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aa-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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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驸马住的同一家客栈,两人就此调了包,本该是去常乐府的驸马去了北齐,而南朝的太子却去了西越。你皇姨对这件事全然否认,也不肯交出南朝新皇太子,两国之间,还能如何,当然只能以打来解决。”
无忧轻咬唇瓣,难道子言是南朝新皇太子,而不是北齐前太子?
过去当真是自己想错了?北齐前太子是毒杀,而南朝新皇假太子也是被毒杀,所以自己才会误认为子言是北齐前太子。
无忧想到这里,反而暗松了口气,如果子言是南朝新皇的太子,那么就不会是兴宁那所谓的天定的夫君。
可是子言讲的那些北齐前太子的故事又怎么解释?
峻珩隔着桌几将她细细看过,与九年前西越御花园中所见的那个小女孩确实依稀相似,暗叫倒霉,怎么当初就撞上了她。
“那后来,西越将南朝新皇小太子送返北齐宫中,结果如何?”无忧强压着心里的紧张,垂下眼睑,端起酒杯凑到唇边,酒水轻沾了沾唇,掩饰眼里可能发生的变化。
“根本没送回北齐宫中,那小子命好,遇上了个重情义的公主,常乐公主与外人勾结,在途中把那小子换出去了。”
“那后来呢?”
“那小子也是个厉害的,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将用来调换他的那个丫头救了出去,为这事,我父皇还大发了雷霆。”
无忧后来每次想起调换子言的那个姑娘,都觉得愧疚,虽然那是她自愿的,但终是通过自己的手,断送的性命,子言对那姑娘的事也是耿耿于怀。
听了这话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顿时松了些,那姑娘没死,子言也可以心安了。
后来的事她大致也可以猜到,但她想知道的是那场大火以后,他是否还有可能活着:“这么说南朝太子救了人以后,就回了南朝,所以后来才会有南朝发起的这些战争?”
峻珩突然笑了笑:“那倒不是,听说常乐被抓了回去,按宫规服毒处死,没想到那小子小小年纪却是个情种,本来已经跑掉,却神使鬼差的摸回了西越宫中,见小公主服了毒,知道没救了,就放了火,将自己烧死在‘未央宫’,殉了葬。”
无忧虽然亲眼目睹了那场大火,这话入耳,仍是手指僵住,心尖上象被尖刀扎过。
她服毒那日的事,清晰的如同昨日。
063 奢望落空
那日,年仅六岁的无忧换上母皇赐给的新衣,接过嬷嬷递来的毒酒。
她是西越的长公主,为了体面,下人是不会看着她服毒。
在她接过毒酒后,便退出寝宫,守在门外,等她毒发后,再进来收尸。
但为了防着她逃跑,或者被人救去,身边密布绳索,每条绳索都系着铃铛,只要触到任何一条绳索,铃铛就会响。
当她端着盛着毒酒的杯子正慢慢凑到唇边,见子言从窗外探出头,惊得什么也忘记了。
子言看过地上绳索,向她招手,低声道:“忧忧,不要喝,把外衣脱掉,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我带你走,快……”
她身上华丽的公主服,十分累赘,牵牵绊绊,根本跑不快,要想从这许多绳索上跑过,根本不可能。
如果子言翻进窗口,就会碰到连着铃铛的绳索,一路踩踏过来,再带着她返回窗口,来去的时间,必然会被外面守着的侍卫死死地堵在屋中。
所以只有她脱去衣裳,奔跑过去,在守卫冲进来前,翻出窗口,还有一线希望。
然深宫之中,有密布明侍暗卫,她作为公主,不会不知,他能摸进来已是不易,又岂能再带着她在侍卫的追捕中离开。
如果她奔了过去,就会惊动门外守卫,就算她爬出窗外,也是逃不远,到头来死的不是她一个,她不想他陪着自己一同死去。
她看着他笑了,他能再回来救她,能再看他一眼,已经足够,此生已是无憾。
子言见她不动弹,急得连连招手。
她望着他,笑着喝下杯中毒酒。
他所有动作在她喝下毒酒的瞬间停住,眼一眨也不眨地怔看着她。
她想,等她死了,他就会离开。
没想到,他回神之后,惨白着脸,翻进窗台,一步步向她走了过去,将她抱在了怀中。
无忧回想往事,眼睫微微湿润,那火竟然是子言放的,他是想带着她乘乱逃走。
不着痕迹地以袖掩杯,掩去自己的失态:“这么说小太子是死了?”
