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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妾本贤良-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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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北侯断然道:“不只是下人,还有各房主子也都要闭紧嘴。二弟那一房我自会去说,这边院子里,你去说明白了,但有一句不该说的话传了出去,别怪我不客气!”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是沈宜织在京城过的第二个年,也是她穿越过来之后过的第二个年。

还记得第一个年她过得兴致勃勃,跟宝兰等人策划着铺子日后的发展,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可是这一次,她的铺子比从前扩了一倍,她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宝兰小心地瞧着她:“姑娘可是胃口不好?”

“没什么。”沈宜织瞧着满桌子的菜只觉得不想吃,“没准是累了,今晚我不守岁了,你们若愿意守就守,若不愿意也早些睡罢。”

红绫想活跃一下气氛,笑道:“可也是,过了这个年,就该准备姑娘出嫁的事了,合该都早些睡才是。”

这句话一说,沈宜织心里更不痛快了,闷闷说了一句“我先去睡了”,便要起身回房。红绫和宝兰面面相觑,正踌躇要不要劝一句,便听外头有人敲门,随听小三的声音喊道:“宝兰姑娘,快开门!”

宝兰不由得脸上一红,心道这三更半夜的,外头还下着雪呢,小三跑来做什么?嘴里念叨,仍是匆匆起身过去开门。一开门便怔了一下,小三牵着匹马在叫门,后面一骑上正有人翻身下来,身上披着玄青缎子雪氅,借着雪光一晃眼,宝兰不由得吃了一惊:“世子爷?”

郁清和掀起风帽,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姑娘歇了不曾?”

宝兰紧跟着一路小跑道:“还不曾歇下。”顿了一顿,小心道,“姑娘身子不大好。”其实不是身子不好,而是自打太后赐婚下来,姑娘心情就不好,连今年过年,刘夫人叫她去刘府守岁她都不肯,只说初一去给义父母拜年。

郁清和顿时眉头紧皱:“怎么回事?怎么身子又不好了?”

院子小,他不过几步就走进了堂屋,沈宜织已经站起身来,听见他的声音转过身去,却又不曾走开。郁清和几步过去,伸手扳住她的肩头:“你怎么了?宝兰说你身子不好?可是受了风寒?”

沈宜织没说话,只是把身子一闪,甩脱了郁清和的手,却站着没动。红绫见状,忙朝宝兰和青枣儿使了个眼色,三人悄没声儿溜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了。

屋子里一阵沉默,片刻之后郁清和才道:“你不是身子不好,是跟爷赌气呢?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沈宜织倒笑了,“世子爷说娶就娶,连太后赐婚都能求得下来,我哪里敢跟世子爷赌气呢?”

郁清和皱紧了眉头:“你不愿嫁给爷?”

沈宜织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若说不愿意,她对郁清和实实在在又是有几分感情的,只是这感情埋得太深,连她自己也不曾轻易触动。可若说愿意——平北侯府那样的地方,她实在又是不愿意嫁进去的,更何况郁清和根本不曾与她商量,便向太后求了赐婚,这样的自己就单方面做了决定,以后过日子若是一直都这么着,早晚是要出毛病的。

“你不愿意吗?”郁清和见她不回答,心里有些虚了,上前一步绕到沈宜织面前,紧盯着她,“为什么?从前你说过,是因为爷已经娶了妻,你既不愿做妾,也不愿让爷为了你休妻。如今玉楼已经去了,爷求太后赐婚,明媒正娶迎你为妻,你——”

沈宜织听了这些话,心里又软了。确实,身为侯府世子,竟要娶一个商户人家的女儿为妻,郁清和的压力可想而知。

“爷为什么事先都不跟我说一声儿?”沈宜织一肚子的不开心,到最后居然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如今倒好,人人都知道了,我才知道!爷说是要娶我为妻,其实连我的意思都不问一句,跟纳妾有什么两样?还不是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或者爷觉得,娶我已经极委屈了爷,若是我竟然不愿,便是不知好歹,可是?”

郁清和怔了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在他心里,娶沈宜织确实是俯就,他真没想过沈宜织可能不想嫁给他:“你,你当真不愿嫁给我?”

沈宜织白他一眼:“侯府有什么好?天天勾心斗角,连生个孩子都不安生,落胎的落胎,难产的难产,嫁了去于我有什么好?”

郁清和怔怔地瞧着她,喃喃道:“原来你不愿……”

沈宜织听他声音里带着沮丧,不由得心中一软,脱口而出:“我也不是不愿——”

“嗯?”郁清和盯紧了她,“那你是愿意?”

