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贤良-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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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过这世界上总是有朋友就有敌人,才说了几句刘如意的胎,便有人又把话题转了回来,笑向侯夫人道:“世子如今仕途顺遂,只是这子嗣上差着些儿,到底是不好。世子夫人虽年轻,世子却是而立之人了,哪怕先有个庶子呢,也算是有了香火。”
侯夫人自然不喜欢听见沈宜织生儿子,甚至连庶子也不希望郁清和有的,只是这时候有人说这话,她却乐得接口:“正是呢。只是和儿房里那几个人,这些年了也没个动静,真是不中用。”
那妇人便笑道:“如今世子的身份,房里的人也不算多,捡好生养的再纳个进来可又算什么呢?”
这话真是说到了侯夫人心里,简直是瞌睡遇上枕头,马上笑道:“正是这么说呢,张夫人若有好的,不妨帮我们物色一二。”
沈宜织瞟了一眼便记起来了,这什么张夫人是左侍郎的姨姐,夫家似乎是个正六品的什么侍讲。左容因着那回猎场上的事儿吃了瘪,敢情这张夫人是来替外甥女报仇,搅局来的?
张夫人见沈宜织看她,便掩口笑道:“世子夫人怕是不欢喜呢。”
侯夫人也笑道:“我这儿媳妇最是个大方的,为子嗣计,她可有什么不欢喜呢?”
张夫人便笑道:“若这么说,我倒有个侄女儿,生得也是德容言工俱全的,世子夫人若喜欢,就认她做个妹妹如何?”
沈宜织也笑了一下:“我多个妹妹倒无妨,只怕世子爷日后在朝上见了左大人不知如何称呼,反倒不美了。”
张夫人脸立时就白了一下。她说叫自家侄女给沈宜织做个妹妹,意思是想正经做个二房,而不是随便抬进门做个妾。可是就算是二房,说到底也是妾,妾的亲戚是不当正经亲戚看的,就是见面都矮一头。这侄女虽是张夫人夫家的,可是弯弯绕绕的也能跟左侍郎算得上亲戚,若这么算,难道日后左侍郎见了郁清和也要矮一头?当然一般人不敢这么做,可郁清和未必不敢。只是他的官阶还没有左侍郎高,若真是当面这么给左侍郎没脸,左侍郎回头能把她丈夫的官儿想办法撸了!到时候侯府没攀上,倒给自己家招祸呢。
张夫人闭了嘴,便有那眼力好的,问起郁清眉的婚事来。侯夫人最得意的就是把女儿许给了那样的人家,一时高兴便把别的事都丢在脑后,眉飞色舞地跟人说起话来,算是把这事儿带了过去。
沈宜织抱着女儿让人看了一圈,便叫乳娘把孩子抱了回去,自己跟在座的客人们寒喧起来。其实今天这事儿她早料到了,侯夫人失了管家的权柄,怎么肯乖乖地认输?何况自己生了个女儿,她若不借机往院子里塞人倒奇怪了。只是没想到她会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就开口,毕竟这做继母的,继子还未有嫡子就想着塞人进去先生庶子,并不是什么好名声。有道是长子非嫡,乱家之源,侯夫人今儿这么干,看来是急红了眼竟然要破罐子破摔了。
捏捏拳头,沈宜织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既然侯夫人打算在这上头给她没脸,那她也就不必给侯夫人留脸了。说实在的,平北侯就是太注重脸面,才会闹得后宅里乱七八糟的。继子跟继母并不是不能和平共处,可是侯夫人这样的——平北侯再和稀泥,只会搞到最后不可收拾。
朵姐儿的满月宴过去第三天,侯夫人那里把账本子送过来了,厚厚的一大迭,香梅领了两个小丫鬟抱着,满脸笑容地放到沈宜织桌子上:“这是夫人那里五年的账簿,都是内院的,请少夫人查收。”
沈宜织已经跟郁清和商量过了。侯夫人当家十几年,小手段是有的,从中克扣攒点私房也是有的,但好在她一直觉得这侯府将来定是她儿子的,因此什么掏空家底的事是没有的,当然,这也与侯府外头庄子铺子上的庄头掌柜们大部分都是平北侯府的老人有关,他们忠心的是平北侯,侯夫人这十几年虽然也收买人心,也想着培养自己的人手,但那些掌柜之类的关键位置上,也不过塞进去四五个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因此这会儿接手当家,从前的账也就不必查了,尤其是内院这里,干脆就另立一本新账,从前那些猫腻就算一笔勾销,也是给侯夫人全着脸面,在平北侯面前也有个交待——毕竟,侯夫人嫁进来几十年,儿女都生了,虽说当初是为了报恩才娶的,到底也有夫妻之情在,平北侯也不愿意看见儿子和继妻势如水火。而且继母也是娘,到底还有个孝字儿压在上头呢,真要是被外头人知道他们夫妻两个一当家就查继母的账,对郁清和的名声也不好听。
“宝兰按日子点一点,若是不差就收了。”侯夫人敢把这些账拿出来,想来是必定没啥大问题的,查也没什么意思,收在这里以备后用罢了。
香梅看着宝兰收了账册,便笑道:“从前夫人管家的时候,管事媳妇们清早都在正院里回事的,明日开始就是少夫人当家了,可不知让她们到哪里来回事呢?”
