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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水转-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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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涅
申明:本书由。 (。。 )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凤舞穿碧霄,龙腾卷赤澜。月下飞天舞,观音千手现。整顿乾坤手段,指点英雄谋略,处处锋芒显。藐世间群枭,傲九天神仙。

叱五湖,宕四海,改天颜。雨收云断,冥冥长空嵌玉盘。对月把酒问剑,潸潸泪湿琴弦,遗恨空惘然。无情是沧海,弹指变桑田。

她名叫赤澜,商赤澜。她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是父亲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她不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喜欢她。她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叫做碧霄,姐妹二人的乳名是天霡、天霂,取“霡霂小雨”之意。但在记忆里,唯有幼时,在那株纷洒着花瓣的梅树下,父亲喊了一声“霡儿”。可能父亲一直都是这么叫她,可幼时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何况,自那日之后,一切都变了……

暮色里,流雱殿外火把熊熊燃烧,将四下照得通明。平日里,流雱殿外是一片海棠林,此时却成了一片能容下千人的大空场。那里已经站了许多人,几乎都是外人,但站在最前面的那四人她认得:倪汝松,侯长羚,侯夫人,孙织含。侯夫人便是父亲的另一个妻子、那兄妹两的生母,侯长羚则是侯夫人的兄长。他们身后各有七个队列,站成四个阵,分别身着青、白、红、黑衣裳,井然有序。平日里庄里的也人不少,却从未见过这样多的人。

远远的,她看见爹穿着一身紫黑的长袍,坐在流雱殿外那高高长长的台阶之上。今日的台阶似乎比平日里高出许多,足有两倍。看他高高的坐在那儿十分威风的模样,她弯眼儿笑,有着崇敬、趣味和憧憬,还带着属于孩童的天真。正当她提步要往前走,忽听脚下响起朗朗的声音……

“苍龙堂!”身着青衣的倪汝松朗声说道。随后,他身后七个队列每列为首者顺次开口道:“亢金龙。”角木蛟。”“箕水豹。”“尾火虎。”“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

“白虎堂!”其右身着白衣的侯长羚大声道。其后七人也顺次道:“娄金狗。”“奎木狼。”“参水猿。”“觜火猴。”“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

“朱雀堂!”再往右,身着红衣的侯夫人说道。其后七人:“鬼金羊。”“井木犴。”“轸水蚓。”“翼火蛇。”“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

“玄武堂!”最后是身着黑衣的孙织含。其后七人:“牛金牛。”“斗木獬。”“壁水獐。”“室火猪。”“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

而后,底下众人高声齐呼:“天水教,四象二十八宿,拜见教主!”响声惊天动地。接着,下面跪倒了一片人……这些人就跪在了她的脚底。小姑娘太小,在黑暗的阴影里,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她站在那儿,俯视脚底跪拜着的人们。那一瞬,她心中激起一阵澎湃,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句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高坐的紫袍人缓缓一挥衣袖。

“谢教主!”呼声响起,空气在振动。人们起身时,衣物的摩擦声都是那般响亮。

紫袍人俯瞰下方,脸上露出隐隐笑意。

“爹!我也要坐在那儿!”角落里响起一个稚嫩的童声。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台阶上的一角阴影,那里有个小小的身躯——在这里她显得那么渺小,一双点漆黑眸,灿若星子。她那小小的手指指向她父亲,同是他们教主的座椅。

她笑着迎向父亲的目光,可迎来的不是她所熟悉的那慈爱的眼神,而是冰冷的目光——像一把利剑,插进她的心窝。她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去,眼中透出迷茫和不解。

“商赤澜……”他冷冷叫道,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别人叫她的全名。

“谁允许你站在这的!”他厉声叱一句,示意身边的侍者,“带她下去!”

她怔怔地望着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认识爹了。侍者抓起她细小的腕子疾步走开,她不得不跑起来,一边踉跄地跑着,一边回头看父亲,两只如墨的眸子,变得有些深……此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究竟是什么?她也说不出。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是以前的爹了,对她十分冷淡。爹抱起妹妹的时候,她只能默默转身走开。然后,连带其他人也疏远她,她的世界里忽然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独自一人坐着时,常常想着:将来,终有一天……终有一天……