沈宜织别扭地撅着嘴:“我只是觉得,这是我们两人的事,必得有商有量才好。除非你觉得我出身微贱,根本不配你跟我商量什么——”

郁清和连声道:“胡说胡说,我几时说过这话?”

沈宜织扭着头道:“你虽没这么说,却是这么做的。”

郁清和被她说得没了脾气,上前一步搂住了沈宜织,柔声道:“以后我就记着了,万事都与你好生商量,可好?”

沈宜织僵了一会儿,才扯着郁清和的衣襟小声道:“说话算话?”

郁清和举起一只手:“若是我言而无信——”

沈宜织连忙伸手捂他的嘴:“你说到做到就是了,发什么誓呢!”

郁清和反手握住了她手,低声道:“我也是急了,若再拖下去,不是父亲硬给我塞一个人,就是别人把你娶去了,到时候可要怎么办才好?”

沈宜织忍不住嗤地一笑:“我才不会随便嫁给什么人呢。”

郁清和心里欢喜,握着她手笑道:“那你就是只愿嫁给我了?”想起去年除夕,不由得道,“你可知道,去年这时候我——”忽觉这偷入内室的行径不好张扬,遂把后半句话咽了进去。

沈宜织却知道他想说什么,撇了撇嘴道:“去年有人大半夜地潜进我房里,我还当是贼,吓得僵了半日。”

郁清和不由得有几分尴尬:“你都知道?”

沈宜织嗤地笑了一声:“你这时该在侯府里守岁才是,跑出来做什么?”

“我想来见见你。”

沈宜织低了头轻声嘟哝:“没一个月我就嫁进去了,想什么时候见不成,偏要这时候跑来。路上这样大的雪,万一马滑跌了可怎么办?”

郁清和听她虽是埋怨,语气中却满是关切,不由得展臂将她紧紧搂住,觑着那两片花瓣般的嘴唇一开一合,低头埋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正月二十八,平北侯世子大婚。

平北侯府大宴宾客。虽然是娶继室,但当初郁清和初婚时还不是世子,又是大病之中娶妻冲喜,因此总有那么几分凄清;相比之下,这次一则有侯府世子的规制,二则有着太后赐婚的荣耀,故而其隆重更胜初次娶妻,也叫京城里不少身为继室填房的夫人们看得眼红。

侯夫人从清早起来就忙得团团转,不但要忙,还要端起笑脸对着流水般上门的宾客,只笑得她脸都僵了。跟着帮忙的二夫人张氏,还有下头两个儿媳侄媳冷氏和孙氏,也跟她一样僵着张脸,弄得有些心细的女客忍不住私下里议论,侯府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真像外头传说的,这位世子自幼失母,继母对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慈爱,以至于继子得了太后指婚,她心中不忿?

侯夫人也隐约听见两句议论,真是有苦说不出。她也想做出一副慈爱贤淑的样子,欢天喜地招呼众人,但一想到嫁进来的居然是那个沈宜织,她就觉得自己脸颊上的肌肉要不听使唤地抽搐。本来么,郁清和娶了个商户女子她应该高兴,可是这个商户女子却是太后指婚的,就连平北侯都特地告诫过她,一定要记得这个事实,那她日后还如何与这个继儿媳相处?

更重要的是,这个沈宜织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当初若不是她离府,孟玉楼那边说不得就会顺顺当当生下孩子来。且到了难产之时,眼看着就会一尸两命,这个商户女却硬生生地又给把孩子接生下来了。万幸生的是个女孩,否则就会是长房长孙,这身份非同小可!沈宜织还是个妾的时候就给她招了这么多麻烦,这如今成了正经的世子夫人,她如何能拿捏得住呢?

侯夫人心里不能遏止地总想着这些事,直到大门外鞭炮声炸响起来,她才把这些念头强行按了下去。

郁清和穿着深红吉服,手里牵着一段红绸,红绸那边的新娘身穿大红绣金线牡丹嫁衣,头上盖着鸳鸯戏水的盖头,虽看不见容貌,却能见那袖中露出的执着红绸的手指莹白修长,宛如一段玉雕的,不由得引起宾客们小声议论。

平北侯和侯夫人端坐上方,等着新人行礼。平北侯看着下头,心里又是欣慰又有几分伤感。上一回郁清和娶妻的时候还是病倒床上,拜堂都是郁清风代拜的,这次长子娶的却是自己的心仪之人,如此一来,自己勉强也算对得起地下的亡妻了。

