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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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都怀着侥幸的心理,以为遗玉也会同她们一样,然而,她没有。
就在一行人从树林外赶向马场北的溪河边时,已经有人等在那里,李泰和遗玉,还有方才赛马时,站在遗玉身后观看的程小虎和杜若瑾,那会儿她那匹小母马还是由程小虎牵着的。
“小玉,快看、快看那里。”
“哪儿啊——看到了,看到了,小虎,这小鱼真的是彩色的啊。”
“我就说了不会骗你嘛,看,那里还有一只。”
一胖一瘦两道人影蹲在溪河边上儿,一会儿听咋咋呼呼的,一会儿又听嘻嘻哈哈的,另一头,两名身材修长,身量相当的男子面对面站着,低声交谈。
“您不该让她这么冒险。”杜若瑾沉着脸,对方才遗玉身处马蹄下的惊险一幕,心有余悸。
李泰环着双臂,视线越过他的身侧,看着溪边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少女背影,冷声道:“还要本王再说一次么,这不关你的事。”
“她若不是为了怕你输,如何会想出这种主意来以身涉险,我若是您,宁愿输给吴王和蜀王,也不会让她冒险。”这时若边上有外人,保不准会吃惊地掉牙,最是温文尔雅又心软的杜家大公子,竟然会开口指责别人。
更让人惊讶的是,李泰听见这身份逾越的话后,竟然还会接话——
“你错了,她不是怕本王输,她是在帮本王赢。”
夕阳西下,天边赤霞染着他的瞳色,像是变了另一种颜色,杜若瑾同李泰接触不多,但不难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之好,听着他纠正自己的话,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两种理解的不同之处,心里不是滋味起来,有些时候,明知自己已经错失了机会,可却还不想放弃,这不叫执着,是自欺欺人。
“小玉,听说你要和魏王一同去巡游,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个我说不准,不过殿下说,最迟年底,大家都是要回来的。”
“那、那你明天下午还来马场吗,我叫上大姐,咱们再一起玩。”
“我——”遗玉正要回答,便从面前的水里看到一抹倒影,扭头就见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李泰。
“回去了。”
“哦。”遗玉抓住他递过来的大手站了起来,拍拍衣裳,同脸盘依旧圆圆的程小虎,还有笑容奇怪的杜若瑾道了别,让他们分别帮忙带话给程小凤他们后,便被李泰扶着上了小母马,溜溜达达地跟着他朝马厩跑去。
两人刚走没多大会儿,李恪他们就找了过来,杜若瑾便苦笑着把李泰的话,一字不漏转告给他们。
“魏王殿下说,他现在没兴趣看你们投河了。”
“他竟敢——”
“六弟。”李恪制止了李谙差点就脱口的祸语,犹豫着是否要做做样子下河一趟,本来就已经输了颜面,现在在说话不算数,恐是会被传得更难听。
就在这时,身边却听一声鞭响,扭头就见安静了一路的长孙夕,纵马朝着远处跑去。
“哎,你看我这姿势是不是比昨天要标准了,”遗玉有些得意地问道。
李泰看一眼她在马背上僵直的坐姿,“嗯”了一声,并没有拆台的打算。
“那,咱们明天还来吧。”程小虎刚才说了,他们明天也会来,方才一场乱子闹得,她都没有好好同程小凤说话,就被李泰催走。
“明日要到文学馆去。”
“那我可以自己来呀。”
“不行,”李泰余光瞄见她不满地撇嘴,方又补充道,“你同我一起去文学馆。”
“哦。”遗玉不得不另挑时间,在走前见上程小凤一面,于是她按下此事,脑子一转,便又想起另一桩来。
“殿下,翻羽是什么啊?”
“我的马。”
“哦。”拜托,她又不是聋子,刚才他和长孙夕聊的那么“热乎”,她当然知道那是一匹马,还是一匹受伤养在洛阳的马。
“怎么了?”李泰察觉到她情绪降下去,问道。
遗玉收起了笑容,望着前方将近的马厩,开口有如背书一般:“翻羽,《拾遗记》中载有一篇,相传周穆王曾得八骏,各色各型,其中有一马,名曰翻羽,行越飞禽,如名,奔跑起来,是比鸟禽更疾——”
说完了自己联想起来的东西,遗玉扭过头,水汪汪的眼睛带着指控,道:“你骗我,下午那会儿,我就说你该有一匹威风的马才对,你还同我说抬扛,说神马良驹不过是白纸黑字的杜撰,你没见过一二,可你这翻羽又该如何解释?”
