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丞相世外客 (又名:梦里梦外)-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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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剁碎了,全部喂进你嘴里,你怎么还忍心抛下我?一边说爱我,一边……却闭上眼……了无牵挂地一走就是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你……”
滚烫的液体顺着脖子滑入我体内,灼伤了我的皮肤,我紧紧搂住他,任由泪水在我脸上肆意纵横。他哽咽的声音像一个明红的烟蒂,戳在我心上,滋滋冒着烟,疼痛难当。
“临宇,你明明说过会追我到地狱。可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在地狱,你为何从不来见我一面?”
不知何时,我们都抬起了头,泪流满面的彼此恍如隔了一世再重逢。想起曾经生离死别的痛,撕心裂肺的伤,只觉此去经年,良辰美景都成了虚幻,唯有眼前的人才是真实。
他轻轻吻上我的唇,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惊破一场美梦。辗转吮吸的紧密贴合,舌与舌相绕的纠缠,津液相濡的温柔,所有感觉都美好的不似现实。
然而,我们兜转了两个世界,历尽了哀伤苦痛,也不过是为了这一刻契合的瞬间。只要一想到这些,回首前程,我就止不住一下又一下胸口地抽疼。
第38章 此去经年二
我咕咚咕咚大口喝水,亦寒忍不住手在我背后拍着,柔声道:“慢慢喝。”
谁知他总控制不好自己的手劲,我被呛得连连咳嗽,然而抬头看到他惶急无措的表情却只觉好笑。亦寒撇过头,命人传了晚膳上来,这一次却不敢再靠近我,只坐在一旁默默看着我吃。
我一边吃着精致的菜肴,一边问道:“这是哪?”
“劸刕城。”亦寒言简意赅地答道。
我一惊抬头:“我睡了多久?索库呢?”他竟已顺手又夺下了劸刕城,金耀可不是有三分之一疆土已落入了他手中。
亦寒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脸,粗糙的指尖酥酥痒痒:“从昨日下午昏睡到现在了。索库已经回了出云。”
我脸上有些发热,低下头继续吃饭。想起到今日已有七天,晚上又该回现代了,一时却有些踌躇,不知该怎么开口说明。只得换个话题,问出了我一直都挂心着的话:“飞飞呢?”
亦寒温柔的表情微微一滞,银发垂下来半遮住眉眼,显得沉沉的暗,他只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死了。”
“咣当”一声,手中的汤匙落在碗里,我怔怔地只觉胸口狠狠痛了半晌才缓和过来,脑袋顿时清醒,低声道:“他恢复记忆了?”
亦寒沉默了良久,才缓缓清冷地道:“事实上,你走后我便没再见过他。秦雪两个月后回来禀报说他失踪了。其后一年有余,沉寂已久的火翎国忽然出兵彻底将荠木国收归版图,又向金耀边境发动进攻。这两年来,表面看是我在侵吞金耀的国土,迫得他们国破家亡。然而,西面火翎国无声无息便在短短三年内逼杨毅向他们割让了三座边境重城,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取得胜利,才是真的厉害。且不像君无痕傲气霸道的作风。”
我静静地听着,此时却忍不住抬头道:“你似乎很了解君无痕?”心里隐隐惶恐着飞飞的失踪,但因为不想让亦寒担心而小心隐藏着,窒闷而压抑。
亦寒一滞,蹙眉看着我。我忍不住长叹了口气,道:“亦寒,你究竟是谁,天星流剑派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七年前符御带走你的那三天发生了什么事?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一切吗?”
亦寒怔怔看着我,脸色发白,映着雪白的发,让我心口酸痛。我伸手轻轻将他的发丝缠绕在指尖,低声道:“这一头青丝,可都是为了我而染白的?”
