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神曲-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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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旃可不怕曾山,浑不当回事的道:“奇怪了,我又没指名道姓,曾老头你跳什么?”说着冥轮一晃朝外飞去,曾山追着叫道:“年老鬼,你别逃,有话说清楚!”
两人一前一后去的远了,淡言真人才道:“丁原,跟我来。”
丁原察言观色隐约觉得老道士的模样有些蹊跷,嘿然道:“老道士,你又摆什么谱?”跟在淡言真人身后一路出了翠霞观,沿着清幽小径走了良久,前面忽然出现一片开阔的空地,景色甚是熟悉。
淡言真人停住脚步,面色凝重回过身来问道:“丁原,你可记得这是什么地方?”
丁原环顾四周,回答道:“我怎会忘记这个地方,当年我初上翠霞,就是在这里与你击掌立约,从此投入翠霞派的门下。”
淡言真人嘴角露出一缕笑容,颔首道:“难得你还记得,可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带你到这里来说话?”
丁原笑道:“谁晓得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总不见得是要送我下山吧。”
淡言真人的身躯在几乎不可察觉中轻轻一震,沉声道:“丁原,你可又知道在翠霞的这些年里,你犯下了多少门规戒条?”
丁原一愣,不解道:“老道士,你忽然说起这个干什么?”
淡言真人背对丁原,目光凝视天边缓缓道:“你修炼魔门心法,藏匿天殇琴此为其一;结交年旃、任峥等魔门中人,有失正道立场,此其二;重伤耿照,与同道结怨,此其三;面壁期间偷逃下山,此其四;私恋姬雪雁,败坏门风,此其五;大闹碧澜山庄以泄私愤,此其六;与姬榄械斗,同门相残,此其七;肆意妄为,顶撞师长,此其八;动用平乱诀,忤逆犯上,此其九;帮助年旃,毁我翠霞伏魔仙阵,此为其十——”
丁原起初还努力保持平静,到后来越听越激动,他着实不能相信这番话竟出自淡言真人之口,大声道:“老道士,这些事我的确都有干过。大丈夫敢作敢当,我决不推脱。可若是别人这么说,我丁原只当乌鸦噪舌,懒得理睬,为什么偏偏是你这么说,难道连你都信不过我?”
淡言真人的面容深深抽*动了一下,可惜丁原无法看见。他继续用镇定平静的语气说道:“丁原,门规如山,你可明白?”
丁原激愤的哈哈一笑道:“我明白了,老道士。原来你也要我学盛师兄一般,为了什么狗屁的门规和翠霞派的威名,明明被人冤枉了也要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可惜我丁原生来不吃这套,更是问心无愧!”
淡言真人说道:“丁原,从今日起翠霞派的门规戒律你也不必再遵守,以后更不会有人再拿这个来压你。”
丁原怔了怔,迅即明白了淡言真人话中含义,难以置信的问道:“老道士,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把我逐出翠霞派门墙,往后我便不再是你的弟子了?”
淡言真人消瘦的身躯伫立不动只微微颔首示意。丁原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懂了,一定是淡怒、淡嗔他们逼你这么做,又或者是姬大胡子的撺掇,对不对?好,我这就找他们论理,他们凭什么要赶走我?”
丁原越想越觉得一定是这么回事,心中亮堂许多。对他而言,只要这个决定不是老道士作出的,漫天阴霾都可散去,就算天塌下来大不了当被子盖就是了。
说完话,丁原转身就想去找淡怒真人等人的晦气,不料老道士沉声道:“你错了,这是贫道的意思,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丁原胸口挨了重重一锤,瞪着淡言真人的背影双拳紧握绷起青筋,极力压制着冲动问道:“为什么?”他实在没有想到,当自己死里逃生回到翠霞,当自己力战迫退红袍老妖,与老道士重逢后,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如果早晓得会是这样,还不如待在潜龙渊里没有出来的好。
伤心、失望、惊讶、愤怒、不平、疑惑——各种念头感受一齐涌上丁原的心头,直觉着堵得他要爆裂开来一般。不知道从何时起,在他内心深处早把翠霞山当作了自己的家,把紫竹林当作浪子的归宿,更在潜意识里将老道士视为自己父亲一样。无论生或死,无论走到哪里,丁原都会有一种根的感觉,都会想到在翠霞山坐忘峰的紫竹林里,有一个不爱说话的老道士关怀注视着他。在失去雪儿后,在暗无天日的潜龙渊里,只要想起这些都可令他升起一丝温暖。
可如今,就连这也要被人无情的夺走,而作出决定的人又恰恰是眼前的老道士!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丁原叫道:“我不相信你刚才说的那些狗屁理由是你的真心话,我不相信你也会是那种迂腐虚伪的老古董。不然,你当年就不会结交羽翼浓,更不会救我娘亲!”
