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成长小说-米粒儿老师-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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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粒儿说,“我管他什么路子,来宜林的这帮加塞儿的,个个都有路子。”
李西航更生气了:“你可真是不知死啊。”
米粒儿不耐烦了:“想说就说,不想说算了。”
李西航说:“我告诉你,他可是史国涵的儿子。”
啊!
米粒儿不说话了。
挂了电话之后她还在琢磨李西航说的最后一句话,“那肯定是胡雅玫给你下的一套儿,你怎么那么顺顺当当地就钻了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怎么就是一套儿了?
再者说,胡雅玫既然已经当上她梦寐以求的年级组长,还用得着跟她一普通老师过不去吗,犯得着给她下套吗?
还有她更想不明白的:史国涵才来宜林几天啊,就把自己儿子往学校硬塞?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假公济私吗?也不用这么露骨这么迫不及待吧?
想来想去得不出个结论,最后她也干脆不想了,横竖人已经请走,就只能这样了。再怎么说,就算是校长,也不能胡来啊,她一个普普通通的
中学教师,一心一意只想带好自己的孩子,又无求于她,就算是得罪了她,又能怎么样呢?
这样想想,也就坦然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比平时快,尤其是忙碌而有序的日子就更快。一转眼一个月过去,又是一个月。每个月都有考试,大考,小考,堆积如山
的试卷,即使是坐在对面办公桌的人也看不见彼此,隔着卷子的山说话,脖子抻得老长。还有开不完的会议,各种各样的总结会,三番五次的
米粒儿的噩梦(2)
家长会,年级组会和针对初三的教研组会每周都有,工作进入了一种抽打陀螺的状态,旋转,不停地旋转,令人身心俱疲的旋转。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亦或是家长,全都一脸菜色。像是挣扎在悬崖边缘,距离坠落万劫不复只有一步之遥的受难者,满目仓皇。
即便是这样,即便是在这样宛如惊弓之鸟的氛围中,米粒儿仍然忙里偷闲地找机会给五班的孩子们创造欢乐时光。
所谓欢乐时光就是:在某个阶段考试之后,她会以考得不错犒赏大家为理由,带着五班到北海,故宫,徐悲鸿纪念馆之类的地方游玩一趟,这是她从当年实习的郝树梅老师那儿学来的经验,教育首先是让孩子感受美,当年郝树梅对着智商测试不合格的孩子们都能做到的,就算是面对中考的孩子,也同样有权利享受到。
策划元旦晚会,米粒儿也很费了一番心思。胡雅玫为了图省事儿,把全年级的学生聚到食堂包饺子,然后每班出点儿班费,让食堂大师傅帮着煮。亏她想得出来,米粒儿上小学的时候就这么玩儿了,而且,还是每组自己从家带一个煤气罐,自己包自己煮,那才有乐趣。
为了不太惹眼,米粒儿还是让五班的学生跟着参加了聚餐,不过她又像布置作业那样,要求他们每人从家带一份自己亲手做的私房菜,要有创意还要够漂亮,当然味道也要好。聚餐之后,她跟五班学生秘密约定,在宜林旁边的愉园儿宾馆门口集合。学生们想起上次别开生面的中秋狂欢大PARTY,全都心领神会,安安静静地,悄没声儿地,溜出校园,站到愉园门口,还有模有样地排起队来。
尤小达的妈妈早就在门口等候了,她是愉园宾馆餐饮部经理,米粒儿和五班孩子在她的带领下走进愉园,这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园子,园内全是一层的仿古建筑,尽管是冬天,绿色植物也还有不少,听说很多中央领导都曾在这儿休养渡假。小达的妈妈带着他们进到一个餐厅里,全都是落地窗户,阳光很好,她把他们领进包间,打开门一看,桌子上早就摆好了预先准备的各种各样孩子们平常喜欢的零食和饮料。
然后她对着一个小窗口后面的几个服务员说,“需要什么随时给上,你们把唱歌的碟给找全了,点什么你们就放什么,”她微笑着向米粒儿伸出手,“米老师,你们好好玩儿,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有问题您给我打电话。”
米粒儿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五班的家长总是这样,任何时间她提出任何要求,他们都会无条件地满足她。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她不可能这么轻松愉快地把五班带到初三。
怀着感激的心情,她在学生们的强烈要求下,又唱了张艾嘉那首《心甘情愿》,“当我偷偷放开你的手,看你小心地学会了走,你心中不明白离愁,于是快乐地不回头……”
学生们个个都兴致很高,就连平日里最沉默寡言的孩子也抢着上去唱,有几个开朗的女生甚至还邀请男生跳起了交谊舞。米粒儿看着他们快乐的样子,心里忽然又伤感起来,刚才那首歌的歌词让她很有感触,想到有一天他们就要离开宜林,想到这一天随着中考的临近已经迅速地逼近,想到在他们走后宜林中学空荡荡的校园,米粒儿的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
一个学期就这样,在快乐、紧张、兴奋、焦虑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日子中渡过了。一转眼,寒假就要到了。
寒假前最后一次教研组会,按照惯例给各个任课教师打分,在现任组长谭恩湄的提议下,米粒儿和胡雅玫等人因为教初三语文,成绩还不错,被评了优,米粒儿感觉很受鼓舞,连平日里看着很不顺眼的胡雅玫,她都觉得像是亲密战友。就剩最后的一个学期了,加油干吧!
