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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良缘记-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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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衣男子笑道:“我家公子半途上想到那帮贼人不敢投宿,定会打主意抢劫你等,便命我二人折回,却碰上这位兄台正去山上寻你们,我等一同赶去,见你们没了踪影,足迹凌乱,这位兄台便猜你们定是绕了山道,我们沿途追来,果在此处。”

方胜德道:“这帮贼人,见利忘义,自有恶报。如此天气,他们不识山路,熬不过明日。我们早早回去罢,有酒有肉,正可一醉方休!”

第45章

天色昏暗下来,雪仍未停。

店中客人都有些急燥,一个个咒骂起天气,正无聊,忽见门前停下一辆马车,都惊奇地伸长脖子。

驾车的中年汉子跳下来,走进店里对掌柜的道:“掌柜的,可有空房么?”方铭抱拳道:“对不住,小店已满,只有一间柴房空着。”

从车中又下来一个年轻公子,一身白锦缎,内着紫夹衣,飒然而立,真是人物轩昂,俊美飘逸,眉宇间流露出华贵的英气,厅堂中登时引起一阵骚动,便有人骂起来。

那公子并不理会,朝方铭抱拳道:“实在麻烦店主了。”中年汉子道:“我家公子在道上遇见令郎,他说附近就这一家客栈,要我等前来投宿。因公子带着女眷,还请掌柜的行个方便。”

方铭摇头叹口气,也知这等天气,柔弱女子自是不禁,便道:“也罢,这冰天雪地的,若是不嫌弃,我那儿子的屋子就收拾出来给你们住罢。再来人,我可真是没辙了。”那公子大喜,忙恭身谢道:“多谢店主关照。”

方铭着人收拾好房间,那中年汉子把马车停到后院,搬了两个箱子上楼去,青年公子从车中扶出一个少女,方铭一见暗吃一惊,心道:“我这店里住的都是粗野之人,这两位却像是官家子弟,这女子生得天仙似的,叫那帮人瞧见还了得?幸得这公子心细,从此处上去,免得叫人瞧见惹事端。”

方铭引着两人悄然上楼去,伙房里又烧了些茶水,和酒菜一并端将上去,这才闲下来。天色已黑了,方铭忽然想起胜德早上出去,怎地到了此时还未回来?望望外面,雪下得小了些,又扯起寒风来。心中怕出事,只急得来来去去踱个不停。

天黑透时,店中伙计嚷道:“老爷,老爷,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方铭急忙出去,果见一群人涌进来,却受了伤,方铭大惊,好在各人所受之伤不算严重,众人进了伙房,凑在炉前取暖,方铭瞧见还有两人从未见过,众人七嘴八舌将经过说了一遍,方铭这才知那公子竟救了自己儿子性命,心中感激不尽,忙给几人包扎了伤口,吩咐厨上拾掇野味。

却说那帮贼子原是东北虎头帮的三个当家的,因听说宝藏之事,便与鲁北窑口寨郭笑峰相约,一起下手,若得宝藏,五五分成。原本约在泰山脚下水塘镇见面,因几人不识路,失了方向,竟沦落至此。

这一干人方才与方胜德等人在山中打斗多时,足迹混乱,又被大雪覆盖,在山林里转了多时也寻不到路回官道。原想偷偷潜进村中取暖,但是绕来绕去,各处都一片白茫茫,到天黑透仍是在转不出峡谷,只好寻到树林里。

此时黑夜里寒冷刺骨,山风凛冽,大雪不停,众人心中恐惧,砍了些木柴烧起火,都饿得饥肠辘辘。

天黑透了,雪下得小了,林子里便有野兽走动,黑脸汉子骂道:“日他娘的,我崔老二竟落得如此田地!”他抓起一个喽罗骂道:“去,打些野味来,老子饿得心慌!”那喽罗只得叫了两人,拎刀往林子里摸去。

寻了几时,听得一阵响,三人饿得眼发绿,急忙奔上去,只道是只野兔,拨开干枯的灌木,赫然瞧见一对发亮的眼睛,它仰天长啸一声,三人浑身发毛,五内结冰,只没命叫道:“狼!”

各人吓得屁滚尿流往回跑,那头饿狼早扑上来。落在后面的年轻汉子来不及逃走,眼见这畜生扑上来,吓得挥刀乱砍,这饿狼浑身毛皮硬如钢铁,竟是砍不伤,却激怒了兽性,张开血盆大口猛扑上来,咔嚓咬断汉子的喉咙。

两人逃回去,一路惊恐叫道:“狼……有狼!”黑脸汉子刚包扎了伤口,痛得骂道:“有你娘个头!”

薛当家却惊道:“快听!”众人屏息凝神,果然狼吼一声连一声,由远而近,狼群闻到了血腥味,飞快地朝这边聚集过来。

众人慌乱地站起来朝四周望,薛当家的惊恐地喝道:“不好!是狼群!快走!”

