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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良缘记-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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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秀才正自高兴,斜地里又冲出来一个汉子,迎头便打,吕逸秋抄起手旁酒杯掷过去,两个大汉只觉吃痛,不知道是被谁砸了,那小秀才已趁机从棒子下溜了。两汉子哼了一声奔前便追,突然一物飞来,打着旋儿击中胸口,没看清是什么,两人只觉似是胸前挨了一记闷棍,痛得倒在地上,这才见是一把折扇。

湘王皱眉收回扇子,那小秀才欢天喜地地扑过去笑道:“你若迟些,我便吃亏了,”那湘王疼爱地拉着他道:“云儿,方才可曾伤着?”那小秀才果真是个女子,她摇头直笑:“不曾伤到。”

这时从楼上跌下好几个人来,被一群女子追着逃出去了。吴老夫子被两个书童搀着颤颤颠颠地下来一路哭道:“世风如此!吾辈可悲……。大丈夫可悲呀……”

那云儿躲在湘王身侧偷笑不已,湘王怜爱地悄声嗔道:“莫要言语,你们今次可欺辱足了老夫子。”那云儿得意洋洋地扮了个鬼脸。算命的扶住老夫子在自己桌前坐了安抚道:“女子有才,足可见我朝人文鼎盛,诗风渐起,未尝不是好事。”

“哼!”吴老夫子拍着桌子恨道:“今日会文,竟有女子混入!我等颜面何存?颜面何存!”那云儿嘟了嘴便要出来理论,被湘王一把抓住,只听老夫子又哭道:“你们懂什么!夫子曾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算命的不以为然地咳了两声,吕逸秋却瞧见湘王与那小秀才对望一眼竟都红了脸,心中一动,长叹一口气来。

身旁的任管家悄声道:“庄主为何叹气?”吕逸秋出神地瞧着那小秀才道:“我在想,那女子每日挽起鬓发时,在一旁为她插头簪的人是谁?”言罢禁不住又叹息,怔了片刻,见那娇俏的小秀才拉着湘王飞快出了花雨楼,侍卫马青过来替王爷道辞,也忙还了礼,瞧着他们去了,自己便也要走,却听得一声喊:“你不能走!”立时吃了一惊,回过头来见是店小二扯住算命的要酒饭钱。

算命的赔笑道:“店家,方才他们打斗时有偷儿扯了我的银子去。”小二抹一把脸叫道:“与我何干?你付酒饭钱是正经!”算命的无法,赔笑道:“店家,我实是被偷儿偷了去,不如,我与店家算一卦抵作酒饭钱,如何?”店小二哪里肯依,两人争执不下,吕逸秋笑道:“罢了,先生给我算一卦罢,酒钱我便付了做卦金,如何?”

算命的立时欢喜地拉了凳子坐在吕逸秋身旁道:“这位相公,可否伸手给在下一观?”吕逸秋淡然一笑,果然伸出手来,那算命的张月仙仔细看了半日掌纹,神色竟凝重起来。吕逸秋莞尔笑道:“先生瞧得如何?”

张月仙慢声道:“相公一生衣食无忧,略有波折,但终究有惊无险,只是……”吕逸秋淡然道:“如何?”张月仙叹道:“相公的姻缘线波折不明,一朝一时,好则佳偶美眷,子孙满堂;只是前生孽缘延至今生,稍有不慎,则是孤身一人,孑然独立呀。”

任管家立时拉长脸道:“依你说,该如何?”算命的摇头道:“相公需得立刻回故居,一年之内不得出门,不近女色,方可避过前尘旧情。”任管家冷笑一声不语,暗自寻思道:“我家庄主向来不近女色,德才兼备,惹什么债?你这算命的胡吹一通骗酒钱倒是真的。”

吕逸秋却不计较,谢了那算命的,张月仙也果然安心受谢,摇摇摆摆自去了。一旁来福哼道:“庄主如何信他?”吕逸秋微笑道:“人在江湖,难免有失,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权当听他戏言罢了。”

第12章



孤崖上,一轮弦月,崖下一叶扁舟泊于水上。

西方的落日只剩半个,却将天空和湖面染成了红色。湘王随口吟道:“日没江河半边红,月出西山两点星。”云儿调皮一笑,接过道:“渔郎收网早归舟,一曲唱罢满江情。”湘王心下一甜,挽着云儿竟是痴了。远处马青和干宝坐在画舫的船头,呆呆瞧着扁舟上相依的身影,乐女悠然吹起了短笛,清远缠绵。忽然湖面上传来荡人心魄的萧音,和着清笛,起承转合,竟奏起《渔家情》来,只是那洞箫的角音和羽音甚高,显是内力深厚,乐女难以相继,只得停下。

