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这档事 太微天-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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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跳到他身上,像个章鱼一样把豫林王扒的个严严实实
“有老鼠!有老鼠!有老鼠啊!”
居然是老鼠……
豫林王抱着袁四小姐,心中可算是五味俱全。没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效果,到头来却是被一只老鼠轻易的实现了
“哎,吓死我了,还以为怎么了,连鬼都不怕的,怎么会……”
“王爷,你刚刚说什么?”
袁四小姐刚刚还眼角带泪的缩在豫林王的怀里,这会子忽然抬起头来盯着他,语气中竟是一种中了六合彩般的意外
“什么说什么?我刚刚说……”
豫林王的声音忽然卡壳了,而他的思维也跟着一起卡在了这个地方
天啊!他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他居然说“吓死我了”?!
“王爷,这个赌……是小女赢了吧”
袁四小姐的泪滴也不知是何时止住的,这个时候,她的脸上只剩下了极其可爱的得意笑容。
自从豫林王爱好鬼故事的事情曝光以来,宫人们就自动的给他献上了一个绰号——“活见鬼”。不过,这只是针对他讲鬼故事的时候而言,闭着嘴不说故事的豫林王,还是相当赏心悦目的一个正常人。
于是,为了与丈夫的绰号相呼应,日后的豫林王妃袁小姐就获得了一个“鬼见愁”的外号。不过,这也只是针对鬼故事而言,面对某些东西,王妃还是相当发愁的,比如老鼠。
但是发愁归发愁,对老鼠君,王妃心中也同时存着一份感激的心情。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晴空一鹤?……哎,可惜自己的身边只有成群的麻雀而已。
小羡用锄头做支撑点,艰难的直起身子,冲着又一次降落到田里衔食谷物的麻雀,用尽全力的怒吼道
“滚滚滚!”
驱赶完麻雀,小羡极目远眺一番好放松下视觉神经,谁知一看,就又看到一个非法入侵者。
“啊啊……”
小羡手指着远处的不明物体想喊人帮忙驱赶,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入侵者和被害农作物。
那是一个通体深灰毛色的四足动物,耳朵长长的耷拉在两边,尾巴上的毛还稀稀拉拉极为寒酸。在小羡有限的物种知识中,只有马跟这厮长得比较接近,但却明显不是。这一没认出动物,二来,小羡也认不出那个长着大众脸的绿色植物,情急之下,只好喊了一句
“快来赶啊!动物在吃植物啦!”
“瞎嚷嚷什么啊!驴子不吃植物难道吃人嘛!那是油菜”
溧川郡王阿骁嘟囔了一句,瞧着堂弟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傻样,他就不屑的撇了撇嘴角。而小羡,即使面对着这个正处于性格便扭期的兄长,却鉴于他“渊博”的知识,仍然对之投以钦佩的注目礼。
“大表哥说错了,那是骡子,啃的是芝麻”
不和谐的声音骤然响起,说话的是两个站在田垄上的男孩中的一个,年纪介于阿骁和小羡之间。这两个男孩都戴着遮阳的斗笠,湖绿色的长衫,让他们在金色的小麦地中尤其像是站错了队的水稻。
此处是京城西郊的占鳌山庄,属私人产业,户主姓崔名璇,乃是皇帝陛下的姐夫。不过由于其本人在城里的家方便上下班,所以这个郊区的庄园就被改建成了给某些特殊人物提供与大自然亲密接触之机的场所。
靖海王被下放到这里来劳改,是皇帝一周前的旨意,因为之前的北巡已经让皇帝充分体会到了对于子女“德智体”三方面均衡发展的重要性。虽说强身健体也未必就能治好晕船,但至少应该……能让人比较经得住踹才对。
小羡就这样带着一肚子的牢骚被送到了姑姑家的乡间田庄,期间他还意外遇到了多日不见的堂兄阿骁
“咦;骁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好长时间没在宫里见到你了,我还在想你到哪里去了呢”
“切!你当然不会在宫里看到我啦,我被奸人陷害,早就掉到虎狼窝里了!”
阿骁气愤的控告着。不过小羡初来乍到,既不知道“奸人”是谁,也不知道“虎狼窝”是指哪里。
“姑夫回来了?”