但是,就在米粒儿热火朝天地备战中考时,意想不到的打击突然袭来。
期末考试前一天,米粒儿正上着课呢,梁闻鹰突然敲开教室的门找她,让她交初一初二头两年的教案,还让她一下课就去取,显出情况异常紧急的样子。米粒儿感到很奇怪,下了课去问徐彤,杨帆,还有好几个主课副课老师,都没听说这事儿。她以为是从语文组查,又去问谭恩湄,谭恩湄也没听说,被她问得一头雾水。
她糊里糊涂地回家取来教案本,放到梁闻鹰办公桌上时,心里很是不舍,像是心爱的玩具放在一个特别肮脏的地方。拿回来也不干净了,她对教案本有种莫名其妙的洁癖。
紧接着,期末考试第三天,米粒儿没有监考,就跑去会计室帮初三组领奖金,照宜林的规矩,各个教研组评完分之后,会按照级别发奖金,她和胡雅玫应该是最高档。没想到,会计小钱找了半天,没找着米粒儿的奖金,摸着脑袋一脸疑惑地说,不对啊,我按着表上的名单全都做了啊,跟工资一块儿做的啊?另外一个会计也帮着她找了一阵,所有年级组的全都翻遍了,也没找着米粒儿的。
正找着呢,忽然会计处主任来了,一看这情形,立刻说,“没有米粒儿的。”
小钱想都没想,本能地问,“为什么啊?”
米粒儿的噩梦(3)
主任满含深意地说:“我哪儿知道啊,教务处梁闻鹰主任专门说的,不发米粒儿的奖金。”
米粒儿只觉得眼前一黑,二话没说,扭头就走出了会计室,走进了教务处。
“为什么不发我奖金?”
“有些问题我们要调查。”
“教案不是给你了吗?”
“你的教案有问题。”
“什么问题?”
“正在调查。”
“为什么全校只查我一人的?学校从来没有这样突然袭击式地检查过教案!”
“学校没让你上厕所你还不上厕所了呢?”
米粒儿惊愕地看着梁闻鹰,办公室里其他教师也都停下手里的活儿,惊愕地看着梁闻鹰,谁都没想到,他会像这样,对着一个年轻教师,恶语
伤人。
米粒儿被彻底激怒了,冲上去,想要夺回自己的教案本。徐彤这时候正进教务处拿记分册,看见这情形,立刻上前抱住了米粒儿。
梁闻鹰也恼了:“从你的教案看,我们认为,你头两年根本就没备课。”
“梁主任,您怎么能这么说呢?”一向胆小怕事做事谨慎的徐彤都忍不住了。
米粒儿却忽然间冷静了,联想到一直以来史国涵,梁闻鹰,胡雅玫的所作所为,联想到大猫走后宜林的情况,她知道,有些事情已经酝酿好了
,有些事情正在发生,有些事情将要无法挽回。
晚上下班以后,米粒儿没回家,她径直到了杜兜儿那个爱的温馨的小窝,杜兜儿一看米粒儿的表情,知道她肯定出事儿了,就给丁海打了个电
话,让他下班后住到哥们儿家去。她看着米粒儿吃完饭,听她描述整个儿过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双眉紧蹙,正要帮米粒儿分析,米粒
儿却突然用眼神制止了她。她害怕,是因为她相信她所说的都是潜藏在河流下面的真相,她把手紧张而疲倦地放进她手里,让她握住自己,仿
佛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感觉到安全,“我该怎么办?”她问,想起小柯《日子》里的一首歌——“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该要如何面对
,这一切?”
