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春光-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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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隐隐有些难过,但很快林贞娘就把那一丝阴郁抛在了脑后。
武小六新婚第二天,她就又赶去了曹县,在新婚夫妇之间充了个大灯炮,三个人外带一个一直跟着她的东伯,一连看了几间铺子。
这个时候,就是牙行也多半歇业了。还好王家土生土长在曹县,很有人脉。不过两三天,就把铺子定了下来。只是这个时候却已经没有哪个木匠肯开工收拾铺子了。还是武小六的老丈人王老汉出马,靠着一手不太熟练的木匠活,和女婿两个人一起拾缀铺子。
不得不说,武小六这个老婆娶得赚到了。不仅没人嫌他家穷又有个体弱的瞎眼老娘,还处处关照着他,有什么事都上赶子帮忙。
用王老汉的话说:“老汉儿子早夭,膝下就剩这么一个女儿。难得女婿人老实,肯从邻县搬到曹县,又就住在家附近,让我们老两口能天天见着女儿,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我们啊,也不求小六大富大贵,只要他能好好对我那女儿就成——至于我们老两口,一时半会还拖累不到他们……”
王老汉说话直爽,只是他这么说时,武小六总是诚惶诚恐。既然娶了人家的女儿,那就等于做了人的半子,他虽不才,却也会孝顺岳父岳母,奉养二老颐养天年。
武小六说这话时,王老汉总是爽朗大笑,王母就笑盈盈地眯眼看他,显然是老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和武小六两口子忙了两天,林贞娘着实是羡慕不已。
曹县这“好吃再来”现在是已经占了地利人和,只差一个天时——要等过了年才能开业了。不过,这个时间差倒正好用来装修铺子。
武小六装铺子,林贞娘就没有整天跟着忙乎。过了腊月二十八,也就到了该准备年礼的时候。
礼仪之邦,这逢年过节自然是有了些个礼数。一般来说,三节四礼那是必需的。这所谓三节,就是端午、中秋、新年,而四礼,诞生仪礼、成年仪礼、婚姻仪礼 丧葬仪礼。而这,是普通百姓必备的礼数。若是那些官宦人家或是官场、商场上的,礼数比这个还多。甚至有小儿过生也会大摆宴席,大收礼金的事情。
往年新年时,林父还在时,虽然病养,可也有一些相熟的朋友,又或是之前的学生登门,或多或少送些年礼。而林家,也会准备好年礼,一一还礼。而今年,林父新丧,孤儿寡母闭门守孝,这年礼却是免了。
“不是说人一走茶就凉嘛!阿郎这一去,谁还记得咱们是谁呀!”如玉斜睨着林贞娘,虽然话说得讥诮,却也难掩那一抹悲凉。
不管如玉多想和陈氏一争高下,多想立刻就让儿子霸住这个家,可是林父一死,这个家没了男主人,落个凄清冷淡的地步却是她改变不了的事实——一个家,没个撑家的男人,苦啊!
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哀伤,如玉瞥了眼林贞娘,不自禁地想起林贞娘那天夜里说的那些个话。
真心话?!谁知道她是真心假意?可是,虽然她当时又羞又恼,过后却是无数次想起林贞娘说的话来——她这个妾,真地要在林家守上一辈子?!哪怕是为了儿子——可,她还有那么、那么久的岁月……
因为如玉的话,原本正在看着林静写对联的陈氏脸上不免露出些许哀然。她和如玉不同,虽然也是为自己的处境难过,更多的却是思念之苦。
“这是夫君去的第一个新年,也不知他……”收了声,陈氏没有再说下去,可是林贞娘却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
林父死后,陈氏笃信佛教,常常说起黄泉上的那些个传说故事,总觉得这世上是有丰都鬼城的,而亡故的人在没有投胎转世之前都是如活人一般住在鬼城中。
二十三前,去扫墓时,陈氏还特意烧了许多纸钱,说是让林父在下面多买些个东西,过个丰足的年节。
