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成妃-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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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芸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心里酸涩无比。
“不过你放心,我既然敢带你来,我便会竭尽全力保你平安,别怕。”百泽莞尔一笑,甚是轻松。
若芸瞪着他平静的笑脸,这个平日里贪生怕死、怕脏怕累的大少爷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头一遭。
“嗯……”她瞧了他许久,闭上眼,心竟是揪痛起来。
也有人曾拍着她的手背,轻声细说着“别紧张,不会有事。”
如今想来,说出这几个字,是要担起多大的责任。
而她,也已然分不清那情愫深浅。
多一丝,少一点,她能么,她敢么。
程清雯丢到井底的时候,她只想着活下去,百泽却告诉她,要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而活下去。
她的心似乎漂泊在茫茫大海上,不知何去何从。
“来不及了,我们都要死在这儿了。”若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笑着看了看已经无路可退的云州城,又看了看波澜不惊的百泽的笑脸,“你怕吗?”
“笑话。”百泽不置可否,清亮的眼眸竟看不到一丝恐惧,反而有一丝笃定。
“轰”的一声巨响,城门大开,西离国的人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尖啸着冲进了城。
云州城立刻成了一片血海。
多处响起了爆炸声,城头上的士兵根本无从抵抗,一具又一具尸体接连被抛下来。
短兵相接,天颐王朝的士兵未必打不过西离,可投入了火器,一下就能炸的人血肉横飞,这城内的战斗就像是鸡蛋碰石头,除了一地将士的尸体,西离国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
巷口又一具身体被砍中倒下,若芸认出他的脸,猛的用手按住了口才没有惊叫出声——那样貌,不就是昨天笑着谈话的士兵么!
昨日还活生生的人,如今已经倒在血泊中。
泪不由的落了下来。
“我媳妇给我生了个儿子,我还没听他叫声爹呢。”
“我还没听他叫声爹呢。”
耳旁回响起昨日的话语。
他的儿子,再也不能叫他爹了……
再也不能!
若芸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那西离国凶猛的士兵却已经发现了她,看见她一身士兵打扮,叫嚣着砍杀过来。
百泽见她发愣,没来得及拖她走,那刀风已经强劲的刮来。
他没做出反应,那高大的身体却停住了,胸口被从后插了把剑,一声都没吭就重重的倒下。
“你们快走。”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收了剑,厌恶的擦了擦血迹。
百泽见若芸还发愣,一把抱住她哭天抢地起来。
“我们姐弟俩孤苦无依,救救我们呐……呜呜呜……”说着哭的梨花带雨,不住的用袖子擦拭着眼泪。
少年看了她一眼,颇为同情的道:“一会儿有人带你们走。”
说话间,从身后招来几个一身戎装的兵,过来带着他们去。
少年转身,不再理会这两个奇怪的姐弟,朗声道:“王爷,到这儿应该没有平民了,西离国的人如何处置?”
一个冷到极致的声音远远传来:“格杀勿论!”
若芸这才模模糊糊的回过神来,那巷口分明是一个极为熟悉的湖蓝色身影傲然而立,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语冰冷又坚决,甚是无情。
荣逸轩,他竟然赶来云州城了!
那少年可是书言?!
她的心霎时间顿了一拍,是惊奇也是欣喜。
刚想喊,却猛然发觉隔了老远,百泽眼疾手快将她拉到另一个墙角。
火器声不再响起,战局渐渐又成天颐优势,不多时便力压西离他们所处的地方竟是云州城最后被平定的,短暂的厮杀之后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待他们探头,有天颐的士兵发现他们、上前给带路。
若芸一路瞧着地上的尸首,有天颐的,更有西离的,荣逸轩那一声令下西离大军又何尝不是覆灭……
此乃战争。
她从小只读兵法,却不料这战争的凶狠和无情竟是如此惨烈。
那几个士兵嫌她走得慢,将她一提,就像是提了小鸡似的将她丢到了集中起来的人群中。
百泽连忙扶起她,却见她眼神定定的看着某个方向,一动不动,不由得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丫头,你是中邪了?”
