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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闻香识美人-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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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川抱住她柔若无骨的手掌,沉声肃容:“许久未见,三妹莫非没有什么同我说的?”

两个月于他来说着实煎熬,头一开始的那几点更为严重,恨不得将她日日栓在裤腰带上。时间长了倒也习惯,只是对她益加想念,不见还好,今日会面勾出他压抑了多日的情怀,一发不可收拾。

克制不住地想碰触她,亲近她,同她说话。

宋瑜认真地思索半响,“我能下车吗?”

音落果见霍川沉下脸来,冷冽之中透着丝丝寒意,薄唇抿出个不悦的弧度,“你不想我?”

两人从头到尾都未说到一块儿过,鸡同鸭讲,使得宋瑜很是无力。她兀自喟叹,要说想他,委实有那么一点儿,但决计不会说出来。

轻盈身段被他轻松掌控,玲珑身子抱了满怀,真正的温香软玉,若是能听她倾述情意再好不过。可惜只能是霍川想多了,宋瑜小脑袋晃了两晃,“我每天有许多事情,没有时间想别的。”

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仍旧不尽人意。她哪里忙了,见天嫌在家中无所事事,连宋琛都看不过去。

闻言霍川微一停顿,凝了冰霜的坚毅面容瞧着不大高兴,捧着宋瑜的脸凑到跟前,张口便要咬她。宋瑜眼疾手快地挡住,被他咬在掌心,瘪瘪嘴委屈地控诉:“不要咬我,我怕疼。”

霍川哑声苛责:“我这么想你,你竟不想我!”

颇含了些咬牙切齿的以为,简直要将她整个人拆吃入腹。

宋瑜惘惘,好似一瞬间被人捧到云朵上,飘飘忽忽摸不清方向。微风拂来,吹乱她鬓角,却使人心旷神怡,唇角勾起盈盈笑意,“哦,可是你用阿耶来骗我……”

不待她说完,霍川已经截住她话头,情绪不明地开口:“你阿耶没事,我有事。”

宋瑜直起身认真将他逡巡一边,浑身上下都好好的,气色润泽,手脚利索,哪里像有事的样子?她不信,偏头疑惑出声:“你哪里有事?”

霍川不再言语,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嗓音愈发干涩低哑,“并无大碍,等成亲那日就好了。”

醍醐灌顶般让宋瑜明白过来,他哪里有事,分明是起了色心!

“放肆!”宋瑜登时恼羞成怒,脱口而出。

她人虽娇弱,关键时刻力气倒是十足,挣开他一跃而起逃到车厢外头。入目一片辽阔,远处碧空与草地连成一片,背后是绵延起伏的山丘,山顶云雾缭绕,看不真切。她踩着脚凳走下车辇,心情渐次平静,耳根子却仍旧发红。

连日来不少人在她耳边说起夫妻情事,或有意或无意,耳濡目染她当然知道许多。方才霍川说那番话时,分明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本以为他是清心寡欲的,目下看来阿母所言不虚,男人都是一样劣根性。

宋瑜想起阿母教他掌握男人的手段,偏头觑一眼垂下的布帘,忽闪的长睫毛上是一双潋滟水眸,仿佛承载了整个湖畔的春色盛景。她不再回头,提群往前头走去,车辇外面候着明朗,不见她的丫鬟。

宋瑜目下很不待见他,从他面前行过特意恶狠狠地瞪视:“澹衫薄罗呢?”

明朗是奉命行事,他对霍川尤为忠心,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释:“小人给她们安顿了地方,稍后送女郎回去时便一并接了她们。”

宋府门前她们察觉端倪,意图解救宋瑜,奈何有明朗拦着,况且事情闹得大了不好收场。明朗再三保证会平安将宋瑜送回府,她们才悻悻作罢,眼下正在一间茶肆落脚。

宋瑜气恼得很,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

她想走,可惜路途遥远,凭借双腿之力说不过去。她灼灼视线几乎要将布帘烧出窟窿来,少顷霍川从里头掀开帘子,明朗见状连忙上前抬臂借力。

霍川不紧不慢地来到宋瑜跟前,丝毫不见窘迫,“三妹,你看这里景致好吗?”

早在下车之前她便看了一遍,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她生气归生气,但还是诚恳地颔首:“好。”

言罢一顿,想起他根本看不到,悄悄斜去一眼,见他面色如常。

然而霍川的下一句话却让她陡然消气,甚至升起难以自禁的酸涩:“我在陇州居住两年,从未见过此处光景。旁人都道这里景致美,是个宜居的好地方……此次回去永安城,若是我的眼睛治好了,我们便回来陇州,在此处定居。”

宋瑜愕然睁大眼,听庐阳侯的意思,他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怎能说回来就回来?届时他抛得开一身功名利禄,锦绣前程吗?