湘王听了片刻笑道:“今日怕是遇上雅客了。”云儿竭力朝远处望去,果见又一画舫挂着红灯,飞快地驶过来。马青早将船靠过来,湘王扶云儿上了船,焚上一炷香,自己凝神抚起古琴,一时间,湖面上乐声悠扬,此消彼长,竟是奏得天衣无缝。

船近了,只见画舫上卷着竹帘,一童子侍于船头,一淡青衫子的男子坐在船首,手中摆弄的正是一把长萧。这年轻公子也停了口中长萧,凝神而望,他见对面画舫上灯火通明,却并无喧哗,一青年公子白衣胜雪,年约是十八九岁,在船首抚琴。但见他面似冠玉,眸若晨星,俊逸的脸庞上敛着剑眉,神采熠熠,发上束着玉带珍珠,竟不似世间之人,举手投足间一股雍容闲雅的神态,端地是貌比潘安。他身旁的少女娇俏可爱,乌发如云,披在恍如明雾的轻纱上,鬓间斜插一枝山花,如花的面颊上似乎停留过太阳一样妩媚,一双妙目好奇地盯着自己。

那抚琴的公子铮地一声停下,抬头微微一笑,青衣人不禁暗叹:“这样的神貌,连我也自叹弗如。”湘王拱手笑道:“阁下的长萧如语如诉,缠绵不尽,摄人心魄,令在下佩服之极。”

青衣人豁然一笑,起身还礼道:“承蒙夸奖,不胜感激,今日难得遇上知音,三生有幸。”湘王见这人二十一、二岁,气度不凡,手中一把铜制长萧,飒然而立,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电子书形神俊逸,两眼明亮有神,似是内力深厚,心中一动道:“阁下可是塞外公子陌上桑么?”陌上桑吃了一惊,略一思索,江湖中除了南宫无双,惟有他了,当下惊喜道:“难道阁下便是金陵湘王?”湘王莞尔笑道:“正是在下。”二人都是惊喜过望,原来江湖三公子虽齐名天下,各自却素未谋面,只是惺惺相惜,神交已久。

陌上桑收起长萧,道:“今夜月朗风轻,湘王可有兴致同饮几杯,如何?”湘王当下笑道:“我这里带着陈年杜康,藏了一百二十年,比三百年陈酿少了些味道,不知陌兄意下如何?”陌上桑大喜道:“如此甚好,今朝你我不醉不休!”

水面上的雾散了,风烟俱净,长空皓月。湘王饮一杯酒慨然笑道:“今朝与陌兄同饮,胜却逍遥仙。”陌上桑却叹道:“早闻湘王乃万里挑一之人,今又有红颜知己相伴,实是羡煞旁人。”湘王脸上一红,见云儿正坐在船头倾听渔郎唱的情歌,不由莞尔。陌上桑顺着他的眼神瞧去,果见那少女天真无邪,胜过脂粉无数,心中暗叹:“人说湘王风流,也不尽然,今日看来似是情根深重,也是性情中人也。”

湘王问陌上桑为何忽然来到金陵,陌上桑苦笑道:“最近江湖中多事,只怕……马侍卫,江湖中传闻,天下之事皆瞒不过你铁面客,不知马侍卫可知晓江湖上现下有何事么?”马青拱手道:“江湖戏言罢了,我只知神偷摘月手突然暴尸荒野,江湖中一些黑道中人与蓬莱的飞仙庄过往密切,还有一些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突然暴亡,其他就不得而知了。”陌上桑苦笑道:“两位有所不知,江湖上马上就有一场好戏了。”

湘王放了酒杯道:“此话怎讲?”陌上桑道:“前月我家中遗失了一物,我见到那贼人背影,那等轻功正是摘月手所为,怎知我追了一路,却听闻那摘月手竟突然暴亡。”马青心中一惊,摘月手此人极为好色,轻功可说是踏雪无痕,从不屑于偷些寻常之物。如今他竟冒险敢从陌府偷窃,却又半道被人所杀,此中干系定然复杂。

陌上桑干涩地道:“他被幕后之人杀人灭口,我无从追踪,只查到飞仙庄网罗了众多黑白两道高手,不知意图何在。后来我在飞仙庄附近遇见大漠飞狐罗中旭,他很少涉足中原,为人狡诈,我一路跟来,竟一直到了金陵。”他又将当日醉仙楼之事说了,湘王皱眉道:“敢问陌兄府上丢了何物?”

