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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妖后,帝阙凰图-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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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得快哭了:“宋大夫的药能医治百病你是知道的!”

他“嗯”一声,却仍是执拗道:“不许去。”

“为什么!”我真是快要疯了,他都这样了,还这不许那不许,可眼下对我来说,没什么比让他好起来更重要的!我扭头看向全公公,厉声道,“还杵着干什么?还不下去办!”

“皇、后!”

我的话音才落,便闻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我震惊回眸,见他直直盯住我,俊颜上不覆一丝血色。

我害怕得握紧他的手,哽咽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喘息片刻,音色微弱道:“眼下正是两国敏感时期,若被人发现我西楚之人潜入南秦必会引发战事……”

我急红了眼睛:“这些我都不管!”

他盯住我,一字一句道:“还有个原因,朕……不想再欠他。”

我知道他在说南宫翌,南宫翌要是知道我派人去取药就一定会帮到底,可现在哪里还是吃醋的时候?

他却不容我开口,拼命拉住我的手,声音低得只我与他二人听得见:“你若想我死不瞑目,你就去。”

我浑身颤抖不已,死不瞑目……他,他竟说这样严重的话来吓唬我。

可是怎么办,我真的好怕,怕他真的会出事……

我最终还是妥协了,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太医们全都候在帘外。我心疼地把他圈在怀里,抱着他靠在枕头上,哽咽道:“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哪里不舒服哪里不好……你不要吓唬我好不好?”

从前我伤他极重,他尚且还能同我说笑,如今这一病,他竟对我说出那些话。

这一世我已失去了太多,难道珍爱真如沙子越是要紧紧攥在手心里就越是抓不住吗?

薛玉宁生死未卜,他却又这样,那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冰凉的薄唇摩挲在我的脸颊,吐气如幽兰:“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

我紧紧抱住他:“那么你呢?你也哪里都不会去吗?”

他轻轻一笑,嘘声道:“哪里也不去。”

“真的?”我撑大了眼睛期待望着他。

他含笑看我,低声道:“你答应我,我也就答应你。”

“我答应!”我毫不犹豫地应下。

他修长手指勾住我的手,蹙眉道:“那你不许食言,你若离开我的身边,也许就见不到我最后一面。”

我大惊失色地捂住他的嘴,生气道:“不许你胡说!”

他“唔”的应了,轻阖了双眸道:“不许走。”

“不走。”

“不许去南秦。”

“好……不去。”

只要他能好起来,只要能好起来,我什么都可以听他的,什么都可以!

这一夜,他似乎睡得很安稳,我夜里总醒来,便摸摸他的额头,摸摸他的手,都很温暖,几乎令我快忘了他还在病中。仿佛一觉醒来他就好了一般。

……

翌日早上,全公公进来,低声告诉我冯昭仪生了个皇子。

我听了先是一愣,又看了仍是昏睡着的殷圣钧一眼,知道握着的手还是暖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什么都是可以不去计较的,别说冯昭仪生了儿子,就算佟贵妃也生了儿子,后宫所有的嫔妃都生了儿子,只要殷圣钧在我身边,我统统可以不在乎!

后来我听连翘和葭月在外头说话,其实冯昭仪昨日下午就生下了皇子,只是乾承宫里出了事,谁也不敢入内来报喜。

葭月道:“虽说昭仪娘娘生了皇子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可眼下皇上的病情不见好转,再大的喜事也让人笑不出来。”

连翘叹息道:“哎,这话万不可让皇后娘娘听见了,免得娘娘又伤心。”

葭月浅浅地应了。

我不觉喟叹着,其实听不听见又如何。

后来我又听说佟贵妃一早就去敬玉阁探望,殷东漓却以冯昭仪母子需要静养为由给拦在外头了。佟贵妃便来了殷圣钧的寝殿,我没让她进来。

一连五日,殷圣钧都昏迷不醒,太医把过脉后说脉象虽然虚弱但也算平稳,这算是连日来最好的一个消息了。我松了口气,仿佛在迷离之中看到了希望。

第六日丞相忽然来了,因殷圣钧还昏迷着,他便叫我去外头说了几句话。无非也是要我好好照顾殷圣钧,国事暂时有他看着云云的话。

后来我回去时,见全公公自里头出来,他笑着朝我道:“娘娘,皇上醒了。”

我又惊又喜,才要入内去看他,却听全公公又道:“娘娘,皇上说要召见大臣们。”

……

也不知殷圣钧见大臣们说什么事,我独自在偏殿等了又等,实在坐不住了便让葭月出去看看情况。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也不见葭月回来,我不觉起身走出去,远远看见葭月跑着来的身影。她一见我,便捂着胸口急喘着气道:“娘娘,皇上要立储,他要立昭仪娘娘的儿子为太子!”

