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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闻香识美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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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他已懂情。事,睡梦中惊醒眼前全是她的画面,娇憨的美好的,久久挥之不去。

她越长越出众,一现身便吸引了所有人视线。尽管两人有婚约,他仍旧感觉抓不住她,何时能将她真真切切地娶回家,才算圆满。

他等了她十几年,最后一年尤其漫长。

*

澹衫敏锐地捕捉到,自打姑娘从宴席回来后,心情很是不错,连薄罗喂她吃橘子嘴角都在上翘。

“姑娘何事如此开心?”薄罗兴致盎然。

宋瑜从榻上坐起来,环顾四周一圈没什么贵重物品,“家里的熏香还有吗,上回新调的山石榴花胭脂我还存留一些,你放在哪儿了?回家后找出来,我有用处。”

难得见她露出小女儿情态,澹衫搁下手中活计,“姑娘怎么忽而提起此事?”

“我今日在宴上认识了一个朋友。”她仰头看去,眉眼里皆是温润笑意,言语稚气,“我想把好东西留给她。”

澹衫问是谁,她思索一番似乎只知道对方姓名,家世门第一无所知。

不过这不阻挡宋瑜的好心情,就连仆从通知下午临时改地方时,她也没放在心上。若是她细心听了,不难察觉异样。

直到申时别院门口,同乘的车辇有五六个姑娘,霍菁菁拉着她谈天说地,一路上便没停歇过。宋瑜听得认真,一点没觉得她吵,两人才认识半天,大有相逢恨晚的架势。

一行人停在处草坪,前方是空旷的草原野地,身后是参天大树,密林丛生。不远处有一条淙淙溪流,流水清澈,水击溪石,叮咚作响。触目所及一片广阔,晴空万里,眺望远处万紫千红,是一处面积不小的花圃。

霍菁菁指给宋瑜看,“那处花圃是我大兄所开,距离此地不远,里面种了许多各种各样花朵,如今正值开花的时候,一定漂亮极了。若不是怕今日时候太晚,一定要带你前去看看。”

说罢偏头一看,见宋瑜手脚僵硬地立在原处,紧紧盯着远方一动不动,似是极力掩饰内心恐惧。

她伸手在宋瑜面前摇了摇,“想什么呢?”

宋瑜醒神,惘惘然注视着她,“那、那里是你大兄开的?”

虽然猜到两人有关系,但未曾想竟是兄妹,宋瑜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难受陈杂。她一面不想与霍川牵扯半点关系,一面舍不得霍菁菁这个朋友,内心挣扎,敛眸不知如何是好。

霍菁菁嗯了一声,声音悠远,“不过大兄跟我不是一母所生,他……”

她欲言又止,宋瑜怀揣心事,并未注意到她异常。

*

谢家东西准备得很齐全,公子哥儿们席地而坐,薄毡上摆着骰子酒坛等物,潇洒恣意。姑娘家每人都得了一只纸鸢,远处笑声不绝于耳,步伐轻盈,踏在青葱草地上像一只只展翅欲飞的蝶,赏心悦目。

谢昌递给宋瑜一个比翼双飞纸鸢,“怎么不同她们一起玩?”

霍菁菁是个人来疯,早跟别人跑远了,把她一个人留在此地。宋瑜也想过去,可惜拉不下脸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放的纸鸢都飞不起来。”

“这有什么,我帮你就是了。”谢昌拉了拉手中棉线,足够结实,身后是此起彼伏的哄笑声。他抬头一看佳人早已面颊红透,禁不住心头悸动,生怕唐突了她,“三娘不必在意,他们并无恶意。”

四周无高山丘陵,清风拂起他衣袍,英姿飒飒,手臂一伸一扬之间便见两只依偎的比翼鸟腾升半空。她跟在谢昌身后,目光追随着天上纸鸢,粉面带笑,放下拘谨,偏头笑意盈盈地询问:“你可以教我吗?”

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笑颜,谢昌微一滞,将棉线放到她跟前,“你来试试。”

宋瑜正要伸手去接,忽听身后传来重物狠狠掼在地上的声音,她回头看去,谭绮兰面色憎恶地立在两人几步远。地上正是她摔在地上的酒坛子,酒水洒了一地,浓郁酒香四溢,醉人香气迅速弥散。

她手中端着一杯酒,大约是准备拿给谢昌的,目下双目圆睁,不由分说地尽数泼在宋瑜身上。

饶是宋瑜躲得快,也不免被泼湿半边身子。

谢昌蹙眉,“绮兰,你怎可如此失礼?”

谭绮兰气急败坏,“她勾引你,是她不知礼!”

她无端端给宋瑜扣了顶大帽子,真个没有礼数。谢昌着了怒,声音难免严厉,“胡闹!”