“一拜天地——”司仪高唱赞词,沈宜织感觉到身边的喜娘轻轻推着她的手肘,就顺势拜了下去。若说不紧张,那是假的。郁清和虽然已经是二婚了,她可还是两辈子加起来头一次成亲呢。早就紧张得快跟木偶似的了,更何况头上还戴着死沉死沉的凤冠,若是不挺直了脖子,头皮都要被凤冠坠下来,真让人担心三个头磕过会不会变成秃子。

好容易拜过堂,司仪高唱送入洞房,沈宜织这才松了口气。宝兰和喜娘一左一右搀着她进了郁清和的院子,直往嘉禧居走去。这里的路沈宜织比喜娘都熟悉得多,可是进嘉禧居的卧房,她还是头一次。

眼睛在盖头下面只能看见那水磨对缝的青砖,沈宜织由人搀扶着在床边坐了下来,便听有人笑着起哄叫郁清和快点挑盖头。一杆红色的喜秤从盖头下面伸了进来,向上轻轻一撩,沈宜织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抬起眼睛,郁清和手握喜秤站在她面前,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和激动。沈宜织看着他,不由得抿起嘴轻轻笑了。

顿时喜房里一阵哄笑,有些来闹房的年轻人笑着叫道:“新娘子笑了,新娘子笑了!”还有些人在啧啧赞赏,说新娘子长得端庄美貌。沈宜织有几分汗颜——脸上的白粉擦得有一寸厚,谁能看得出来是不是美貌啊?端庄倒是真的,头上顶着几斤重的凤冠,想不端都不行。

喜娘端过合卺酒来,两只小杯子用一根红线系在一起,夫妻两人各执一只,共同饮酒。杯中米酒甜香四溢,沈宜织将杯子凑到唇边,忽然觉得郁清和的手在宽大的袖子下面握住了自己的手,手心灼热,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像一团火温暖着自己被风吹凉的手。沈宜织不由自主地也回握住了他,然后夫妻二人同时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过合卺酒,新郎就得到外头席上去敬酒了,郁清和低声道:“你卸了这些累赘好生歇着,不爱说话只管请她们都出去,我尽早回来。”

这番悄悄话又引起闹房的人一阵哄笑,有人笑道:“这可真是天赐姻缘,看世子跟夫人这才刚揭了盖头就如胶似漆的,日后还不更要蜜里调油,怕是把我们这些朋友都扔到脑后了吧。”

郁清和笑骂一声,起身出去了,新房里就只剩下来陪新娘的一干女眷。

说起来,新妇进门,为了免得紧张害怕,家中的妯娌姑嫂们总有几个过来坐坐说说话的,不光安慰一下新妇,还要给新妇安排茶水点心,让空着肚子上轿的新人垫垫肚子。但是这会儿客人们都出去,新房里却是一派诡异的沉默。

沈宜织一手扶住头上沉重的凤冠,向新房里坐的女眷们扫了一眼,微微一笑——都是熟人哪,孙氏、冷氏,再加郁清眉郁清月姐妹两个,全都在这里了。

冷氏算是最清醒的,干笑了一下,叫了一声:“二弟妹——”本该她这做大嫂的介绍一下众位妯娌小姑,可是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有什么好介绍的?这里头哪一个沈宜织不认识呢?

孙氏死盯着沈宜织头上的凤冠。她出嫁时自然也戴过凤冠,可是世子夫人的冠是有规制的,赤金点翠,上头用的南珠最小的都有黄豆大小,货真价实,珠光宝气,远非她出嫁时戴的那只凤冠可比。一个商户人家的女儿,还是做过妾的,最终竟然能戴上这样的凤冠做了世子夫人——想起郁清明,想起他一事无成还要风流的那股劲儿,孙氏心里真是针扎一样。

郁清眉忍不住把嘴一撇,冷笑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沈姨——”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母亲反复叮嘱过不要乱说话,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起身道,“我有些不舒服,就不陪着新嫂子了,我先告辞。”

郁清眉这一开头,其余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干笑着让沈宜织好好休息,沈宜织微笑着客客气气起身将人送出门,这才长吁口气:“宝兰,关门,卸妆,赶紧把这一脸墙粉都给我洗了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自来酒席上灌新郎是不遗余力的,何况平北侯府大宴宾客,凑趣的人更多,直到天色黑了郁清和才被人送回来,进门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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