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风尘-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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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管我！”是的，不用心痛，不用替她抵挡来不及抵挡的刀剑——他们彼此都不用为对方的救护而领情，因为——他们愿意舍身相救的，从来都不是彼此！
奋力杀到她的面前，不顾一切的撂倒那个胆敢伤害她的人：“你——没事吧？”心疼的眼神没有落在她肩膀的伤口上，却紧紧盯住她紧皱的眉头，隐忍疼痛的双唇——王羽昕，你是在心疼我的伤，还是我这张带着痛苦表情的脸？
严芳华，你自己呢？你奋力去救护的，是他吗？还是那牵动了你十年的眼神？
“我，我撑不了多久了！”她本来身上就有伤，虽然只是皮肉伤但早已磨光了她全身的力气，现在又再一次失血她知道自己就快要倒下了。眼睛悲哀的看着远方那个他们逃走的方向——怎么办，他们走的还不够远，难道她想为他做最后一件事都做不成功吗？
“你能行的，为你的近枫撑下去！”
他——他居然知道了，好聪明的人，仅仅听见她刚刚错喊一句，便猜出来她现在如此拼命的原因……
她苦中作乐的笑了笑，她本来就不想他为刚才的事情领错情，他们本就是各有各的目的——只是，王公子，你提出这个名字好卑鄙啊！
你明知道，她就算再痴情，也不可能做出超出身体负荷的事情。她就快晕倒了，因为沉重的伤势，就算意志力再强，她也不可能再撑多久。
他会这么说，就是在逼她自裁——如果她落到十二连环坞的手上，他们稍加分辨就可以知道她不是慕容清雅。她们只是相像，不同的地方还有很多，细看几眼熟悉的她们人都能分辨。
要想保险，要想保慕容清雅平安，除非她死！
她死了，就没人再会去追杀慕容清雅，她可以平安到君山，更或许她还会有机会去寻访名医，可以不用死！
她看向王羽昕，这个为了能给慕容清雅搏一个生存机会，又一次将她逼入死地的男人——这个男人刚刚还舍命为她挡了一箭，仅仅因为她这张相似的脸。她好难过，不是因为现在王羽昕的态度，而是因为他的眼神会让她避无可避的想起——如果换作是他，那个她如痴如醉爱了十年的男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这么选择吧？
慕容清雅确实是天下无双，她确实找不到任何她的可恶之处。可是，平凡如她，就应该被忽略的那么彻底，就该被牺牲掉吗？恨只恨，平凡如她，却偏偏要跟那个一生坎坷的女人生了同样的容貌……
“王公子，你可以抱一抱我吗？”她的尸体不能留下来，她不能留下任何证据证明自己不是慕容清雅，那只能——
王羽昕大概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拖着她一路走到船尾——丧身这冰冷的湖底，已经成为她唯一的宿命！
“可以。”他一把将她拉在怀里，用背部替她当了一记重击：“清雅！”鲜血从
他的唇角滑落，那唇角还分明带着笑意……
是他满足了她？还是，她满足了他？
这一刻，她可以放任自己想象，这就站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及的人，这个彷佛要把自己揉进骨头里的男人是他——是那个自从十年前一掌打开自己，就再也没有靠近过她的狠心人！
这一刻，他也可以紧紧拥抱住怀中的女人，拥抱住——他注定此生不能再见，注定没有机会倾诉爱意的女子！
这一刻，他们的眼神交织在一起……
他看的依然不是她，她看的也不是他——只是，他们的目光都太深情太深情，以至于本来要攻击他们的人都忍不住停了下来，不忍心打扰他们做最后一个诀别；只是，他们都是那么贪恋的看着对方，即使明知道他们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一个，但还是拼命地想把他的眼神、她的样子留在心底！
留在心底，永远都不要忘记，就算是到了黄泉也要这样永远铭记住——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只能把自己的深情放进他的眼睛里，在诀别的那个瞬间，他也只能看着别人说爱她……
那一眼，仿佛就可以看上一万年……
那一瞬间，仿佛就可以延绵几生几世……
洞庭·君山
抱着慕容清雅，陆远之没命的往山上跑——他知道他此刻只要一回头，就能居高临下的看清楚他们的处境，他一眼都不敢看，连头都不敢回！