终有一天会怎样?谁知道。或许那一天有些远,因为,她还小……

龙卷赤澜

第一章 香殒

雄关漫漫,荒寒萧索,云海苍茫。驼铃声声,羌笛幽幽,琵琶丝丝。朔风劲吹,黄沙茫茫,辽无边际。

灯笼,高高挂在院子里,在夹沙的风中摇摆不定。退了色的灯油纸,像是染了血的白绫在水中洗了一次又一次,白中透着残红。纸上写着几个黑字,“飞天……”,另两个字上穿了几个洞,已经辨不出来。

院落不算小,但在这无边的荒原里,则如苍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进到屋内,地方干净敞亮,楼下有些桌椅,正有几桌客人在吃酒喝茶。这些人,行装各异,多半为往来的商贾。

靠西墙坐着一个身穿回服的汉子,一脸络腮。他端起一大碗酒正要往嘴里灌,碗刚到嘴边,却又停下。但见他双目炯炯,望向门口,忽然粗声笑道:“哈,来了个小客人。”

柜台后的女人抬起头来,三十出头,刀瘦脸,丹凤眼,薄嘴唇,头发松松的斜绾在肩头别有一番风情。女人原本懒散的目光突然变得让人难以捉摸……门口阴影里立着一个十分小巧的身躯,相貌看的不十分真切,但那双眼睛,一双漆黑的仿若在山野中盯住猎物的眼睛……

女人的心里莫名地泛起丝丝寒意。站在这,什么虎豹蛇蝎没见过,却因这双小小的眼睛而心生不安。女人被那双眼睛勾着走过去,漆黑的瞳眸仿佛要将所见的一切都吞噬……女人勉力维持着一脸笑容。

“呦,小妹妹,哪来啊?”热情地招呼,却没有得到回答。那双眼睛依旧直直地看着女人。

女人也看清楚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素白的冰绡单衣,合领袖口细密的绣着穿花夹蝶。粉嫩的脸蛋上,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一对眼眸,漆黑如墨。

女人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忽而一抿嘴,又一个灿烂的笑脸,“小妹妹,吃饭还是投栈?我们飞天客栈名声可是响彻关外。”女人扭摆起身子挥起手,“这里饭菜可口,保你吃好住好……”说到这儿突然停下,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看小客人,问:“你跟谁来的?你爹娘呢?”

小客人不答话,只是将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女人皱起了眉头,“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哑巴啊?”

“你不是飞天乐娘。”小客人终于开了口。

女人闻言一笑,直起身子,两手叉腰,双眼一翻,“我怎么就不是飞天乐娘了?”

“你是吗?”稚嫩的嗓音,话语里却有小小的锋芒。

“你……”女人生气了,客人们却乐了。女人翻了个白眼,扯起嗓子朝楼上喊:“乐娘,有人找!”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客人,“好大的架子呢!”

听得楼上开门声,关门声,然后便是寂静。悄无声息之间,一个美貌女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她走下楼梯,裙袂飘摇,脚步轻盈,竟闻不得半点脚步声,只让人心中生疑,难不成是鬼魅飘移。不必猜疑,她就是飞天乐娘。

乐娘行至小客人跟前,弯下身,抓起小客人胸前的镂梅金锁,脸上露出笑意,满是喜爱的抱住小姑娘,问道:“是赤儿还是碧儿?”开口间呵出淡淡香气。

小客人小嘴一动:“赤澜。”

乐娘嘴角又往上扬了些,抬手捧住那张小脸,问:“你娘呢?”

“外面。”

乐娘闻言满是欣喜,起身奔向门外。

干涩的风中,一个纤细的身姿映在一片荒沙之中。形体修长,柳腰金扣玉带,身着织花白衣;头别数朵玉梅,插一枝雕梅金簪,腕上凿花银镯;冰肌玉骨,黛眉娇容。固有闭月羞花之貌,却透着病容。

乐娘脸上显出几分激动,几分哀伤,迟迟才叫道:“忆雪。”

“姐姐。”柔弱的声音在这荒漠之中更是显得苍凉。

乐娘紧走几步上前,二人相拥而泣。

坐于窗前,看着楼下院门外同来的人马向远处奔去。不一会儿,便闻推门声,然后是乐娘的声音:“倪堂主走了。”

忆雪没有答话,依旧静静地看向远方。乐娘在她身边坐下,拉起她的手,道:“为何不在白首翁那里好好治病,却跑到这荒凉之地来?”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治不好了。”她依旧望着窗外。

乐娘眸光一颤,道:“这是什么话?赤儿、碧儿都还小,为了她们,你也要好好治病呀。”

忆雪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眸里似乎永远都漫着一层水,招人怜惜,“我来找姐姐,就是为了孩子。”

乐娘忽然想到了什么,问:“碧儿呢,为何只带了赤儿来?”

