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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青本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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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老者瞪大了眼睛,“你说啥?我?”

白衣青年微笑颔首,“是啊!老人家,就是您啊!来,我们现在就放这些鸟儿回家吧!”

“哦。好……好……”老者木然的应着,他打开笼门,那双曾把鸟儿送进牢笼的手有些忍不住的颤抖。

刹那间,小麻雀们争先恐后的飞向天空,叫声清脆明亮,和先前被关在笼子里惊恐不安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围观的人群里先后有声音赞叹道,“真好!”

“老人家,谢谢您!愿上天保佑您全家平安、健康!”白衣青年眉目之间都是温温和和的笑意。

“我……”老者的眼眶有些湿润,声调哽咽道,“我也接触过许多放生的人,但是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我老伴得病,我只想抓鸟卖钱,也顾不上想别的。我从没想过自己会亲手放生,可我今天也做了善人,做了一回功德主,我、我……”

“老人家,我们将今天放生的功德回向给您老伴,祝愿她早日康复好吗?”

“好……好……”老者的眼里噙满泪水。

一些没有飞远的麻雀停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似乎是在表达感恩的心情。老者颤巍巍的递出两百文钱,“年轻人,其实这些鸟不值这些钱,多余的你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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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你怎么会在这里

“每一只鸟都是无法用钱来衡量价值的,因为……生命是无价的。”白衣青年的手覆上老者的手,“这多余的钱,您就留着给大娘看病吧。”

阳光自背后射过来,逆光下的青年,白袍黑发,领口和衣缘饰有紫色刺绣,两边肩头绣着云状花纹,他腰束锦带,系一条玉环宫绦,碧色流苏上编制着精美的结。万道霞光洒在他的身上,百草望着那个眉目带笑的青年像是仙云飘渺间迎风渡越的神祗。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开,百草收回视线,想随众人走开,却感觉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她有些迈不开步子。

“百草!”那人的目光透过层层交织的衣衫落在她的身上。

百草怔了一下,抬头短促一笑,“墨白楼主。”

“我以为你会和我打招呼。”

“我……”百草抓着脸,眼睛笑得弯弯的,“我是想和楼主打招呼的,就是一时忘记楼主的名字,不知如何开口。”

“是么?”白衣青年淡淡一笑,“我叫颜初。”

“对!对!颜初!好好听的名字!”

白衣青年看着她笑得有些虚假的笑容,像是随口一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其实问这话的应该是百草,她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奇怪。

倒是他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大清早的,跑这里做什么?

“我来这里吃早点。”百草抿嘴一笑,“你呢?你也是来吃早点的吗?要是你还没吃,不如我请你吃一顿?”

“好啊!”颜初含笑应了。百草的嘴角抽了抽,一时笑得比哭还难看,这么明显的客套性的话语,他就没听出来?

小桥弯弯,桥上行人如斯,桥下水声潺潺,清澈的溪水里,放眼可见繁茂的水草和在水底嬉戏的鱼虾。小桥的尽头是一片翠色如染的毛竹,竹林边搭着小小的敞篷,清风徐来,草木的香气缕缕飘散,比草木的清香更让人动情的是……

“二位客官,这是你们要的砂汤和稀饭,还需要点什么吗?”

百草回过神来,只看到卖早点的大娘手脚麻利的端上两个碗,百草看着那碗鲜味诱人的砂汤,她舔了舔嘴唇,却是伸手去端旁边的稀饭。

“这个给你。”忽然有一只手将盛着砂汤的碗推到她面前。

“我……”百草似乎脑子打结,喉咙也打结,说不想吃是假的。可是稀饭只要一文钱,而一碗砂汤却要两文钱。

“小丑角,原来你在这里啊!”一抹含笑的语声骤然响起,百草抬头只看到一位少年在她对面撩衫而坐。

“客官,需要点什么?”摆摊大娘看到新来的衣着不俗之人,满脸堆笑的走过来。

少年瞅了瞅百草面前的砂汤,不情愿道,“就来一碗这黑乎乎的东西吧。”

百草皱了皱眉,她抬眼看到颜初已经动了勺子在吃稀饭,如果再要换的话,似乎有些扭捏作态。她也拿了一把勺子,埋头喝砂汤,心中暗自忖道,流川少爷果然是养尊处优,连砂汤的名字都叫不出,那他一介贵公子大清早的跑街摊凑什么热闹?

