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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新唐遗玉-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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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就是这幅,你看如何?”李恪引着李泰站到桌边,伸手一指那画卷。

李泰低头看了片刻,方在众人的竖耳倾听中,淡淡地答道:“是不错。”

包括遗玉在内,满厅子的人几乎都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来砸场子的。这么想着的众人,并不知道,李泰在亲眼见着那月夜图上一笔朦胧的背影后,被勾起的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作画者何人?”

不待李恪介绍,杜若瑾便自行上前相拜,“回殿下,是在下。”

“杜公子的画比起以往,又有进益。”李泰看着那画里的背影,不咸不淡地夸赞道。

“殿下过奖了。”遇上被魏王夸赞这种稀罕事,他是该高兴么?

第359章 眼神

“可愿同本王饮上两杯。”

“若瑾之幸。”听见这邀约,杜若瑾有些意外,本就不能拒绝,脑中掠过那抹让人背脊发凉的眼神,心生探究,垂下的目光闪了闪,当即答道。

闻他应声,李泰方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目光浅浅地落在他后方的少女身上,稍作停顿,便同李恪略一颔首,领着人走了。

众人望着李泰和杜若瑾的背影在楼梯上消失,方才面面相觑起来。被李泰干晾在那里的李恪却不见生气,几句笑语便打破了一楼的沉寂,该去赏字画的去赏字画,该扎堆的去扎堆。

遗玉脸色不变,心头却是有些迷茫,总觉得刚才李泰是不是瞪了她一眼?只这么一想,自己都觉得可笑,甩掉了脑袋里的荒唐念头。看看手里的印章又看看那张重新被人围起来的八仙桌,心里埋怨着李泰来的不是时候,撇了下嘴,叫来侍从去拿来湿抹布,把印子上的朱砂擦了干净。

卢智站在边上看着,目光闪动,也没拦着,待她将印章收进荷囊,才道:“杜先生估计一时半会儿下不来,你还要留下看字画么,若不看了,咱们不如先回去?”

“那就回去好了。”

若是杜若瑾知道他前脚上楼,遗玉尚没在画上落印就被卢智领走,不知会是何感想。

天霭阁,雅室。

杜若瑾跟着李泰上了三楼,一进室内,绕过屏风便见早就在窗下摆好的一桌宴席,上面是天霭阁各式招牌的精致小菜,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对李泰这么突然地邀他共饮的目的,又不清不楚了起来。

李泰径直在席案一侧的驼绒毯上坐下,抬手接过跪立在桌角的侍从递上的酒盏,对着站立在一边的杜若瑾道:“坐。”

“是。”杜若瑾规规矩矩地在他对面落座,错开半个身子,忽然嗓子一痒,便侧头握拳抵唇轻咳了一阵,等胸闷之感稍退,才回头歉意道:“殿下恕罪。”

李泰听着他的闷咳声,饮下一口酒,道:“今日宴展,都有哪几位学士在场?”

“回殿下,是虞先生,房大人,颜学士还有盖学士。”听他所问,再看着眼前这人一脸的冷淡,杜若瑾忽觉自己先前的臆测有些可笑,先前在楼下被盯那一眼,应是他的错觉吧。

“何时收到的请柬?”

“应是十月末。”杜若瑾有一句答一句,半低着头,猜着李泰下面还会问什么。

“你同卢智相熟?”

杜若瑾眼皮一跳,以为他是猜到了什么,整了整面色,才抬头浅笑道:“因为家父的关系,认识很久了,只是最近才熟悉起来。”

李泰却没看他,手一抬,让侍从重新将空杯斟上,伴着潺潺的酒声,缓缓道:“楼下那幅画,本王收下了。”

杜若瑾闻言,借着扭头咳嗽的功夫暗皱眉头,却没疑作其他,毕竟学士宴上的佳作,在供赏之后被权贵收藏是件很常见的事。若别的画作也罢,偏偏这幅他自有用处,想到这里,他便为难道:“可、可是按学士宴的规矩——”

“本王会让它在这里供赏七日。”李泰将酒杯凑到唇边,七日,这是他可以容忍的极限。

好歹求得了七日,知事不可违,杜若瑾低头答道:“此画能入殿下之眼,实乃若瑾之幸。”

哪知这场面话落,耳边便响起那低沉若鼓的嗓音:“不是入眼,是碍眼。”

杜若瑾盯在果盘上的目光一凝,疑是耳鸣的他,抬起头来,却被一双冷漠的眼睛紧紧擒住,这次离得近,那双青碧眼中的东西,他看的真切,仿若深山之中被踩到地盘的猛兽最常有的反应——是警告!

