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贤良-第1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侯夫人脸色铁青,郁清明已经道:“事到如今,把她接进来是咱们,出了这样的事再送出去,若是她心里一时想不开自尽了,咱们侯府岂不平白背个逼死人的名声?你还要侯府的脸面不要?”
“脸面!”孙氏一声冷笑,“真要脸面,今日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这是实话,可这实话却等于是在打侯夫人的脸,确实,今日这事儿,若是她顾忌着侯府的脸面,只要阻拦张芊就是了,又何必再叫孟玉亭去李代桃僵?侯夫人嘴唇颤抖,半晌才喝道:“住口!女子以夫为天,更要孝顺公婆,你嫁过来几年都未生子,又不许清明纳妾,你,你是想犯七出么?”
☆、第二百一十九章
相比郁清明院子里的热闹,张氏那边倒是死一般沉寂。张芊本是跟着冷氏的丫鬟要去换衣裳的,半路上却被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香梅请到了侯夫人院子里,拿了郁清眉的一条新裙子替她换上,然后又亲自送她回了厅内。结果她们才回厅,就见席间人已经少了好些,外头更有些喧闹,过了一会儿众人都陆续告辞了她才听说,原来是孟玉亭落水了,却被郁清明众目睽睽之下从水里抱了上来。两人均湿淋淋的,衣裳紧贴身上,便不是夏日里衣裳轻薄的时候,也够个人瞧的了。
张芊不是傻子。孟玉亭去的那处池子,自她过来冷氏就有意无意提过两次,说里头种的睡莲花这时候还在开花,颇值一观。今日又弄湿了裙子,偏又有侯夫人的丫鬟取了郁清眉的裙子给她换——她虽一时还想不明白里头的重重机关,却也能明白孟玉亭今日绝非意外落水,而自己若当时没有被香梅请走,恐怕落水的就是自己了。
虽然心里隐隐已经想到了姑姑这次接自己来的目的,但竟然用上这样的手段,张芊仍旧是觉得心寒——众人面前落水,被男子抱上来,倘若对方不肯纳自己,那自己名节尽失,恐怕就只有个死。而且这件事里头透着奇怪,她看得出孟玉亭的目标分明是侯府世子,怎么最后救她上来的却是三爷?三爷那是侯夫人的亲生儿子,又早娶了妻,房里若多一名贵妾,必然后宅不宁。自己的姑姑又跟侯夫人素来不怎么和睦,若今日落水的是自己,侯夫人只怕根本就不会让郁清明纳自己,那时候要怎么办?张芊想到这里,就觉得一阵后怕,同时也暗暗庆幸,幸而自己本来就不想做什么妾,香梅来请人时她也就顺水推舟去了,也为的是躲开冷氏,否则,岂不是万劫不复?只是想不到,姑姑口口声声疼爱自己,打的却是这个主意。
心灰意冷的张芊躲在房里不出来,张氏却在自己房里气得发抖,狠狠瞪着跪在下头的冷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自作主张!”自己还没拿定主意呢,这儿媳就敢背着自己下手了!
冷氏硬着头皮道:“母亲说的话儿媳不大明白,儿媳做了什么了?”谁知道今天的事儿竟然会变成这样,幸亏张芊没有去池上,否则从松动的桥栏上掉下去的若是她,又是被郁清明所救,恐怕此时二房已经焦头烂额了。冷氏心中庆幸,决定死咬一口不承认。张氏这个婆婆性子硬得很,若是违了她的意思,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你还狡辩!”张氏抓起一个茶杯要扔,见是青花磁的,又放了下来,“那桥是怎么回事?你叫小丫头去外头传话,又是怎么回事!”真当她是瞎子?
冷氏满背冷汗,实在抵赖不住,只得道:“儿媳也是为了表妹好——”话犹未了,见张氏又在四处找东西要扔,连忙道,“若不然,为何伯母那边千方百计也要把孟家姑娘塞进去?只是今日究竟不知是如何颠倒的,竟弄成了三弟……”
张氏气道:“你还要说!谁让你安排的?若不是半途出了岔子,今日芊儿如何是好?”
冷氏低头不语,心里却不服气——明明张氏也对做妾的事动了心,眼下却又都怪在她头上,想了想才道:“可见表妹是有福气的,如今去了一个孟家姑娘,还不就显出表妹了么?”
话犹未了,外头已有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进来:“太太,*奶,表姑娘要收拾东西回家去呢。”
这下张氏也顾不上再骂冷氏,连忙去了张芊房里,果见张芊和跟来的张家丫鬟正在收拾东西,本也没有多少,不过一个包袱也就打起来了。张氏忙上去抢下来道:“芊儿,你这是做什么!”
