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东隅-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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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出现,但可惜……她终究没有跳脱心中的执念。
而奚归涯面对着静静躺在棺木中的白落樱,也伤痛无力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临走前终于对他开了口,说了话,但这席话却是奚归涯根本不想听到的。
——王爷,臣妾要走了。
不,白姬,你不会有事的,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他拼了命的想要挽留她。
——王爷,这些年来,多谢你对臣妾的宠爱。可是,如果有来世,放了我,好吗?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一愣。你说什么?
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白姬,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你的心里,竟还是一点位置都没有留给我么!
她流着泪叹了口气,缓缓将脸侧过去,怔怔地望着头顶的帐子出神。
——王爷,你知道么?我一次都没有感觉到自由和幸福。过去我是绝不会对你说这样的话的,因为我认了命,可是今天我既然时日无多了,心中的拘束也就释然了。当年,如果不是和殿下相遇,殿下也不会硬要将我和他人的婚约作废,这其中,殿下使我的父亲做过什么,我都是知道的。但既然到了那一步,我嫁给谁也是无所谓了,只是臣妾希望殿下如今能听我一言,为一己之快而伤害他人,实在非君子所为。我对那唐公子虽然并无情意,可是心中也一直觉得亏欠了他……
够了,不要再说了!他根本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一直以为只要时间够长,他对她够好,她就可以忘掉过去的不快,将自己的真心给他。可是,原来,她一直都耿耿于怀,一直也不能释怀他当初为了得到她所使的种种强硬手段。
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你气我伤害了我们的孩子,气我伤害了你,所以你才这么说的对不对?
不是。她只是冷静地摇摇头,是臣妾到今日才明白了,委曲求全的感情,决不会有幸福可言。
说完,她又叹道,殿下要怪我要恨我都是可以的,但我们夫妻一场,臣妾还是要劝告殿下,不要太过跋扈,树大招风,朝中之事波云诡谲,难保今日得意明日惆怅。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仅仅,是这样的人?奚归涯心中的失望和愤怒,已经让他的眼眶中氤氲起泪光。
和她临终前所谈的这一番话,一直在奚归涯的脑海中久久回荡不散。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片痴情,在无所保留地付出了这些年之后,她居然一点也不动容,就连死前留给他的话在他看来也是如此的刻薄。
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疑问,直到他看到随奚清嶺来吊唁的云若之时,才似乎豁然开朗了。
对了,一定是因为那个男人!云墨池,那个死了也要阴魂不散缠绕着他们夫妻两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他,白姬的心不会动摇;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不会因为吃醋而伤了她,更不会失去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云墨池,白姬她……不会对他说出那一番绝情的话。
想到这里,他怒气直冲头顶。
“你来这里做什么?”奚归涯忽地站到了云若之的面前。
她不禁一愣,这个尚王是怎么了?难道要这时候找她的麻烦?自己是江王妃,跟随江王来吊唁白姬有什么不对?
云若之迅速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自己近日的行为,并没有发现和奚归涯有关的事。
“二叔,”奚清嶺也觉得有些纳闷,他没想到当着自己的面奚归涯也会用这种愤恨的眼神逼视着她,到底是什么事?“云姬她是陪我来给二婶上香的。”
谁知奚归涯头也不回地说,“清嶺,这件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奚清嶺有些无奈地挑了挑眉。
“臣妾,不知二叔何指?”云若之决定先尽礼数,恭敬地问了他一句。
此时,奚归涯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她较起了劲,倒是云若之没有想到的。
“二王兄,你这是做什么?”奚漠风淡淡睨了他一眼,“江王妃是清嶺的正妃,来这里有何不可?”
