伤如水面的烟雾弥漫开来。
杜鹃首先被感染,忍不住又道:“秋生哥哥,你一定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槐花’的。”
属于他自己的“槐花”?
秋生听得似懂非懂。
林春接着道:“等你在这盖了屋、开了荒,样样都弄妥当了,还怕找不到媳妇吗!要是你把槐花接来,她不肯改好,再作出什么事来,那你一番心意不是白费了。那时你要怎么办?亲手掐死她?倘若她给你生了娃呢?大哥,媳妇不像衣裳,不好就换;媳妇要是娶得不好,会麻烦你一辈子的!”
杜鹃听了忽然想笑。
她想起三国里刘备说的: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裳。
林春有这番见解,也算独特了。
不过也难怪,对于底层老百姓来说,无论古今,媳妇要是娶得不好,都是一辈子麻烦,是不可能像换衣裳一样换的;就算换了,心里也会留下伤痕。
弟弟的话让秋生很是纠结难受。
他本能地往美好的方向想,亲人却时时提醒他残酷结局,他不知未来的正确走向,取舍间难免痛苦。
接下来,林春又谈起未来规划,反复强调:将来他可是要和杜鹃来这安家的,借以警醒大哥,别再想槐花了。
秋生也没空想了,因为林春说趁着大月亮扎木筏。
三人便在月下忙碌起来。
扎好一只木筏,终于能歇下了。
杜鹃睡在木屋里,他们兄弟则靠在树杈上睡,如风在树下卧着。
秋生睡到半夜,听见有人在山上哭喊:“别走,别走!”
他四处张望,大喊“我不走,不走!”
可是春儿跑来,拉着他飞奔,还不许他回头……
“哥,哥!”
有人推他。
他睁开眼睛,只见春儿扶着他肩膀摇晃。
月光从头顶的树枝间漏下来,斑斑点点跳跃。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没事。”
于是动了下腿,换了个姿势,接着又睡。
杜鹃也被惊醒了,推开小木屋的门问林春“怎么了?”
林春低声道:“没事,你睡你的。”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开始忙碌。
撑着木筏将砍好的树木运上小岛,在岛上又盖了一座五脏俱全的小木屋。连简易木床也做了一张,还做了一张小方桌,刨光了几截木墩子当凳子;水桶和木盆也都做了,灶台也搭了,整整忙了一天,直到月上中天才歇下。
岛上也有树,但他们没砍。
那些树要尽量保留,不然容易惊了鸟儿。
******
二更求粉红。
☆、第352章 蜕变的贵女
第三天,林春还要帮秋生做箱柜等物。
秋生拦住他道:“别弄了。这些等我自己弄。砍些竹子来,编几个竹篓子,多少东西装不完。你们还是走吧,再有几天就要到正日子了,这两天家里肯定好多事。”
他说的是夏生成亲。
林春想了想,点头道:“那我们走了。你多砍些树料晾着,等二哥的事办完了,我再来。”
秋生答应了,陪他们一块上路。
因为他们还要猎些野味带回去。
林春要去猎野牛。
泉水村附近很少有野生的牛,林春在这片山区看见过,所以带着秋生和杜鹃找到以前发现野牛的山林,兄弟俩和如风合力,猎杀了两头牛。如风独吃了半头,剩下的全部分割成块,三人一虎驮着几百斤牛肉返回。
因为多了牛肉,秋生一直将他们送到泉水村附近山里。林春正要劝他回家算了,他却不走了,将牛肉卸下来分给林春和如风,自己要回头。
林春无法,叮嘱了他几句,才和杜鹃走了。
看着两人消失在林间,秋生才慢慢转身。
山林里,他像一只孤独的狼,踽踽独行……
林春和杜鹃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林家和黄家却灯火闪烁、人声喧腾。两家的廊下都挂着一排红灯笼,渲染出昏黄朦胧的喜庆气氛。杜鹃见了很高兴,对林春笑道:“这就开始闹了?还没到日子呢!”
林春心里也很喜悦,笑道:“要开始准备了。远路的亲戚都会提前来。瞧你们家,肯定是你外公家来人了。”
杜鹃听着黄家院里传出的清脆笑声,也估摸着是。
那笑声是少女的声音,听去好像是表姐翠儿。
想到翠儿,就想到秋生,不禁暗自惋惜。
这时黄老二从黄家院里出来,看见杜鹃二人。忙叫“杜鹃回来了?哎哟这是什么?”
一面就上前来接。
杜鹃笑道:“是牛肉。小叔帮我搬进去吧。我可累死了。”
黄老二急忙道:“给我,都给我。”
杜鹃侧身让他卸下背篓,然后两手不住揉捏肩膀。
林春对她道:“这些我先拿回去,待会再分些来。”
杜鹃道:“够了。不用再分了。你们家客人多,我们家没那么多人,这么多肉够了。前几次也猎了许多其他的呢。”
黄老二也说够了,说菜单都配好了。
说完两人就进院去了。
林春看她进去,才招呼如风进了林家。
自离家以来,杜鹃这是首次回家。
她跟以前无数次回家一样,没有任何不惯。
黄老二将牛肉背进厨房,杜鹃也跟了过去。厨房里的人看见杜鹃,忙都欢喜地迎上来,一阵寒暄问候。
原来是小婶凤姑、小姨冯明英、大舅母杜氏几个在厨房里忙。分配准备明天的菜色,并炒栗子和榛子,冯氏在灶下烧火,顺便陪她们说话。
杜鹃见了大舅母很高兴,拉着说了好一会话。
因见都是长辈。便笑问:“怎么都是你们在忙?”
