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第7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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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技巧,传闻在拥有强天位顶峰修为后,就可以开始修练,过去陆游曾以此把白家家主白金星打落天位,只是手法粗糙不具备应有效果。绝世白起凭着极度扭曲的天心意识,也曾经施展过这个技巧,以一敌众,十招内挫败一众强敌,但时间却不能长久。
但天草四郎的手法,举重若轻,没有勉强施为的粗糙,也不如白起那样只能维持短暂时间,是万物元气锁的完美展现。
处身于五极天式的法阵当中,却能无惧黑暗冥气的干扰,施展万物元气锁,再加上肉体迅速自我愈合的现象,只能给众人一个最不好的联想,自从九州大战后,突破强天位力量之壁的武者,终于再现于风之大陆的土地上。
被强烈的震撼感所惊慑,多尔衮甚至觉得眼前有些晕眩。相较于他的震慑,旭烈兀则是冷静得多,甚至回想到之前天草四郎驱除黑暗冥气时,所迸射而出的青莲光华,任谁都看得出来,那是青莲剑歌的独有剑气,自从李煜远扬海外,不曾一现于风之大陆。
脑内各自有着不同的想法,但无论是身躯被锁住的石崇、黄金龙骑士群,还是被脑中震撼感所惊慑的旭烈兀、多尔衮,都没有作出多余动作,去试图干涉眼前的情势,因为感觉起来相当明显,天草四郎在控制住局势后,并无意作进一步的攻击,只是把目光移向黑暗冥气的中心。
由于逆行时舟的咒力,已经被天草四郎强行镇住,对法阵中人的影响,就整个被压制下来。
整个躯体有多处干瘪灰化,破损不全,在即将分崩离析的前一刻,陆游幸运地保住了肉体的完整,勉力睁开朦胧的眼睛,望向前方,想要看清楚前头的景象。
所映入眼中的东西,像是作梦一样,把时光倒回了两千年前。恍恍惚惚,陆游看见故人正站在前方不远处,一扫这些年来的颓气,神情平静地朝这边看来。
“时贞……”
九州大战结束后,陆游与天草四郎正式决裂,每次见面,都是相互拔剑交战,像这样子平和的表情,已经有两千年不曾在友人面上见过了。
“陆放翁,我受人之托,要带一句话问你。”
隔着一段不算短的距离,天草四郎扬声发问,听在众人耳里,满是困惑与不解,就只有旭烈兀隐约料到一二。
“那人要我问问你,目前的白鹿洞中,还有谁能接他一剑?”
似曾相识的问题,由天草四郎口中问出,而在这一问之后,他便跟着出手了。
绚丽夺目的光华,蓦地自天草四郎掌心暴亮,尽管手中无剑,但散发出来的剑气,却比他生命中过去的每一刻都更为凛冽,像是一道最灿烂的流星,猛然往陆游挥击过去。
“这是……”
强大的剑气当头击来,陆游本能地要出手挡驾,但手臂一动,剑气已自生变化,倍数增强,在他还没能够做出动作前,就以更强劲、更直接的压迫,粉碎他所有可能的防御。
疑惑溢满整个心头,陆游完全不能理解,眼前所见是幻觉亦或是真实,如果这一切是真,为何天草四郎会忽然拥有更强于己的力量了?
像是一道越来越狂的凶兽飓风,又像是一条吞噬着一切事物前进的巨龙浪潮,碎开浑沌百万剑阵的防壁,破开所有可以阻挡它的东西,撕空破灭而来。
距离越近,越是能够感受到那股沛然之威,犹如天怒,莫说此刻身负重伤,就算是最佳状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应。
类似的记忆,急涌上心头,那是在多年以前的白鹿洞后山,徒儿李煜仗剑朝己冲来,所散发的气势依稀就与这一剑有些相似,但那时在自己眼中,徒儿的三天剑斩充满破绽,力量在发出的同时,就产生了大量虚耗,实质杀伤力锐减,结果自己施展抵天剑阵,连续三剑,先将他的剑气包容、拆卸,再趁着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将之前积蓄的力量整个反弹出去,轻易将之挫败,轰出白鹿洞数十里外。
剑气的感觉相似,但威力更强,而关键处的天心意识,更是精准得找不出差误,自然浑成,流转无间,在自己眼中,再也看不出一丝破绽,只见到一股压倒性的巨力,如巨涛裂空,轰然拍击过来。
这样子的一剑,试问自己怎样抵挡?怎么有办法去抵挡了?
