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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吻所有女孩-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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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自作聪明,竟想打进公司会计部电脑,偷窃投资记录,被工程部发现,即时查到来源,立刻令保安把他们送走。”

大文吁出一口气,象听电影故事般,只觉刺激。

“上头觉得他们收怀不轨,这种年轻人一开始就走错路动歪脑筋,纵有才华,也不会妥善为公司服务。”

“也许,只是一时好奇。”

“你会一时好奇蒙面打动银行吗?这种好奇不能容忍。”

大文有感而发:“你看,比我聪明的人都比我痛苦。”

今晚,他说话比往日整个星期加起来还多。

与王子晴聊天,不需顾忌,异常舒服,看来,陈大文已恢复接触朋友意图。

子晴看看时间,“我要走了,我还要去上夜课。”

大文又一次意外,“学什么?”

“普通话,华裔不能说一口流利国语,多么惭愧。”

“子晴,我也去。”

子晴忍不住揶揄他:“你不必了,不是迟早交还耶稣吗,学来作甚。”

大文腼腆低头。

子晴这时才劝,“也许,耶稣有日会问:‘你拿什么还给我,你在世上做过什么,让我看看’,届时,什么也没有,到底不好意思,大文,活着的人要有活着的样子。”

大文不出声。

那晚他送子晴到补习班,然后回家。

开始痊愈他伏在写字台上很久,直到手臂酥软,然后才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大文醒转,先动一动足趾,嗯,活着,他再挥一挥手臂,然后,整个人跳起来淋浴。

出门之前,他拨了一个电话。

对方一听到他声音,不等他报上名字,便轻轻说:“大文,是你,好吗?”

短短几个字问候,听得出感情真挚,大文有点羞愧,“张医生,你家的茶点,还招呼我吗?”

“本星期六下午三点,有你爱吃的上海炒年糕,届时见。”

不知怎地,大文鼻子发酸,泪盈于睫。

他觉得也许是开始痊愈的时候了。

回到邮递室,他听见刘伯大发脾气。

他吼:“天皇老子也不行,要不开除我,我这里不负责搬动家具斟茶递水。”

一个中年男子悻悻诅咒:“老刘,难怪你一辈子坐在地牢与邮件为伍永晋升。”

“嗤,你管我是否坐地狱。”

那中年男子看到陈大文便说:“你来得正好。”

刘伯喝他:“大文快去拣信。”

大文走到一边,开始工作,那中年人却走近,“我是弗雷泽大班的助手,找你做一些事。”

大文看着刘伯,刘伯这时才说:“风水师傅说要找一个尚未结婚的年轻男子,自最低层到最高层去移动一些家具摆设,才会叫英龙赚大钱。”

什么?大文傻了眼。

大班助手说:“风水这件事,连外国人也信。”

刘伯没好气,“老外还相信功夫。”

“而且,指明那个姓名笔划要十七划,这还不是陈大文?”

刘伯沉默,半晌他问大文,“你意思如何?”

大文据实答:“我毫不介意。”

助理大喜,“还等什么,还不跟我来。”

刘伯说:“那你就去见识一下吧。”

大班助手说:“老刘,你就喜欢拿腔作势,故意为难,你这种死性不改,一辈子 孵在地牢。”

他带着大文走了。

指点迷津去到英龙大厦顶楼,另外有一部电梯,大文还是第一次乘搭,怪不得刘伯叫他见识,电梯内部装修得似个小客厅,丝绒壁、厚地毯,播放轻音乐。

电梯不到十秒种便上升廿多层,骤然停止,大文稍觉晕眩,看,突然快速高升,人会昏头。

大班助手叮嘱:“别说话,眼睛不可乱转,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电梯门打开,大文看到宽大办公室,有四五妙龄女秘书正忙碌工作,其中有一位年纪稍大,管家模样的走近说:“来了。”

她打开两扇门,这才是总裁室。

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与捧着罗盘的堪舆师密密细谈。

……“每逢一三五打粉红色领带,记住,必须全条粉红色,深浅不拘。”“这里放三只水晶球”,“左边角落愈多绿色盆栽愈好”,“大桌子搬这边来,小伙子,过来动手”。。。。。。大文心中暗暗好笑,手脚却勤快。

大班助手与女秘书一起帮忙。

最后,堪舆师取出一把宝剑,叫大文挂在门框上方。

大文不敢怠慢,敏捷利落地挂上。

大班助手给他一个红封包,“你可以下去了。”

令大文意外的是老板费雷泽过来亲自向他道谢:“麻烦你,小朋友。”

女秘书带着他乘电梯下楼回到邮递室。

大文突然觉得邮递室灯火昏暗,赶紧开灯。

刘伯问:“顶楼风光如何?”