干完农活回房休息的路上必然经过中堂,小羡发现正中墙上挂着的字画轴又变掉了,遂有此一问
“人生小幼,精神专利,长成已后,思虑散逸,固须早教,勿失机也”
水稻少爷轻轻的念了一遍挂轴上的字句,回过头来凝重的对小羡和阿骁说道
“你们待会还是放机灵一点吧,我爹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了”
水稻是崔家大少爷,小一点的水稻则是他弟弟,与小羡他们是姑表兄弟。他做出这番言论,乃是出自他父亲崔璇开创的一代家风——凡是这中堂之上所挂字画轴书写的内容,都是他们崔家的家训
这种事,小羡肯定是不知道的。他第一天来时,只见正对面墙上挂着大大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还颇为惊喜
“常卿哥哥,你们家这字画倒好像是特意欢迎我似的”
“就是特意为你写的”
崔常卿解说道
“这上面挂着的,都是我爹写出来的‘家训’,要是我爹觉得有必要变变了,就会随时换一副的,今天正好你来了,就临时换了论语”
啊?原来家训也可以这样与时俱进啊!小羡张着嘴又瞅了瞅那张字画,心中不免风起云涌一番
于是,在这张预示着家主精神指向的家训告召下,小羡武装了一下自己的大脑,严阵以待。
“今天羡儿是第一天下地吧,可有什么收获?”
梁弘长公主温和的给侄子夹了一筷子菜,因为小羡的原因,她现在往乡下田庄跑的很频繁,而崔璇则是因为适逢朝廷的休沐日,才有空来乡间巡视在此短期拉练的两个皇室子弟和长期拉练的两个儿子。
说到收获,小羡第一个想起的自然就是他的物种库里新加进去的样本,好奇本是他的天性,兴奋之余也就忘了一旁坐着严厉的崔璇,滔滔不绝的报告道
“我今天在田里看见了骡子呢!姑姑,以前我从来没见过,骁哥哥还跟我说那是驴子,结果听表哥说那是马跟驴生下来的后代,可真有意思!”
“呵”
不出意外,崔璇冷哼一声,听那音调,绝没有一丝为小辈“大开眼界”而高兴的成份在内。他本人从小到大都属于菁英阶层,所以也有这个阶层常有的一个毛病,那就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不够菁英——特别是他身边的人!而把骡子跟马和驴混为一谈,显然也不在他的可理解范围之内。
在座小辈在那一声“呵”之下,全部乖乖的自动噤声,惟恐成为菁英大人的打击目标,但是也偏偏有些激流勇进的开拓者,比如眼下这个挑战“权威”的惯犯,溧川郡王阿骁。
“本王又不励志当农民,干吗要认识那种杂交的畜生!”
阿骁冲姑夫狞笑一声,肆无忌惮的挑衅起来
“非也,郡王你没听说过‘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天下难事;必成于易’?远的不说,就说现在,你连骡马都分不清,又何谈识人之道”
崔璇冷冷回道
“本王也不想成天下大事,怎样?还要认得骡子吗?”
“那郡王将来想干什么?”
“本王就想娶贤媛女、领清要职,舒舒服服过小日子而已”
“哦,原来郡王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纨绔子弟啊!那就更不能不认识骡子了,你想想,要是你身边的那些公子哥们都在走马放鹰时,你却骑着一头骡子,那跟郡王你尊贵无比的身份多么不相称”
“你!……”
“我什么我,郡王该不会忘了崔某人还是你的姑夫吧,你如今已由亲王降品,却还如此目无尊长,真是看不出一点接受教训的迹象,我实在是担心有朝一日要亲手把你的名字从玉堞上勾掉”
崔璇丝毫不给阿骁还口的机会,语气越说越严肃,不像是吓唬小孩,倒几乎可算是威胁了。面对这样的姑夫,阿骁既不能在言语上讨到便宜,更无法在气势上战胜对方,嘴巴蠕动了半天,终于一扔筷子,甩手而去。
“你也别太过份了,骁儿还是孩子呢!”
梁弘公主望着阿骁的背影,叹气说到
“孩子怎么了?‘固须早教,勿失机也’!”