陌上桑为难地叹了一声,道:“与你说了也无妨。我家世代保存着东晋后主遗留下的一柄玉如意,曾有传闻说如意中暗藏着半截宝图,并说这宝图是后主为防其他番王作乱暗自埋藏的,里面有可供五十万大军作战的精良兵器和饷银,据说得此宝者可得天下。”

马青不觉出了一层冷汗,偷玉如意之人想要做什么,他要这富可敌国的宝藏和兵器干什么?难道是有人要犯上作乱?!如果罗中旭与之有瓜葛,那么就是说幕后之人在京城了?湘王不言,举杯道:“罢了,此事定难善了,只今日相逢,一壶浊酒解千愁,干!”“好,果然痛快,干!”陌上桑也举杯一笑,两人一饮而尽。到月落时分,两人皆已有七分醉意,便相约三日后在花雨楼相聚。

《晚江行》原创

日没江河半边红,

月出西山两点星。

渔郎收网早归舟,

一曲唱罢满江情

第13章

诗云:春摆杨柳燕招侣,鸣鸣啾啾啄玉珠。丽人依车放马去,王孙公子好逑淑。

夕阳西下,红霞漫天。金陵城外,官道上三匹红枣骏马踏尘而来,奔至城前,当首之人飘然下马,随后两童子也翻身下来,牵了马缰道:“公子,我们歇在何处?”前面那公子莞尔一笑,甩甩袖子。

但见他一身雪衣,背上斜插一柄碧血宝剑。满面风尘,却无疲惫之色,发上束着玉带,刚毅俊美的脸上,一双眸子似寒星般锐利明亮。他弹弹衫上的灰尘道:“轩台,你去打听哪里有上好的美酒,申时在城口等我。”轩台道:“公子,你去哪里?”那公子道:“怎地又多嘴多舌,如此我便不再带你出来。”“是,”轩台吐了吐舌头,不情愿地牵着三匹马自顾去了。

那公子和小厮走了多时,在一处宅院前停下,但见此门廊甚是阔气,上有先皇御赐的匾额一块,上书“忠孝李府”。小厮上前扣门,过了几时才见一干瘪老者伸出头,漠然道:“何人搅扰?”那公子上前作揖道:“敢问老人家,此处可是河洲太守令李府上么?”老者警觉地眯起眼,将那公子上下大量了一番,看见他背上那一柄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道:“你是何人?”那公子朗声道:“晚辈赵子路,受渭水李家老爷差遣,来探望小姐李云儿。”

老者满脸惊疑,道:“如此……你先侯着。”言罢咣铛一声关了门,听到里面上门闩之音,小厮哼道:“公子,他家怎地如此小气?怕是有猫腻。待客太也奸诈,待我闯进去瞧瞧。”赵子路道:“拂尘,不可胡来,见到云儿再说。”

拂尘只得忍下气,垂手道:“是,公子。”待了多时,门露出一条缝,那老者在门缝里张望道:“我家老爷不在。”赵子路一扬敛眉道:“那小姐呢?”“小姐外出随夫人探亲,还未回来,你隔几日再来罢。”说罢“嘭”地一声关上门,上了门闩。赵子路皱眉道:“拂尘,我们过几日再来,若还如此,便硬闯进去。”

两人到李府外的酒店里,要了一坛好酒。子路独自喝了几杯,心中烦闷。店内人等甚是繁杂,正觉心乱,忽听邻座一人道:“你家主人,怕是又要升迁了罢。”“那是自然,”一个瘦脸的八字胡男子得意地干咳道:“我家太守,是何等人物!”

子路不由上了心,仔细听去,先前那人又道:“听说你家主人要与荣王结亲,以后你家小姐便要做了王妃,何等风光!”八字胡一脸得色,笑而不语,那人又道:“我先前听说你家主人只有一女,如何攀了湘王、荣王两家亲事?难不成便有两个小姐么?”八字胡神秘地撇嘴道:“这其中原由你就不懂了,我家老爷的心计……哼哼……”子路仔细听来,却没了下文,那男子再问,却是那八字胡不再做声,子路心中疑惑,暗暗为云儿担忧,再无心喝酒,命拂尘去寻轩台,自己却在店中独坐。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赵子路在李府外转了几圈,寻个僻静处,悄然跃上墙头。因不知厢房在何处,在花廊里走了许久,不见云儿,又摸了半晌,看见几排厢房,一排一排寻过去,忽听见东厢房里几声言语,屋里亮着灯。凑将去,捅开窗纸,见房中塌上坐着一妇人,眉梢含春,徐娘半老,正与一男子言语,那男子四十上下,胡子甚是稀疏。那妇人道:“听杨二说今日寻到府上的人是个青年人,还带着一柄剑,我怕不是好事,便说不再,推托了。”

那男子饮了一口茶道:“妇道人家,懂什么?你只管见他,便说将出来,又怎样?生米煮成了熟饭,况且寻的又是湘王府这般好人家,他便怎样?”言罢吹灯睡了。赵子路心中惊疑,抽身退出,见一婆子吃了酒,摇摇晃晃走来,便一把抓住,那婆子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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