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跟他抗议这超越他身体所能负荷极限的剧烈运动，他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如撕裂一般的疼痛。但是他不敢停，他怀里脆弱的人儿呼吸微弱的仿佛随时都会停止：“玉颜，你再撑一会儿，就快到山顶了，就快到了，你一定要撑住！”
为了他，为了自己未了的心愿，为了那还在湖面浴血奋战的两个人，你一定要撑住，你一定不能辜负所有人得心意——你一定要爬到山顶，只是现在连他也不知道，拼着性命带她来这里，又有何意义？
她还是活不了，她甚至现在对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无知无觉！
“扑通！扑通！”尽管他已经决定不回头去看，但是那两声微弱的落水声还是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那边传来了乱糟糟的声音，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他们的怒吼，船坞老大的咒骂。但是他听不见了，天地此时在他耳中一边静寂，波光盈盈的水面此刻在他眼中仿佛一片漆黑——她死了，他算是凶手之一，他没有救她，他明知道她此去凶多吉少！
那个跟他差点就拜了堂成为他妻子的女人，那个他等了十年发誓要照顾一辈子的女人！他终究什么都给不了她——
“不要再回去了，我可以照顾你的。”
“我必须回去。”
“难道你受的折磨还不够多吗？”
“还不够多。”
“梦雅，我等你。我会对你负责的，他们要是为难你，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
姬近枫负了她，而他却骗了她——他答应要等她的，不管等多久。可仅仅十年，便又有一个女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进驻他的心里，无声无息到他要到今天才能明白过来！
“慕容清雅，你必须活过来你知道吗？不是为了你自己，就算为了他们，你也要活下去！”你如果就这样死了，他们就白牺牲了；你如果就这样死了，他便连跟你说一句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对不起，骗了你也骗了自己十年——你，真的不只是一个替身，也许在你眼里，他才是……
洞庭湖面
“堡主，堡主你看，那是王公子跟慕容姑娘吗？”属下举起手遥指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所在，那两个已经被众人团团围住的男女。
“清雅！”凌少浩握紧拳头，因为他看见那个女人居然为了营救那个王公子，连身后向她劈过来的剑也不知道闪避。剑光闪过，鲜血飞溅，染红了他的眼睛……
“快开船，快！”
“夫君，十二连环坞人多势众，我们的人手带的不多，你犯不着为了那个贱女人——”看到慕容清雅没落到这个田地，她应该很高兴的，她十年来无日无夜不在诅咒她会不得好死。
但在看她被砍伤的那一刻，看她伤重的倒在那个男人怀里，她眼前闪过的，居然是十一年前的那一幕……
“你没事吧？”那时的她，身上穿的是最名贵的苏州锦缎，脚上的绣鞋甚至镶嵌着夜明珠，身上那股尊贵的气质仿佛跟她有云泥之别。然后，就是这样的她，居然当众尊下来为她擦拭脸上的血污，完全无视她那一刻的狼狈。
“我——我，我——”好想说一句感谢的话，但是身体一放松下来全身的疼痛便排山倒海般的袭向她，她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姑娘，不要晕倒啊姑娘！”
一股暖暖的暖流袭向她，缓和了身上的剧烈痛苦，她仿佛又多了点力气——她虽然没什么武功但是也知道，那是她再给她输送内力。她虽然伤的不轻但都是皮外伤，其实她不用这么耗费内力救她的！
“谢谢！”
“不用谢。”她低着头，头发上扎着的白色流苏垂下来，让那一刻的她更显得清新不俗：“我修炼的是寒冰真气，本不是用来救人，很抱歉帮不了你多少。”
那一刻，她是真心想报答她的，她甚至想从此伺候她一生一世，真心把她当做姐姐看待——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是你？偏偏是你，毁了我，还要做好人又救了我？
“扑通！”
她猛地回过身，却发现她只不过稍稍一走神，船头上居然已经失去了她丈夫的身影：“少浩！”
她傻傻的看着远方那两个已经消失的人影——他们两个跳船了！而她的丈夫居然也跟着跳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深秋，江水有多冷，而你的水性也不是很好——她，在你心中真的就那么重要？