他的眸光如水,与我缱绻纠缠在一起,像是最温存的抚慰,又像最致命的挑逗。我只觉肚子早已饱了,某些地方却很饥渴,那是一种因思念疼痛累积而成的饥渴,忍不住便起身偎进他怀中,深深汲取那熟悉的味道。
“很老……”亦寒忽然在我上方嗫嚅了一句。我一时没听清,抬头却看到他懊恼又尴尬的表情,怔怔地看着我,贴在我腰上的手掌却开始微微发烫。他低下头,用暗哑的声音喃喃道:“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小?我却……老了……”
我起先没明白过来,等一时想通,只觉再忍不住伏在他怀里放声大笑。亦寒只是这般静静地搂着我,很温馨,很宠溺,我只觉很幸福。
他用一贯清冷的声音,漠然说着自己的事:“我的亲生父亲,是个比我师父更残酷冷血的人。当年他以风族族长的身份开创了风吟朝,却将皇位传给了穆嘉王朝后裔的卓仞,于风吟最可能一统天下之际,飘然远去。卓仞虽有身份可号令群雄,却着实没有成为帝王的能耐,再加上我父亲蓄意挑拨,本已臣服的各国首领统统倒戈,天下重归纷乱。于是,我父亲凤豫他成了天星流剑派第七代星魂。”
“师父符御是凤豫最小的弟子,天资却无人能比,文韬武略天文地理竟只要他愿意,就可一脉精通。凤豫是个无心无情的人,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光大天星流派,所以师父成了他手中最重要的棋子。幸好,师父并未辜负凤豫的希望,生来冷漠无情,阴沉狡诈,一入江湖就掀起轩然大波。伊修大陆正式三国鼎立,就是在那时产生的。”
“然而,就在五十年历世将尽的时候,师父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子。那人就是我的师母谷元香,也是……”亦寒闭了闭眼,敛去暗紫流光,脸色却煞白如雪,“也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惊得张大了嘴,这是何等混乱的关系?师母是亲娘,师祖是亲爹,师父与自己却本该是同辈,不是乱伦,胜似乱伦,我都快被搞晕了。
“临宇……”亦寒忽然收紧手,哑声道,“你会瞧不起我吗?”
“不会不会!”我忙道,“你继续说下去。”
亦寒低头亲了下我的眼睛,轻声道:“临宇,我已经把什么都弃了,只有你。不!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只要你……”
“傻瓜!”我轻轻抱住他,一字一句道,“我又何曾不是把什么都抛了回到你身边,你才不能不要我。否则……否则我哭给你看。”
亦寒笑了,低头看着我笑,弧度浅浅,却很漂亮的笑容。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抱紧我继续用漠然的声音道:“星魂不是不能娶妻,也不是不能动情,只是不能娶一个会动摇其心性的女子,更不能对主人动情。而当时师父却是深深爱上了师母,爱到愿意实现她一切愿望。师母生性善良,在得知天星流剑派真正的宗旨后,一意要解救天下苍生。”
亦寒顿了顿,忽然脸色微变道:“临宇,你……还不知‘引地狱烈火,燃尽世间罪恶’的真正含意吧?”
我懒得抬头,舒服得偎在他怀中,懒懒道:“知道的,你继续说下去吧。”
亦寒一怔,全身绷紧的肌肉却放松下来,也不再追问我如何知道,只紧紧抱住我续道:“凤豫得知师父竟真的想为了一个女人违抗师门,很是生气。可他觉得杀掉师母,反而会激起师父的反抗,乃下下之策,他不屑为之,于是想了个更恶毒的方法。师父并不是一个长得漂亮的男子,又不懂风情。凤豫不相信师母会真的深爱师父。所以,他决定,勾引谷元香。”
“哈?”我又惊得抬起头来,这凤豫究竟在想些什么,“那最终成功了吗?”
亦寒苦笑:“没有。非但没有成功,还将自己陷了下去。”亦寒见我一脸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表情,咳了一下,脸有些红,撇开眼道,“天星流剑派能成为星魂的人都有超过两百的寿命,所以那时凤豫虽已有一百多岁,看上去却不过三十刚出头。因此……”
我脑子转了个弯,忽然勾住他颈项,眯起眼笑道:“亦寒,你这么说,是不是在间接表达,虽然你现在看起来比我年岁大,其实还很年轻呢?”
第38章 此去经年三
我脑子转了个弯,忽然勾住他颈项,眯起眼笑道:“亦寒,你这么说,是不是在间接表达,虽然你现在看起来比我年岁大,其实还很年轻呢?”
亦寒蓦地脸上烧红,又是恼又是怒地撇过头去,半晌才能用不怎么自然的语调继续讲述:“后来,凤豫醉酒之下,强占了师母。而凤豫也因为痛苦和内疚,甘愿死在了师父手下。师父最终遵从凤豫遗命接掌了天星流派,仍就娶师母为妻。”
亦寒叹了口气,声音沉沉如闷雷:“也许原本师父真的会听师母的话结束乱世,如果没有我的出生,如果……他后来没发现师母竟真的爱上了凤豫。”
我有些惊,有些讶,看着前方茫然道:“你师母真的爱上了凤豫?怎么会?你不是说勾引没成功吗?”