第三章 孑影
淡言真人没有回答,却说道:“丁原,刚才我和淡怒师兄已经商量过。年旃既然已经被你救出潜龙渊,看在他元神被毁,幽禁九十馀年的份上,翠霞派不再追究昔日之事,稍后你可转告他。另外你若能多劝年旃改邪归正,也算是功德一件。我意已决,你回紫竹轩收拾行囊,这就下山去吧。”
丁原激动的道:“我不问老鬼头的事情,我也不在乎做不做翠霞派的弟子。我只要晓得,到底为了什么,你非要把我逐出门墙?”
淡言真人摇头道:“我已说了,你再问下去答案仍是一样。下山去吧,越快越好。”
丁原突然发出一串冷笑,那种寒透到心底的笑声让淡言真人不由得为之心弦一颤,他仿佛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徐徐道:“老道士,我懂了。你打从开始就是在骗我,你花言巧语要我拜师只不过是为了半卷天道。无非,姬大胡子他们明刀明枪的用强来逼迫我,而你却手段更加高明,哄的我心甘情愿做了你的弟子。你说,是不是这样?是不是因为如今我已没了利用价值,你便想把我一脚蹬开?”
淡言真人的脸上现出一缕痛苦,嘴唇动了动终于没有开口。现在这个时候,他明白心肠一定不能软半点,否则就会前功尽弃。就算丁原误解愤怒,那由自己这个做师傅的来承担这些,却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松口。
老道士没有回头,惟恐敏感聪明如丁原者会在自己的神色中寻找到破绽。他轻轻一挥拂尘道:“丁原,什么时候你也变的如此纠缠不清,喋喋不休了?”
丁原听得老道士话语中平淡冷漠,甚而隐约透着不耐烦,一颗心终于沉到湖底。他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满腔愤懑最后只憋出一句道:“好,我走!从此大路朝天,我丁原何处不可容身,犯不着死皮赖脸的求你,你也不要后悔!”
淡言真人脸上的痛苦之色更深,狠下心回答道:“这就好,你好自为之。”说罢衣袂轻飘,身形腾空而起,向翠霞观去远。
丁原木然望着淡言真人的背影,内心中藏着最后一星点希望,只盼他能改变主意回过头来。然而老道士竟是决然而去,不带半点的犹豫迟疑,更不再多瞧他一眼。
丁原终于绝望,冲着老道士背影远去的方向厉声吼道:“老道士,我不服——”他的声音响彻巍巍翠霞,回荡在云天青山间,却唤不回淡言真人的一记回头。老道士的身躯只是微微一滞,既而竟是加快了离去的速度,消失在丁原视野中。
丁原孤独的立在高岗,落日的馀辉默默洒落到他褚色的衣裳上,泛起一层金辉。他忽然间依稀体味到当年盛年身受九刃自逐于师门的心情。那痛的不止是身上的伤口,更是从此形单影只,无以为家的心!
天陆苍茫,天陆浩荡,哪里才是归宿?先是娘亲的失踪,然后是雪儿的离去,如今居然连老道士也抛弃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原本对他最亲近最重要的三个人,都先后离开了他。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呆呆的站在这里,不知道何去何从,不知道还有谁能够相伴红尘?
