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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扶摇成妃-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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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锦桓愣愣的看着她月白的衣裙被迅速的染红,在她的眼神中头一次读出哀怨至极的恳求。脑中一片空白,鬼使神差的松了松手。眼睁睁看她带着凄然悲笑、迅速的坠落下去。

“若芸!”荣逸轩惊叫一声,他本因她的举动尚处震惊之中,见她的身子朝后跌落,这才看清她身后是空无一物的悬崖峭壁,伸手上前却已来不及够到她。

震颤愈烈,山巅的石块纷纷滚落,碎石滚落到脚下,荣逸轩这才反应过来,伸手便将荣锦桓往回拖,大声的道:“皇兄,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荣锦桓却十分抗拒,却双目圆睁、一动不动的站在山崖边上,手臂直直的伸向崖下,像被梦魇困住那般神色僵硬。

荣逸轩见他不动,心中一横,痛道:“皇兄,她曾用那工具开了天牢的精铁锁,眼下不可能再活着了!”他说罢咬牙,遏制了心头惊涛骇浪般的痛楚,又使了力。

这回,荣锦桓微微阖眼,脚下力道松动便被他带离崖边,听着身后传来隆隆的响声,轻声开口道:“她说朕是明君,她却要离开朕……”

荣逸轩听见他的轻声低语,只好佯装未闻,竭力扶着他快速撤离,好在蓬莱阁所在地十分坚固,一路走下只遇到几处小塌陷,可才到了山下便见着龙华山庄耸立的建筑半数倾倒、全朝着一处滑落,山中乱窜的气流像是重锤一般加剧着山庄的坍塌。

“王爷,不好了!吊桥毁了!”有人带着余下待命之人急匆匆从山门赶来,焦急的对着荣逸轩禀报。

荣逸轩抬手,喝道:“都莫慌,此处还有山路,快随我走!”

荣锦桓闻言并未欣喜,反而蹙眉深思,抬手甩开他的搀扶,大声朝来人道:“于王呢?!”

来人见是皇上,忙跪下,坦白道:“我们来时就撤走了!”

“你知道有路?”荣锦桓扭头问荣逸轩,目光灼灼。

荣逸轩一愣,随即点头:“是,夏朱月的人劫了我侧王妃,让她告知我山庄有难,只一条山路出。”

“所以,还有路可以入?”荣锦桓霎时明白过来,但一想到若芸在自己的质问下自刎当场,便沉默不语。

“皇兄……”山庄毁了便再寻不得路,眼下尚有机会,荣逸轩深知他的不甘与恼怒,还有满心悲伤,沙哑的唤了一声便只得等待。

脚下的震颤一刻不停,荣锦桓忽然长叹出声,自嘲一笑后摇首:“罢了,即便有那等神乎其神的东西,山河永固,也无人同看。”

荣逸轩不忍的撇过头去,接过随侍的火把,将路侧照亮。

“走罢。”荣锦桓点点头,抬手拍上荣逸轩的肩膀,朝他示意的方向走去。

孤家寡人—by紫筱

荣锦桓这个人,给我的印象,就是个帝王,整本书里唯一够格的帝王,虽然若芸曾觉得他可怕,但我却觉得有心机有权谋,够狠厉够冷血的人才足以乱世为王,所以他的这种令人畏惧,反倒证明了他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所以,他对荣逸轩之母的赐死、对荣逸轩的疏远,对**众嫔妃的薄情,我都可以理解,因为皇帝,本就是孤家寡人的位子,统筹全局、权衡势力、镇压邪教,哪一样不需要铁腕手段和城府谋略?他背负的是万万子民和千里江山,一着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远远不是依靠情感信义就能够支撑的。

意料之外的是,萧太后竟然活着,给荣逸轩的毒酒竟然是假死药。这位帝王有着极为难见的温情的一面,但相对的,也是贪心的一面,江山皇权,他要,亲情兄弟,他也要。他就像是在用冷漠逼着弟弟长大,而荣逸轩一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成长了,他就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即使荣逸轩曾背叛过他,他也选择相信,将前盘所费种种心血都一笔带过。这人,还意外的心胸宽大,能容普通王者不能容之物。

他唯一执念不下的,大约唯有苏若芸了。我总觉得他起初对若芸也是没什么感情的,顶多算是有点兴趣,他设计将她拴进皇宫,只怕一开始也只是为了牵制程王爷吧。

我一直以为荣锦桓是个不会爱人的人,**诸多嫔妃,无一不是为了拉拢朝臣的选项,所以陈美人死了他更担心暗卫,吴美人纠缠他也可以毫不留情的贬黜,因为她们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即便是对莫昭仪,我看到的也不是爱,更像是补偿。他或许是觉得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莫昭仪无子而心带歉疚,所以他对她好,是为了弥补,而不是爱情。