忆雪眼睑微敛,道:“原本,他与我虽是形同陌路,可对两个孩子还好。去年,四象二十八宿来听雨庄时,赤儿不知怎的,去了流雱殿。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自那以后,就好像赤儿不是他女儿似的,对她不闻不问。你也知道,侯夫人那两个孩子,再加上赤儿那倔脾气……所以,这回出来,我就把孩子一起带出来。”

“他不肯让你带走碧儿?”乐娘问。

忆雪点头,接道:“他对碧儿倒是一直挺好,把她留在庄里我倒也不担心。所以,我只带了赤儿走。”

乐娘看着抚忆雪瘦削的面颊,道:“这几年,妹妹必是过得不好。”接而叹口气,“忆雪,你是自讨苦吃啊。”

忆雪闻言,落下几滴泪。乐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满是怜惜替她擦眼泪,只听她哭道:“后悔当初不听姐姐劝,害人害己。”

乐娘安慰道:“不能全怨你,怪只怪罗教主识错了人,把你嫁给那个无情的男人。”

忆雪满是歉疚的摇头,道:“都是我不好……我命不久矣,待合了眼,就无需理会这些了。”

“胡说什么!”乐娘轻骂一句,又将声音缓了缓,“你们母女俩就安心在这儿住下,赤澜这孩子很聪明,挺讨人喜欢的……”

楼下,所有人,或站或坐,没人出声,都各自瞪着眼睛,看着小客人。

“你这孩子,真不讨人喜欢。”女人终于按捺不住。

赤澜的眼睛死死盯住女人,又一阵沉寂。

那回族的汉子也忍不住,张嘴问道:“丫头,你是谁啊?”

丫头看了看汉子,反问:“你又是谁?”

“我?”汉子声如奔雷,“努哈,阿苏的哥哥。”他指指那女人。

“阿苏。”赤澜念道,看向女人。

阿苏翻个白眼,骂道:“死丫头!你看谁都这样吗?瞪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要吃人,怎么着?女孩子家家的,也不晓得害臊。”

“有什么好害臊的。”赤澜平静的问道,眼里又透出一丝不满,“你敢骂我?”

“骂你怎么了?”阿苏一拍桌子,提腿踩在凳子上,手臂往膝上一搭,“哼!老娘怎么就不敢了?”

稚嫩的小脸上,眼眸里显出一丝挑衅,道:“那你敢骂乐娘吗?”

阿苏泼道:“她是主,我没事儿找死啊!”

赤澜眉毛一挑,“我敢。”

众人愕然。

小姑娘撅起小嘴轻哼一声,道:“我还是乐娘的主子呢,你就敢骂主子的主子了?”

众人失色……

这时侯,忽闻得琴声,乃是《梅花引》。

楼上二人相依而坐,纤指触弦,琴声宛转盘旋,翩翩粉蝶迤逦而出。一曲《梅花三弄》道尽数年沧桑,又勾起尘封往事。微风自窗外吹入,扬起屋中薄幕轻纱,香炉吐出轻烟袅绕。抚琴人忘记一切痛苦与忧伤,拾起曾经最美好的回忆。

隔着青纱,赤澜看见母亲笑了,没有夹杂一丝忧伤,似乎从未见过母亲笑呢。这应当是世间最美好的一幕了……

***

飞天客栈里有一只母猫,它长得很大。刚开始赤澜有些怕它,后来见它温顺,也就不怕了,反倒喜欢上了它。它长得很美,底色是白的,但是自头顶拖至它的后背,是一片花,像是披着一块长长的头巾,踱着步子,高贵优雅。赤澜给它起了个名字——大王,是大小的大,不是山大王的大。

“真难听!”阿苏朝她翻个白眼,不客气的说道,“以前叫阿花不是叫得好好的么?”

赤澜没有理会她,抱起猫走开。回到自己房间,抱着猫坐在窗边,望着满眼黄沙。自小她就没有玩伴,所以在跟着夫子读书识字之余,她常常这样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大王应该是她的第一个玩伴吧,它似乎也很喜欢她,常常爬到她床上睡觉,尤其是趴在她身上。数月时间,日子很清静,唯有那只猫陪伴她。

日间,赤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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