杜氏笑道:“不我们忙还有谁?她们表姊妹好长时候没见了,赶一块说话还不够呢,还有空煮饭!我那翠儿一个顶几个,自己玩还闹得黄鹂和雀儿也陪着。她还嫌不够,还说杜鹃怎么这样忙,晓得她要来也不在家等着,进山干什么。管他们有肉没肉吃!”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杜鹃也忍俊不禁。
这时冯氏打了洗脸水、又拿了布巾来,喊杜鹃洗脸。
杜鹃挽起袖子走到洗脸架旁清洗,她就在旁看着。
只见她一身灰蒙蒙的粗布紧身短打装扮跟个小子一样,背上斜背着包裹;头发用头巾扎着,外面还带着翻毛帽子,扯下来后发丝蓬乱。上面还沾了一根细细的枯树枝;脚上靴子也沾满泥土污渍,冯氏不禁心里一酸。
伸手将那细枯枝摘了,又埋怨道:“有那些肉还不够,还弄什么牛肉!大过年的,要是跌哪山沟里。我瞧你怎办!”
杜鹃笑道:“秋生哥哥和林春猎的。”
听见林春的名字,冯氏心里一堵,不吭声了。
这时冯明英和凤姑已经把牛肉从篓子里都拿了出来,搁在案板上,大家看了连连夸赞说好肉。
杜氏笑道:“先用盐抹了放起来,回头酒席添一个牛肉烧萝卜,最香了。”
众人听了都喜气洋洋。
冯氏见杜鹃洗好了,转身去炉子上端了砂锅下来,用碗边盛边说:“这刚热的汤饭。是你最喜欢吃的板栗烧鸡,还放了菌子。你晚上都不吃那些辣的,我就没弄别的了。”
杜鹃点头,接过去道:“谢谢娘。”
冯氏气道:“一家子谢什么!”
很不满她的客气疏离。
杜鹃失笑,她以前就是这样的好不好。随口称谢,那是前世带来的习惯,又不是才这样,娘又多心了。
冯明英拉她在小方桌边坐下吃,一面自己也抽了个小凳子坐了,小声凑近她问:“那个……秋生放……放哪儿去了?”
杜鹃听了眨眨眼,道:“放山里去了呗!”
冯明英白了她一眼,看着大舅母叹了口气。
原来她已经听杜鹃说过林家想求翠儿的意思,谁知槐花闹了这么一出,这下可说不成了,白白毁了一门好亲。
冯氏也关心林家,也要细问杜鹃。
还没开口,黄鹂从厨房外一头冲进来。
看见杜鹃高兴地叫:“二姐姐!”
杜鹃使劲咽下一口饭,问道:“玩疯了吧?”
黄鹂挤在她身边坐下,不好意思地笑道:“表姐表嫂都来了,表妹也来了。刚才翠儿姐姐还说你呢。走,去房里。”
杜鹃忙道:“等我吃完。不然怎么吃饭又说话?”
冯氏骂黄鹂:“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人来疯!”
黄鹂吐了下舌头,自去找盘子装炒好的栗子和榛子。
杜鹃三口两口将饭吃了,漱了一口,就和黄鹂出去了。
来到上房,才进到堂屋内。就听她原先住的房里传出阵阵笑声,而堂屋内的火桶边也围坐了一圈人,是黄大娘和几个娘家侄媳妇。
杜鹃便上前招呼,叫“奶奶”。
黄大娘别扭地应了一声。不咸不淡道:“回来了。”
那几个媳妇也好奇地打量她。
杜鹃一笑,也不在乎,略说了两句,就进房去了。
进去一看,满屋子姹紫嫣红,罗汉床上,圆桌边,坐着的,歪着的,站着的;有十几岁少女。有小媳妇,也有几岁小女娃;有的吃果子,有的玩游戏,有几个围着昝水烟主仆,看她们帮一个小表妹梳头。
一个紫衣少女看见杜鹃眼睛一亮。轻快地跑过来拉着她手,喜悦地叫道:“杜鹃,你怎么去了几天才回来?”
杜鹃就笑道:“翠儿姐姐,我老远就听见你声音了。”
翠儿眉飞色舞地拉她在床上坐了,一堆人围上来招呼。
除了外公家的表姐妹和表嫂,还有大妞姐姐,以及梨树沟表叔的闺女们。加上黄雀儿等人,总有十几个。
这时昝水烟已经梳好了,和红灵一前一后各举起一面靶镜,让小女娃自己看。
众人见了都夸赞不已,说昝水烟和红灵手巧。
翠儿忙叫“轮到我了!轮到我了!方姐姐帮我梳吧。”
方火凤,也就是昝水烟。微笑着谦虚两句,又客气地过来跟杜鹃招呼了,然后就替翠儿打开头发,仔细梳起来。
杜鹃看着这情形,笑容就挂不住了。
这时黄鹂从里间端了几碟子点心出来。对杜鹃道:“二姐姐,这是……你尝尝好不好。我瞧你先没吃饱的样子。”
她差点说“这是方姐姐做的”,幸亏想起来,又止住了。
然翠儿却接口道:“这是方姐姐和红灵做的。可好吃了。”
杜鹃看那点心确实很精致,应该分别是用栗子粉、玉米粉、红豆粉和花生仁做的,看来她们已经学会量材为用,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