她好想好想去问一句慕容清雅——
当年为什么又改变主意救了她？她死了，不是对大家都好吗？
恨了那么多年，夺了那么多年，就算她不累，她也很累了，她的心好累好累……
正文 四十四、同命相连
视线已经模糊，每走一步他的双腿都会打颤，在他怀抱里原本已经瘦弱无比的女人，现在却仿佛有千斤重。一不留神，陆远之的脚踩空了一级台阶，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抱着慕容清雅滚了下去。
“玉颜——”他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用身体牢牢保护住怀里的人儿。紧接着等待他的就是天旋地转外加刺骨的疼痛，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他睁开眼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检查自己的伤势，而是——天亮了，他居然晕过去了整整四个时辰，四个时辰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却是慕容清雅最后的机会！
“玉颜，玉颜！”最恐怖的是，当他醒来，苏玉颜已经不在他的怀里。
他没用，他真的好没用，王公子把这比他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他不但没在最后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居然还把她给丢掉了。他要怎么面对为这个已经牺牲性命的王公子跟芳华？
“你是在喊她吗？”一个带着浓浓的异域口音的声音懒懒的问道，声音酥酥麻麻的，说不出来的别有情调。
“你——”他这才发现有个人已经坐在对面的大石头上看他很久了——苗疆的服饰，满头美丽的银饰昭示她在苗疆的身份应该很尊贵，而窈窕的身材看上去应该是个——
头再往上抬一点，陆远之倒抽了一口气——他想不到拥有这样窈窕身段的苗疆女子面容居然可以这么丑陋。然后，他便看见了慕容清雅此刻居然被那个丑八怪女人抱在怀里：“你是谁？快放开玉颜！”
“我要是放开她，她现在就会立刻没命。”那个苗疆女子好像知道陆远之嫌她长得太丑，却偏偏要把已经被毁了容的半张脸对着他：“请问这位公子，你还要我放开她吗？”
没命？
陆远之抬头看看已经升上半空的朝阳，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严芳华说过，慕容清雅顶多只能支撑到今天晨曦，按道理说现在慕容清雅应该已经是死人了。他仔细看了一下那个苗疆女子好像不经意搭在慕容清雅后背的手——她在救她，虽然对江湖中很多事情不太明白，但他现在再笨也知道她在救她。
“玉颜，玉颜她——她”本来已经绝望了的，但是现在又看到了希望，他真的好怕好怕又会是空欢喜一场：“还有救吗？”
“有！”
陆远之在听到这个字的时候，脸上已经毫无形象的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但是苗疆女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将他打入地狱：“但能救她的却不是我。”
“啊！”陆远之的希望有多大现在失望就有多大。
“确切说刚才我不出手救她她也不会死，或许就这么长睡不醒也说不定。”她的眼睛盯着那个站在她面前全部心神都被他怀中女子所牵动的男子——站在地上那么久，他没感觉到他的小腿被摔得骨折了吗？“她本来练得是寒冰真气，但是当年她被用重手法连封身上十三处大穴，寒冰真气四散到她全身，不能为其所用，反而变成了寒毒。”
寒毒吗？
十年来她一直被寒毒所侵蚀，却从来不告诉他，他也从来没有注意到——如果早一点，如果他能对她再细心点，那结局会不会不同？
“我就说嘛，慕容得德那么心狠手辣之人又怎么会不对她这么有威胁的人物斩草除根，原来是这样，看来慕容得德当年就注定她活不过一年，才会那么便宜的放了她。”
活不过一年？怎么会——十年来，慕容清雅的身体虽然一年不如一年，时常卧病在床，但总的来说还没出现过濒死症状啊！照这位苗疆女子的说法，那她不是九年前就应该死了？
“我要怎么才可以救她？”她说过自己不能救，那就是说还是有救的不是吗？
“怎么样也不可以救。”苗疆女子很不给面子的扑灭了陆远之心中小小的希望之火：“要压制她体内的寒毒，必须要给她注入当年她所拥有的寒冰真气两倍以上功力。要怪，就怪慕容清雅当年练功练得太急于求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