果然,顷刻间大雪纷飞的灌木丛后面便出现了无数绿阴阴的眼珠,众人吓得魂飞魄散,一路狂奔,狼群在后面紧追不舍。

受了伤的在后面跌跌撞撞,慢些的就被狼群一涌而上,惨叫声拌着哭爹叫娘嚎叫不已。奔了大半夜,各人都筋疲力尽,狼群似是已经放弃了追踪,这才发现进了背风的岩壁间,便都靠在石上喘息。

薛当家的顿一口气道:“晓妹,点一下人数。”那杨晓妹站起身点了点,竟只剩下九人,其他人想必已落入狼口,不由黯然,也靠在石上昏昏然沉睡。

薛当家的双眼已盲不敢睡去,听着动静,愈觉天寒。雪已停了,但是却愈冷,寒入骨髓全身哆嗦不停,心想这样下去,这把老骨头可要冻死了,好在内力深厚,急忙打坐运功御寒。约过了一个时辰,这才觉得身子暖些了,停了哆嗦,便问道:“晓妹,天可亮了?”

四周竟无人应答,薛当家的一惊,心中悲道:“只怕他们嫌我拖累,弃我而去了。”不由恨恨地骂道:“王八羔子,人呢!上哪去了?”

刺骨的寒风呼号不停,却无人应,薛当家的痛骂不已,想平日对他们不薄,今日竟遭遗弃,心寒已极,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循着岩壁摸索,忽然被绊了一下,手一摸,赫然是俱僵硬的尸首,靠着岩壁坐着,只惊得打个寒颤,又摸了摸,尸体头上有金钗珠花,正是晓妹,这才明白各人都已活活冻死,只剩自己,不由痛哭失声。

厨子炖好了山鸡,方铭亲自盛上要端上楼去,那青衣汉子笑道:“我正要上楼去见公子,在下代劳罢。”

一旁的蓝衫汉子也接过伙计温好的酒,方胜德想起那公子的住处忙问道:“爹爹,你给恩人安排了房间么?”

方铭歉然道:“我不知是恩人,只收拾了你的屋子给恩人住了。”

蓝衫汉子笑道:“店主在这冰天雪地里收留我们,你才是我们的恩人呢。”

方铭忙道:“我本是开客栈的,自当收留人,怎能算是恩惠呢!”

青衣汉子道:“店主莫要客气,你若老叫恩人恩人的,我家公子听了不喜欢,你便直呼好了,我叫马青,他叫干宝。”方铭见他二人如此豪爽,心下甚是欢喜,只好应了。

他二人上楼去了,方铭问道:“胜德,你说那公子如此儒雅,怎地会武功?”胜德摇头笑道:“爹爹,我看他们不是常人,那公子竟能摘花伤人,而且心思敏捷,竟猜到恶贼会抢劫我等。”

方铭道:“我瞧那公子神态华贵,举止谦和有礼,只怕是大户人家子弟。官家中有如此人中之龙,倒也稀罕。”

胜德喝干了酒笑道:“爹爹,今日我算开了眼界。”方铭打他的头笑道:“你小子,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便可了,省得你整日里骄傲!日后多读些圣贤书,也学着上进些。”又道,“我住的屋子腾出来罢,虽有些陈旧,总还算凑合。”胜德扯住方铭的袖子道:“不可,爹爹,你身子骨不好,我去寻个朋友家,腾出一间房罢。”

“不用了!”马青和干宝下楼来听见,忙道,“我等平日里都睡伙房,这里最是暖和,又有得吃有得喝,曾经有一个厨子告诉我们说,伙房是天下第一好住处呢。”

胜德心中感激,道:“二位果然豪爽,真是委屈了。”当晚,几人都在伙房铺了铺盖,那引路的中年汉子将马车盖上草垫,喂了马也在伙房挤下。

湘王把箱子里的虎皮毯和团被都拿出来,那团被里装着野牦牛的长毛,甚是暖和。马青和干宝端上来的鸡汤,云儿因是吃过酒,便缩在被中不肯喝。

湘王心疼道:“这山鸡汤很补的,这么冷的天,喝一点罢。”云儿娇嗔一声仍是不喝,却被他抓起来堵住樱唇。

云儿酒劲上涌,挣扎无力,红了脸颊,只听湘王在耳边咬道:“你若不喝,我就一口一口喂给你。”云儿满面绯红,知湘王疼她,心下也是欢喜,果然喝了。

寒风刮得更紧了,湘王放下垂帐,云儿知他连日车马劳累,心中疼他却又羞赧,只咬着樱唇轻声道:“天寒地冻的,地上凉气太重,你……到塌上睡罢。”言罢翻过身睡了,空出半边床来。

