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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半世浮萍随逝水-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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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小姐,您这是要弹琴么?”疏影慌忙走近,关忧道。

“好些日子没碰琴了,实在技痒!”李眠儿调了调琴弦,试了试音。

“可是,长公主关照,要您再过些时日碰琴的!”

“我心里有数!手腕长在我臂上,难道我不就爱惜她们么!”李眠儿安抚眉头紧蹙的疏影,然后拿起桌角的湿帕子。净净手。

“那……那您也得悠着点儿!”疏影仍旧不放心,可见李眠儿已经闭上眼睛,知她在酝酿情绪。便走开去,燃了支李眠儿弹琴时喜好闻的香。

“晓得!”李眠儿吐了这两字,便深吸一口气,双腕朝前一送,腕起指落。触向琴弦。

琴音一起,仁寿宫内诸人皆是手上、脚下为之一顿,纷纷转头看向郡主的寝宫方向。

“长公主,您快听听!”正在服伺长公主用下午茶的乔令侍闻得琴音,忙提醒长公主一句。

长公主几乎与她同时也听到了琴音,声音空灵透彻。又近在耳畔,只听音色,便知是李眠儿所奏:“青烟。她这样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了?”

“依臣看,长公主倒可以放宽心!郡主最是玲珑心了,她不会造次了去!想来她的手腕是彻底恢复了!”

长公主点点头,放下茶盏,专心听起琴来。

“不若我们过去。离近了听——”乔令侍的话却被长公主挥挥手打断。

乔令侍见状忙止了嘴,也安静陪着听琴。

一曲完毕。长公主赞叹地又点点头:“嗯——看来是真好了!”她拿起茶盏,轻啜一口,“这丫头也算得好命,我初以为她的手腕能恢复五成便是她前世修来之福了!不想,竟是恢复了个十成十……还不止!我听着,怎么觉着她的指力更胜以前了还?”

“经长公主这么一提醒,微臣也觉出来了!”乔令侍将浓眉往眉心一凑,附和道,“不过,郡主本就还处在长身子的时候,隔了几个月,多长些气力也是可能的!”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长公主颔首认同,“这原也是她的造化!”

“长公主眼光独到,单论才貌,全大梁或许都挑不出第二个烟熙郡主来!”乔令侍这话说得虽有奉承之味,不过却也是她的心里话。

“也是机缘所致、上天注定之事!”长公主叹道。

“是啊,是啊!”乔令侍跟着一叹。

“浦昭仪那边怎么样了?”长公主话锋一转。

“哦,听说已经两个多月了!”乔令侍声音放低,“皇上似乎对这消息走漏很不大高兴!”

“这是自然!上次浦昭仪小产,最终也不过不了了之!他是不想再出差池!女人怀孕头几月里,最是关键!上次端阳宴,浦昭仪都未曾露面!当时,我心里就有点儿纳闷!”

“长公主明察秋毫!只是浦昭仪若想这次安然生下孩子,先得除掉香夕宫里内奸才行!”乔令侍压着嗓子。

这次浦昭仪有孕才将两月,像这种事,搁哪个有几分聪明的妃子身上,都得将消息捂得紧紧的,若非内中有奸,慈元宫如何这么快便得到消息?

“除了一个,还有第二个!她一个昭仪,除了指着皇兄的一点宠爱,在这后宫赚足立脚之地,她还能奢望更多?”长公主的话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慈元宫那位,忒也狠了点儿!即便浦昭仪生出个皇子,巴掌大点儿孩子,又能防着她甚么?”

“那位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这些年来,仍然死性不改一个贪字。若非她太贪,本宫也不至于决定改走脚下这条路!”

“难不成她真打算要这天下都跟她姓彭?”

“她有这胆,只怕她没这命!”

“那是自然!可她生出那样的想法,岂不太不自量力?”

“她是彭承衍的女儿,生来骨子里就缠着一股贪劲!”

“想来圣上也是瞅准他们的这股贪劲,才纵容下来的!”

“呵,皇兄他——”长公主顿下来,又呷了口茶,“如今朝堂之上,当初先皇的亲信失权的失权。失信的失信!本宫也不得不佩服彭承衍那老家伙!”

“长公主说得是!”

“却是苦了励瑾这孩子!本宫瞧他倒真是个仁义性子,彭氏于他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楚王他——如今就要看看圣上是如何作主意了!”