“师父……你老了……你真的是太老了……别继续挡在历史的道路前,请你让开吧!”
在这一剑里头,仿佛有着这样的声音。
刹那间,在那奔流过来的剑气巨浪里,陆游隐约见到一朵青莲,回转绽放,朵朵莲瓣纷飞旋舞中,有着一袭孤绝身影,像是当年任职圣骑士的天草四郎,却又像是某个长发飘扬,散发着银色光辉的谪仙剑士。
“喔喔喔~~~~”
胜负在瞬间分晓,陆游的残破之身,没有半分抵御能力,才与天草四郎的剑气稍稍一触,便整个被剑气浪潮吞没,肢体破碎崩解,紧握的凝玉剑拿捏不住,脱手飞出,穿破长空,远远地飞向天的另一端。
在所有人为这一剑之威惊慑恐惧的同时,天草四郎却淡然以对。这样的一剑,当时在日本的小渔港自己就曾经遇到过,仿佛是毁灭一切的海啸洪涛,无法可挡,无法可破,只能眼怔怔地被卷入吞噬。
现在这一剑,只不过是把当日的感觉完美重现而已。那时的自己全然不是对手,重伤的陆游自然也无可抗衡,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而当成功地杀败陆游,所有人都在看,想看看天草四郎的下一步要做什么?会不会趁着众人伤疲不堪的当口,出手扫荡敌人。毕竟,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天草四郎与他们并没有多少交情,就连设计邀天草至此的石崇,也不能肯定这位剑爵此刻的心意。
与陆游一样,一个共同的疑问,在人们的心里发酵。天草四郎是在刚才的惨败后,得到领悟,进而有了突破?抑或者,这样的力量他一开始便已拥有?但如果是这样,胜负根本在开战前就已经决定,天草四郎可以凭着斋天位的绝顶修为,力压全场,为何要做那种惨痛的死斗了?
“……”
没有言语,天草四郎以行动来回答。也不见他出手作势,万物元气锁随着心念发动,石崇、黄金龙阵的骑士们,仿佛被一圈无形的绳索给套住,从胸腹部位开始,受到强大压力催压,呼吸维艰,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根本没有出手的可能,就已经被完全制住,即使是以石崇的老奸巨猾,一时间也想不出该如何摆脱这窘境,只能任着无形锁缚逐步钳制经脉。
还保有着行动能力的人,处境并不见得就好过一些。在目睹天草四郎那一剑之威后,连多尔衮这样狂霸无双的勇汉,也不会傻到在已经重伤的此刻,去找敌人作自杀式战斗。
或许是对自身的轻功太有信心,旭烈兀再展腿绝神技,想要趁局面不明朗时,以适才冲出逆行时舟法阵的神速,脱离此地。
以他一贯的才智,实在是不该犯这种错误的,尽管睥世腿绝是当代属一属二的快捷身法,但天草四郎目光微微一瞥,意随念转,力量运用真个是快捷无伦,旭烈兀甚至还感觉不到大气流动,听不见风声,就被一股狂涌而至的力量流,身不由主地带起,在空中成了一个滚球,远远地摔向天边尽头。
漂亮的出手立威,但从旭烈兀能够无伤而退,在场的人都看出了一点东西,天草四郎似乎没有什么杀意。
“嘿……天草,不要这样,大家都是为了屠杀陆老儿才联手,本来就是同路人,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讲,你……”
石崇试图以言语窥知对方的心意,但这敷衍战术却在天草四郎的冷眼中,宣告失败。
“同路人又怎么样?现在才套交情,难道你想要我给你飞吻吗?”