还是说,他本就不是为了那个位子?

宋瑜琢磨不透,惶惶地盯着他。

半响无声,霍川往前走了一步,只能看见他晦暗不明的侧脸,“你猜的不错,我确实不在乎世子之位。”

宋瑜抿唇,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正待霍川要解释之际,她眼巴巴地盼着,远处却霍然传来一声怒喝:“驾,再快些!”

*

远处尘沙弥漫,骏马奔腾,上面一脸凶神恶煞的正是宋琛无疑。

他长吁一声勒马喊停,堪堪停在两人跟前,尘土呛得人连连后退。他扫了宋瑜一眼,不悦的目光停在霍川身上,疾言厉色:“你带我阿姐来这里做什么?”

他三番五次扰乱两人好事,没见过这般没眼力见儿的,霍川语调颇为清冷:“宋小郎君终日游手好闲,如今又充当起三妹的贴身侍从了?”

宋琛冷哼,对他讽刺不以为意,“这是我阿姐,我护着她实属情理之中。倒是霍园主,婚期还有半个月,你此举恐怕大为不妥。”

褪去平日伪装,霍川对待宋琛丝毫不显客气,他屡屡破坏两人独处,端的可恶得很。

见他静默,宋琛得意洋洋一笑,火上浇油:“若是我将今日一事回禀阿母,阿母必定会慎重考虑将阿姐嫁于你。”

说罢朝宋瑜递去一只手,“阿母方才寻不见你,快随我回去。”

宋瑜信以为真,提群上前正欲伸手,身后霍川面无表情地唤住她:“宋瑜!”

他面上不显,听语气多半是动怒了。宋瑜左右为难,她不想将事情闹大,更不愿使双方为难,唯有软声劝说:“园主不要为难我,我今日随你出来已经犯错,若是让阿母知道一错再错,定没有好果子吃。”

宋琛受不得她磨磨蹭蹭,没耐心地握住她手腕往上一提,眨眼她人已落在身前。短短两个月,宋琛身量迅速拔高,力气也强壮许多,提起宋瑜丝毫不费劲儿。双手从她腰侧环过,握紧缰绳狠狠一挥,扬尘而去。

原处霍川一动未动,头顶阴翳,阴沉至极。

她居然说一错再错,同他在一起难道就是犯错?走得这样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他神情阴鸷,招呼明朗过来:“回去。”

不急,只剩下半个月而已。成亲之后,倒要看看她能躲到哪去。

*

回去之后顺道接了澹衫薄罗,龚夫人知道她偷偷出门,却不知她是跟霍川一道,饶是如此仍旧将她好一通数落。城中言行好不容易淡去,她只需安安心心待嫁便是,这节骨眼儿可别再生是非。

宋琛嘴上虽花样多,但到底足够厚道,没有将霍川和盘托出。

他立在一旁不屑地撇撇嘴,心底对这门亲事多的是不赞同,觉得宋瑜简直羊入虎口。那霍川一看便是不好应付的,阿姐被他牢牢拿捏住了,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这些话他只在心里腹诽罢了,真到成亲那日,依然挂满笑意抱拳迎宾。

小半月光景眨眼便过,及至四月十六那日,傧相赞礼,鼓乐齐鸣。

宋瑜天未亮便被从床上捞了起来,迷迷瞪瞪见直棂窗外一片漆黑,转身便要倒回床榻,“不着急。”

可把澹衫吓死了,婆子丫鬟候了一屋,只能她起床便能行事。花轿不一会儿便到,这可耽误不得,总算将她扶稳,龚夫人已经从外头步入室内。

“怎么才见醒?”龚夫人蹙眉不满道,将宋瑜摇摇欲睡的身子扶稳,无奈地敲了敲她脑门,“还要不要嫁人了,快些动作,一会儿还要给你开脸。”

宋瑜揉揉眼睛懒洋洋地嗯一声,澹衫给她穿好鞋歪。她手边无意碰到一本泛黄书册,偏头迷糊看去,瞧准上面内容后蓦地一窘,拽着枕头严严实实遮住,霎时全惊醒了。

*

书本是昨日龚夫人傍晚交给她的,共有三本,叫她自己拿着好好揣摩。

一干丫鬟全被屏退,神秘兮兮地勾起了宋瑜好奇。她随手翻开一本瞧了瞧,顿时脸如红烧,手忙脚乱地将书册塞回给龚夫人:“阿、阿母给我这些做什么,我用不着!”

龚夫人掩唇一笑,“傻三妹,谁说用不着?洞房花烛那夜,你还打算分房睡不成?”