说到孩子,没想到荣锦桓居然相信报应一说,还曾固执的认为自己手上血债太多活该命中无子。这个人,似乎也不是那么冷血的,他忽然让我想起鲁鲁的一句话,只有有被杀觉悟的人才有资格杀人。古代无后是一桩很严重的事,可能比被杀还要严重。所以,他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明确的准备自己承担后果,他是宁可自己无后,也要治平这天颐,这样的皇帝,确实是一个好皇帝。

有点扯远了,还没有说完他对若芸的执念,可惜身为皇帝,他的桎梏太多,这执念终究只会是执念,一如若芸所言,她要的他给不了,若芸对他毫无所求,也正因为她对他无所求,所以他绑不住她,他造的金丝笼只能关住那些自愿做筹码或者宠物的女子,而不是若芸。

看着他越来越深的执念,我慢慢生出了同情,帝王素来是孤家寡人的职业,他这一生都将一个人坐龙椅,他必定得不到若芸,即便得到了,那也已经不是苏若芸了,顶多算是挂着苏若芸名字的一个妃子罢了。如是若芸和皇位二选一,以他的责任感,他依然会选择皇位的。只是,不知他最后究竟要怎样才会放下执念,不管如何,天颐如今,仅有此人能够为帝,此人也确值得为帝。

千雪语:代表黄桑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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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日升月落

天昊四年,上亲征于洪州,借佯叛乱京城之荣亲王力,困而破之,又驱清平教与祭祀一族于锦州,震北胡而平乱党。本文由 … 首发冬雪既下,地动而摘星阁尽倒,教主亡于乱兵之中,有蒋姓之人率而归顺,清平教遂覆于锦州地界,祭祀一族不复存在。

岁至隆冬,洪州撤封地而设州省,晋王言受清平教蛊惑,投诚而上不允,囚于京而卒于腊月;定州重设刺史而吏部亲督查之,有民疾而病者十之有四,降流寇等近千人以填定州之缺。

岁寒而百木凋,顾尹昭半披着儒袄卧于暖阁榻上,手捧清茶啜饮,半迷半醒,悠哉闲适的瞅着手里的册子,上头的朱笔御批醒目万分。

“顾大人好生闲情雅致。”荣逸轩自他背后的回廊而来,甩了飘雪的披风与仆从,扬手将另一本金册递到他面前。

“不敢当,哪比得过如今大忠大义、官复原职的荣王爷您,臣民可都赞颂皇上英明、王爷忠勇呐。”顾尹昭极不情愿的从榻上起身,懒洋洋的行了个礼,抬手就抓过那金册翻阅。

荣逸轩大方的坐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顾府仆从递来的苦茶,对他的挖苦置若罔闻,正色道:“西离复国一事,还是交予顾大人办为好。”

顾尹昭不以为意的耸肩,在侧坐下:“离国一事也要等过了正月,眼下大捷后修生养息,这京城也横竖遭了西离祸端,此时风平浪静。还是的做些别的好。那王子和公主有人伺候着,先行递过盖了印的文书,押上顾某的人头。皇上和王爷也算是高枕无忧了。”

荣逸轩不动声色的默许,环顾四周的清简装饰,若有所思的道:“要逢春,顾府倒是节省。”

“北胡派人修好,如此这般,坚守前沿的张余,倒功勋不少。可惜下官中途被召回,本接了王爷是件好事,谁知如今里外不是人。再铺张浪费。就不怕皇上把我像晋王那般砍了?”顾尹昭说得轻巧,可字里行间尽是苦味。

“皇上若信不过顾大人,这景王交还封地印鉴一事,还不是给顾大人你去办了?”荣逸轩斜眸。嗤笑出声。

“那景王本就是个审时度势之人。眼下晋王被诛,他若不主动交还,还怕皇上日后不办他?这可是烫手山芋,要不然,王爷你接了去?”顾尹昭递过方才榻上看的那本金册,佯做赠与之姿。

荣逸轩这才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本王烦事缠身,异姓王‘辞官’而还政。定州调配人手一事与锦州地动一事都在手上,楚大人病入膏肓。这京城府尹得要另觅良才,最近许大人又闹着告老还乡,皇上偏偏不允,这一头可仍是本王安抚着,顾大人可别再添乱。”

“说的是,最近皇上脾气那么差,冷脸算轻的,薛元彻前两日可被骂惨了。皇上还命史官都抹了异姓王的记载,看来是真的打算重新来过,不想再计较苏姑娘了。”顾尹昭一语既出,旋即沉默下去,悄悄的把金册搁回去,闷声饮茶。

荣逸轩听他提起苏若芸,面上的容光俊朗也跟着迅速的暗沉,下颔紧绷而薄唇轻抿,半晌才惆怅的叹息道:“皇兄,应是放不下的。”

顾尹昭顿时脊背一僵,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暖阁除了炉子,有热气的只有在座二人,他方才稍稍放下心来,小声的道:“皇上不是真打算将山庄挖一遍吧?”