“本王是要问问她,上次来尚王府看望白姬,到底和她说过些什么?”奚归涯大声喝道,“侍女说你们关着门独自聊了许久,那之后,白姬的状态便越来越差。你说,你不是因为记恨本王,所以对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原来是为了这个。可是,那件事怎么能告诉他呢?说了,他除了更生气自己的妻子念着别的男人之外就没有好处,而且,还可能暴露自己的问题——她的身世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在还不知道,如果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隐情,那现在说了就是等于引火自焚。
“臣妾只是来看看白姬娘娘,”她镇定了心情,坦然道,“她心情不快,臣妾为女官时曾在尚王府中与娘娘有一段情谊,所以见到我很是高兴,但她心中又还念着自己失去的孩子,所以就拉着我说个不停,我也只好顺着安慰她。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
奚归涯越看这张脸越觉得愤恨,想到她是被云墨池以毕生灵力换她还世的,他就无法对眼前这个其实并没有深仇大恨的女子释然。
云墨池不在这世上了,可他却破坏了自己的生活,那么,他将所有都给予给了她,她就是他。
“你以为你这么说本王就会信你?”奚归涯说着就朝她跨进了一步。
“二叔。”奚清嶺忽然横在他们中间,将云若之挡在了身后,“你不可以对她凶。”
为什么?奚归涯打从心里并不在意奚清嶺这个稚子心性的大孩子,所以也只是随口就反问了他这么一句。
“因为她是我的王妃。”奚清嶺认真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身后的云若之微微一怔。
奚漠风也有些讶异,他没有想到自己平时最不在意的奚清嶺,竟然也是个可以挺身护着自己妻子的男人。
连一个心性不全的孩子都知道这么做……奚漠风想着,目光不自禁转向了站在旁边不远的苏绾月。
“王妃?”奚归涯冷冷一笑,“清嶺,你倒是懂得怜香惜玉。你放心,二叔也没有对她怎么样,只是此刻本王见到她就会想起白姬,所以——你们先回去吧。”
言罢,他就背过身,下了逐客令。
“国师。”
奚漠风追上了在奚清嶺夫妇离开后便告退离开的苏绾月。
她旋过身,看见他小跑着朝自己靠近,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臣见过昭王殿下。”她淡淡一笑,依然是平静如水的样子。
遣走了苏绾月的侍女,他伸出了手,笑道,“你的东西掉了。”
他的手中,拿着一支木簪,和上次塞给她的模样一样,不同的是,这支簪用的是红梨木。
他这是想做什么?
“殿下认错了,这不是臣的东西。”她淡淡一笑,没有伸手去接。
也许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奚漠风也并没有生气,反而回了她一个笑容。“现在是的。”
“现在也不是,”她的语气依然温淡,却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力量,“以后同样不是。”
他不想听她多说,又打算直接塞给她,可这一次,她却有了防备,提前就往后退了一步。
“请殿下自重,”她想到上次他的失礼之举,倏地敛起了笑容,“不要做出有损殿下声誉的事。”
“你以为我会做什么?”奚漠风直视着她,又朝她走近了两步,“国师未免太谨慎了。难道,区区一个小玩意也会让你紧张?那么,这是不是代表,本王在你的心中有所不同?”
前所未有的感觉。第一次,她有一种因为想要极力摆脱一个人而心慌的感觉。
“殿下,”她说,“臣不过是臣,和殿下之间有君臣的距离。”
“去他的什么君臣距离,”奚漠风向来不在乎那些东西,“你只管你心里怎么想的。”
苏绾月抬眼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又淡淡笑开了。
“殿下难道不知道,臣的年纪么?”