此处动静很快引来众人目光,霍菁菁见三人剑拔弩张,忙扔下手中纸鸢走到跟前,见宋瑜身上狼狈,惊诧一声掏出绢帕给她擦拭。“怎么了,怎么弄得这个模样?”

宋瑜直视谭绮兰,缓缓摇了摇头,“谭姑娘手滑了,一时没拿稳酒碗。”

手滑能滑到人身上去?这话搁谁身上都不信,她声音清浅,夹杂着春风卷入所有人耳中。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谭家女郎故意挑事,想来并不奇怪,她生性嚣张跋扈,在场姑娘没几个喜欢她,男子更对她敬谢不敏。

霍菁菁狠狠剜了对面一眼,带着宋瑜走出人堆,“我带你去清洗。”

途经谢昌身边,他情不自禁地扣住宋瑜手臂,让她受了委屈,他无论如何不会好过。“绮兰有错,改日我带人登门赔礼,三娘万勿生气。”

比翼鸟掉落在远处草地,成了无人问津的物什。

宋瑜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言不由衷,“我没生气。”

说罢便与霍菁菁一道离开,好好的一场踏春行,最后不欢而散,全因谭绮兰一人嫉妒。

*

霍菁菁带着她前往林中溪流,宋瑜薄衫湿涔涔地贴在肩头,很是难受。

一路都有酒香从她身上飘散,霍菁菁比她还气恼,“谭绮兰实在过分,她当旁人都跟她一样下作!”

宋瑜蹲在岸边掬水,心头一阵气闷,谭绮兰当面让她受辱,她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狠狠地拍击一下水面,水花溅在她脸上,睫毛上挂着晶莹水珠,再一看已然红了眼眶。霍菁菁往旁边一看,霍地站起急急道一句“我去那边方便”,宋瑜吸了吸鼻子轻嗯,只当她不会走远,哪想转眼便消失不见。

宋瑜在水边蹲了许久,粉拳放在膝头紧紧攒起。

今次事情大家有目共睹,她根本不必做什么,众人便会将矛盾指向谭绮兰,指责她无礼在先。可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辱,任谁都无法忍受,宋瑜将头埋在膝窝,她才不要让谭绮兰好过。

约莫过了半柱香,仍旧不见霍菁菁有回来的趋势。她洗干净绢帕拭了拭眼角,正欲起身寻找,转身的刹那浑身一僵,一脚踩空险些跌落溪中。

霍川立在她几步开外,林中树木遮挡了他周围光阴,他一身漆黑直裰与周遭景色融为一体。不知何时到来的,又立在她身后多久,似是听到宋瑜慌乱的声响,他手持拐杖向前探索两步,面无表情。

“三妹为何哭?”

☆、第10章 声声慢

溪边石头上生满苔藓,宋瑜一不留神半只脚踩入水中,濡湿了半只高缦履。

冰凉溪水漫过脚腕,使她从最初的震惊中醒神,直勾勾地盯着樟树下的霍川。每当看到这张脸,她便想起大隆寺惊心动魄的一夜,她没办法坦然面对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他为何出现,宋瑜理了理慌乱思绪,刚哭过的声音略微沙哑,带着鼻音:“我不是三妹,郎君认错人了。”

闻言霍川反而笑了,他双眼狭长,严肃时凝结冰霜,舒展眉眼却像寒窗外傲然绽放的红蜡,洗净铅华。“虽然你身上酒味浓厚,但依然不足以混淆我的判断。”

宋瑜从未见他笑过,一时痴痴地看怔了。许久才从他话里品出滋味来,低头嗅了嗅身上味道,除了酒味还是酒味,他是怎么确定的?

她偏头看往霍菁菁离去方向,过去恁久不见回来,该不是偷偷回去了吧?

宋瑜悄无声息地脚步一转,做出随时离去的趋势。“我只是偶然来此地游玩,目下要去寻找一人,请郎君借路。”

霍川一动未动,面不改色,“可是要找菁菁?不必去了,我已经命人送她回家。”

才悄悄迈出一步,旋即怔楞原地,宋瑜错愕地睃向他。将事情前后联系一块,不难得出她被出卖的结论,宋瑜编贝紧咬,“是你让她接近我的?”

霍川看不到她,低笑一声,“这不是承认了吗?”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察觉落入对方圈套为时已晚,宋瑜愤愤然从他身旁绕过,既挫败又气恼。她用心结交的朋友,竟是旁人的计谋,她被当傻子一般玩得团团转。临时改场地想必也是因为他,虽不知霍菁菁作何用意,但仍旧教她失望。

大抵真动了气,她途经身边时有微弱气流,霍川凭着直觉攒紧她手腕,“三妹还没告诉我,为何一人藏起来哭?”