李泰的视线在她微微翘起的唇上逗留了片刻,方才答道:“你说的赤兔的卢,绝影爪黄,我的确没有见过。”
“你、你这是狡辩,”遗玉心头不爽,便别过头去,小声嘀咕道:“长孙小姐知道,我却不知道,问你还不告诉我,就告诉别人了。”
李泰耳尖听见她的嘀咕声,嗅到她话里一丝不一样的气味,略一忖度,大概明白她这是在闹什么别扭,唇角略勾了一下,正待说些什么,耳尖一动,却听见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
“四哥。”
说曹操、曹操到,遗玉默念这么一句,压下将才冒出来的酸气,同李泰一起勒马停下,回头看着纵马赶上来的倩影。
长孙夕的马在将近他们半丈的时候稳稳地停下,骑御之擅,可见一番,比起遗玉上个马都像是在爬墙的动作,要帅气多了。
“四哥,夕儿有话同你说。”
“说。”
长孙夕咬了咬红润的嘴唇,看着遗玉道,“卢小姐可否回避一下。”
好么,这叫什么事儿,逮着人家的未婚夫说悄悄话,还要她回避,遗玉面色古怪地对长孙夕笑笑,一手松开缰绳,大方地对她摆了摆,望着快被染红的天空,道:“无妨,你们说你们的,我不会打岔。”但是她也不会走。
这一副赶也不走的模样,让长孙夕脸上委屈之色更重,转向李泰,软软地叫了一声:“四哥,夕儿是真的有话要对你说,你能单独和我聊聊吗,就一会儿,行吗?”
“就——”
“咳。”
听见这声咳,被打断了话,李泰扫了一眼那只快要竖起来的,白嫩嫩的小耳朵,心头微动,捏了捏手指,才回头对长孙夕道:“有话就在这说。”
其实,李泰同谁说话都是这么一个调子,这会儿也没什么不同,但偏偏长孙夕听在,却是比以往要冷漠的多,她吸了吸气,清透的杏眼望向他,不再顾虑还在一旁的遗玉,开口道:“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她为你做不到的,我依然能为你做到。”
“嗯?”
嗯什么嗯,这都快赶上真情告白了,还听不懂啊,遗玉皱了眉,正迟疑是否该再咳嗽两声,好不让这两人进入状态,便听见长孙夕又继续道:“我也可以的,如果方才那场比试,是你骑马朝我跑过来,四哥也会赢的。”
“不会。”
被他否认,长孙夕有些情急,“为何不会,我也可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等你过来,不会出声,也不会拿下眼罩,因为我相信你能赢。”
她这倒真是当自己不存在了啊,遗玉翻了白眼,只是接下来,耳边传来的低低嗓音,却让她微微愣神。
“可本王不相信你,所以,不必假设,若那头站的是你,本王也不会比这一场,因为这样的比试,根本毫无胜算。”
听着少女的一片痴心,李泰心中沉静,难为所动,他要的,并不是一个站在那里等他赢的人,而是会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同他一起赢的人。
第432章 “使诈”
看着长孙夕驾马的背影跑远,遗玉方才回过头,有些尴尬地揉着耳垂,对李泰道:“她就这么走了,不会出事吧。”
这般哭着跑了,还不知会不会从马上跌下来,若有个好歹,那该赖谁?
“不会,”李泰见她时不时回头望,“不用看了,自长孙涣出事后,长孙家的嫡子女出行,附近总有人暗守着,就是摔了也不关你我的事。”
遗玉静了静,便不再回头看,同他一道去了前头的马厩,让等候在那里的魏王府下人把马寄放,两人先朝马场外走去,准备乘车回府。
枯了一季的树木,又渐成荫,两人走在路边,李泰侧头看一眼她安静的样子,很清楚是为何,这些日子,她虽眉眼间虽没了愁哀,但凡提到和卢智有关的事,她便会这幅模样,不是伤心或是难过,就像是陷在自己的回忆里,在追缅什么。
“翻羽,是我三年前,从一个朋友手中所得,它原是别人的马,不过性子过傲,唯有它心情好时才会叫人骑御,那友人十天半月也难乘一回,有次,他遇上了麻烦,向我借了些东西,便以翻羽做抵押,事后半年,他拿了东西来赎马——”讲到一半,李泰却闭了嘴,直到衣袖被人扯了扯。
“然后呢?”