“你且记住,本王不喜看见聪明人,做糊涂事。”

“嗒”地一声,酒杯底座同桌边相碰,李泰长身而起,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那斟酒的侍从连忙放下酒壶伏在地上相送。

室内安静了一阵子,那侍从慢慢跪坐起来,看着一脸愣神的杜若瑾,唤道:“公子爷?”

“……唔,倒杯酒给我。”

“是。”

酒杯入手,酒味入口,杜若瑾方才轻松了一口气,扶着额头,遮去眼中复杂和诧异,片刻后,方才喃喃自语道:“果然不是错觉啊……呵……”

但凡是好事,总要连带着些麻烦的,这是常识。卢智曾淡定自若地告诉他这句话,却没说过,若被人警告了,该当如何?

怀国公府,向黎院。

遗玉和卢智从天霭阁回来,便去到院里的小书房,路上俩人多谈了今天的学士宴,回到家中,才商量起有关虞世南一事。

“你是担心师从虞先生,会同吴王关联上?”听了遗玉的解释,卢智确认道,见她点头,方摇头一笑,“你这脑袋,有时就是想得太多。”

遗玉扁嘴道:“哪里是我想得多,你不觉得虞先生突然开口收我做内门生,有些蹊跷吗?”在宴上她是被这好事砸晕头,这么一路回来,已经清醒不少。

卢智伸手制止她下面的解释,快速道:“你该不是觉得,虞先生是受了吴王属意,想要拉拢咱们怀国公府,所以从你下手。”

不奇怪被他猜出心中所想,遗玉疑惑道:“你不这样觉得吗?”

被她反问,卢智一脸古怪地瞧着她,这把她看的皱起眉头,才哈哈大笑起来。

“大哥笑什么?”遗玉莫名其妙道。

卢智又笑了一阵,方才渐渐止住,开口道:“小玉啊小玉,看来我是有必要寻个时间专门给你讲讲这京中的关系来往了——你可知道,虞先生同咱们家,是何关系?”

遗玉有些呆呆地摇头,整个卢家本就是她所知历史中的一个异数,她还真不知道,怀国公府同“五绝”虞世南是个什么关系。

“大伯正室的娘亲是虞老先生的嫡女。”卢智笑眯眯地故意拗口说到。

遗玉脑子转了个弯儿,方才张大嘴巴,伸手指着卢智,道:“大伯母是虞老先生的外孙女。”

闹了半天,是姻亲啊!

“这京城之中,虽有党派,可来往界限却不是那么分明,虞先生眼下看着,是同吴王相交匪浅,可他也是我们卢家的姻亲,有了这层关系在,还有什么必要借由认你做学生拉拢怀国公府?且不论虞先生是否有意参加到这党派之争中去,单凭大哥所知,不论从人品还是文学造诣,他都当得那‘五绝’的美称。小玉,是你妄自菲薄,也小看了虞先生。”

话到最后,卢智的语气已经变得严肃起来,遗玉被他说的低下头,心中不由生愧,明明是她钦佩的一位老人,她自己却先不信了起来,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卢智见她惭愧,也没急着出声劝慰,端起平彤煮好的热茶轻吹着,屋里静默了半晌,才听遗玉小声道:“大哥,的确是我多想了。”

卢智最是明白她这知错就改且不吝低头的性子,心下满意,但笑不语地接过另一杯热茶,推到她面前。

两兄妹坐着安安静静地喝了会儿茶,遗玉的心态好转了一些,方才记起另一桩事来。

“对了,大哥,那炼雪霜你可有坚持涂抹?”

卢智清了清嗓子,答道:“在用。”

“有效果吗?”

“嗯。”

“那一盒子够用吗?”

“嗯,”卢智将茶饮尽,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道:“当是吃午饭的时候了,早上祖父交待中午一同用饭,咱们且去前院饭厅吧。”

遗玉没有察觉到被转移了话题,肚子有些饿的她,点点头,便回房去净手,准备到前院吃饭去。

一大家子坐在饭厅里面,遗玉自顾埋头吃饭,听赵氏同窦氏的斗嘴,卢智在一脸浅笑地端着碗,银箸多是夹着赵窦二人之间的菜肴,没人看出他是认真地看热闹。

“行了!吃饭时候还那么多话。”卢老爷子照旧在两人争的差不多的时候,开口打断,俩儿媳妇当然不敢顶嘴,互看一眼,便老实低头去吃饭。

“太老爷,大老爷!扬州来信了!”一嗓子喊得满屋人扭头去看,便见府上一名管事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啪!”卢中植对下人很是严厉,见这没规矩的,当即板起脸色,那管事今儿也是没眼色,浑然不知地挥着手里的信跑到饭桌前面,喘着粗气儿道:

“是、是急信,有章子!”