“你得去找那个姓史的校长。”杜兜儿说。
半夜,米粒儿从梦中惊醒,“我真的不能失去他们。”米粒儿拍醒睡在她身边的杜兜儿, “我梦见我跟五班的孩子走在一条山间小路上,正说
着笑着忽然就进了一个山洞,我们谁都没有心理准备要进这个山洞,等到我们走了进去,我们立刻就手拉着手一个拉着一个都拽得紧紧的,可
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地我就掉了队,等我明白过来以后,狂奔着向我能感觉到的他们的位置没命地狂奔。
“我听得见我的学生的喊声和哭声,他们就在离我很近的前边,其中几个孩子还把他们的手伸给我,可是我无论如何也够不到。我拼命地够,
拼尽了全部的气力,想要够到他们,在黑暗中,我们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却不能重新走到一起。我害怕极了,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不是
害怕那种黑暗,而是害怕失去他们,我想要喊,可是胸口直觉得憋闷,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兜儿,你听我说,我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就是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失去什么,就是小渔儿走的时候也没有过,好像人家拿
着刀子要从你的身体里割掉一块肉去,我害怕的不是那疼痛的感觉和血流如注的情形,我害怕的是眼睁睁看着身体里的一个曾经珍爱过的部分
被别人拿走,那是怎样一种心痛啊,痛惜的不是自己,而是孩子,还有我们一起走过的这两年半啊!
杜兜儿听完米粒儿的梦,若有所思地说,你真的要做好心理准备,真的……
她说:“米粒儿,你太脆弱了,你的世界里一直都只有美好,阳光,童话和诗歌,我一直以为你可以这样好好的,不受干扰地就这么活下去,
像是开在喧闹马路上的一株桂花树,我喜欢闻见那桂树的香,就像我喜欢看见你总是弄不明白的傻傻的样儿。”
杜兜儿说着说着就不再看米粒儿了,她眼前晃动的全都是米粒儿从小到大她们相处在一起的欢乐时光里的模样,像是喃喃自语一样地讲着那些
句子,心沉沉地仿佛就是在梦里:
“还记得过去我们喜欢过的诗人顾城吗?那个曾经被人称作是童话诗人的顾城,他的那些诗呀,怎么读都能闻到那幽幽的桂花味,说起来可笑
,我读他的诗歌,总是会想起我们上的那所幼儿园,N大有好多地方都拆掉了,只有我们的幼儿园还是老样子,小阳台,粉白的楼,树叶中间透
出来的阳光,怎么看都是一个童话的城堡……”
杜兜儿说着忽然停了一下,她想到米粒儿现在的处境,竟然想起了顾城那首黑色死亡的诗,她没让自己读出声来,却在心里默念着:“我把刀
给你们/你们这些杀害我的人/像花藏好它的刺/因为 我爱过/芳香的时间/矮人 矮子 一队队转弯的队伍/侏儒的心……”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已经随着这黑色的诗句浮上心头,她忧心忡忡地看了看米粒儿,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新躺了下去,
米粒儿的噩梦(4)
她的脸上现出了明显的倦意,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整齐地安安静静地伏在那里,似乎已经睡熟了,杜兜儿听着她匀称的呼吸声,发出很多年以来她所习惯的感慨,她还是个孩子呀,或者,她将永远是个孩子。她这样想着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地阖上眼也睡着了。
半夜米粒儿又醒了,翻来覆去地,“兜儿,”米粒儿刚含糊不清地一叫唤,杜兜儿心里就猛地一颤,像是很多年以前她们在幼儿园里听到的呼唤,“刚睡着,好像听见你读那首诗,想起了自己写过的几句,‘你来你来给你看我的旧伤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