一语惊醒梦中人,宋瑜确实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她要分房睡吗?倒也不至于,毕竟成亲之后是不可避免的,可要真做这些事……宋瑜低头觑一眼画本子,那些人物交缠相连,在她眼里淫。秽不堪,难道她也要跟霍川这样亲密?

宋瑜一想起便羞臊不已,她不敢多看,“我没打算分房睡……可是,可是一定要做这事吗?”

她觉得搂搂抱抱已经足矣,再多便是亲吻,原来两人竟还能以这样亲密的方式结合一起。

前几天听旁人讲都是抽象的,全凭想象,姑娘家总爱往浪漫美好的方向想。目下忽然如此巨像化……她有些接受不能。

龚夫人严肃起来,思想工作要做好,这点可容不得马虎,“一定要。三妹,你记着,男人的感情会被岁月打磨圆润,若是不能孕育一儿半女,无论成淮如何爱你,日后你都终究都难以在侯府那种地方立足。”她顿了顿又道:“日后你便知道,唯有孩子才是女人最可靠的保障。”

闻言宋瑜不再吭声,她竟然觉得悲哀……好像她嫁过去便是为了生孩子,她蔫蔫地应了。

柔软的外表下有一颗坚毅的心,她并不赞同阿母的说法,她平时看着好欺负,关键时刻却能十分果决。

*

镜内照出一张明媚娇俏的面容,妆容精致,美貌不可方物。

龚夫人已经给她开过脸,纤白娇容愈发像一块莹润美玉,光洁无瑕。眉心贴的花钿振翅欲飞,如此祸国殃民的容貌,说到底竟不知是福是祸。她一直居住陇州倒好,注意的人不多,如今宜居京城,天子脚下多是地位显赫的贵胄,只希望三妹不要太引人注意的好。

红艳艳的嫁衣罩在她身上,她虽纤细,但足够撑得起这身繁冗衣裳。红绸遮住视线,外头花轿已然到达,婆子扶着她上彩舆,恭恭敬敬。

及至此时宋瑜才醒过神来,她是真真切切要嫁人了,再也回不得阿母身旁,不能对着父母撒娇任性。她难过得要落下泪来,握着龚夫人的手不肯松开,泪珠儿一串串楼下,濡湿了红头绣鞋,“阿母,阿母……我想你了……”

这可不行,还没嫁出去便成这幅模样,日后该如何了得。

龚夫人岂能好受,抱着她亦是哭出声来,顾不得一旁随性的家眷宾客,与她说了好些叮咛的话,宋瑜都一一点头记下。母女依依不舍一番,宋瑜被催着上彩舆,一点点松开龚夫人的手,盖头底下的小脸哭得凄怆。

因两地相隔远,是以她只能先到永安城,再由侯府前去迎接。

出城又进程,路上辗转四五日,终于抵达永安城。天色将晚,他们只得在一处客栈下塔,翌日清晨庐阳侯府的人前来迎亲。

暮色四合,宋瑜连日舟车劳顿,身子骨早就受不住,虚乏地倚在床头,“我不想嫁了……”

越接近明日,她这种心情便越发强烈。想要退缩,总觉得前头等待自己的是万丈深渊,一旦踏入便万劫不复。况且她想家人想得紧,临行那日阿耶特特从别院前来,可惜都没能顾得上跟他说几句话。

宋瑜只记得他欣慰喜悦的笑容,他大抵十分高兴的。如是一想宋瑜反倒看开了些,只要阿耶阿母高兴就好,她再不敢奢求不多了。

*

第二日清早,楼底下熙熙攘攘围了许多人,迎亲的车舆足足排到街尾,颇为隆重。

宋瑜装点完毕由澹衫扶着下楼,此次出嫁阿母给她另添了四个丫鬟近身伺候,可宋瑜用惯了她和薄罗,旁人反倒不如意。

坐上彩舆,她手心捏出细细汗珠。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她胸腔里火热地跳动起来,一路惴惴不安。出嫁的姑娘或许泰半都是这种心情,羞怯又害怕,忍不住退缩,但到了这种时候,哪里还容得了她逃脱?

彩舆在庐阳侯府门口停下,由一个年轻俊俏的姑娘掀起轿帘,恭谦地将她扶下轿子。

侯府外早已聚满了人,人潮涌动,宾客争相道喜。宋瑜低着头,只能看到一双双鞋履纷至沓来,许久人群之中走出一双皂靴,沉稳地停在宋瑜跟前。

这人是谁不言而喻,他递了红绸到她手上,牵着她往门内走去。

一步步配合她的步子,走得不疾不徐,不至于让她狼狈。跨过火盆等一系列俗礼,才得以进入正堂。

堂前一派喜庆,天地桌两侧的官帽椅上端坐着庐阳侯夫妇。

霍元荣眼角笑出褶皱,喜悦之情不加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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