沈宜织略一思忖:“明儿早饭过后,叫他们都到嘉禧居偏厅去,带着自己的帐簿。”
香梅应了一声是,转身回了正院。侯夫人正等着,一见便问:“说什么了?”
“少夫人什么也没说就收下了,叫明日管家媳妇们都过去见她,还要带着账簿呢。”
侯夫人顿时冷笑起来:“她是要大查账了?好啊,就让她查去!这十几年的账了,看她查到哪一天去!”她心里有数,那账不是完全没有问题,但也就是几十两银子的出入,一年加起来也不过千把两银子,在侯府这样的人家根本算不得什么,倘若嘉禧居真要揪着这点钱不放,且不说平北侯那里会怎么想,单是侯府里的下人就会议论,少不得要落个“吝啬”的名声。
怡兰凑趣笑道:“果然是商户人家出来的,就是喜欢查账。”
侯夫人也不由得笑了出来,笑罢才叹了口气:“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如今这家居然让她当了去!”
怡兰忙道:“夫人别着急,想她一个商户人家的庶女,会当什么家,只要出了乱子,早晚侯爷还不是得倚仗着您么?如今眼看就出国丧,您先忙着二姑娘的亲事要紧,等二姑娘风风光光嫁了出去,这家里怕也就要乱了,到时候您再把管家的事接回来,岂不更好?”
侯夫人想想也是,便欢喜起来:“眉儿嫁的是尚书府上,这嫁妆可不能少了。你把那嫁妆单子拿出来,我再瞧瞧,可别缺了什么。”
怡兰一边拿嫁妆单子一边笑道:“缺了什么只管去向少夫人要就是了,二姑娘的嫁妆是公中出,自然是少夫人管。”
侯夫人眼睛一亮,笑道:“就是你这丫头心眼子灵,我瞧着眉儿身边那几个都比不上你,只怕到时候得让你陪着眉儿出嫁,到那边去多帮扶着她些。”
怡兰听得心花怒放欣喜若狂。这陪着郁清眉出嫁,她又是这个年纪这个容貌,十有八九过去了就会被尚书家少爷收房。虽说尚书家里有家训,年不满四十不得纳妾,但若是郁清眉自己愿意给夫君房里放人,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岂不比她跟着侯夫人,最后指个小厮奴才配了,一家子都继续做奴才秧子强?不是她说,郁清眉除了脾气大,实在没有什么心眼手段,真要是跟着陪嫁过去,她自有办法哄住郁清眉。到时候她是主母赏下的,在那边通房妾室里也就算是头一份了。
不过心里虽然欢喜,她脸上还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奴婢是要一辈子伺候夫人的,夫人可是嫌弃了奴婢?”
侯夫人笑道:“你这丫头,才给你点脸面就抖起来了,叫你陪着姑娘出嫁,倒好像还委屈了你似的,还不快给我去厨房看看汤可得了?”
