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妃-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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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因为她身份特殊,所以除了宫里日常的守卫之外,萧逸舟又额外派人多加了两队守卫看护,严禁她与外界私通有无。
凌琰自感居功甚伟的安排细说起来其实挺多此一举的,不过是钻了守卫换班的空子,趁着正午时分两班守卫往别处交接顺理成章的私开了一扇小门把我放进去。
偷偷给我开门的是个年过花甲的婆子,衣衫破旧,腰背佝偻,人却机警的很。
这回应该是真的提前得了吩咐,听着敲门声她先是小心翼翼的把门拉了个缝,见着就我自己没有旁人这才放心开门把我带进去。
裴云迁居在此身边就只剩这一个婆子照料她的起居我是知道的,想当初她前拥后簇做她的太子妃的时候是何等风光——
唉,世事无常这话也忒特么的让人伤感了。
不过萧逸舟这个王八蛋他不地道也不是一两天了,他对裴云能做到如此地步,我也找不出别的话说。
本来嘛,后宫与朝堂息息相关,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自秦家倒台的那一日,她就没了稳坐中宫的道理,被废更在情理之中。
萧逸舟没有赐死她已经是天大的脸面,至于冷宫庶人什么的,在抄家灭族的大潮流鼓舞下根本不值一提。
“那个——”收拾了那点悲春伤秋的小情绪,我陪着笑脸张了张嘴,本想做个自我介绍,然则还不待开口,已经被那婆子的一道目光封杀。
她只冷着脸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一声不吭的转身往里走,一双阴霾气很浓重的眸子总像是藏了些什么东西。
我冷不防打了个寒战,自觉讨了个没趣遂就闭了嘴跟在她屁股后头颠颠儿的往里走。
长春宫是大周开朝时太后寝宫的旧址,后来不知道是挨到了哪位皇帝他娘那里被嫌弃地脚太偏就给废弃了,可殿宇院落虽然废了空间排场都还是有的,只不过少了些雕梁画栋的摆设,这整座宫殿都显得十分的荒凉凄清。
那婆子年纪大了走不快,我跟在她身后也走是散漫,这样一来就得了空四下打量了一遍周遭的环境。
瓦砾破旧,地砖残缺,那些有了年岁的古木参天而立下面却落了很多腐败的枯枝烂叶缺人打扫,积年累月的堆下来光是味道就不很讨喜。
这人吧,一旦被人捧着宠着就容易矫情,想当年在萧逸舟这落魄的时候宫女下人房里的通铺地板我也不是没睡过,可这几个月被凌琰锦衣玉食的养着,不可避免的就跟着封建社会一起腐败了。
腐味呛鼻,我本来是极力忍着的,但跨过最后的那道拱门时还是没忍得了这刺激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鼻涕眼泪的弄了自己一身。
我赶紧的低头从袖子里去掏帕子,眼前已经是一只纤纤玉手把一方素白的帕子递过来。
那手指的主人肤色很白,白的有点不健康的那种,而且瘦,五根指头上都能凸显出关节的形状,一眼看去甚是骇人。
我心里打了个颤已经有些了然的抬头看去,果然看到的就是秦裴云的脸。
“姐姐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些天了。”素衣素裙的女子站在眼前,笑的甚是亲切熟悉。
从小到大我俩就不对付,如今也算劫后重生了,她一张亲切的笑脸看的我是毛骨悚然还哪敢再去接她帕子。
“咳!”干咳一声做掩饰,我生硬的扯了扯嘴角,“你也知道,在这宫里我走动起来也不是很方便。”
“是么?”裴云见我没接她的帕子,就兀自上前探手给我理了理前襟上面溅的唾沫星子,“我还以为是姐姐故意在躲着不想见我呢!”
我不想见她她自然心知肚明,这会儿明摆着就是在激我的话儿。
比起陈氏那种肤浅没心眼的,这丫头却不是盏省油的灯,我还真不敢跟她硬呛着来。
“怎么会?”我扯着嘴角赶紧澄清,“回来我就想着要来见你,只是宫里人多眼杂,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哦!”裴云捏着帕子垂眸浅浅的笑了声,再扬起脸来仍是笑的舒适干净,“姐姐这么急着见我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
明明是你丫的递了小纸条说要见我,怎么到了这会儿就成了我上赶子的追着想要见你了?