什么?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葭月焦急地看着我道:“娘娘千万别太伤心,倘若殿下还在,这储君之位万万轮不到昭仪娘娘所生的皇子头上的!”

我岂是伤心这个?

殷圣钧突然立储,我不免要想到那最坏的情形……

“娘娘!”葭月才出了声,我已飞奔向正殿而去。

连翘在外头拦住我,压低了声音道:“娘娘不可,丞相和几位重臣还在里头呢!”

只有连翘在外头,全公公却不在,我内心越发地惊慌。

在外头站了片刻,才终于见丞相等人离去,我哪里还呆得住,径直就提起裙摆冲进去。全公公正低头将手中那卷明黄锦帛收起来,我再难掩怒意,上前发狠地夺下全公公手中的明黄,狠狠丢在地上踩住。

“娘娘!”全公公下得老脸都白了。

我径直看向床上的男子,怒道:“这又是什么!遗诏吗!”

他久病多时,好不容易醒来急着召见重臣们,又要立储,这难道不是遗诏吗?

全公公见我不动,只得匍匐在我的脚下,小心翼翼地拉扯着被我踩在脚底的圣旨,一面还小声劝着我:“娘娘,娘娘您抬一抬脚吧。”

我不抬,我就踩着!

殷圣钧倚在床柱上直直看着我,看着看着,他忽而笑出声来,我被他笑得一愣,闻得他浅声道:“谁告诉你是遗诏?”

说不清为何,我总觉得他今日的气色好了许多,可他的气色一好,我还是害怕,真怕这是回光返照,真怕这是昙花一现的幸福。

他好不好我都怕,我也觉得自己很不可思议,不知何时已成了惊弓之鸟。

他一落流云广袖,朝我道:“还不过来。”

我迟疑了下,他蹙了眉:“非要朕过去?”

我吃了一惊,忙快步上前,身后的全公公忙捡起了圣旨就匆匆出去了。我不免回头看了他一眼,手已被殷圣钧握住,他低笑道:“你先急着看圣旨,再又要看着福全,怎么也不好好看看我?”

我气结地回头,他的薄唇上仍然染着一抹雪色,如墨双瞳里却似闪着星光,→文¤人··书·¤·屋←俊颜上含一抹温和笑意,我只瞧一眼,再怒不可遏的心也软了下去。

同他的安危比起来,那些事也都不重要了,我定定地凝视着他,只转口道:“今日觉得好些了吗?”

他点点头,像个孩子一样乖顺:“好多了。”

“饿吗?”我欲起身,他却拉紧了我,笑道:“之前见大臣们时吃过一些东西了,商枝。”

“嗯?”我紧张地看着他。

他温柔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我哽咽地摇头:“只好你能好起来,我就一点也不辛苦。”

他有些疲惫地应着:“会好的。”

我笑一笑,俯身环住他的身子,轻轻靠在他的胸口。他回抱住我,指尖卷着我的长发,笑着道:“就像是做了个长长的梦。”

我闭上了眼睛:“我也是。”

长长的梦……是梦便是好事,因为是梦,总有一天会梦醒的。

他浅笑:“日后在下人面前不许再那样。”我一怔,他已补上,“给我留点面子。”

我知道他指我把圣旨踩在脚底的事,难道他不知道我是急糊涂了吗?他突然醒来就立储,难道我不会想错那是遗诏吗?

他倒是又开口道:“丞相很好,我病中这些日子朝野上下也没有乱。如今更是不必怕了。”

他的话说得我又紧张起来,帘外却传来连翘的声音:“皇上,郡王爷求见。”

我忙站了起来,匆忙整理了妆容。

殷东漓很快进来,见我也在,他倒是愣了下。

殷圣钧已开口道:“何事?”

殷东漓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这才道:“照皇上的意思,圣旨已下了。”

我震惊非常,这样快!