“大玻璃窗外是整个海港,蓝天白云,十分美观。”

“还有呢?”

“秘书都是美女,比香港小姐还要漂亮,办公室中央放着一保好大地球仪。”

刘伯又问:“羡慕吗?”

大文摇摇头。

“小子你可别作违心之论。”

“我比他舒服。”

老刘忍不住哈哈大笑,拍着大文肩膀,“可不是,我们日子比他舒服多了。”

他一整天心情奇佳。

大文打开红包一看,里边装着一叠数字奇特的钞票,一共三千八百八十八元三角,他全数交给刘伯。

刘伯说:“你的红包你收着,天下有你这般老实人。”

弗雷泽有财有势,一流生活享受,却内心不安,否则,何须向风水先生指点迷津。

陈大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却更加逍遥快活。

周末,他乘车到近郊探访张医生。

一只金色寻回犬迎出来,仿佛还记得他的样子,小屋白墙上爬满鲜玫瑰红色棘杜鹃,张医生的声音传出来:“大文,你来了?”

张医生在门前出现,她永远不老,一张鹅蛋脸光洁温柔,穿着文雅西服,双手抱在胸前,“欢迎光临。”

屋子里另外有几个小朋友,摊开书本正在小组研究温习,张医生带大文进书房。

书房里有一个大眼睛的女孩正在替张医生义务整理书籍;张医生说:“红荔;你与大文合作吧。”

大文没想到女孩有那样好听的名字;他朝她点点头;默契地取起书本;照图书馆模式;一本本放好。书架高至天花板;有时需要踏上铝梯;拥有那么多书籍;不枉一生。奇是奇在书种多元化;张医生有整套五百多本儿童乐园;数十册毕加索画集;建筑师狄卡布思埃的设计院图;以及各种各样地图、字典、以及世界各大城市的地下铁路网络图。大文叹为观止。他不自觉蹲在一角读一本关于郑和七次下西洋的故事。一抬头;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他与其他年轻人一起吃点心。张医生知道他喜欢年糕上绍菜多些;肉丝少些;都一一为他做到;再为他斟上一杯浓烈普洱茶。小朋友们吱吱喳喳;七嘴八舌议论着全世界的人与事;他们雄心万丈;清心直说;故此有点大言不惭;可是充满新意活力;大文静静聆听;得益非浅。说到一出古装历史长篇剧中女主角悲惨境遇;一个女生感叹地说:“可是她被爱;那个英勇的锦衣卫从头到尾在她左右庇护;她不算惨了。”

大家连忙说:“是;是;人人渴望被爱;却不愿爱人。”

“快大考了;早上真不想起床;这种时刻;深深觉得自身不是读医人才;或许应转行驾垃圾车;或是做舞蹈教师;我跳舞身手不赖。”

有人说:“拜托;那两种也都是正当职业。”

“女孩都喜欢嫁医生。”

“我也喜欢医生;所以我自已做医生。”

“张医生的病人如果失救;她到今日还会流泪。”

“把坏消息通知病人家属真是苦差。”

“有些家属会痛骂医生;有些只是厌恶地叫医生走开。”

“医生也是人;医生也会死。”

“可是张医生讲;不少家属对医生说:‘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有人忽然问:“你身后如何处置?”

“No viewing; no ceremony。”

大家鼓掌;“ 拜托;还有;请勿用维生系统。”

愉快经验他们嘻哈大笑;像是在谈生活中趣事一般。大文不愿说话;他们也不勉强;吃完点心;纷纷告辞;各自找到背囊;挤进吉普车里离去。张医生轻轻说:“整日这样吵;也不见他们累。”

大文微笑;他们也深知这是各人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怎会说倦。“你好吗;大文。”

“我很好;谢谢你问起。”

“有空可以常常来玩。”

大文满以为张医生会训他几句;可是他只是挽着他手臂坐下。她说:“我们都想念你。”

大文以为所有客人都已离去;但是红荔转身自厨房出来;轻轻说:“都清理好了。”

张医生说:“红荔你送一送大文。”

大文知道张医生想休息;连忙告辞;红荔把那本英国人写的郑和下西洋的书交他手上。她开出一辆小小银灰色欧洲小跑车;噫;多才多艺;会得洗盘碗;又擅驾驶;更是医科生;女子不再是弱者。一路上红荔并不说话;大文下车时;她把电邮号码交给他;笑笑说:“我们再联络。”