若芸猛的回神,看见剿灭的火器被尽数扔到一起,王城跋山涉水来的军队像潮涌般贯穿了整个云州城,离国的军队没了火器的支援,又太过轻敌,不仅被一冲而散,且有来无回。
被集中起来的平民哆哆嗦嗦的抱成一团,有的则是哭爹喊娘的嚎啕起来。
荣逸轩下令格杀勿论,投降的西离国人直接掉了脑袋,连充当“战俘”的机会都没有。
城楼的最高点,荣逸轩一身戎装、挺拔的身姿犹如天神般傲然立着,冷峻的脸上丝毫不见初胜的喜悦,只阴冷的看着云州城又被天颐王朝夺回。
身后的书言费力的擦拭着沾满血迹的剑,略担忧的看着前方的主子。
而另一个人全身裹在毛斗篷中站在他们后侧,只露出两只纯黑却眼神空洞的眼睛,晃了晃身子。
荣逸轩斜睨一眼,冷笑道:“索泰,乖乖的照我说的去做,本王定会饶你们一命。”
身后的人木然的点点头,退下。
书言不放心的瞅了眼:“王爷,这失心散到底能维持多久,要是他……”
荣逸轩邪笑着出手制止他,重重的说:“自以为能替人出头的十三皇子,就算他不被控制,下场也只会是一个。留着他的命已是本王仁慈。”
书言闭了嘴,只点点头。
荣逸轩握紧了拳头,看着城内被迅速的镇压了,心里却依然无法平静。
虽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离国的失心散控制了蠢皇子,可除了能让他说出火器的使用规则,竟然套不出清平教的位置。
只有一点,让他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他只说,被清平教抓住的人,从来不做人质,杀无赦!
他清楚的记得那个血与火的京城之乱,明明就差一点,可他却同她失之交臂!
那同荣瑛一起站在庭院中的笑脸,那淡淡望着他交予他惊人书卷的坚定神情,那笑吟吟在花灯会上对答如流的聪慧之色,都像是尽数破碎一样让他难以忍受。
她从来都对自己笑,可自己直到失去,他可曾真心的对她笑过?
他存着侥幸心理,万一她只是走失,万一她被程王府搭救,万一她只是被抓去做人质?
可种种迹象粉碎了他的一万种可能:她没有回苏府,京城也遍寻不得。
如果离国的刺客杀了她,他手刃敌国将士又有何用?!
“主子……于王整顿了两州驻军……似乎主力并未受损。”书言为难的开口,心知肚明王爷现在只怕是生气着。
荣逸轩冷笑一声:“早知道他不会去让主力军送死,他可真是狠毒,倘若我不出现,他也早已准备把孤军深入腹地的离国前锋军捂死在云州了。”
好一个冷血的于王,自己杀几个离国士兵又怎能同他相比,这城内百姓的死活根本不是他关心的,他——只关心如何赢!
荣逸轩长舒一口气,幸好,他是我国将领,倘若在敌国,他荣逸轩只怕不知道怎么死的。
“主子,这幸存的百姓如何处置……”书言的声音更小了些,生怕触怒了这个正怒火中烧的王爷。
“你看着办。”回答他的果然是不耐烦。
“那……叛逃的驻军守将……”
“杀无赦!”他咬牙切齿的道,耳边似乎又响起索泰那个蠢皇子空洞的“杀无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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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混入驻军
被集中起来的百姓被略微清点就归了家。
这一仗,让云州城成为半个空城,不一会儿城内就升起焚烧尸首的浓烟。
幸存的百姓谈起于王,无不露出畏惧的神情。
谁人不知,于王冷血残暴,无论是老子还是儿子,都视生命如草芥。
这回西离国进犯,正面没有防御的沙州直接被舍弃。而云州城内的主力驻军早就被抽空,云州城像一张巨大的网仿佛就等着离国的军队攻进来。
只是,荣逸轩似乎先来一步,提前冲垮了轻敌的离国军。
待到傍晚,于王才带着驻军回到城内。
兵荒马乱,总有些个不愿送死的将领叛逃,战斗一结束,便被捉回来,或吊死或枭首。就连没有叛逃的小部驻军将领也被革职充了奴役。
这老宅,肯定是不能回了。最危险的地方,或许最安全。
百泽说天颐王朝的军队势必会反扑,跟着军队走向便是。反正她穿着士兵的衣裳,姑且混进残余部队里,也是个办法。
只可惜,她在五大三粗的士兵中算是最瘦小和不起眼的,除了被派去伙房,谁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而百泽,待她被分派了,再次不知所踪。
云州城背靠崇山峻岭,除了敞开的西侧与可通行的东侧,竟是难以到达。
城后大片的原始林地光秃秃的树木的枝桠连成了片,只有宽敞的官道延伸到了东面高耸入云的姚华山。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到了晚上一个个帐篷就支了起来,不久便陆续升起了炊烟。
城外,只荣逸轩住着,于王则是住进了城内,似乎死伤的百姓与他根本无关的心安理得。
若芸抱着柴禾穿过一个个帐篷,遥遥看见中央那最大、最宽敞的,镶着金边,顶头还有一只振翅的雄鹰。
她怔怔的看着发呆。
隔了这厚厚的帐幔,便是荣逸轩了吧?
