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成长小说-米粒儿老师-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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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大杂院儿跟我妈搬出来到S部委大院儿那天,看着人家门口站岗的那个武警,进进出出掏工作证的人,心里就觉得那里头特神圣。可还没
呆够呢就被轰出来,又回大杂院儿,虽然现在挣点儿钱,可是,一提名校和大院儿我就特别地崇拜,打心眼儿里崇拜。”
丁波虽然看起来咋咋呼呼地,好像经过很多事儿的样子,其实也挺单纯的,心地也善良。米粒儿觉得朱江根本配不上丁波,虽然他有高学历,
会点儿计算机,有所谓的前途,但是丁波又漂亮又能干,又会体贴人,还能挣钱,凭什么受他欺负啊?
朱江就是在欺负丁波,连米粒儿都看不过去了。丁波从家跑出来之前,朱江带着他们班两个长得特咧吧的女研究生回家,就是他们同居的小屋
,非让丁波给做饭。丁波累了一天回来,有点儿不情愿。朱江立刻当着女同学的面儿训斥丁波,弄得丁波狼狈不堪。
米粒儿想起来就气愤愤地,本来想安慰丁波,没想到反而让她更难受,她说了好多过去的事儿,米粒儿有点儿不知所措。一桌子菜剩下不少,
丁波猛然间想起晚上还有训练课,两个人匆匆忙忙地往T大赶。
回到T大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丁波踩着高跟儿鞋咯蹬咯蹬地奔多功能厅跑,米粒儿晚上有华其军的课,不能训练,直接回宿舍取笔记了。
哈欠连天地听了一半,林小露突然慌里慌张地跑来了。
米粒儿不好了,快去看看吧,丁波跟人打起来了。
米粒儿一听吓一跳,顾不上华其军每堂课结束都点名的事儿了,跟着林小露往食堂跑。半路上她问林小露,跟谁打了?林小露火急火燎地:跟
你们系的肖连铠。
米粒儿听了又是一愣,肖连铠是中文系的团委书记,系里的红人儿,长了一张特别道貌岸然的脸,平日说话一板一眼地,四平八稳,特像大报
纸的社论,据说有望当上系一级的领导。像这样的老师,怎么可能跟丁波打起来呢?
米粒儿到了多功能厅的排练场一看,惊呆了。肖连铠和丁波都在,周围还围了一大帮团委和模特队的学生看热闹。有几个劝架的,若即若离地
在他们旁边站着。看得出来俩人确实撕打过,身上有伤,而且衣衫不整,全都气喘吁吁地,好像已经打累了似地。
米粒儿正愣神儿的功夫,肖连铠拽了拽衣领扶了扶眼镜又掸了掸身上的土,大踏步地往门口走,米粒儿听见他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玩意儿啊
,乌七八糟,乌烟瘴气地,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米粒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觉得这样的话从老师的嘴里说出来非常不可思议,但同时
她又很担心丁波,以她的脾气是不能忍受的。
丁波果然发狂似地跟在后头冲了出来,披头散发地,我操,你说什么,你丫再说一遍?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肖连铠好像被吓住了,有点儿心虚,但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儿,他还是硬撑着。
米粒儿赶紧跑过去,把丁波拦住,她的手摸到丁波的手,冰凉,浑身还颤抖着,把她揽在怀里,众人见状,也都纷纷劝道,算了算了,别说了
,别说了。
肖连铠见丁波被大家围住,又来了劲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儿:臭婊子。
他的声音很小,大部分人包括丁波都没听见,但是离他近的几个学生听见了,神情错愕地看着他。米粒儿也听见了,那三个字儿像是一记耳光
丁波和肖连铠(3)
扇在她脸上,脑袋里一片空白。
肖连铠走后,米粒儿和林小露陪着丁波到一楼食堂吃了一碗米粉,渐渐平静下来了。米粒儿这才知道事情的经过。起因只是排练厅的大录音机和投影仪。肖连铠从F大请了一位政治课教员给团委的入党积极分子讲党课,恰巧丁波也给模特队找了一个舞蹈学院的教授讲形体,都要用录音机和投影仪。丁波因为跟米粒儿吃饭喝酒迟到了半小时,结果她来的时候东西被肖连铠拿走了。丁波去要,肖连铠却死活不给,那时候他们其实已经用完了,于是两人发生了冲突,但林小露说,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都这么激动!