年纪?奚漠风愣了愣,哦,对了,她的年纪……和一般人都不一样。
见他不说话,她觉得是自己的提醒起了效用。
“请殿下恕臣冒犯之罪,但实际上,臣与殿下也已有至少一代之隔了。”她浅浅一笑,“就算抛开君臣的身份,这东西,也不是臣的。”
他知道,她所指的是这支簪,也是他的情。
可是他扬起眉梢,轻声一笑。
“那又如何?”他奚漠风,从来都不是被世俗左右的人,“只要你愿意放弃国师之位,自然能看到别样风景。”
苏绾月愣了愣,但旋即就恢复了神态。
“只怕,不是臣要不要放弃,而是殿下您,要不要失去一切了。”
言罢,她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开了。
奚漠风站在那里,皱起了眉。
云出东隅 第二卷 世惘然 第十七章 昔人已去
风声静谧的夜里,千雪阁的院中洒下了一片水白的月光,青石缝中的青苔也被染上了一层光芒。
苏绾月在廊前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进了房中。
她走到神龛前,伸出手把住了摆在台上的花瓶,轻轻转动了两圈。
伴着机关转动的声音——密室的暗门打开了。
她走进密道,门便又合了起来。
这条暗道刚进去的时候因为没有光亮所以有些黑,但隐隐地也可以发现似乎有淡淡光影能够大致照清路的轮廓,而随着步步走近,那光影也就越来越明显,最后氤氲成了一片光亮——直到走入真正的密室之中,整个房间都被染亮了。
这夺目的光芒,是从密室中央那块寒冰石床上发出的,因为那里放着一支琉璃瓶,而瓶中的东西才是光芒真正的来源。
那是“玉魂”。出云帝国历代国师的能量之灵,但如今,却只剩下了半颗。
“独天君,你还记得过了多少日子了么?你早已不在这世上,而我依然还活在这里,守着你我共同的信仰。这七十年来,我都过得平平静静,可是……”她将玉魂捧在怀中,心才好像静了些,“可是他……真的好像你,若不是他的长相和你不一样,性情也比你浮躁,恐怕,我真的会以为那就是你。你知道么,他会做木簪给我,和你曾经送我的一样,还会用和你一样温柔的眼神对我笑。”
她长长呼了口气,“但是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不是你,也不可能是你。你早就不在了,而他是陛下的儿子,出云国的三皇子。我错的,是居然让心乱了……多年的修为,如今却是不堪一击,我愧对于你,愧对于出云国。所以,我打算让自己沉睡,直到——我的继任者出现。”
玉魂的光芒笼罩了苏绾月疲惫的身体,而院外的月色,笼罩了整片静谧。
次日清晨,国师苏绾月便动身踏上了前往天辰山的路途,她只是呈给了奚琮瑕一道奏折,声称自己受天神启示,己身有过,为净化其身,所以自请前往天辰山净潭封印自身,直至百年之期时满。
百年之期,指的便是国师继任者的轮回,每一百年,现任国师就要在新生幼儿之中选择自己的继任者,也就是说,苏绾月给自己的时间,是十年。
这是个太过突然而且重大的消息,但是奚琮瑕已经来不及阻止,更无力阻止苏绾月封印自身,满朝的官员也是震惊之余却又无可奈何。
“难道……是因为白姬的事?”奚琮瑕暗自揣测,可是白姬的死是她自己过不了命中的那一关,也并非是苏绾月的责任,若是仅仅因为如此就要封印自己,未免太过严苛,对出云国和国君来说也太过不值了。
“陛下,”奚冰尘率先想到了眼前的问题,“国师封印己身一事是瞒不住的,但下个月初,霰星国求亲的使者就要来了,这些年来,出云、霰星二国一直互相有所忌惮,其中原因之一,便是有‘东月西星’之称的两国国师,如今国师要封印十年,这期间,霰星国的问题就更是要谨慎处理。”
奚琮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你说的对。风元涅这个老鬼是不得不防的,而且霰星国那个国师,也是个让人不能松懈的角色啊。”
奚琮瑕和奚冰尘等人在商讨着什么,奚漠风已经无心去听了,这场朝会他所接受到的唯一的信息,就是苏绾月消失了,她将自己封印起来,而这个时间,至少需要十年。
是的,所有的人都可以不明白,但是奚漠风却很清楚:苏绾月这么做,一定和自己有关!难道,她为了回避他,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么?就算宁愿沉睡十年,她也不愿意再见到他?
“殿下,你没事吧?”
他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抬眼看去,原来是玄武氏的族长陆容渊——一个政治立场中立的老头。
“没什么。”他摇摇头,想显得自己很正常。
陆容渊笑了笑,“殿下也在为国事烦忧吧?还是要注意脚下呢,小心石阶。”
他点点头,本来就想这样敷衍过去,但随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陆翁,”他说,“国师她当真要结结实实地睡上十年么?”
对方叹了口气,点点头,“国师体内有玉魂的能量,旁人根本接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