亦寒摇头道:“这些细节我也不甚清楚。只记得师父曾说过,对天下来说,凤豫是妖是魔,有着惊人的破坏力,对女人来说,凤豫却是个如寒食草一般的存在,不沾惹也就罢了,一旦沾上就一辈子也无法甩掉。师母不是寻常女子,她抵住了凤豫的勾引,却最终没能抵住凤豫此生唯一一次的痴情。”
寒食草是一种如罂粟般,服食了便能让人上瘾的药草。没想到,亦寒的父亲竟是如此不一般的人物。想想符御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被尊敬的师父伤害,被所爱的女人背叛,明明妻子就在身边,心却如在天涯。
咫尺天涯……脑中忽然飘过这四个字,我一惊,猛地抬头道:“这些便是你七年前知道的事?你师父是想以你的痛苦来报复你父亲吗?”6
亦寒凄然一笑,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脸,哑声道:“可以说是,却也不是。师父对凤豫固然有恨,但对我却真的极好,他用药物改变了我的发色眼睛,让我再没有与凤豫相同之处,全然将我当作亲生儿子般教导。因为师母的移情,师父将所有的心力都花在了光大天星流剑派上。仿如时光倒流,这一次,我成了他最大的希望。”
“七年前,他将我带到师母坟前告诉我这段往事,也第一次让我知道‘引地狱烈火,燃尽世间罪恶’的真正含意。师父给我三个选择,一是认你为主,一是杀了你另谋出路,一是杀了他成为第九代星魂。”
“明知道不可能杀得了师父,我还是尝试做了,然而,那时的我就算拼上整条命,也不可能是师父的对手。于是,选择只剩下了两个。那根本不是选择,而是……”亦寒皱了皱眉,声音变得艰涩,“而是残杀。”
“认你为主的最终结果是要我亲手杀了你,我岂肯答应。可师父却说,只要我肯待在你身边五十年相守不相爱,你仍不变心,他就允许我在成为星魂后娶你。师父他,总是这样,切断我所有的生路,然后留一个看似美丽的诱饵给我。他或者是想让我重历他当年的痛苦以求报复凤豫,可他却忘了,我不是他,你也不是师母。”
亦寒将下巴搁在我头顶,哑声慢慢说着:“五十年,是多么漫长的年月,莫说咫尺天涯的痛苦难挨难忍,我又怎么舍得让你空等着我眼看岁月蹉跎,年华逝去。可我没有办法,师父说这是我们凤家歉他的,〃奇+………書……………网…QISuu。cOm〃无论凤豫还是师母。师母甚至早有死念,只是为了我的平安成长,才活下来,忍着内疚痛苦的折磨伴在师父身边。”
“这些,我都可以不顾。临宇,那时我们连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是不是?可师父却告诉我,他已用内力将‘刁苻’之毒逼入了你奇经八脉。临宇,你还记得你曾因柳岑枫中过掺有‘刁苻’的毒吗?”
我点了点头,背脊一阵阵沁凉,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他紧紧搂住我。
“刁苻的毒中一次,只是失去部分记忆。中第二次时,却会在三天后慢慢开始遗忘一些事,痛苦的,快乐的,直到最后连自己是谁也记不起来,才痛苦死去。而认主仪式,是你奇筋八脉中‘刁苻’毒唯一的解药。”
“那时,我跪在师母的坟两天两夜,脑中一遍遍勾画着亲手杀死你的场景,只觉那痛苦那折磨还不如当场死了痛快。可是终究,我还是没有办法,没办法看着你在遗忘一切后痛苦死去,没办法让你等我到天荒地老,更没办法亲手杀了你。所以,我只能……选择放手。”
“混蛋!”我狠狠一拳垂在他胸口,想起那两年咫尺天涯,相守不能相爱的痛苦,声音都哽咽了,“你可以告诉我啊!可以跟我商量啊!你却宁可把我推入别人怀里,宁可看着我痛,看着我无助,也不吭一声……我……”我咬住唇恨恨道,“我宁可你离我而去!”
亦寒一把抓住我的手,苦笑看着我,眼神却极致温柔:“告诉你,迫你和我同生共死,与亲手杀了你,又有什么区别?离你而去,还有谁来守护你?我那么多挣扎隐忍,还不是为了不想失去保护你的能力,能永远守在你身边吗?”
——如果爱无法用言语表达,我愿意用生命来证明。
耳边倏然飘过这句话,疲惫的身体像被浸泡在温泉般酸软,一时间我只觉所有的怨和委屈都消失了,只余隐隐的痛和对眼前男子彻骨的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