张芊低着头,轻声道:“在姑姑这里也打扰几日了,侄女瞧着,姑姑这里事也忙,不如早些回去的好,免得还给姑姑添乱。”
张氏急得顿足道:“这是什么话!接你来本为着在这里散散心,怎的成了添乱了?”她倒是真心疼爱这个侄女,此时也明白张芊是为了什么,连忙道,“都是你表嫂糊涂,姑姑已责过她了。你只管好好住着,再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张芊含泪道:“姑姑为我费了许多心思,我岂有不知?只是芊儿宁为鸡口,不为牛后,那些贬了张家门楣的事,是断不能做的,更不想日后令阿爹阿娘都——不知如何走亲戚才好。”
张氏愣了愣,明白过来。如今张家自是侯府的姻亲,可若张芊做了妾,妾的父母却不算亲戚的,到时候张家夫妻若来侯府,倒真不知要算什么了。张氏虽心里想着侯府偌大家业,但张芊如此坚决,她也便把那些念头抛到一边,断然道:“芊儿放心,姑姑早替你备了嫁妆,日后定风风光光送你出嫁!”
冷氏跟脚儿过来,在门外听见备嫁妆的话,只觉得心头肉都被剜了一块儿似的,扶着丫鬟回了自己屋里,扑到床上就捶起枕头来。捶了几下,郁清风从外头进来,见她这样儿奇道:“这是做什么?”
冷氏有气没处发,怒道:“你还问我!咱们家的家底都要被你那好表妹卷去当嫁妆了!以后我们怎么过?将来哥儿娶亲姐儿出嫁,要怎么办!”
郁清风不在意地道:“瞧你说的,就算表妹出嫁,母亲也不过添份嫁妆罢了,哪里就动到咱们的家底了?”
冷氏一跳而起:“说得轻巧!这院子里一共多少人?每人每月的月钱统总才是多少?不说别人,只说你每日出去做文会交朋友,就要花销多少,你可算过了没有?进得少出得多,还不是坐吃山空!”
郁清风皱眉道:“看你这斤斤计较的模样,竟跟个市井妇人一般了。咱们二房也还有几处铺子田庄,哪里就只靠公中月钱了?”
冷氏简直要气笑了:“大爷可真是从来不问庶务!咱们二房哪里还有铺子,不都在任上赔进去了么?统总只剩下两处田庄,每年进项不过二百两银子,全都握在你娘手里,想让她拿出来点贴补都难得很,一心只想着算计我的嫁妆!我嫁过来这些年,那点嫁妆都全贴补光了!大爷说我斤斤计较?若咱们手头宽裕,我自然不必这样计较!若大爷能跟二弟一般有俸禄来贴补家用,那我自然也不必这样计较!可你如今书也不读,每日只在外头厮混,也不知道我何日有这样的福气!”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冷氏这一番话,字字句句都说在郁清风的痛处,只说得郁清风脸都青了,恼羞成怒地一拂袖子:“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哪是说给我听的!这些后宅之事,本就该你管才是。”
冷氏一口气噎在胸口,指着郁清风手都哆嗦起来。郁清风见她不说话,口气更硬了起来:“这些年我一直在读书,又不像二弟那般有世子之位,自然容易得官。说来说去,我在外头交朋结友,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说到后头,连他自己都相信他在外头并不是冶游嬉戏,而是为了这个家在尽力交际了。看着冷氏已经失去了青春美貌的脸,此时因为怒气已经有些扭曲,郁清风心里油然生出一丝厌恶,沉着脸道:“总之,妇人家以柔顺安分为好,今日之事,你休要再做了。”说罢,转身出去了。
冷氏回过气来,终于忍不住抓起一个茶杯摔了出去……
☆、第二百二十章
那两个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沈宜织却缠着郁清和在逼问:“三弟怎么会跑到那池边上去?是你搞的鬼吧?是不是?”
郁清和刚沐浴出来,身上虽已没了酒气,眼里却带着几丝醉意,倚在床头上只是笑。沈宜织不肯罢休,爬到他身上追问:“肯定是你对不对?要不然你不进来就是了,怎么会变成三弟跑了进来?”