怡兰听着这话就是说定了,心满意足笑道:“奴婢哪里敢说委屈,不过是舍不得夫人罢了。”说罢,出去看汤去了。
侯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冷笑了一声。怡兰虽然脸上不显,可是心里欢喜,那脚步也格外轻盈起来,腰肢更是下意识地摆得柳条似的,真当她看不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想做通房?成啊,一个不会生孩子的通房,想来也没大妨碍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沈宜织的做法让侯夫人大吃了一惊,包括各处的管事媳妇们,外头的管事们,也统统吃了一惊。头一天见他们沈宜织就说了,手上的账统统交上来,另立新账,重打锣鼓另开张。这一招让所有等着看戏的人都发了愣,因为另立新账,就等于前头的事儿一笔勾销都不问了,少夫人明说了,日后好好当差,自然有好处,若是再有疏忽,那就要罚了。
随着这番话下来的,还有少夫人订的新规矩,包括账要怎么做,几时核对一次,还建立了一个什么“审核组”,里头都是精于算账的管事媳妇和丫鬟,专门管着核对账目的,据说,一旦核对出错误,还发赏钱呢。
这规矩刚下来的时候侯府里很是乱了一番,因为这样一来,那些有油水的地方揩油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少了,但随即的,少夫人又新推出了一条规矩:奖金!比照着上年的开销,到了年末的时候各处若能比上年节省银子,这银子的一半就拿出来发给他们做奖金。
虽然大家都没听过奖金这个词儿,但这意思却是明白的,就是说这是过了明路的赏钱,赏的就是他们替侯府节约了银子!且少夫人说得清楚,如今有专门记账审核的人,这帐都会记得细致,不管你是做什么的,只要是替府里省了银子,就有奖金。哪怕你干的是涮马桶这样的低贱活儿,若是能又涮得干净又省了刷帚薰香之类的东西,也有奖金拿!当然了,必须得主子满意,若是主子不满意,省下来的钱你固然能拿到奖金,却是也要因此被罚月例的。一时之间,下人们都踊跃起来了。细算一算,如此一来他们拿到的奖金可能比从前自己揩的油水要少些,但这却是过了明路的,并不怕主子来查,更不必做贼心虚,岂不是好么?
“这是何意?”郁清和有些诧异,“节省下来的银子能有多少?”
“不会太少。”沈宜织笑了笑,“我不是想掐死下人们生财的路子,侯府这样大的人家,若是做事没有一点半点好处,下人们不肯尽力,这家也难管。我只是想叫他们知道,一心为了主子是有好处的,与其偷偷摸摸地拿,不如光明正大地得赏。这每年能省的,其实是省了浪费。”
侯府这样的人家,每天的浪费是相当惊人的。人说衣食住行,侯府每天只供应主子们的饮食就是一笔惊人的开销,每月的脂粉头油、每季做衣裳打首饰又是一大笔,还有房屋的修缮啊屋里的摆设啊,就是摔个盘砸个碗的那也是开销。别的不说,单说嘉禧居吧,每天三顿饭,她和郁清和就是每人肉若干鸡鸭若干鱼虾若干,另有米若干若干,一个人根本吃不了。何况有时候买来了不吃,又要点别的,这又是余外的开销。下人们自是不管,主子开销越多,他们得的好处才越多,这里头主子吃掉的顶天占了五分之二,下人们揩油揩掉了五分之一还多些,最后浪费掉的将近五分之二。若是能把这五分之二省下来,得是多大一笔钱?
“果然好主意。”郁清和听完沈宜织细细分析,不由得摇头,“你早说过府里浪费,却未想到竟浪费如此之多。只是这样一来,怕别的院子要生事。”
这个沈宜织也想到了。确实,省下的钱若没有他们的好处,这些人怎么肯配合呢?不说别的,只要嫌饭菜口味不好,或嫌买来的东西不合心意,就足够把她这个奖金制度抨击得一无是处了。
“我已给每个院子都发了一笔‘补贴金’,等于每月的月例提了三成,就是让她们补贴日子的。且说了,若是到了年底这法子果然能成,以后就是定例;若是不成,就还照原样,把这一成月例再减下来。”
郁清和哧地一声笑了:“你倒会——这么着一来,至少二房那里是不会闹了。”张氏和冷氏都是缺银子的人,有了这笔补贴金,虽然说起来不算多,但一年下来也多得几百两银子,若让她们再吐出来,如何舍得?
沈宜织也笑了:“只是怕夫人和三弟妹那边不买这个账。”她们是不缺银子的,“不过好在府里采买上的几位管事都是夫人的人,想来一时半时的该还不会挑什么大毛病。”若是挑毛病,岂不是正给了沈宜织换人的借口?
郁清和有些好奇:“若这么说,一年能省下多少银子来?”
沈宜织想了想:“叫丫头们粗略算了算,一年省个一千来两差不多吧,若再置办出田地来,加上每年的出息就更多些了。”平北侯府虽然家业不小,但一年省一千两,上好的田地也置办出百来亩了,如此长远下去,利上滚利也不算小数了。
“如今你这一辈儿的人少,不过只剩下两个妹妹,置办嫁妆还觉不出什么来。将来下头的孩子们长大了,这个娶那个嫁,要用的银子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