大文觉得这次走出看世界的经验相当愉快;也许;可以再加尝试。星期一他提早上班;这一天同事们通常起不来;会迟一点;邮递室内必须有人;他当仁不让。他开了锁;推门进去;帮所有同事打卡。脚下一滑;低头看;发觉地上有咖啡色液体;谁;谁倒翻饮料;为什么经过整个周末;还未干涸?大文取来地拖;一下子抹干净。这时;他无论是做清洁还是搬运;都是熟手;双手亦逐渐粗糙。接着;他发觉污渍一直延伸到一个角落。大文放下地拖;走到文件柜后边;忽然听到呻吟声。大文吃惊;寒毛竖起;他没有开亮灯;因为他已经看到有一个女子蜷缩在地上;痛苦地说:“帮我。”

险些送命大文即时丢下一切扶起她;女子下半身全是血。她气若游丝;“送我到医院。”

“我立刻叫救护车。”

“不;不;不可叫同事知道。”

大文急得满头大汗;“你身受重伤;还担心那些?”

这时;身边忽然传来刘伯声音:“大文;去把邮递卡车开到第一层停车场电梯口等我;快。”

“她………”

“我与她会在电梯口等你;一起到医院。”

大文立刻行动。三分钟后;他看到刘伯背着伤者等他;他下车把女子平放在后座;这时她身上已经裹着一张毯子。刘伯说:“快快去急诊室;我回邮递室清理现场。”

大文驾着车子飞快赶到医院。救护人员掀开伤者毯子;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大文在医院里逗留一会。“她可会有生命危险?”

“还不知道;你是她什么人?”

大文在这个时候忽然想到四海之内皆兄弟这几个字。他平静地答:“兄弟。”

“病人人工流产;手术做得不妥;大量失血;却又及未及时入院医治;有相当危险。”

大文恍然大悟。他走进病房;这才认出女子是宣传部的李晶玲;平日真的十分精灵;今日落难;脸容如团皱了的纸;又老又残;几乎不认得了。大文蹲下轻轻说:“放心休养;没人会知道。”

她落下泪来;没有话说。看护有感而发;“看你哥哥多疼爱你;你以后要自爱;不可糟蹋自已。”

晶玲不住流泪。大文轻轻问:“要通知什么人吗?”

她连忙摇头。“请静心休养;留得青山在。”

回到邮递室内;各同事已经来齐;刘伯一言不发;吩咐大文立刻送信。他们忙了整天;下班时分;刘伯问他:“李小姐如何?”

“看情形无大碍;可以救回性命;她怎会整个周末锁在邮递室内一角?”

刘伯说:“我这里有一只百宝急救药箱;她可能来找止痛药;突然昏迷;缩在一角;苏醒时我们已经锁门下班离去;她躺着流血;也无人知道;捱住两日两夜。”

“为什么不召警破门?”

“她未婚;大文;你不明白?”

大文气愤;“男方亦需负责。”

刘伯冷笑;“这世界并不如你想像中开通;这件事;必须守秘。”

“为免张扬她险些送命。”

“这是教训;你去知会人事部王小姐请她搭救吧。”

大文立刻找到子晴在她身边低声讲出这件事。子晴听得脸色发青;她深深吸口气;轻声说:“放心;我会静静处理。”

大文知道子晴最可靠能干,他放下心。

刘伯叮嘱:“你不必再理此事,免招人疑心。”

大文轻轻说:“刘伯你好象甚有经验。”

刘伯微笑,“我有三十年工作经验,什么没见过,女生行差踏错,更是司空见惯。”

大文明白了。

“你做久了,当人家叫你陈伯时,你也会知道,女子同眼泪有不可分割关系,悲伤的时候她们流泪,高兴时也同样哭泣,初来上班时一朵花似,转瞬间苍老苦涩。”

刘伯感喟得象一个诗人。

他夫子自道吧:初出道是小伙子,今日已是衰翁。

刘伯沉吟:“岁月不饶人。”

大文低头工作,邮递车上堆满信件,由别人派发,要做到下午,大文绝不耽误时间,三小时内可以做妥,渐渐他负责所有文件递送,白衬衫卡其裤成为标志,职员头也不抬,就知道是陈大文,“大文,麻烦你”,大文可靠,大文沉默,大文勤快。

他们会与陈大文做朋友吗,大抵不,他们之间也没有友谊可言,大文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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