☆、【015】谁误会

少年干咳一声,“小丑角,昨晚跟本少睡的可好?”

“咳咳。”百草听到这话,似乎被呛了一下,她压着嗓子咳嗽两声,目光盯着流川夜,认真道,“我没有和你睡一起。”

“哦?”流川夜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划过桌面,“那你紧张什么?”

“我本来就没有和你睡一起!”百草的语气更重了些。

“没睡一起就没睡一起,你解释什么?”

百草张口结舌接不上话,涨红着脸道,“反正我跟你是清白的。”

流川夜敲着桌子,嬉笑道,“对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彼此正襟危坐,高谈阔论,谈天谈地谈苍生,论家论国论天下。”

“可是我们本来就没事啊!”百草急了,声调瞬间高了许多。摆摊的大娘已经端了热乎乎的砂汤过来,看到一行三人神色各异,她端下碗,装作不知的退向一边。

“我也没说我们有事啊!”流川夜低头喝了一口砂汤,汤汁入口的时候,他的喉咙咯了一下,仿佛咽下的是一团糙米。

“可是你说的话会让人误会!”百草不依不饶。

“谁误会?”流川夜抬头,他依然笑着,“我去帮你跟他解释。”

百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颜初提起桌子上的小盅倒了一碗凉茶,推置流川夜面前,“流川少爷喝惯了玉露琼浆,不妨尝尝这街口的清茶,看味道如何?”

桥边种着几颗柳树,微风吹过,细长的柳枝随风摇曳,河水倒映着柳枝婀娜摇曳的身姿,美不胜收。百草也倒了一碗茶,捧到嘴边就要喝,却被颜初拦下,“你才吃了热的,隔半个时辰再喝比较好。”

百草点点头,乖乖的就把碗放下了。流川夜拌着碗里的砂汤,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他看来实在难以下咽,而盛茶的小盅里那一圈不知道积了多久的陈年茶渍更让他倒胃口。

回去的路上,百草走在最后,道路两边绽放着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微风浮动,花香浓郁。几人刚走进山庄大院,就看到年过半百的老管家殷勤的跑过来,弯腰打躬道,“宾客大多入席就坐,只差诸位了。”

粼粼的日光撒过铺砌的严丝合缝的白石广场,雕栏玉砌的琼阶之上,珠帘半卷,轻纱若舞,衬得露天之下,仿若一朵浮云一朵莲,莲花顶上有青天。歌舞助兴,高朋满座,酒过三巡,其势正憨。

花墙一角独开一桌,中有五人,放眼瞧去,虽男女有别,举凡皆是容貌出众之人。镜湖山庄老庄主向着座中数人,开口笑道,“诸位不远迢迢来给老夫贺寿,老夫不胜感激,各位皆是当世有头有脸的人,本该上座,但老夫恐各位公子小姐与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坐一起,碍于礼数,失了自在,故特在此另开一桌。”

老者微笑看着坐北朝南的少年,“夜儿,虽都是年龄相仿之人,不需太多的繁文缛节,但也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016】谁误会

花墙的石柱旁靠着一个青衫少女,翦水双瞳,天生丽质。单看面容,与座中几人竟似一脉相承的美貌脱俗。

她双手托腮,望着天空发呆,隔了好一会儿,她收回视线,才看到老庄主笑着缓步离开。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本少也不知道各位是好吃萝卜好吃菜?”流川夜用筷子敲了敲桌子,他指着满桌的珍馐美馔,“你们都有手有脚,觉得好吃就多吃点,觉得不好吃就少吃点。如果觉得菜不好吃,那就多吃点饭!”

“我们是有手有脚,但是还不知道怎么用‘脚’去捡些自己喜欢的吃!”接话的是少年右侧的明艳女子,她眼波流转间看向流川夜,娇笑道,“流川哥哥,你给我夹些菜吧,只要是你夹的,我都喜欢吃。”

“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流川夜看也不看她,“不知这位姑娘在没有遇着本少之前,都是谁给夹的菜?有没有吃过一口自己喜欢的菜?”

“哥,流川哥哥他欺负我!”烈恩雅撒娇的拉着她右手边的青年。青年也没看她,只不冷不热的道,“这个我一时到没看出来!”

“哥,连你也不帮我!”烈恩雅噘着小嘴,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青年目光极淡的看着她,“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废他一只胳膊还是杀人灭口?”