宋瑜好不容易消停的眼泪再次滑落,恐惧伤心委屈,一股脑儿地全涌上心头,没法止住。她拼命挣了两下没能挣脱,另一只手背拭去脸上泪水,倔强道:“我没哭,霍园主此举不妥,请你松手。”

若说这一刻她心情沉恸,下一瞬便全被惊诧取代。

霍川循着声音碰到她面颊,曲起食指勾起她眼角泪珠,声音耐人寻味:“那这是什么,三妹见到我所出的冷汗吗?”

宋瑜眼眸圆睁,对上他漆黑深沉的瞳仁,里面倒影出自己不可置信的面容。她向后退了两步,狠狠挥开霍川的手,惊魂未定,“放肆!”

她力气不大,打在手心像被小猫挠了一下。娇斥中带着颤音,听着非但没有气势,反而可怜兮兮地更让人想欺负。霍川心念微动,踅身走出密林,远处有三两名仆从等候,“你大兄让我好生照顾你,如今你受了委屈,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副模样回家难免不让人担心,你先同我去花圃,收拾干净了再回去。”

宋瑜紧随在后,“我不去花圃,你直接送我回家就是,我自会同阿母解释!”

霍川脚步未停,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转眼便走到树林尽头,外面是谢府的车辇,已经走得仅剩两辆。

车辇旁立着一高一低两人,郎才女貌,装容不俗。

谭绮兰早已被众人用目光谴责了遍,这会儿正憋闷非常。她好声好气地同谢昌解释,偏偏他不为所动,立在车旁定定看向林中。谭绮兰任性地踢了他小腿一脚,谢昌蹙眉终于同她说了句话,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只见谭绮兰更加气愤,走近了看才知泪眼通红。

*

谢昌车辆旁停着另一辆,霍川对二人不闻不问,由仆从牵引走向车辇,坐在车壁外。

静了片刻不闻宋瑜有任何举动,他面对前方,“还不上来?”

宋瑜脚步定在原地,左右为难。

早在她出来时谢昌便已察觉,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有千言万语。谢昌没有忽视霍川存在,他走到宋瑜身旁为她披上外衣,野地有风,她衣裳潮湿容易着凉,“三娘别怕,我这就送你回去。”他看向霍川,抱拳生疏有礼,“敢问阁下是?”

不待霍川回答,身后谭绮兰依然愤愤插话:“孤男寡女,私会丛林能有什么好事!”

言罢不只是谢昌,连霍川都攒紧了眉峰。

“送表姑娘回去,将她今日一言一行只字不差地转述姨母,让她在家好生反省!”谢昌再无耐心教导,将她交给一旁丫鬟仆从。丫鬟不敢不从,忙上前劝说。

霍川将手杖放在一旁,不咸不淡道:“谭老爷生□□兰,君子品行,世人称赞。未曾想女儿竟是如此市井姿态,丑陋如泼妇,实在令人咋舌惋惜。”

一番话清清楚楚地落在众人耳中,谭绮兰暴跳如雷,“哪来的山野村夫,竟敢数落我!”

“谭家营生的吊兰,泰半都是从我花圃入手的,不知女郎可否满意?”话里不无威胁,果听那处蓦然噤声,霍川嘴角噙着讥诮弧度,“三妹,过来。”

听闻这句三妹,谢昌原本戒备的心略松一口气。

他叫宋瑜三妹,那便是宋瑜的兄长?虽然先前从未见过,但或许是旁系亲属,如此一想谢昌神情益发诚恳,为自己方才的揣摩所不齿,“在下谢懋声,是三娘未婚夫婿。请兄长放心将她交给我,稍后我便送她安然无恙回府。”

未婚夫婿?霍川若有所思地咀嚼这四个字,少顷淡声:“不必,我正要去宋府一趟,不劳烦谢郎君。”

说罢命仆从扶宋瑜上车,宋瑜怎会让他们近身,后退一步警惕地看向霍川。

她不想跟他独处,也不想再回谢家别院,那里有谭绮兰,两人见面难免再生矛盾。正在她踟蹰之际,霍川轻飘飘地撂来一句,“上回林翡找我谈的生意,其中有几分疑惑,不知三妹能否为我解惑?”

上回的事分明谈成了,他此次重提,分明是用宋家的生意做威胁,好不卑鄙。宋瑜脸色稍变,这事若是搁浅了,耶耶必定更加愁苦。耶耶为此身体已经颇为劳累,大不如前,近几年甚至走路都成问题,需得人随身搀扶方可行走,宋瑜不愿他再为此伤神。

宋瑜思绪千回百转,最终只得咬牙愤懑地踩着脚凳上了车辇,临了忍不住向谢昌看去。他屹然立在路旁,英姿勃发,二十岁的少年郎俊逸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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