好吧,我承认我是心虚气短嘴皮子上我磨不过你,那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了成么?
“那个——”清了清嗓子,我尴尬的掩饰了一下,“没什么,就是久不见面,想看看你到底好不好。”
秦裴云淡淡的看我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施施然走到旁侧的一副石桌后头选了个可以面对我的石凳坐下来,才是不答反问,“现在看见了,姐姐觉得我好是不好?”颇有些好整以暇的架势。
我硬着头皮与她对视,明明是个俯视的角度却怎么看气势上都比人矮了一截,那种纠结中的苦逼心境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这里条件是差了点不比当年在家里,但我看你的气色却还是不错的,应该还算好吧!”我说。
“既然姐姐说好,那我便是过的好的!”裴云也不强辩,只低头默默的叠着帕子,“姐姐呢?离京数月,姐姐过的可好?”
“我也还好!”
“呵——”秦裴云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我被她这么明目张胆的一声惊了一下,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重新移回我脸上。
“可是他——不好!”她说,眉目肃然。
秦裴云口中的“他”除了萧逸舟还能有谁?虽然第一时间就心知肚明,我还是假装反应了一会儿才整出一个豁然开朗的表情。
不过为表示立场尴尬,我没接她的话。
秦裴云不甚在意的盯着我的脸看了会儿,没等着我的反应也不介意,只径自笑道,“不过现在姐姐回来了,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如花美眷、母慈子孝,这宫里宫外都和谐的紧呢,”我笑笑,装傻充愣装的十分蛋疼,但是为了应景,还愣是挖空心思调剂出点酸溜溜的落寞神情,“过几年再添上几宫嫔妃,生上十个八个孩子,就更是和美了,至于你我——”
“姐姐这话说的好轻巧!”
场面话说出来就是膈应人的,秦裴云终于失了耐性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目寒如刀的冷冷射过来,“萧逸舟的后宫从来都是秦妃色一个人的,几时容下过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裴云其实是个很犀利的妹纸,不要把她定位为炮灰或者三儿,因为伦家爱她o(╯□╰)o
☆、【第27章】 罪孽深重
虽说是下了堂的,可当初她也是萧逸舟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抬进宫门的正牌太子妃。
如今秦裴云她要来跟我说这些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不对味儿。
跟了萧逸舟那么多年都没能混上个正室我心里本来已经很呕了,此时若还要让人不分青红皂白的钉到小三儿的耻辱柱上——
就我这脾气,真得一口老血把自己憋死。
因为是我妹儿我已经让着她好些了,可也不待这么口无遮拦的。
我心里窝着火儿脸上的表情也就跟着冷了下来,“萧逸舟的后宫曾经是秦裴云的,现在住着的是陈雪兰,妹妹你的记性确乎不大好。”
“人在这种地方呆着我心里自然会比姐姐清明许多,”秦裴云当时就寸步不让的跟我杠上了。
她起身,不徐不缓的抖平了身上洗的发白的裙角一步一步高昂着头颅走到我面前,直视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继续道,“秦家的仇,秦家的恨,点点滴滴我都记得清楚,只是同为秦家的女儿,却不知道对于曾经种种姐姐你还记得多少?”
萧逸舟是一朝天子,换句话说当初跟秦家结仇的就是老天爷。
我最怕的就是她会胡搅蛮缠跟我提这些个不可能的事儿。
“别记着了!”头疼起来还真是要命,我皱眉揉了揉太阳穴,摆手道,“该忘的都忘了吧!”
秦裴云的性子傲,是个死心眼子不会转弯的姑娘,我本来已经做好了与她长篇大论据理力争的准备,但是出人意料,闻言她却是抿着唇轻笑了声,“姐姐肯忘了自然是好,终归是青梅竹马一起走过来的情分,现在他身边站着谁抑或他枕边睡着谁本就没那么重要不是么?”
打三年前我的人生突变狗血淋头的那一刻开始,凡是跟大周的这座皇宫能搭上边的人就都全特么疯了。
萧逸舟跟我的过去是横在所有人心里的一根刺,所有人都想把它挑出来,殊不知这些人里头最想将它连根拔起的是我。
我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秦裴云这明摆着就是明知故犯要来触我的底线。
可情势所迫,我还不能跟她掀桌子翻脸。
心里的火噌噌的往上冒,为了掩饰,我转身往旁边挪了两步在一丛半开的野菊花前站着叹气,“你也知道父仇母恨不共戴天——”
“抄家灭族之仇由我牢牢记着也就够了!”裴云不依不饶的跟过来,同站在我旁边,扭头来看的时候笑的意味深长,“可是姐姐你不一样!”