崔璇也瞟了一眼快速远去的少年身影,嘴角不自觉的往上一弯,把现任家训的最后一句又重复一遍,然后安然自若的继续吃饭。
“可恶!可恶!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阿骁不知从哪弄来的一个稻草人,正在狠命的往上扎针。小羡吃完饭后好心的给堂兄带回两个包子,但阿骁此时仍沉浸在对某人的阶级仇恨之中,对嗟来之食不屑一顾
“皇室里怎么会有个这样的亲戚?姑姑到底看中那家伙什么啦!”
“……可我听父皇说……当初姑姑是皇祖父最宠爱的子女,所以皇祖父给她千挑万选了天下最优秀的驸马……”
“优秀?就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德行?!”
至少还是挺厉害的不是吗?小羡在心中暗自嘀咕到,因为就连他父皇都没本事把阿骁气成这样。
结果,下午小羡他们重新下地干活的时候,几个孩子看到中堂的崔氏家训再次更新,这一次,上面写着的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大家稍稍一愣,便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一旁的阿骁,只见他唇齿发白,从牙缝中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句
“好……很好……非常好……”
什么门顶上放水桶、道路上撒钉子、饭菜里下胡椒这些个下九流手段,阿骁不屑于用,用出来也没什么意思,但是上九流的阴谋阳谋之类……如果把崔璇比作千年道行的话,阿骁的道行估计才勉强上十位数,压根用不起来。所以几天折腾下来,崔璇如老僧入定一般毫无动静,却是阿骁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最终在一条“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家训面前彻底崩溃。
“这是在干什么?”
小羡看到一帮仆人正在忙碌的打扫正厅,便问向一旁站着的表哥
“听管家说今天有爹爹的贵客登门拜访,这不,又要换家训了”
水稻少爷一边回答小羡的问题,一边监督着上凳子挂画轴的小厮
啊,终于把那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字画给撤下来了,小羡松了一口气。在关于阿骁人格掌控力这件事上,小羡自认没有姑夫看的清楚,所以他是真的担心阿骁随时都有暴走的可能。
“千载一圣,犹旦暮也;五百年一贤,犹比髆心……”
“看起来姑夫很重视这个客人啊”
就在小羡默默的诵读着挂轴上的古语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冷不丁的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吓的他猛一回头,就对上了阿骁那张阴森森酝酿着狂风暴雨的脸
“听说好像是位名士,刚结了婚,带着妻子来拜访爹爹的”
“哦”
阿骁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含义深远。
崔璇款待的的确是对颇为年轻的夫妇,大小两位水稻少爷也被允许免一天种地的活,去跟客人见面。虽然隔这么远听不见大人们在谈什么,但是现场气氛想必很是融洽,因为崔璇脸上是难得的皮笑肉也笑,可是除此以外,小羡实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值得他们在花墙外偷窥这么长的时间,所以他拉了拉正偷看的聚精会神的堂兄,小心翼翼的探问着。
“骁哥哥……我们是不是该干活了?耽误工时的话会被姑夫说的”
尽管他知道堂兄一定不会采纳他的意思,但态度却还是要表一下。至少日后盘问起来,他可以说“我也没办法,他不听我的”
“干活、干活、干什么活!你没看见那家伙有事没事就挤兑我吗!我还给他种地?我难道吃撑啦!还有你,你好歹是个亲王!干什么对姓崔的这么惟命是从?!”
阿骁果然把小羡鄙视了一番,不过考虑到堂兄最近的精神压力比较巨大,小羡抿了抿嘴,还是把那句“这不是有你这个前车之鉴嘛”给吞了回去。
“但是你趴在这看这么长时间到底要干什么啊?”
阿骁看了看小羡,又迷着眼瞅了内院好一会子,似乎自己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随后他忽然就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你说,我跟那个客人长的像不像?”
“啊?!”
大约一炷香时间之后,小羡就无比懊悔起来。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看穿阿骁神色莫测的表情;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扔下阿骁先去田里劳动;懊悔自己为什么此时此刻会待在庄园的墙外,眼睁睁看着阿骁奔向那对正向崔璇辞行的夫妇,并且抱着男子的腿饱含深情的大叫一声
“爹!”
所有的人在那一刻都呆了,只有阿骁还活灵活现
“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崔伯伯家的,所以一直在这等你啊!爹,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