“烈苍郁,你以为你什么身份,竟然敢这样跟本小姐说话?”烈恩雅扬手就是一巴掌,手掌接触皮肤的脆响惊得大多人都震了震,青年的脸上顿时落下一道鲜红的掌印。

百草也惊的抬起了头,她寻声望过来,只看到青年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甚至没有抬手去擦拭唇角边缓缓流出的艳红的血。

忽然有一片云状丝巾递向青年,握丝巾的是一只修长洁净的手。青年似乎没看见,并没有伸手去接,他端坐如一方石刻的玉雕。白衣青年将丝巾压在他的桌旁,没有多余的话。

百草看到夹在颜初和流川夜之间的绯衣青年,他的手腕处缠着几圈浅碧色的绸带,他动也不动,似乎没有存在感,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一个男人穿红色衣服也就算了,居然还在手上打个绿色的结?百草心底腹诽,真是一个性情古怪的人!

百草没有留意的是,如果仔细看的话,绯衣青年手腕处的绸带与她的衣衫竟是同色!

颜初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绯衣青年手腕处的浅碧绸带,早在百草双手托腮,望着天空发呆的时候,他看到绯衣青年似是无意的看了她一眼。

花墙边倚石而坐的青衫少女,半边容颜沉浸在明媚的阳光下,她微微仰起的下颌绽出如脂玉般光洁盈润的白,细碎的光影里,少女半侧的容颜,透着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说的朦胧美。

绯衣青年似乎有一刹那的失神,他缠着浅碧绸带的手腕微不可察的颤了颤。颜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那一刻,颜初看到绯衣青年看向百草的目光里仿佛映出了另一个人。颜初凝了凝眉,他想起一个久远而生疏的名字,仿佛是叫……青柠?

☆、【017】你想在他身边赖多久

白衣青年端起桌上的茶水,浅啜一口,那依稀是五年前的事了吧?

某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不畏艰险,遍访名医,只为治好一个比他长五岁的女子,然而在那一年的早春之际,女子到底还是在万物萌发的季节里,撒手人寰。

少年痛不欲生,几番对自己痛下杀手。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几番桃红柳绿,几度暑往寒来,五年的时光从指缝间悄然而过。

那个逝去的女子的坟前,也许早已藤蔓交织,杂草丛生。而那个自杀未遂的少年,也成长为江湖中叱咤风云的一方霸主。

清风扑面而过,绯衣青年缠在手腕处的浅碧绸带在风里飘若柳絮,而另一边压在桌角的云状丝巾被风一点点吹偏。

眼看着那片整洁的丝巾随风悠悠晃晃的飘到地上,百草本能的想要去捡,但是又怕让人觉得自己太殷勤,只这犹豫间,丝巾被风刮的更远。

百草目光瞅了瞅桌子上的几人,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那方锦帕,更没有人注意到她!

好好的一片手帕,丢了怪可惜的!百草拍拍身子从地上站起来,她估摸着锦帕落地处,伸手去捡,忽有一道劲风莫名而来,愣是将本该坠地的锦帕猛地吹出老远。

花墙的匝角处是一片葳蕤绽放的奇花异草,扬起的锦帕似乎算准距离般的落在花丛里,百草看着那些带刺的娇花碧草,不由的缩了缩手。

踌躇片刻,百草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手伸进花丛里,直到整条胳膊都探入花丛,还是够不着那片锦帕。

百草看着只差拇指远的距离,只能将身子向内挪了挪,好不容易抓到锦帕,百草尽可能小心的抽出胳膊,但是没能完全握在掌心里的锦帕,时常被细刺缠住,百草为了不将锦帕划破,在花丛里转了转手腕,一点点的将锦帕攥在手心。

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在密刺横生的花丛里,着实有些难度,百草的手背顿时被划出几条明显的细痕。

终于将手臂带着锦帕一起拿出,百草摊开掌心,却看到洁白的锦帕上不知何时染上一片深浅不均的鲜艳血渍。

“哎呀!”百草懊恼的叹息一声,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还给颜初比较好,转身却看到一双如山水般雍容的眼眸淡淡看着她。

百草揣着锦帕的手无端生出些拘谨。她有些心虚的将锦帕递给颜初,嘴上道,“我看到它掉了,就随手捡了起来。”

颜初并没有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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