郁清和赶紧搂住她的腰:“双身子的人,怎么还这样不老实?我可没做什么,是三弟自己听见了些闲话就进去的,大约是觉得孟姑娘生得美貌罢。”
沈宜织信他就有鬼了,忍不住埋怨一下:“那么多人,这下子侯爷肯定恼了,万一要是查出来跟你有关——”
郁清和微微一笑:“说几句闲话而已,是三弟自己跑进去的,又不是我推着他进去的,与我何干?”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三弟的性情,父亲本来知晓,就是夫人和婶娘的性情,父亲也并非全然不知。”只要平北侯仔细想想,就能揣摸出今天是怎么回事,唯一需要掩饰的,就是不能让平北侯知道,那些闲话是他故意让郁清明听见的。
说起来,都是同一血脉的父子兄弟,可是过个日子却要这样的勾心斗角,一念至此,郁清和嘴边略有几分自得的笑意又渐渐褪了去,沉沉叹了口气。沈宜织察觉到他的伤感,不无心疼地摸了*的脸:“这京城里一个个高门大户的,这些事难道是家家都有?”
郁清和苦笑:“也差不太多。凡有爵位可承继之家,倒是十成中有六七成都过的是勾心斗角的日子。”想想自己家也是如此,伤感去了几分,只剩无奈。
沈宜织把头靠在他肩上,假装没注意到他的神情:“也是——别说这爵位了,就是普通人家有点家产的,那兄弟争起来翻了脸的也大有人在呢。有时候我也觉得奇怪,这没家产的反而没什么好争,只得自己拼死拼活去挣;倒是家里有些底子的,爹娘已然给你留下不少东西了,反而还不满足!”
郁清和喟然道:“不是一个娘肚皮里出来的,终究不是一条心。”
沈宜织嘻嘻一笑:“也是啊。那穷人家都是一夫一妻的过日子,哪有那个钱纳什么姨娘小妾的,自然生出来的儿女都是一条心。也就是富贵人家,饱暖了就思那个啥,结果你是这个娘,我是那个娘,自然都不亲近,没事也要生出事来了。”
郁清和被她逗得笑起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又让你逮到机会说教了?是是是,庶子女那是乱家之源,我都知道了。”
沈宜织赶紧反驳:“爷又乱说!妾身只是说,庶长子才是乱家之源,可没把庶子女全都一棍打死。不过,若是爷自己知道庶出子女会平白添了许多麻烦,那当然最好了。”说完,顽皮地一笑。
郁清和哭笑不得地捏她的脸颊:“听听你这一缸子醋!”
沈宜织认真地说:“妾身可不只是酸话呢。别说这做主母的看庶子女是麻烦,就是庶出子女自己,难道就愿意要这身份?远的也不好说,只看咱们府上清月妹妹就知道了。若换了男子,日后或许还有出头之日,可是身为女子,若是嫡母随便寻了门不中意的亲事,这一辈子就难了。再说得难听些,若是嫡母有心拿庶子女给自己的儿女铺路,岂不更惨?就是清月妹妹自己,不知是愿意在侯府里做庶女呢,还是愿意投胎到个四品五品官员家里去做个嫡女。”
这话倒说得郁清和沉吟起来。这个庶妹平时里安静沉默,只是跟在郁清眉身后,全无存在感,以至于十几年了,他竟也没跟郁清月说过几句话,更不必说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了。说起来,平北侯府这些子女,也只有郁清月是庶出的,平日里看起来倒也衣食不缺,但跟郁清眉却是不好比的。尤其如今,郁清眉已然跟尚书府上定了亲,郁清月与她年纪相仿,侯夫人却似并没想到替她寻门亲事。
“今日清月妹妹派丫鬟过来,说是来寻我说话,其实——大约是来送信的。她肯冒这样的风险来帮我,必定是有所谋求,爷说,她会谋求什么?”
郁清和沉吟道:“多半是亲事,要么,就是替她的姨娘在谋求。”
“那爷说,她这日子过得可好不好呢?”
郁清和苦笑:“知道了。只是也有那贤惠的妇人,对庶出子女亦是好的。”
这个沈宜织也承认:“自然也是有那样妻妾和睦之家的,也有那等真正一视同仁的宽厚之人,只是她心里是苦是甜,外人是看不到的。何况这样人少之又少,不知天下这许多庶出子女,有几个能得那样的福气。”
郁清和长叹一声,摸着她的头发:“你说得不错。那清月的事——”
沈宜织眨眨眼睛:“说实在的,妾身也觉得为难呢。若是她跟爷兄妹情份深,妾身自然要帮她,可是依妾身看,她跟爷似乎也不怎么亲近嘛。”
郁清和无语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我还当你定会帮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