“自然是死了,据我们当时在西越的使者回来说,后宫大火都冲了天,把火扑灭,南朝小太子将常乐公主死死护着,自己烧得只剩下一副焦黑的骨头,而常乐公主的尸体倒还完整,当真神奇得很。后来下面的人还乱嚼嘴根,说是上天为那小子的真情所感动,才照了他的心意,没将常乐公主一并烧去。”
他说完奇怪道:“对了,尸骨还是你娘收殓,难道没跟你说过?”
无忧的心慢慢冷去,默默地将杯中酒饮尽,难道秋千、风铃都不是他亲自为之,而是别人代他所做?
“我娘不跟我说这些。”
“也是,那时你还小,这些都与你无关。”峻珩实在不解,她以前有名有号的,做什么无故改成了一个死人的名号,将她又打量了一番,心存迷惑:“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你和那个常乐公主,有什么关系?”
“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无忧心间阵阵绞痛,如果子言当真没了,自己在这府中还有何意义?
起身离席,走出两步才回头:“今天对你我来说,不过是个形式,见过也就行了,就这么散了吧。”
峻珩微愣,以为她今天定会百般刁难,没想到就这么几句话就算完事,反而有些不踏实:“那我该如何向我父皇回复?”
“你爱怎么回复,怎么回复。”无忧心里沉甸甸的,已无心再留,如果子言不在了,她也没必要在这儿扮什么兴宁。
峻珩看着她离开,仍像在做梦一般,虽然今天不过是个形式,但也得常乐应允,如果她不应允,也是不成。
方才她还说要提条件,现在却什么条件也没提就把这事给结了,得来太容易的东西,反而让他不知所措。
呆怔间,有下人匆匆奔来:“太子,陈府失火了,听说把玉器仓给烧了。”
无忧虽然已无留下的心思,听到‘玉器仓’三个字,仍停了下来。
峻珩吃了一惊,嗖地一下站了起来,撞翻了身前杯盏:“救下了吗?”
“扑灭了,不过火势太猛,里面就一会儿的功夫,全烧得不成样子,架子全毁了,玉摔了一地,碎了个七七八八,也没人敢动。侯爷正赶着回去收拾,叫小子来给太子回个话,说太子对玉有研究,请太子过去,帮着看看,看还能存下多少有用的。”
峻珩沉着脸,二话不说,抽身就走,扭头见无忧立在一边看着,只得停了下来:“侯爷爱玉如命,家里出了这事,也指望能存下些。我这些年也没少打扰侯爷,如今他有事相求,我也不好不帮,所以……”
“你去吧,我会请我爹娘向宾客解释,不会误会你提前离开是因为你我不和。”无忧冷笑,不过是担心他带来的那块玉。
峻珩忙谢过无忧,匆匆领着下人走了。
无忧隐隐感到这件事与姨娘那日寻阿福有关,所以峻珩离开也是必然,就算不用向姨娘打招呼,姨娘也必会将这件事安排妥当。
不过她仍是唤了丫头前去禀报,以示自己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府中并没因为陈侯的离开有什么大的影响,仍是宾来客往,热闹非凡。
无忧寻着僻静小道出了西门,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上像灌了铅一般,远远望见那架秋千,胸口更是像被一手紧紧揪住,使劲地拧着,痛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走到秋千上,手指慢慢抚过上面的铃铛,心中默念,“子言,你真的不在了吗?”
泪再忍不住,落了下来,转身在秋千上坐下,轻哼着子言常弹的曲子,心中空落落的,再寻不到边际,不知以后该何去何从,又该做些什么。
她一遍一遍地哼着,哼到后来,已不成调,就依着秋千绳索,呆呆地坐着。
卖茶的老妇人带着孙女出来,看见她,好心地上来问道:“姑娘,您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无忧摇了摇头:“老人家,你说错了一件事,这秋千没有十年,只有八年多。”
老妇人笑道:“我来这儿的时候,这秋千就有了,所以也只是听人怎么说,就是怎么样,人老了,耳朵不好使,记性也不好,听错了,也是有的。”
无忧笑了笑,那笑刚在嘴角牵开,就又消失。
老妇人瞅着她,担心地问道:“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你卖茶吧,我坐会儿就走。”
“那您要茶吗?”