倘若他不曾拜入过翠霞派,不曾遇见过老道士和雪儿,现在也许同样是孑然一身。但正当他以为自己寻找到了温暖和快乐,幸福却如朝露般蒸发。而且,一手毁去这些的人,偏偏就是曾带给他爱与关怀的人们。
一股苦涩的滋味涌上丁原的喉咙,他努力回咽,努力不让自己脆弱。娘亲说过,在这个世道上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是自己,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决不能倒下,决不能让那些抛弃自己,鄙视自己的人偷偷的看笑话。
奇怪的是,丁原对老道士和雪儿都恨不起来。他有一种给人狠狠揍了两拳,想跳起还击的时候,却找不到对手的感觉。拔剑四顾心茫然,丁原宛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在久久的压抑后终究爆发,仰天厉啸道:“老道士,我不服——”
凄厉愤怒的吼声传遍坐忘峰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为之耸然动容,朝着啸声来的地方眺望。他们能够看见一个孤独的褚衣青年,凛凛立在青松古道旁,抬起不屈的头颅,用心底的呐喊宣泄着刻骨铭心的痛楚与激愤。
淡言真人悄然站在翠霞观外的一处疏林中,凝视丁原所在的方向犹如泥塑。当丁原的啸声再次久久不绝响起时,老道士的嘴唇上溢出一缕鲜血,却是被他的牙齿硬生生咬破。
他能够了解丁原的委屈不平,所以即使丁原骂他恨他,他也坦然承受。可丁原却只说了三个字:“我不服”!淡言真人的心头宛如压着万钧的铅石,几乎连气也透不过来,每呼吸一口都是那样的痛苦。
如果还有他可以理解丁原的苦闷,可又有谁能够体会他的苦心?从丁原踏上翠霞山的第一天起,他就由衷欣赏这个率真冷傲的少年,倾尽心血培育教导。对于淡言真人来说,盛年和阿牛还有丁原,他们每一个人不止是自己的弟子,更如同他的孩子一般,没有半点差别。
可先是盛年,现在又是丁原。倘若盛年还另有原因,丁原却是自己亲手将他驱逐出了门墙。这份痛苦,又是谁能懂得?
他知道他必须也不得不这么做,即便丁原会误解,会受伤,这样总好过等到淡怒真人等人要追究丁原罪责时自己才出面维护。以丁原所作所为,以翠霞的门风山规,根本不可能是逐出师门这么轻巧的处罚就能够解决。
自己先前给丁原所列的十条罪过中,至少有一半都够的上废黜修为,甚至是永世幽禁不得自由。到那个时候,丁原势必拔剑反抗,就如两年前在思悟洞前的一幕,结局不问可知。
所以,淡言真人惟有赶在淡怒真人等人商议对丁原的处决之前以师尊的身份抢先处罚,将他逐出翠霞。如此一来,对于一个已经不是本门弟子的年轻人,淡怒真人他们也不会太过决绝。至少,他相信这点颜面淡怒真人还是会给自己的。
他一生未徇私情,这回迫不得已的开例,并不妄图有谁会感激称颂,只希望丁原能够不辜负自己的苦心造就,从而为天陆保全一朵奇葩。
更况且,长大的雄鹰总是要飞的。以丁原的个性和所负的修为,都已经不适合继续在翠霞逗留。天陆九州,莽莽乾坤,才是这个青年更大的舞台。而他与姬雪雁之间的身份隔阂,也可以就此消失。
淡言真人这么想着,轻轻自语道:“孩子,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希望你有一天会明白。”
忽然背后有人叹息道:“三师弟,难为你了。”
淡言真人一震,他方才为丁原失神,竟没有发觉到有人已到了身后。淡怒真人走到老道士的身旁,与他并肩而立望着远方山冈,静静说道:“我相信,总有一日他会体会到你的苦心,还会认你这个师傅。”
淡言真人转头望着与自己同门一百四十多年的淡怒真人,喉咙口一热轻声道:“师兄!”淡怒真人微微一笑,拍打他的肩头,没有说话。
丁原的啸声自然也传到了曾山的耳朵里,不过曾老头已见怪不怪,从地上抬起头咕哝道:“这个小子不晓得又犯了什么失心疯,咱们不理他,接着打。”
捏着一枚弹子的年旃摇头道:“不行,我得去瞧瞧。这小子答应要陪老子去大雪山,万一出了岔子老夫可有点麻烦。”
曾山不满道:“你别输了就找藉口想溜,再怎么也先打完这局。”
年旃元神一闪钻进冥轮,倏忽飘远道:“先记着帐吧,曾老头。别看修为眼下我比不了你,可打弹子你未必是老子的对手。”
曾山无可奈何站起身,掂着手里的弹子嘀咕道:“真是,不玩便不玩。翠霞山上下千多号人,我老人家还找不到一个肯陪我打弹子的?”想了想闪身溜进翠霞观,东张西望寻找下一个倒霉蛋去了。
年旃御着冥轮飞到丁原头顶停住,见他神色狰狞可怖,好象随时要找人拼命一般,忍不住奇道:“小子,是谁欺负你了,说与老子听,我替你找回场子。”
丁原蓦然道:“走开,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你别烦我。”
年旃要是这么就乖乖听话走开就不是他了,冥轮又在丁原前后左右盘旋两圈,还是说道:“咦,你到底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是不是被淡言真人训斥了?那些正道的老古板,总喜欢喋喋不休教训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