她说着弯身去扯了朵鸡蛋大小的紫色野菊花,指甲掐破花柄绿色的汁子染在惨白的皮肤上有点骇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就想到早些年看过的那些恐怖电影里边的情节,冷不防打了个寒战。
思绪回笼,我赶紧的收拾了下眼神中的狼狈,挺直了胸脯去看别处,“横竖都是覆水难收,咱们大家原是没差的!”
“姐姐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多余?”裴云冷静的打断我的话,然后紧接着便是目色一寒,字字铿锵的说道,“你在他身边,才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她这话的逻辑有点问题,我开始没太能理解,后来仔细想了想,我要是在萧逸舟跟前晃悠着是能间歇性的给他找点事儿不假,可——
你丫的这到底是在报复他还是要报复我?
就算你们俩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老子还跟她恩断义绝此生不见呢,凭什么就该我去拿出自己的大好青春跟那个王八蛋赌气啊?
更何况就算是我想不开,凌琰他也未必肯啊!
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的人真特么的不可理喻,这种馊主意也亏得她能想的出来。
看她这么兴致勃勃的筹谋计划,我本来也不忍心扫她的兴,但也确实没力气再跟着她的思路折腾了,只是很诚恳的跟她陈述了一个事实:“我——嫁人了!”
“那岂不是更好?”秦裴云并没有因为我的这句话而感到丝毫不适,顿了一顿,反而更加的胸有成竹的冷声一笑,“思而不得,他又舍不得姐姐死,以后每见姐姐一次都要痛彻心扉悔不当初!”
那人好歹也是她前夫,我记得以前这姑娘不是这么刻薄的,最多也就是有点冷艳高贵的不讨喜,可现在听到她跟我说悔不当初这四个字真是讽刺到脚后跟去了。
到底还是年少无知!
当初自作主张要死要活的嫁到大晏我原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想着既然一拍两散了咱怎么也得潇洒转身刺激死他,可事实证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谁没了谁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悔不当初?”我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可你一直都有这样的资本啊!”秦裴云重新抽出帕子擦了擦手,不以为然的反问,“姐姐难道不知道,‘爱’才是这世上最最了不起的东西!”
爱?那是个什么东西?它丫的是个最特么不靠谱的东西。
秦裴云的这句话不偏不倚正中靶心,又把我击了个垂头丧气。
“曾经我也以为我的爱很了不起,”我想这一回我是真的伤着了,什么都来不及掩藏就落寞的笑出声音,“可事实证明,它根本一文不值。”
我不习惯这么赤、裸无遗的笑,太真实太容易让人看透。
两个人四目相对,秦裴云愣愣的看着我,目光困惑且迷茫,良久之后她才缓缓的垂下头去。
“姐姐,你知道的,当初这个后位并不是我想要的!”她的声音很细很轻,带着比我更加沉重的无奈。
“可是我没有办法,”她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唇边绽放的笑容就几乎开败到荼蘼,“我说服不了爹爹,更拗不过他步步为营的那道圣旨。他为了保全你,就硬是把我推到这个风尖浪口的位子上,看似风光无限的皇后之位,左不过前后左右都是悬崖绝壁,处处都是死路。”
秦家的下场是萧逸舟早就计划好的,而这个谋算我一早就知道,这一点无可否认。
“明明是你的命运却要我来替你渡劫,姐姐,就是这样,你不觉得你的爱真的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么?”
裴云的声音忽高忽低,时哭时笑,绝望中掺杂了太多愤怒的情绪。
我听着她一声一个“姐姐”的控诉像是磨辇压过胸口,让我感到窒息之余连伪装着辩驳的勇气都没有,只有黯然的垂下头躲避她处处犀利的眸光。
这一刻,我只是一个聆听者,一个罪孽深重的聆听者。
哭过笑过之后她又忽而转身,枯瘦如柴的十指猛的扣住我的肩膀。
我骤然一惊,猛的抬头就撞见她眼中飞溅的泪花。
我有一瞬间的心慌,她却又突然放开我,背过身缓缓的蹲下去抱住自己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