什么鬼啊神啊的,林贞娘现在是半信半疑,可不管真假,陈氏心里信这些,就会觉得有寄托,对身体倒也好些。
“娘,”唤了一声,林贞娘故意岔开话题,只笑道:“照我说,这没人送年礼来倒也是好事,省得咱们还要给人送年礼了。省下这笔钱,开春了我给娘送身新春衫。”
被她这么一闹,陈氏倒笑了,“这孩子,娘一把年纪了,做什么新春衫。倒是你,现在常在外头,该做套新衣衫。”
“娘哪里老了?”也不过才三十多岁的女人,若在后世,那正是风华正茂。
倚在陈氏怀里,林贞娘笑盈盈地哄着娘,母女温情,倒让如玉看得眼热。
瞥了眼虽然听到她们说话,却仍端坐在榻上认真地写春联的林静,如玉哼道:“小娘子说得倒也是,这一来一还的,未必有赚,说不到倒要赔些。像去年,白家送来的年礼,阿郎不就是叫姐姐又加了一成还回去嘛!小娘子,阿郎啊,很疼你呢!生怕你嫁过去被人小看受屈……”
“啪”的一声,却是陈氏看似无意地碰到了桌上的杯子。温热的茶水流过桌子立刻洇湿了如玉的袖子,将那素色的衣袖染上了一层微黄。
如玉急急地甩手,“姐姐……”抬头,目光与陈氏清冷的眸光一对,她就立刻咽下了没说出口的话。
如玉不是太笨,自然知道自己又踩到陈氏的痛处。平时陈氏千好万好,可是一旦涉及到林贞娘,这平素温和的人立刻要沉下脸的。
讪讪地扭了头,她只垂了头去抹袖子,却是再不提年礼这些个话。
林贞娘看看陈氏,嘴角勾起,没有起身,反倒又往陈氏身上赖了赖,“娘,别的家,若是不想和咱们来往,那咱们也就不理会了。可是这年礼,总还是要准备的。至少,要两份。一份是要送给阿媛家,另一份,送给陈大哥……”
虽然没有见过安媛,可是陈氏却是听林贞娘说过好几次的。这会儿林贞娘说要给安家送年礼,她自然是没意见。
只是想了想,又道:“我看不只是安家和你说的那位陈大哥,阿原那里是要的,还有隔壁王娘子那里……”
听到陈氏缓缓道来,林贞娘目光微闪,不自觉地有些想偏。怎么陈氏偏偏就提这两家?难道——
摇了摇头,她又觉得自己想歪了。刘家平素对他们多有照顾,虽然大人们没什么往来,可这年礼还是该送的。至于陶家,远亲不如近邻嘛!虽然她觉得不是好邻居,可到底是有些来往的……
应该就是这样,娘才不会因为那些个怪话就想那么多……
心里如是想着,林贞娘笑着抬头,目光却是对上陈氏似笑非笑的眼眸。
不是吧?!
心中唉叹,林贞娘真的不能再自欺欺人。
“娘,阿原如今人在河东府,我看大概不会回来过年了。这年礼……”林贞娘试图说服陈氏放弃去刘家送年礼的想法,可是她还没说完,外头就传来林东的声音。
“娘子,刘大官人家里来人了……”
刘原家?!这个时候来——难道也是来送年礼的!这,还真是赶巧了……
第八十五章 年礼
第一卷 春色渐至 第八十六章 相看
第八十六章 相看(二更)
虽然对刘原家这个时候打发人来送年礼,略有些惊讶。可是林贞娘还是立刻应了声,人也立刻从陈氏怀里坐了起来,下了榻就要往外迎去。
只是她才走了两步,外头已经传来爽朗的笑声,“来得仓促,也没事先打招呼,陈娘子可莫要怪我……”
听到这笑声,林贞娘一愣,快步迎出的同时扭头急道:“是阿原的娘——朱娘子!”
慢了半步的陈氏一听来的是刘原的娘,虽然也是一怔,眼睛却是立刻亮了。抬头抹抹发鬓,又掸了掸衣襟,快步往外迎去。
两母女还没有迎出门,朱氏已经撩了门帘进屋,“哟,快别这么客气了!咱们又不是外人……”
可真不是外人,至少朱氏这般行事全没把自己当成外人。若是寻常客人,总要主人相迎让进厅里坐。可朱氏现在也不入正厅,而是直接就进了陈氏住的正房,完全是一副熟不拘礼的模样。
这样子的做法,若是平常人做来,只会让人觉得太没礼貌,可是朱氏一脸熟络,笑得欢畅,倒让人兴不起半分不快。
“朱娘子,有失远迎,还望莫怪……”陈氏急迈出一步,嘴上道着歉,人已经福了一福。
朱氏伸手一扶,人也顺势福了一下,“好妹妹,是我来得急,哪里怪你——倒是你,可莫怪姐姐这个粗人。”
甫一照面,话还没说两句,朱氏已经直接把两人的关系拉得极近。
二人相对而立,默默笑着,虽然都没说话,可是目光在对方脸上淡淡扫过,却都暗自把初见面的妇人在心里做了一番评估。
陈氏固然觉得朱氏和善开朗,是个直爽的妇人。朱氏又何尝不是觉得陈氏温婉贤良,是个好相处的人呢?