湘王一怔,知云儿疼他,心中甚甜,竟站在当地痴了半响,这才褪了衣衫睡在云儿身旁,心中砰砰乱跳,更不敢触到云儿,生怕冒犯了她。

湘王鼻息中尽是云儿的芳香,幽幽地摄人心魄,第一次与云儿同床共枕,湘王心下又喜又乱,脑中竟混乱起来,模模糊糊睡着了。

第46章

已到了午间,干宝见王爷还未醒,心中记挂,王爷连日劳累,晚上定然又是打了地铺,此时天寒地冻,一夜下来,凉气渗骨,定会伤了身子,便端了鸡汤去要叫醒王爷,早早起来免受寒气。

干宝进房放下鸡汤,掀了帷幔叫道:“王爷,莫要睡了。”却不见地上有铺盖,转身看床前端端正正摆着两双鞋,立时欢喜地心开了花。

果然听得帐内一声娇嗔,王爷慌慌张张地一把掀了帐子跳到地上,瞧见干宝站在那儿,顿时脸都红透了,干宝慌得拿衣袖遮了脸道:“我什么都没瞧见……。。没瞧见……”一边飞也似地跑出去关上房门,抚着胸口兀自欢喜。

原来日间劳累,这一觉睡得沉,听到干宝叫才各自醒来,却见两人紧紧搂在一处,急忙松开去。

湘王哪里还敢再瞧云儿,穿好衣服柔声道:“我叫店家送些茶水,外面冷,你莫要出去着凉了。”

说罢急急出了房门,竟迎面撞上一人,那人娇呼一声,湘王这才瞧见是个年轻女子,年约十七八岁,梳着宫头,娇羞满面,便抱拳道:“对不起,多有得罪。”那女子扑哧一笑,湘王并不理会,只管下楼去了。

云儿听得有人推门进来,掀开帐子一瞧,见是个女郎,一身紫绸袄,生得颇为秀丽,她口中笑吟吟道:“好妹子,你今个好些了么?我特来瞧你。”

云儿惊道:“你是何人?”那女郎瞧见云儿似也吃了一惊,盯着她仔细看,云儿扯起被角遮住自己道:“你是何人,为何进来?”

那女郎并不答话,秀丽的眼珠子骨碌碌地打量四周,啧啧叹道:“好香啊,在这山野中也有这么名贵的麝香么?”

云儿披上外衣道:“你是何人,再不答话我便叫人了。”

那女郎笑吟吟地抓起她的斗篷,“姑娘有何贵干?”忽然一人在她身后冷冷问道,女郎急忙丢下斗篷,见是方才那公子,便勾下头娇媚地道:“对不起,我走错了房间,还以为是我妹子的房间呢。”

那公子淡然道:“既如此,姑娘请便。”女郎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哀怨地走出去。这女郎不知道,天下的女子,凡是见了湘王没有不哀怨的。

湘王掩上房门,担心地瞧瞧云儿,道:“她可有伤着你么?”云儿嘟了小嘴道:“她不像是走错了房间啊。”湘王见她话里带些醋意,心中竟是甜蜜,忍不住在她的小脸上轻咬一口,叹道:“傻丫头……。”

积雪半夜就上了冻,甚是寒冷,地上厚厚的冰冷滑如镜,客栈内的住客无法离开,只得等待天晴,穷极无聊地坐在大厅里喝酒。

马青坐在角落里,喝了几杯热酒,几个大汉从门外进来,戴着狗皮帽,有两个摔得鼻青脸肿,一到大厅就破口大骂:“鬼老天气,真他妈该死!”

他们走到一个长脸中年男子桌旁坐下,恨道:“寨主,不知何故,虎头帮的人马还没到,我们四处寻了,别说见人,连鸟儿都没有。让老子白等这么多天!”

那寨主慢声道:“张虎,你何必着急,也许他们就在附近,上冻了,无法赶路罢了。”张虎灌了一口酒,嬉笑道:“听说虎头帮坐第三把交椅的杨晓妹,长得风骚妩媚,寨主,到时你得帮兄弟一把,把她弄到手……”

他说到后来摸着胡须仿佛已得手般淫笑起来,那寨主笑骂道:“你小子……”马青听他几人言语这等猥琐,不由皱起眉头,见几个伙计抱回一大把梅花,插在大厅里的花瓶里,登时满室生香。

靠窗边坐着三个老者,穿着蓝衫袄,各自背着一把破旧的乐器,其中一个拿一把笛子敲打着桌子醉意朦胧的道:“可惜啊,可惜,这梅花插在粗人堆里无有雅致。”

他身旁二人,皆是霜染鬓发,拿着酒葫芦灌酒,喧闹之间忽听楼上传来琴音,竟是《易水寒》。右首的白发老者呛了一口酒叫道:“你会弹,我就不会拉么?”他从背上取下破旧的二胡,试了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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