他点点头,忽而问:“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殷东漓笃定道。

立储之事已昭告天下,从此以后,冯昭仪已是太子生母,这便是雷打不动的事实。

殷东漓又道:“皇上才醒来不宜劳累,还是多歇息的好,外头的事有臣等替皇上办,皇上不必操心。”

殷圣钧蹙眉揉了揉眉心,这才应了。殷东漓退了出去,我见殷圣钧已闭上眼睛靠在身后软垫上闭目养神。

我不敢吵他,静静地站在床边,他却突然伸手过来,仍是闭着眼睛道:“过来陪我睡一会。”

我蹬掉了丝屡上床,悄然睡在他身边,他的手臂圈住了我的身子,头靠过来落在我的肩上,我怕他不舒服,拼命地坐直身子,他蓦地笑了:“没关系,你随意便是。”

“还是躺下吧。”我劝他。

他却执拗地又抱得我紧了些:“就这样挺好。”

挺好……他除了会吃醋我同别的男人之间的事,对我别的要求总那样低,好像我怎么样都是好的。

我忍不住酸了鼻子,暗自吸了口气抚上他的脸颊,低声道:“这几日暂且别上朝,好好养好身子再说。”

他应了,轻笑着道:“我知道。”

“娘娘。”连翘站在帘外,悄声道,“皇上的药熬好了。”

殷圣钧却叹息一声,我已扶他躺下,朝外头道:“端进来。”

连翘快步入内,将药盏递给我,我低头吹凉,闻着药味似乎和之前的药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他蹙眉看我。

我舀了一勺子汤药,低头道:“换方子了吗?”说着,伸出舌头便打算尝一尝。

殷圣钧忙倾身过来拦住我,不悦道:“胡闹,药你也敢随便尝?”

身后,传来连翘的声音:“回娘娘,林太医说皇上的脉象平稳许多,所以换了几味药在里头。”

原来是这样。

殷圣钧松开拉住我的手,浅笑着看我道:“朕怎不知皇后何时都成大夫了?”

我窘迫至极,直接将勺子递至他的唇边,他笑一笑低头喝了。

我被他看得有些尴尬,便将药盏往前一伸,道:“接着。”

他的手就像是断了,怎么也不肯伸过来。

我皱眉道:“你干什么?”

他委屈道:“对待病患你就不能温柔些?”

我扭头:“连翘过来喂。”

连翘才要上前,却闻得殷圣钧道:“那不喝了!”

“喂……”

我回头见他果真侧过身去,竟是闹孩子脾气。我到底拗不过他,学不会他这种无赖的手段,只好一勺勺地喂他。

他墨色双瞳凝视着我,眼底带着笑意。

太医还是每日按时来请脉,两日后殷圣钧的病情果真好了很多,都能下床了。乾承宫上下都很高兴,而我在放心之余不免又想起一件事,难道真的是因为冯昭仪给他生了皇子,所以他的病这样快就好了吗?

“怎么了?”殷圣钧忽而出现在我身后问。

我讶然回眸,勉强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不去敬玉阁看看吗?”

他温和望着我道:“嗯,太医嘱咐了这几日不要吹风,过几日再去。”

我笑不出来了,低着头又道:“太子生母怎好屈居九嫔。”

他想了想,才道:“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等我病好再说不迟。”

如此我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冯昭仪生下太子,要进位是迟早的事。

外头,连翘禀报说佟贵妃来了。

自殷圣钧病情加重后直到醒来,佟贵妃还是头一次来,之前他昏迷着,我总叫她吃闭门羹,如今他既醒着,我也不好再拦着。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她规矩地行了礼,一双美眸却直直地看着殷圣钧,“臣妾见皇上气色好多了也总算放了心,哦,皇上的药正巧送来了,臣妾便顺便端进来了。盈珠。”

宫女盈珠低头将药盏递上来,佟贵妃接了,低头细细地吹凉,才递给殷圣钧道:“皇上快喝吧。”

我扶他坐下,闻得他浅笑道:“贵妃有心了。”

我正打算从佟贵妃手中接过药碗,却被殷圣钧抢了先,我蹙眉看着他,他笑一笑道:“朕自己来就好。”

这几日我在他身边,他每每服药必要我喂的,眼下是因为佟贵妃在吗?

我皱了眉头心中略有不悦,见他低了头,薄唇正要触及药盏,他突然站了起来,手一松,整碗药“哗”的倒在了地上,我吃了一惊,赫然听见地上冒着“兹兹”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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