“那时我已用惯了翻羽,便没有还给他。”
“再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那它是真的像传说的,跑的比飞禽还快吗?”
“不会,”李泰余光瞄见她脸上的失望,方又续道,“它跑不过银霄。”
银霄——银霄还能算在正常的飞禽范围内吗?遗玉神色纠结了一下,也没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正被这神马给吸引去。
“它是什么颜色的?”
“黑灰。”
“那它是怎么受伤的?”
“意外。”
……
两人一问一答,背影渐远。
吴王、魏王、蜀王三人在东郊马场赛马一事,第二日首先从国子监泛传开来,其间详细,和那惊险刺激的比试法子,难免被人添油加醋,年轻人气盛,亦有不服气的,当天便纠集了一群人找了空地按那法子比试,结果无一能做到李泰那般,临人止马。他们不是骑马的跑偏了,便是站标的出了漏子,有甚者,还受了些轻伤。
于是,到了后来,一传再传,李泰的骑御纵驾之术,差点就被夸到了天上去。而关于吴王和魏王在马场溪河边摸鱼之事,对此,一部分人是觉得两人言出必行,但有两人做比较,多数人则是暗自却对李泰更多推崇。
暂不说后事,在东郊比马的第二天,早起的遗玉按着每天的习惯做完了该做的事,背书、捣药、捡豆子,中午吃了饭,早上送去程府的帖子,才回来。
遗玉看着回帖上的地点,踟蹰了一阵,回房换了男装,叫阿生载她出门,原来今儿是要同李泰一道去文学馆的,但是他临时遇事,早上天还不亮就出了门,临走前只吩咐阿生陪她出入,倒没限制她不许乱跑。
马车停靠在东都会一条街边,遗玉下了马车,又被一脸苦笑的阿生叫住嘱咐。
“小姐,您可别在里头待太久。”
“嗯,我知道。”
“若是遇上什么麻烦,只管亮了咱们王府的牌子出来。”
“嗯,我知道。”
“我看程小姐还没到,要不,您等等我去把马车停好,陪您一道进去?”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人影快跑了过来。
“小玉。”
遗玉好笑地看着阿生哭丧的脸,对他道:“你放心,我同她说会儿话就出来,咱们等下还要到国公府去。”
魁星楼,雅室。
一壶香茗上案,六叠果点摆好,侍女们躬身退了下去,遗玉拎起茶壶给两人斟茶,问道:“怎么选在这里见?”
程小凤一手托着下巴,捏着碟子里的点心,道:“这里我有熟人,茶点都是不花银子的,嘿嘿。”
“熟人?”遗玉想了想,便有些不大信地看她,“你该不是同那女楼主结交了吧?”
程小凤大大方方地点头,道:“你不见那阵子,我到处寻你,就曾找到这魁星楼来,然后一来二去,就同楚姐姐熟悉了,她人很好,一点都不像我先前想的那个样子,她还主动帮我打听你的去向呢。”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遗玉歉然道,暗自却在皱眉,就算这女楼主摆脱了陷害卢智的嫌疑,她依然对这魁星楼心存芥蒂,总觉得那姓楚的楼主也有些古怪。
“不说这个,”程小凤摆摆手,突然来了神,眉飞色舞道:“小玉,你不知道,今天上午国子监可热闹了,马场上到处都是人,一个个地就用了那个摸瞎赛马的法子,哈哈哈,结果是搞了个人仰马翻,我就说他们自不量力吧,魏王的骑术岂是他们能比的,昨晚回去,我把你们赛马的事同爹讲了,他还不信,愣说你们使诈,不然你肯定会被撞飞出去哼,自己做不到,就当别人也不行,我今天中午都没同他讲话。”
“呃,”遗玉实在是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但也不想人家父女失和,便摇头道:“这个,其实程叔叔也没说错。”
“啊?”程小凤两眼一瞪,“难道你们真使诈啊?”
“不算是使诈,一点小算计,”遗玉手在腰上一滤,便摘下随身的荷囊,挑出一只小瓶子放在她面前。
程小凤打开那瓶子,凑到鼻下嗅了嗅,两眼立刻被冲的眯了起来,“酸、酸死了。”
“这种防贼的药粉,只要有气息靠近半丈,不管是人还是马,都会暴出一小股刺鼻的酸气,殿下是靠着这个气味,判断与我有多远的。”
程小凤赶紧把那瓶子重新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