米粒儿没说话,她想,可能是丁波晚上喝了酒,而且又跟朱江吵了架,心情本来就不太好的缘故。但是她又没法解释为什么肖连铠肖老师突然会表现得那么失态,当老师的都应该是很有风度的啊!
米粒儿想起他骂丁波的话,心里直发颤,看着丁波觉得怪可怜的,她在T大带模特队,纯义务,分文不取,每星期两次,乐此不疲。米粒儿很为T大羞愧,觉得辜负了人家,正想着呢,就听林小露说,“我一会儿要回家拿点儿东西,你一会儿带丁波回你们宿舍吧。”
在校门口的文科楼分手的时候,林小露忽然又嘱咐米粒儿,“别太早回宿舍,学校不让留外校学生住宿,先去通宵教室呆会儿,等熄灯了再回去。”米粒儿差点儿忘了这事儿,点点头,林小露想了想,又说,“米粒儿,刚才走的时候我听见肖连铠跟团委一男生说,怎么我们系米粒儿也跟那帮人混在一块儿呢,她晚上应该还有华老师的课呢!”
米粒儿听了脑袋里又是嗡地一声,刚才太乱她只顾着丁波了,完全忘了肖连铠是专门负责他们系学生工作的,一下子心凉了半截。
米粒儿和丁波在通宵教室(1)
从文科楼的楼门到通宵教室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都是教师办公室和单身教师宿舍,因为穿着高跟鞋,米粒儿示意丁波小心点儿,
她们俩蹑手蹑脚地走到教室门口。
这时候虽然已近十一点,但教室里仍有很多伏案苦读的学生。桌子上放着水杯、饭盒、摞得高高的书本、甚至还有毛毯,看起来都是打算挑灯
夜战的。
再过几个月就是研究生考试,接着还会有托福,米粒儿早听说校园里考托考研的队伍星火燎原,却没想到真有这么多人拼命读书,让米粒
儿恍惚之间好像又回到了高三。就在米粒儿对着门口发感慨的时候,丁波突然狠命地捏了她一把,“你快看哪,那不是刚才那坏老师吗?”
米粒儿闻声回头望去,只见从走廊的一个房间里鬼鬼祟祟地闪出一个人影,因为没有开灯,米粒儿看不清是谁,但隐约感觉是个男人。接
着那个房间里又探出一个人的脑袋,这个人背对着米粒儿,正和那个男人说着什么,她烫着大波浪看起来应该是个女的。那男人匆匆向外走了
几步,然后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朝那女的举起手,在她的波浪头上很温柔地抚摸了好几下,脸凑了过去。
“居然还有这么一手儿!”丁波在旁边得意地笑着,“他不是住这儿的吧?”
米粒儿茫然地问:“谁呀?”
“当然是刚才欺负我那傻叉啊!”丁波压低了嗓音。
米粒儿又仔细地辨认了一下,的确很像肖连铠,再看看,那打开的门里飘出一个画着硕大无朋的酷似凡·高作品的向日葵的明黄色门帘,这儿
可是华其军的宿舍呀,米粒儿对那个门帘印象很深,每次经过都会注意地看看。可是,肖老师这么晚在这儿干什么呢?她摇了摇头。
肖老师不住这儿,米粒儿见他带着女儿到系里来过,他结婚了,应该是住在学校东北门外的家属楼。
“我猜这时间丫肯定不是来谈工作的。”丁波神秘地笑笑,脸上虽然疲惫,却开始恢复了活泼的神态。
就在她们好奇地想继续窥探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在她们身后,自习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门里的灯光倾洒出来,照在米粒儿和丁波
的身上,一个声音高叫着:“米粒儿,我正想问你借昨天心理学的笔记抄一下哪!”和米粒儿同宿舍的河南女生陈梅突兀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丁波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不自然,她几乎是本能地把陈梅向前推了一把,又把教室的门紧紧关上。但已经晚了,当米粒儿回头再看时,走廊
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每扇门都紧闭着,只有那只五十年代的学生毕业前送的老挂钟在墙上单调地晃动着,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叮叮铛铛的声响
,入夜了,十一点钟。
谁也没心思再在教学楼里停留,米粒儿带着丁波来到楼外的小花园。
“你以后在系里可得小心点儿。”丁波若有所思地说。
“为什么?”米粒儿不明所以。
“不为什么,但愿他们俩没看见咱们。”
“看见怕什么,他们都是老师啊。”
丁波长长地叹口气,站起来揪过身边一丛草,松开手闻了闻。“那些男老师,都他妈不是玩意儿。”
米粒儿见丁波心情好些了,小心翼翼地说,“干嘛说得这么难听啊。”
“你没见他刚才什么德性吗?”