不同于对待旭烈兀的“温和”,天草四郎冷冷一句话抛出后,万物元气锁的压力逾倍增强,却惨了石崇与一众黄金龙骑士,胸口如遭千斤重击,肋骨断裂,一口鲜血激喷而出,几个功力较弱的,当场便直挺挺地在黄金龙背上失去意识。
龙族勇士性情剽悍,虽然处境恶劣,却未失去斗志,其中一名特别刚勇的骑士,吞下涌至喉咙的鲜血,大声喝骂。
“天草魔头,士可杀不可辱,你……”
稍稍运气,万物元气锁就能够控制全场,而要摘下一颗人头,只要微一动念便已足够。连瞥去一个眼神都不必,那名龙骑士的人头,在开口说话之后忽然自行折断,笔直往下坠落。
“士可杀,不可辱?这么急着求死的人倒也少见……”
天草四郎的讥讽冷笑,像是不祥的钟声,徐徐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对于这个似友似敌、立场难辨的剑爵,没有人猜得到他心中所思,只能忍受着身上伤势带来的剧痛,试图凝运力量,当机会来临,或许可以发出合力一击,扭转情势。
这是一众龙骑士的打算,但应该与盟友有难同当的石崇,却不敢如此乐观,彼此间的天位差距实在太大,在天位武者的战史纪录上,斋天位的天心意识精准神妙,远非下位阶的天位武者所能揣测,就算众人恃数量强攻,他也能凭着更精准、更快速的反击,轻易破尽,要说能缔造什么战果,那除非是天草四郎站着不动,像陆游那样挨上一击吧!
有什么办法达成这种效果呢?石崇注意到被停滞定在周围的黑暗冥气,五极天式的效果并未完全消失,如果能够凝聚魔力,重新推动,或许……
为着谋求生路,石崇可以说是绞尽脑汁,但任他怎么盘算,都有一个不变的答案……胜算,不足两成。
“天草时贞,你不用太过得意。”
始终默不作声的多尔衮开口了,重伤的他正努力压下伤势,但一直看着敌人在面前耀武扬威,不作表示,这却是他无法忍受的事。
“力量是人练出来的,既然连你都能突破这层障壁,不用多久,同样的力量我多尔衮也将拥有,到那个时候,就是由我亲自摘下你的人头。”
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语,诚然豪气干云,然而天草四郎却只是淡淡道:“唔,听来我似乎应该期待那一天,不过……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一句话中满溢着绝决之意,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天草四郎要下杀手,他却将目光投向天空,陷入了一阵不寻常的思索。
过去,陆游在每场战役结束时所感觉到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无疑,自己终于能体会到那种感觉,在此时此刻,在这个战场之上,自己就是神,能够主宰着一切,轻易影响眼前这些人的生死。
无上的力量与威权,就尽握于自己掌心,只要有那个念头,随时可以将这些人诛杀,或者,到雷因斯大杀一场也行。世界的天秤,就随着自己的意念而左右倾斜,这是何等快事?
但为何自己就感觉不到半分快慰?
就算是在这生杀大权尽握掌中的辉煌时刻,胸中也不觉得半分荣耀与喜悦,只有沉重的失败感,不住累积在早已疲惫的肩膀上。
人的成就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回想当年,自己仍任职于耶路撒冷的十字军,只是一个弱小无能的东西,凭着手中一口利剑,整日斩杀魔族,虽然杀的都是一些小角色,但满溢于心头的成就感,却远比此刻要强得多。
那时,自己曾经那么真诚地笃信,日后修成圣教绝学,将仗剑扫荡奸邪,把魔族赶出人间界,成就每个人类男子汉都梦寐以求的大事业。
了不起的宏伟大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无视于全场的紧张气氛,天草四郎有些纳闷地轻敲敲脑袋,沉寂多年的往事,蓦地一幕幕跑涌过心头。
少年轻狂,自己变成了香格里拉的异端,尽管吸引了一派青年骑士跟随,却也令圣教的长老反感。当这反感逐日累积,就种下了日后设圈套陷害的因子。
在一个被设计好的陷阱中,并肩作战的同侪一个个倒下,鲜血喷洒在身上,形成了绝望与悲伤的谷底。那时候,一部份的自己等若是已经死了,而在自己疲惫不堪的视线中,出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效忠于胤禛陛下,在真命天子的麾下,干着所谓的大事,那是生命中最焕发着光与热的日子,每一天都在自己与敌人的鲜血当中,累积着荣耀与战绩,在夜里因为前所未有的充实感与成就感,期待着隔日的到来。
然而,就现在看来,那时的自己只是被另一层反向狂热给掳获,因为受到耶路撒冷的背叛,所以反过来站在敌人立场,加倍的报复,享受这样的过程而已,与之前并没有多大进步,同样都只是一头看着己方旗帜,就被心内狂热蒙蔽双眼的傻子。
叛离人类阵营后,成为了人类眼中的甲级战犯,人人得欲诛之,然而还是有几名人类友人能够体谅自己的处境,维持着往来,陆放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