还记得他曾让她好好活着,记得他坚毅的脸庞和时常冰冷的眉眼,他与她错过的又何止是真心。
刚走几步,几个侍卫见状就挡住了她的去路,呵斥几句便赶她走。
她哑然失笑。
这儿,的确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来的地方。
离开了京城,离开了王爷的庇佑,自己果然什么都不是,她与他们之间,竟隔着如此远的距离。
明明那雄鹰近在咫尺,可她也是寸步难越。
惆怅了下,她看着暗下来的天色,一溜烟小跑进了炊事兵的帐篷群。
早就有人蹲着烧火,她重重的放下那捆枯枝,动了动酸疼的胳膊,那烧火的人一抬脸,那面颊上熟悉的刀疤让她惊呼出声。
“张校尉!”
“是你!”
两人同时指了指对方,愣了一会儿便大笑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校尉年轻的脸上疲惫不堪,还给熏的烟灰色,原本就有些干的唇现在裂了血口子。
若芸在他身旁蹲下,歪了歪脑袋:“我……和大部队走散了,后来遇见了离国士兵……打不过就躲了起来……呜……”
她正编着理由,反倒被张校尉捂住嘴。
他瞪了她一眼,小声警告:“不要命了!要是被人知道你逃跑,可是这样——”说着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幸好这从武之人五大三粗,他没有怀疑她脸上唇边的触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觉得这个矮小瘦弱且的小兵不觉天高地厚。
若芸缩了缩脖子,轻声道:“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张校尉立刻露出了无奈的神色,苦笑道:“我不知道被谁打晕了,醒来便被冠上了无功的罪名被贬来烧火……”
若芸咽了口口水,他好好的做着校尉,要不是百泽把他打晕他也不会沦落至此……
张校尉叹了口气,朝她道,“你以后也不用喊我张校尉了,我叫张余。”
若芸轻轻复述了遍,随即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张余?
章鱼!
张余丈二摸不着头脑,被她这么一笑憋红了脸:“你笑什么?”
“没……”若芸呛的咳了声,忙问,“你爹怎么给你取这个名字的?”
“我家穷,爹希望我以后富余,所以我就叫张余了。”他坦白道,完全没有明白眼前这个满脸脏兮兮的小兵在指什么,“那你呢?”
“我……”若芸转了转眼珠,“我叫苏云。”
“你是不是读过书啊?”
“啊?”若芸吓了一跳,奇怪他为何这样问。
张余笑了笑,又说道:“你没读过,你家里人也肯定读过,只有读书人才会起这云啊雨的名字。”
说完,他惆怅了起来,拨弄着柴火叹道:“我要是也能读书就好了……”
瞧着他渴望的看着火光的眼神,若芸心中一滞。
他方才提起家里穷,定是读不起书的,而这样的年纪从了军,怕以后也是读不了。
尽管爹娘都不在了,可她到底无忧无虑的活了十四年,琴棋书画爹爹更是请了师傅细细的教,三年来她虽再楚府委屈着,可也到底有个温饱。
比起读不起书的穷人、被迫卖儿卖女的人家,上苍已经待她不薄。
一只大手冷不防重重的拍到肩上,若芸痛的呲牙,听着他说:“苏云你放心!你我劫后余生,是共患难的好兄弟!有我张余,定不会叫人欺负你!”
若芸心口一热,点点头。
眼前的火光熊熊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似乎驱散了伤痛和阴霾。
“赵将军请起。”主帐内,荣逸轩双手扶起地上的将军,面色恭敬,挥手屏退左右,只留了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