目光相对,互生好感的两个人同时微笑,神情间更添几分亲近之意。
这个时候,林贞娘也过来见礼,招呼朱氏在榻上坐了,自己又忙着转身去张罗茶水点心。朱氏也不客气,只道:“贞娘,你也莫要太辛苦了,叫我那丫头帮你的忙就是。”
朱氏这般吩咐了,她带来的丫头翠儿就忙着上前帮手。林贞娘也未推辞,只笑着谢了一声,带着丫头到厨下先换了新茶,叫丫头帮忙端过去,就去捡她早上才做的泡芙。
端了泡芙出来,正赶上东伯带着两个汉子抬进来一口箱子,林贞娘目光微垂,不禁停了停。眼见翠儿从屋里出来,招呼那两个汉子先把箱子放在正屋门口,她不由咧了咧嘴角。
虽然不知道朱氏带来的什么年礼,可要是装了这箱子,那可是不少。这回礼可……
“小娘子,”翠儿这丫头许是跟着朱氏久了,说话也很是直爽,从箱子上抽了礼单,径直就送到林贞娘手上,“您点点吧!这年礼可是我们娘子亲自备的,比别家都丰厚。”
林贞娘挑眉,还没说话,屋里头已经传出朱氏的笑骂声:“这丫头,没羞没臊的,哪有人自己夸自己备的年礼丰厚的?可是跟着我这粗婆子学得尽说大白话……”
林贞娘闻言,嘴角抽了下。心道这到底是在骂还是在赞同啊?
低头看了看礼单,不过数眼,她心里也有了分数。这礼,实在算是丰厚。虽然也是四样礼,可这又是上等的锦料,又是江南瓷都来的美人瓶的,这份年礼,比武小六下的聘礼都要贵重了。
虽然知道刘原家里经营多年猪肉铺子,殷实得很,可这么一看,大概比她想得还要有钱呢!
冲着翠儿一笑,林贞娘也没去开箱验礼,而是拈着礼单笑着走进了正房,“婶子,您这礼实在是太贵重了,叫贞娘受之有愧。”
说着话,她把礼单递到了陈氏手上。
陈氏垂下眼帘,还未说话,在她身后站着的如玉脸上已经现出一抹吃惊之色。显然,这份年礼,不只是林贞娘一个人觉得太贵重了。
“贞娘太客气了,咱们刘、林两家是什么关系?你和阿原又是什么交情?通家之好,这份礼,一点都不贵重——你说是不是?妹妹。”朱氏笑盈盈地说着,目光落在陈氏面上,多少有些探询的意味。
陈氏从来都不是喜欢占人便宜的人。林贞娘只当她一看过这礼单,就会觉得太贵重,不好收的。可是不想朱氏才一说完,陈氏就笑了,竟是顺着朱氏的话说道:“正是,刘、林两家通家之好,有来有往才是好的。”
说着话,竟是把那份礼单往林贞娘手上一放,挥手道:“去叫东伯把东西先收好了……”
不理张口欲言的林贞娘,陈氏转过头,笑着同朱氏道:“刚我还在和贞娘说,要备些什么年礼,亲自送到府上去呢!不想竟是姐姐快我们一步了……”
陈氏这么一说,朱氏的笑容就更快慰了几分,“应该是我们先上门的——要不是我家那口子是个粗人,怕他顺口胡说吓到妹妹,我们就两口子一起来了。”
“姐姐太客气了,”陈氏今天似乎特别高兴,一直是在笑着,“刘大官人那是爽直,市井之中自有英雄,昔年汉初大将军樊哙不也是于市井中屠狗的吗?”
“这话说得我爱听!”朱氏一拍手,笑起来:“这个什么樊哙的故事,妹妹再和我好好说说,回头我和他爹好好学学——他一准高兴!”
拉着陈氏的手,朱氏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似乎越看越觉得合心意,“到底是举人的娘子,说起话来就是头头是道,比我这个拿杀猪刀的强上百倍——妹妹啊,你说咱们怎么从前就没认识呢!要是早就认识,这些年我也不会这么气闷了……”
陈氏是个腼腆人,这会儿被朱氏一夸,不免有些面热。
朱氏却只觉得夸不够,“还好现在因为阿原和贞娘的缘故,咱们姐妹俩个认识了——这是缘份啊!大大的缘份……”说这话时,朱氏有意无意地往林贞娘这头瞥了过来。
林贞娘垂着眼帘,只作没看到。是她敏感还是怎么的,她怎么总觉得今天这事有些古怪?陈氏和朱氏两人的互动,怎么看着都有点像后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