“怎么,顾大人也知道?”荣逸轩也跟着压低声音,言辞闪烁。

“不瞒你说。”顾尹昭轻咳了一声,坦白道,“那挟持我的人身手不错,身份也看着不低,就这么把我放了,总要回去复命。这不是还有个夏朱月呢么,他扣了你的侧王妃让她传话,你再瞒着皇上说是手下,凭他的招摇过市,总有一天会被皇上察觉。这扶苏的密道,肯定不止山庄这一处。”

“不需要察觉夏朱月。”荣逸轩瞅着越发把自己裹成球的顾尹昭,苦笑一声,道,“瑛儿带了个祸端回来,光用想的也知道,皇兄可不笨。”

“王爷是说,皇上就这么算了?”顾尹昭见他微微颔首,如临大赦,长舒一口气,“那顾某可什么都不知道,顾某被挟持的时候,可是晕着的。”

荣逸轩讥讽而笑,哼道:“当初让若芸早有察觉、趁机溜走的,也并非顾大人。”他念着若芸的名字,忽然心生烦闷,心头霎时被阴云笼罩。

“何以皇上放不下,却算了?”顾尹昭察言观色,问题简洁之至。

“皇兄曾同我提起过。”荣逸轩望着窗外的飘雪,有些艰难的开口,“那日他本欲说句心里话,到了嘴边却偏偏成了同去是想窥探天意、要治世卷轴以求江山永固。”

顾尹昭连问都不敢再问,只垂下头去盯着杯底的竹叶,凝神听着。

“他想说的是,‘想要的是你’。”荣逸轩缓缓的说着,语声轻而尾音微颤,这句话或许并不仅仅是转述,由他说起来几乎一样出自肺腑。

顾尹昭尴尬的咳嗽再三,颇为遗憾的道:“但皇上终于没有说。”

“霜去花无泪,秋来叶纷呈,落英覆千雪,待是有情人。”荣逸轩扯了扯唇角并未接话,只低低念出一首诗来。

“这是?”顾尹昭蹙眉。

“此诗皇兄看了,便叹命数如此,时不我待。”荣逸轩说着,敛去那惆怅至极的落寞之色,慢慢站起身来。

“苏姑娘的?”顾尹昭脱口而出。

荣逸轩一愣,仍是点了点头:“‘出口之语如覆水难收,我终究要的太多。’这便是皇兄后来说的,所以即便他放不下。也无从再寻。”说着极目而望,似乎在雪中看到了那日若芸的决绝与果断,还有她身上触目惊心的殷红血迹。他忙闭眼,不忍再看。

“荣王爷,此事既然已了,想必皇上也该放下了。”顾尹昭闷闷的答着,瞅着那般情绪实在有些头疼。“淑妃娘娘开了春便要生产,春末又是采选之日,时间一长。皇上想必不会再记得此人了。”

“是啊,时间久了……”荣逸轩尚未睁眼,顾尹昭的话语似乎慢慢变成远处的鸟鸣。金叶满地,而那一眼淡雅从容又带着点执拗的身影在此间凝固,再也抹不开去。

顾尹昭无奈,朝他拱了拱手便收了金册。寻别处再为小憩。

“丫头。你都连赢我五把了,改日再下呗?”百泽金灿灿的首饰毫不收敛的挂了满身托着腮帮子,占据了罗汉床的一角,哈欠连篇,扔了棋子,瞪着对坐的明显清瘦不少的女子埋怨道。

若芸默默的点头,外衫白而袖染木槿,罗裙紫而金丝滚边。可偏偏这一身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艳于莲而清于海棠。衬着她脖子上一块红斑格外惹眼。

她从山崖上坠落便准确的落入水中,半昏半醒中便被早就候着的怀轩墨捞了上来,而沾到她的血迹、查看她伤势之后,怀轩墨那空洞而没有焦距的眼睛竟破天荒的带了惊讶和责备,他这么表现却难得的没有多说话,命人驾了轻舟极速返航。

等她挣扎着醒来,迎接她的除了冰雪消融后的春寒料峭,还有粉粉嫩嫩的于百承欢天喜地告知众人的大嗓门,入目是锦衣华服的侍婢还有古早样式的床幔帷幕,在赶来的人中独独寻不见程清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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