听到这里,卢中植脸色仍沉,却暂不同他计较,伸手接过信来,见着那上面的急信章子,疑惑地撕开来看,薄薄的一张信纸上,没几个字,却让他看后,眉头一皱。

一桌子的儿孙都注意着老爷子脸色,见此,胆子大些的卢荣远开口问道:“爹,怎么了?”

遗玉咽下刚才喝下的一口汤,侧目正看见卢老爷子从信中抬头,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身旁的卢智脸上,最后看向老二卢荣和。

“你的一房妾室,有了身孕。”

第360章 逝

因扬州传来的急信,饭桌上的气氛当即变得复杂起来,遗玉手指拨弄着碗上的银头箸,打眼一扫,便觉有趣。

这一桌上,要说最高兴的,当数正一脸红光地捏着信笺反复确认的卢家老二卢荣和,也难怪,就算是妾生,那总归是年过已四旬的他的第一个孩子,怎么能不高兴。

而其他的人虽脸上也带着笑,却各不相同了。卢荣远和卢景姗在卢荣和审对了那信上的孕期,确认之后,方才恭喜出声,赵氏干笑了两声,卢书晴是自顾吃着饭,卢智则要了那信过来看了几眼,同样道了贺。

“大嫂,前儿吃饭时候你还提起这事,没想真叫你说中,当真是呈你吉言了。”窦氏脸上挂着三分假笑,冲赵氏道。

“是二弟有那福气。”赵氏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周到。

“既然人怀上了,那便接回来住吧。”向来话少的卢老夫人一脸慈态地开口道。

“是,娘。”卢荣和喜气地应下,余光瞄到卢老爷子的脸色,微一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瞄了一眼卢智,脸上过分的笑容瞬间收敛了许多。

卢智将信递还给卢荣和,顺手夹了一箸菜放进遗玉跟前的碟子里面,两兄妹对视,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桌儿孙,皆未发现,从刚才起便沉默不语的卢老爷子,每在他们低头之后,望过去的目光,却是带着几分难懂之色。

午饭后,没多久,这偌大的府里,有关卢荣和妾室怀孕的消息便是人尽皆知了,有想讨喜的管事跑到卢中植那里,提议是不是该去宗祠烧上几柱香拜谢祖先,却被训斥了一顿。

因此,十几年没有遇上这种喜事的怀国公府,在躁动了一个午间后,却没有该有的喜庆和热闹。

宅西院中,暖厅里,只有卢荣和夫妇两人在摆酒小酌,窦氏看着捏了那封信一个中午的卢荣和,边给他斟酒,边笑声道:“熬了这么久,总算是盼来个孩子,若是个儿子,那夫君便是后继有人了。”

卢荣和略一皱眉,道:“你是打算养在你名下?”

窦氏奇怪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呢,这是咱们头一个孩子,不养在我的名下,还能叫个妾占了去?”

“这——”卢荣和犹豫道,“当是要同爹商量过才行。”

窦氏脸色上顿时没了笑,“要是爹不允呢?”

卢老爷子不允,卢家上下哪个敢违,她这也算明知故问,见卢荣和沉默不答,本就因这个妾怀了身子压着火气的窦氏,当下不管不顾地尖声开口道:“爹自然不会允,他心心都是那一家子,哪里会管咱们这些年忍了多少苦楚!”

“够了,别说了。”是人都有私心,窦氏的话,卢荣和就是先前没想过,眼下有了子嗣之望,怎会不多想,可在他心里,还是更重那份兄弟之情的。

“不说?我现在不说,你且糊涂着,等到时候再说也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的身体前阵子便差起来,眼瞅着年纪大了,还不知有个几天活头,你若再不争,哪日他归西,这家业爵位,半点儿都轮不到你头上!”

“啪!”卢荣和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在了茶案上,冷眼看这妇人,“今天的话,我只当你喝多了,若再乱说话,你就回扬州去养着吧。”

说完,他便起身离了屋,留下一脸呆愣的窦氏。

宅东院中,卢书晴回了闺房午睡,卢荣远夫妇两人坐在正厅喝茶,赵氏打量了自家夫君,不经意地开口道:“二弟有了后,你就这么高兴?”

卢荣远一脸当然,道:“这么些年,咱们家好歹是有书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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