长公主将手中的盏递回给乔令侍,倚到靠枕上,闭起眼睛,歇了会,方才接道:“励勤——岁数渐大,怕是等不到那一天——”

“武王正值壮年,倘若圣上有心,武王的年纪也算不得大……”

“武王一家这些年来,本本分分。大家有目共睹!昱昭此次南征,又护国有功,皇兄更没有理由为难他们一家!”想到周昱昭。长公主眼前现出一个矫捷俊秀的年轻男子身形,“昱昭这孩子,小小年纪,城府却不浅!”

“世子爷生得这般性子,也难怪。身世所迫!”

“嗯!不扯了,扶我去床上躺一会儿!天气热,午后就容易犯困!”

“可不是!”乔令侍说着,便伸手搀扶起长公主,小步往床边走去。

晚上,用完膳食后。李眠儿在书案前,练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字,连续几个月不曾碰笔墨。着实想得紧,这一练便歇不下手。疏影则是一直小心地看觑着。

“小姐,您这一天,又是绣针线,又是弹琴。又是练字,您可得仔细点儿!我看。这会儿该上床睡觉了!”疏影暗暗着急,生怕李眠儿的手腕劳动过度。

“你这丫头——”李眠儿放下笔,“好,好,不写了!去净手吧!”

疏影一听,喜上眉梢,跳到李眠儿跟前,先把笔墨纸砚收拾整齐,然后挽过李眠儿的手腕,一边往净房走,一边轻轻地将李眠儿的手腕揉捏按摩。

“把帐子放下,你也去睡吧!床头的灯先留着,我看会书!一阵子,我自己关就行了!”李眠儿躺下后,对仍旧立在床边的疏影说道。

“要不要我再帮您揉揉手腕?今日她们够劳累的了!”疏影觑了眼李眠儿的手腕。

“不用!哪里就那么娇惯了!你早些去休息吧!”

“嗯,那好!”疏影不再坚持,将帐子轻轻放下,便走到外间的榻上,更衣歇下。

李眠儿捧起床头搁着的一本书册,才看不几页,忽地,一团不知什么东西“刺啦”飞入帐中来。

李眠儿未及惊呼,却见那东西原来是许久不见的金川,不由平定下来。

金川拽着又长高了一些的猴体,踮着猴爪子,蹑手蹑脚地跳至李眠儿的膝头,龇牙咧嘴,好不开怀。

看见老朋友,李眠儿灿然一笑,放下书,握住金川的两只前爪,小声问道:“一月之限明明还差两天,怎么今日你就来了?”

这家伙,他如何得知自己的帕子今儿个下午完工的?

金川拿猴脑袋蹭蹭李眠儿的膝头,一身金黄顺畅的毛发在床头的宫灯映射下,异常地光泽润亮。他是只极度爱干净的猴子,这是李眠儿一早就知道的。

“想我了?”若是金川再早个天把出现,李眠儿铁定不会这么乐法的,相反,她会觉得金川是来向她催讨东西的,然此时,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反而理智了。

金川点点猴脑袋,表示默认。

“你进宫来时,没被人发现吧?”李眠儿转头朝窗外瞧了瞧。

金川摇了摇猴脑袋,表示否定。

“嗯!”李眠儿抿唇一笑,使了点力气,欲图把金川从她膝头抱离自己近一些,可竟然没有抱动。

“两月没见,你又变沉许多,我都抱不动你了!”李眠儿将金川上下一打量,发现金川确实肥壮了一少。

虽然由于品种的原因,金川不会长成一个庞然大物,不过已近半人高的他,现在应该正值壮年时期,无论是身形还是体能,已然达到鼎盛。

闻言,金川再次龇了龇他的一口大白牙,紧接着,伸手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小锦囊,递给李眠儿。

李眠儿迅速伸手接过,从囊中掏出一卷小小的帛布,她握着帛,心跳为之加剧,不用说,这帛定是周昱昭寄来给她的,不知里面说了些什么!

第一百五十八回佳欢未偶香闺杳(中)

李眠儿深吸一口气,突记起金川还在旁边,自己刚才那副小女儿家情态不是被他悉数瞧了去,不禁粉面茵红。

顾不得金川什么模样,李眠儿轻悠悠展开帛布,果然是周昱昭的字迹,却一如既往地只有寥寥数字:半月前闻知尔腕伤已愈,虽不及一月之限,然私以为,今晚的金川定不会空手而归!急盼!珍重!

看罢,李眠儿面上发热,抬着瞅瞅金川,见金川正紧盯着自己不放,面上不由一嗔:“将才还答应说是想我才来的!那——这是什么?”李眠儿晃晃手中的帛布,“明明是来取东西的!”