无忧掏了个金珠出来:“茶不用了,你今天的茶,我全买了,你回去休息吧。”
老妇人不敢接:“我这摆一天,也就能卖个十几文钱,这金珠,我不能要。”
无忧塞到她手中:“拿去吧,以后这秋千有尘了,你就掸掸;如果脏了,就抹抹,也就对得起这个金珠了,不过这事,你不能跟别人说。”
这秋千上三月一换,本来就稀奇,现在有人给金珠,叫她掸灰,不过是奇上加奇。
老妇人活了这把年纪,知道越是奇怪的事,越不能多问,默默地接了金珠,将还没摆开的摊子又收了起来,领着孙女回去了。
无忧也不看老妇人怎么离开的,头靠了一侧的铃铛,听着‘叮当’脆响,闭上了眼,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儿时,子言就站在秋千旁边,微笑着看着她,铃铛脆响中传来他的声音:“人之初,性本善……别光顾着玩,好好跟着念……”
唇角不由地勾出一抹浅笑,“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眼角慢慢有泪溢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困意上来,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着秋千上,慢慢睡了过去。
不凡顺着小道漫步而行,府中的歌舞乐声,丝毫过不了他的心,不知不觉中便出了西门,蹙了蹙眉,回转身,准备回走,隐隐听见府中传出来的歌乐声,便又停了下来。
望着府中的方向,神色间有些淡淡的。
过了会儿,竟笑了笑,然眼中却是一片涩然苦意。
慢慢垂下眼睑,不再进府,仍转身慢慢前走。
无知无觉地顺着石子路转过树荫,望见前方秋千上熟睡的无忧,黑眸闪过诧异。
今天无忧和峻珩见面,得知道峻珩离开,他也没去过问无忧去了哪里,没想到她竟会出现在这里。
她黑黑的长发仍如早晨所见那般随意一束,也不上妆,当真不为和峻珩的正式见面做丝毫打扮。
早上的那身湿衫倒是换下,身上裹着的层层叠叠的锦衣华服,与那简陋的秋千,晃眼看像是格格不入,再看下去,又觉得好像极为融洽。
这西门并非正经郡主府的西侧大门,不过是一个偏道小门,门外是为郡主府供新鲜果蔬的菜地,所以从西门进出的基本上只有送果蔬的菜农和不时前往抽查种植情况的管事人。
至于无忧,自然从来不从这里进出,上次她追着风筝从西门出来,应该是无心之为,他并没往心里去,留意的反而是她手中的风筝。
064 不许打脸
那秋千在郡主府建起之前便已经存在,这许多年来,无忧(个人觉得这里应该打的是‘不凡’)也从来没有关注过这架秋千,这时出现在这里,就实在让他匪夷所思。约束于她,不让她做出过于出格的事,就算报答王妃的恩情,彼此互不相欠。
良久,见她纤弱的身子动了动,忙敛了心神,闪身树后。
无忧感到有风吹过,微微的冷,抬起仍有些涩涨的眼,望着天边云层后只剩下一抹赤红,才知道已是日落西山,轻叹了口气。
本欲就此离开,然望着她紧靠着一侧铃铛上的苍白面颊,夕阳斜过,光晕中眼角隐隐有泪光闪过,视线落在那双紧闭着的眼,再看不去别处,很想过去抚去她眼角的泪珠。
脚却如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只是站在树下,久久凝视。
他的心早在多年前便已死去,已经给不了她什么,能做的只是遵守承诺,静静的守候她。
既然无法将心给她,也就能如此,不能再让她生出想念。
面庞触碰铃铛,叮咛轻响,抬手轻轻抚过被擦磨得光亮如新的铃铛,任她怎么忍,奢望落空的绝望,如洪水般涌来死死的堵在喉间,终是没能忍住,手进握了铃铛,失声哭出了声。
不凡站在树后,只是看着眼前的一片在风中欲坠的枯黄树叶,不知做何想法。
一缕若有若无的琴声幽幽传来,犹如萧萧细雨中残喘落花般凄然冷萧,绵绵回绕。
无忧哭声顿止,微侧了脸,竖耳聆听,仿佛已经不会跳动的心脏,猛的一动。
她跃下秋千,连脸上的泪也没抹上一把,便寻着琴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信世间有第二个能弹出与他完全一样音韵的人,不信子言真的没了,自己还活者,为什么他就不能?哪怕就是自欺欺人也不愿相信。
等她走远,不凡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