米粒儿没词儿了,想起肖连铠气喘吁吁歇斯底里的样儿,虽然是亲眼所见,她仍觉得难以置信。丁波这时候走到米粒儿身边,豁地打开挂在脖
子上的绸巾,米粒儿借着月光一看,雪白的脖子上一块血红的刺青,刺了一个X形状的图案,虽然很精致,但能看得出来,那下面原来是一道疤
痕。
米粒儿认识丁波以来一直都存着这样一个疑惑,对她来说,丁波脖子上挂的绸巾始终是一个谜,她总觉得那是她的一个难言之隐,却没想到,
这么快,就暴露在她的面前。
“高二那年我回大杂院儿住了,可是我还在那个大院儿里的子弟学校读书。当时我喜欢上我们学校一体育老师,体院儿毕业的,长得又高又帅
,是S部委大院的子弟,从小在院儿里长大的。”
又是大院儿情结。米粒儿想,以前没看出丁波这么一根筋啊。
“后来我老去找他去,小女孩儿家家的什么都不懂,就是喜欢人老师,愿意跟人一块儿呆着。”
“后来他把我叫他们家,就是他爸他妈家,五十年代的两层小楼,跟我后爸住得差不多。”
“后来他就跟那儿把我给办了,还在我脖子上咬了一记号,现在想,真他妈变态。”
“后来我才知道,他有老婆,孩子都五岁了。”
“从那儿以后我特恨男老师。”
“天下乌鸦一般黑,那肖什么东西,我早注意他了,没事儿老往排练厅跑。一边还假模三道儿地给团委学生上课呢。开头跟我嬉皮笑脸的,后
来干脆趁没人的时候约我出去吃饭,切,我见男的见多了,像他这种老猫啃柿子——一副色迷迷涎皮赖脸的样儿,我最瞧不上了!”
丁波说的每句话都像重锤砸在米粒儿心上,她终于明白肖连铠为什么反应那么激烈了。是积怨已久了啊。但她又不愿意相信丁波的话,也可能
米粒儿和丁波在通宵教室(2)
是她小的时候受的伤害太大了,形成心理障碍了吧。
“为什么刺这么个图案呢?”不愿意正视现实的米粒儿,顾左右而言他。
“这是我偶像的标志啊,可可。可可·夏奈尔。”丁波忽然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着。
丁波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背对着米粒儿,一只手搭在米粒儿肩膀上,然后突然扭转身朝向米粒儿,摆出一个T台上的姿势,好像此时此刻她成了夏奈尔时装发布会上的首席模特儿。
这个女孩儿,虽然读书不多,没上过正经大学,却很聪明,而且在米粒儿看来,还颇有几分艺术气质,她的思维总是跳跃的,就像眼下,谈到高兴处,转眼就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到脑后了。米粒儿努力辨认着被黑暗所覆盖的丁波的表情,并且不知不觉地被她感染,她想象着在她的描述中逐渐生动起来的那些构成服装的图案、色彩和线条,然后她开始明白,她的朋友的那种掩饰不住的痴迷和陶醉。
“她是巴黎的骄傲,美丽的艺术女神,好多艺术家都是她的哥们儿,毕加索,海明威,达利,雷诺阿,我见过她抽烟的一张照片,你想象一下,她双手插在衣袋里,高耸着双肩,脸上特自信,漂亮的嘴唇儿叼着细长的烟杆儿,带着点儿不屑一顾,就像斗牛士似的。”
丁波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小铁盒,按了一下按钮,从里面出其不意地弹出一排细长的镶银边的香烟,是最时髦的台湾产的520香烟,520,我爱你的意思。她不动声色地挑了一根,用漂亮的中指和食指轻巧地夹起来放到嘴角边,另一只手举起一枚造型别致的胸针似的火机,只是随意一拨,就听“噌”地一声跃起一束狭长的火苗,这火苗映出她的脸,这张瘦削而倦怠的脸上显出一丝略带神经质的兴奋,让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