金川手舞足蹈,极力否认,可李眠儿兀自羞恼不已,周昱昭就跟有千里眼似的,隔着万水千山,自己的举动竟被他猜得一分不差,满腹的羞赧无处可泄,自然是要寻到金川头上的。

金川再次拿他那颗猴脑袋往李眠儿夏被上左蹭右蹭,又学那小狗撒欢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儿,李眠儿见之,“扑哧”笑出声来。

李眠儿反嗔为喜,金川看到,连忙直起身子,拿起空锦囊,凑到李眠儿下巴处,指指囊内。他这是要她把答应给周昱昭的东西放进去。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李眠儿心中暗叹一句。纵然觉得周昱昭有些欺负人,可天色已不早,自己的灯若亮太久不大妥,遂也只得无奈地伸手到枕下,够着那方绣帕,也不展开看两下,直接卷成一个小裹,兜手装进囊中。她亦不想叫金川看到自己亲手绣的帕子,已经怪羞人的了。

金川勾着脖子朝囊中觑了觑,接着便扎紧囊口。重新将锦囊挂回脖子上。

李眠儿对他指了指床头的灯:“我这就要熄灯了!”

金川忙示意她先别,李眠儿奇道:“还有事?”

金川撩起帐子一角,指了指床外,李眠儿撑起上半身,探头朝帐外看去,却见窗台上立了只飞鸟,确切的说,那算不得鸟,而是一只苍鹰。

李眠儿瞪大了眼睛,转眸问向金川:“那是哪儿来的?你带来的?”

金川点点猴头。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个类似陶笛的东西,形状小巧,不过冬枣那么大点儿。他指指上面的四个小孔。然后又指指外面的那只苍鹰,再对着李眠儿,用左右两只前爪做了一套简单的指法。

李眠儿拿眼瞥瞥窗台上的苍鹰,晓得金川手中的这只陶笛是指挥那只苍鹰所用,眼下他这是给自己做示范呢。

虽然方才不明白金川的意思。不过他使得那套指法她已记下,是以她接过陶笛:“我知道了!这只鹰是他的?”

金川又点点头。

“那我的信可以直接送给他?”

这回,他却摇了摇头,然后他取下脖子上的锦囊,蹿出锦帐,跳到窗台上。当着李眠儿的面将锦囊挂到那只苍鹰的脖子上。接下来,他就站在窗台上,对着李眠儿手足并用地打了一番手势和脚势。

李眠儿看懂了他的意思。她没法直接指唤这只鹰把她的信送给周昱昭,只能使他先把她的信带给金川,再由金川指唤他送到周昱昭那儿去。还有,这两天她还不能用他,因为就在将将才。金川刚刚指使他将装有她帕子的锦囊送去南方周昱昭那儿!只有等他回京后,她才能开始指使他。

李眠儿明白一切后。便朝金川挥了挥手,对他做了个口型:“我晓得了,你现在,快带着他离宫吧!”

金川会意,“刺溜”一下,就没了身影,顺道还不忘给她合上了窗子。

李眠儿赶紧熄灯,重新躺回床上,摸着手中的陶笛,胸口起伏不停。

自己目前的处境,周昱昭果然是了若指掌的,虽然那人远在天边,可她总觉得他就在自己的耳畔一样,不知道哪个时候,他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将才金川领来的那只鹰,一定是个信差了,这家伙!人家都使鸽子,他竟连鹰都用上了。

李眠儿暗自咂咂舌,不过那鹰看起来挺凶猛的,也不知自己能不能使唤得了他。

这一夜,李眠儿睡得很浅,迷迷糊糊,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睡沉实的。

之后的几日,她一直小心留意宫中的动静,并没有听到什么猴子之类的轶事,她才稍作宽心。

天气越发热起来,再过一日,便该数伏了,明日起,宫里便有夏冰开始供用,到时,仁寿宫里定然是少不了的。

“小姐,我听鸢姐姐说,明日会有人给咱们送来大冰块祛暑,您说,这大夏天的,哪里来的冰块呢?”这一日一大早,在帮李眠儿更衣洗漱完毕后,疏影一边弯腰收拾床铺,想到鸢画昨天领着宫人抬来一只大箱子,又关照下有关冰块的事情,她忍不住问向李眠儿。

“每年一到暑天,皇宫里一直都有冰块供应的!”李眠儿心不在焉地应道,因为她心里此时正想着自金川走后已过去许多日,一会儿想亲自试试那管陶笛,是以并没有真正地为疏影解惑。

“嗯,人家晓得!听说圣上每年也会想着赐些冰给国公府来着!只是我们没有机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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